被点到的脸色发白,没被点到的全部后退一步。
“我……我们怎么可能是……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被点到的气愤的不行。
万元道长:“对啊,没有大众认可的定义,拿不出任何举证的东西,就是胡说八道,我还说这异世之魂是最好的灵魂呢,你们要不要追捧?”
“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是异世之魂,其心念与我们高山沧海,定不相同,不能融入,不能同乐,必是祸患啊!”有人是真的在担心。
万元道长微微一笑:“那我问你,你的魂魄,是哪里来的?”
“我,我,”那人哪里懂这个,“我投胎来的!”
万元道长:“那你投胎之前呢?是哪里人,在哪里活着,做着怎样的事?前世因果,今生经历,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你本真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何处去? ”
“我……我不知道。”
这人震惊,若非要从源头找,世上所有人……岂不都是异世之魂?
只要相信人有魂魄,有转世投胎这一说,那此间天地所有人,普通百姓,贵族世家,兵者,道人,所有人,全都是异世之魂,只是喝了孟婆汤,自己忘了而已,死了去奈何桥,全都会重新想起来的!
若是不相信人有魂魄,那还有什么异世之魂,所有人都不是,连那个被这么多人声讨的祝卿安都不是。
“我倒不知,竟有人这般利用话术操控人心,”万元道长点了个人,“来,你同我说说,谁提的异世之魂,你们又是为什么,觉得此人说的对?”
“自然是阎国师!”
“那祝卿安是修习命师之人,年纪轻轻却那般厉害,屡立奇功,算无遗策,名扬天下……”
说起这,人们就很有的说了,七嘴八舌各种补充,几乎将祝卿安做过的大事全部数了一遍,天马行空的政策推行也好,救一城百姓也好,逍遥十八寨的事也好……
他们竟如数家珍,末了还不免感叹:“……这难道不邪门么!”
万元道长哈哈大笑:“这就叫邪门?那曹冲五岁称象,蔡文姬六岁辨弦音,项橐七岁被孔子尊称一声老师,甘罗十二岁拜相,在你们眼里又叫什么?不提远的,只说你南朝丽都,谢盘宽十二岁崭露头角,清谈会怼的众朝臣哑口无言,开国皇帝一身神力,六岁起打架就没输过,百步穿杨——哪一个不是惊天地之能?”
“不跟普通人一样平庸,就是异世之魂了?那举凡世间枭雄,大能力者,都是异世之魂,如今有幸看到,是大才,是祥瑞啊,你们不应该更拥护?”
众人一愣。
好像……是这样子?他们不敢说这些人,是因为史书记载,是因为人人皆知,敢说祝卿安,是打量他年纪小,好欺负么?
“可万一有鬼……怎么分辨?”
“我看你才是心里有鬼吧!”万元道长盯着这个人,“祝卿安是同你有仇么,你非要欺负?莫说每个人的灵魂独一无二,就是外显的本人,也有好坏,坏人没做坏事前,你怎么分?随便指一个,说他将来可能要杀人放火,现在就把他关进牢里杖杀么?律法是干什么用的,疑罪从无,作恶重罚,只有无能之人,才会嫉妒他人,提防他人,真正有才之士,向来宽容,知三人行,必有我师——若有造大孽之人,亦必有身负大功德之人来收拾他!”
“你们脑子是被狗吃了么,看不清眼前?我等为何出现,为何在此时出现,是无聊了出来玩么?”
天边现出鱼肚白,正是黎明时分,旭日将出,微白光线映在老者脸上,风在此刻低吟,灵台在此时清明。
所有人这才发现,自己的说法,好像不大站得住脚。
万元道长眼底似装了沧海桑田,声音也凝满时光的智慧:“你们不若问问自己的心,信奉这位阎国师时,可得到了安宁?”
“你们想过怎样的日子,想要这丽都,天下百姓,变成什么样子?你们为何走到这里来?难道不是觉得不再危险?若认为危险,谁会来?这个’不危险‘,是谁带给你们的?”
“做这丽都杀阵的是谁,真心想救你们的,又是谁?”
一句一句,力如千钧,叩问心门。
对啊……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百姓们回过味来,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被人当了刀使?
第113章
萧无咎和祝卿安解决了阎国师, 非常顺利。
这老东西的确有点本事,这么多年积累不是白活,养的虫子的确比知野强多了, 可祝卿安今天也不是普通的命师,他是收了师父师兄弟们礼物的小宝!
