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宣扬这个?不会被官方打压?】
助理:【就是暗示而已,不会明说的。最近年轻人流行占卜塔罗之类的,国牌搞点类似幸运物的系列应该也蛮受欢迎。】
宁非:【中午十一点半。】
助理:【收到!马上把信息发给品牌那边!】
宁非看着群里的年轻助理们因为有免费的大牌饰品而兴高采烈,微微挑眉。
出生的具体时间可是和一个人的根本相关的,理论上不应该随便给出去。不过这年头这世界,似乎很多人已经不讲究这个了。
他在这个世界生成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
没几天,宁非还真收到了品牌的小饰品——一个带着颗紫水晶的编绳手链。
工作室的其他人拿到的也是手链或项链,众人把饰品带在手上,围成一圈伸出手拍了照片,随后又把这张照片发到了工作室的社交平台上。苏岑希的粉丝很快在下面评论:【哇这个系列的饰品好日常!可爱!想买!】
【集美们,这是按照生日选的幸运饰品,官网就能查,我的是青金石!】
【我是石榴石!想要希希同款,冲!!!】
【哈哈哈只有我在疑惑这张照片有没有经纪人的手吗?他那么严肃,不会也陪玩这种幸运小游戏吧?】
苏岑希之前有一阵混国内娱乐圈去了,粉丝群体多少沾点饭圈习惯,比如把经纪人的名字、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时不时还会在评论区点到宁非。宁非对此倒没什么反对意见,有时甚至会主动接梗。比如这次,他就挑了那个提起自己的评论,回复:【拍了。但他的信息是最后一个给的,差点没赶上/允悲】
这条评论下面立刻一片嘻嘻哈哈:【看出了宁老师的不甘愿哈哈哈哈】
【害,打工不易,宁非叹气。估计一拍完照片就赶紧脱下来了吧?】
宁非脱手链了吗?没脱。
他甚至直接戴着出门了。倒不是对这个饰品有多喜欢,只是想着对苏岑希的事业有利的话,最近就戴一戴,被拍到的话也是个小话题。
而宁非要去的地方,据说是一个投资人的茶室。这个线是顾赫晨牵的,他说这个投资人是几个国牌、潮牌的大股东,在推荐代言人方面有一定的发言权,顾赫晨就让宁非去找对方聊聊。刚好今天下午苏岑希只有个小采访,宁非不用跟全程,就自己动身去找投资人了。
说是去“茶室”,实际宁非到的还是一座商住两用写字楼。宁非自己开车来的,从地下停车场进了电梯间,还被守在这里的物业礼貌询问了去处,做登记、拿拜访卡、指示要坐的电梯。从这情况来看,这里还挺高级的,物业费估计比晨曦工作室的都高。
宁非没拿到投资人的电话,因此直接就上了楼。按照