大师兄的符篆, 三师兄带来的五行属性玉石籽,四师兄悄悄积攒的, 从师父和大师兄那里’顺‘来的好东西,还有很擅长以毒攻毒的五师兄的礼物……完全够用好么!
什么破虫子,会飞的不会飞的,长的短的带壳的不带壳的, 无论有多少种, 无论多么多, 把这些宝贝一股脑砸出去,通通化为飞烟!
你还敢把这里做丽都大阵阵眼?一把给你炸平了!
阎国师死前的眼神简直了, 不甘, 愤怒,威胁, 怨毒……
大部分情绪,都是冲着祝卿安来的。
祝卿安淡然处之, 这老头活着他都不怕, 难道死了会怕?他只是有一点点遗憾, 自己方才和萧无咎配合的英姿,简直帅极酷极,可惜没有人看到。
“这尸体……”
祝卿安有点小烦恼,一点都不想管,他觉得自己不鞭尸都已经是大度, 非得管的话……
“要不一把火烧了?”
萧无咎却按住了他的手:“你刚才不是说,师父他老人家在帮忙破阵?丽都大阵是阎国师做的,肯定用足了心血,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坏招,他的尸身……或可有用?”
“对哦!”
祝卿安想起来,自家师门肯定瞧不上这些邪门歪道,但阎国师这阴暗性子,真就没准,万一呢?万一他把自己身体也做成了机关一环呢?
“那走吧,把尸体一块带过去。”
“可能我去不了了,”萧无咎眼梢眯起,看了一眼天边,那边有新的信号弹,“阎国师死了,诸侯们可没死……卿卿和亲卫们一起回师父身边,好不好?”
祝卿安皱了眉:“我与你一起。”
他可没忘师父说过的话,不和萧无咎一起,萧无咎可能会有危险,至于阎国师尸体,他又没那么执着,让亲卫们送过去就是了。
萧无咎:“那——”
“主公!我可找到你了! ”白子垣飞纵翻越宫墙墙头,直直冲过来,“外面街上有大热闹,阵法好像不用担心了,城外打的也凶,但好像有单骑横穿战场过来了——”
随他脚步往前的,还有一路飞奔的白老虎。
“吼!”
白老虎身子矫健,皮毛被风吹拂,颤动出水一样的波纹,可谓又野又美。
它嗷一嗓子就朝祝卿安扑过来——在他脚尖前顺利剎车,卸不掉的力气往侧,它干脆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又是贴贴又是蹭蹭,一个凶猛威武的大老虎,撒起娇来竟然粘粘乎乎,让人没眼看。
“小乖!”祝卿安使劲揉白老虎脖子,把手按进它毛毛里,感受许久不见的油光水滑,“我可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
“吼!”
白老虎含住他的手,不咬,也不松嘴,用吊睛圆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虎想死主人了!主人都不叫人来接!坏!
“好了好了,我错啦——”
祝卿安又是道歉,又是贴贴揉揉,都不管用,干脆往下按它的圆脑袋:“那之后都由你来带我跑,好不好?”
“吼!”
白老虎这下高兴了,头一顶,把祝卿安拱到背上,四爪焦躁挠着地,看向萧无咎,那意思——
咱们跑去哪儿,你倒是给指下啊!
萧无咎:……
“你来的正好,把尸体带过去,同时保护解阵的师父和师兄弟,”他只能快速吩咐白子垣,同时转身跳上宫墙,“我去会会老朋友。”
白老虎一看他动作,仿佛听到了出征号角,立刻往那个方向冲——
一人一虎,不,两人一虎迅速消失在视野,徒留白子垣风中凌乱。
啊这……
来了,但来了个寂寞,跟不了主公,还得带个尸体回去,刚才的小伙伴小白也见异思迁,跟人跑了。
“这叫什么事啊!”
白子垣一跺脚,扛起尸体就往集市方向跑,再晚热闹都看不上新鲜的了!
……
萧无咎跟着信号弹指引,来到西门,果然,等到了冯留英。
冯留英是单骑来的,翟以朝在外面守着,他的大军过不来,但若集大军掩护,他只身穿过,倒是没问题,正低调暗潜,吭哧吭哧爬墙头呢,突然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
萧无咎坐在墙头上,很礼貌的伸手打招呼:“来了?”
冯留英:……
这狗东西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冯留英默默翻上墙头,刚坐下,就看到墙根底下的祝卿安,骑着白老虎,白老虎警惕抬眼看他,虎视眈眈,好像他一动,它就要扑过来咬死他似的。
你们是不是太不讲究了点!
冯留英瞪向萧无咎。
萧无咎脸皮厚的很,根本不觉得有问题,还啧了一声:“冯侯怎么这么有空,自己一个人来了?”
冯留英:……
讽刺我是吧,踩脸骂是吧!
“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赢了我,只要我——”
“只要什么?”萧无咎话音慢条斯理,“没有兵,掌不到权,一切都会是空中楼阁,纵使冯侯一身孤勇,单枪匹马杀到皇城又如何,这般出风头,是想被谁杀了?齐侯,西平侯,还是——本侯?”
冯留英怎会不知?但也得进城努努力,反正不能在城外干看着,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输了,但不太想承认,他不想屈居人下,不想跪着讨生活,他才四十多,远远不到老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仗等着他打,还有那么多儿子要养,还有那么多那么多……
他如何甘心?
萧无咎:“我这里有个建议,要不要听?”
冯留英心烦的很:“有屁放!”
“边城再往西,有沙漠,也有无垠疆域,阔辽壮美,那里有无穷土地,无尽金银……”萧无咎点到为止,“若说距离,那里离冯侯更近,冯侯为何偏偏盯着此处不放?你有精力,有能力,比任何人都熟知境况,为何不开创一番伟业?”
冯留英愣住,对啊,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这个方向呢?
所有人都争抢的东西才香,所有人都觉得江南富庶,得咬一口,谁咬到了谁就是真英雄,所以他也必须得抢一抢,可若往西……也不是不行。
那边的情报,各部落,小国,谁和谁有恩怨,谁悄悄和谁结了盟,谁偷偷睡了谁老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往日也不是没在那边搅弄过风雨,占占小便宜,可那边的人太野蛮,不通教化,他这个大老粗都嫌弃。
现在想想,那边资源虽然不如这边多,但地方大啊,穷的都是下层的奴隶,所有资源供养的贵族,可都是富的流油,他要是一不小心,打成了那边的王……底下所有部落进贡,他会穷才怪!他的儿子们也能个个有安排!
这怎么说不是另一种大好机会?
可若真这样去做,他就得投入全付身心精力,凉州都没办法认真经营沁润,相当于是抛弃了这边所有,要是他真的在西边发展的好,成了王,不能常回来,凉州这个封地也会名存实亡,渐渐回归这边的新朝。
冯留英目光复杂的看向萧无咎,这狗东西可真是黑心肠,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就连这个都想好了?
“我的确可以,可凭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帮你做嫁衣?”
冯留英目光微移,看墙下面,祝卿安一点都不觉得这边有危险,已经和白老虎玩起来了,白老虎也是,那么大一个子,那么凶的长相,那么矫健的肌肉骨骼,竟然跟个大猫似的,随便祝卿安玩,随便祝卿安撸。
真是越看越不甘心,如果这天命命师归了自己,如果当时先遇到祝卿安的是他……
萧无咎很不喜欢他看向自家军师的眼神,声音凉下来:“你若不愿,只想打架,本侯奉陪,反正当时掳走我中州军师的帐账——本侯还未跟你清算。”
冯留英心弦一震。
他怎么忘了,萧狗心眼最小,睚眦必报!他们同为诸侯,能说得上话,性格里的确有相似的部分,但也的确,是结了仇的,萧狗没当上皇帝还好,当了,自己绝对没好日子过!
真打的话……怎么打得过!他那外面大军还被翟以朝拦着呢,拦的死死的,根本过不来!
到底凭什么啊!凭什么天底下所有好处,都让他萧无咎得了?凭这狗东西长得帅么!
不过好像也不是没有退路……比如之前那个赌约,他可以放出话去,说是自己守信用,敢赌,就敢接受结果,让萧狗去登基,这样里子面子全能保住,何乐而不为?
冯留英转着心眼子,很快有了决定,但决定是一回事,好处是一回事,他清咳两声,开口道:“我这人你知道的,向来大方仗义——”
同是诸侯,交道打了这么久,谁不知道谁?他一张嘴,萧无咎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阻了他的话:“好处没有,你且自己好好想想,考虑清楚了,就滚蛋。”
说完还转身就走,墙根底下的祝卿安和白老虎也是,都没跟他打个招呼,也没让他摸一下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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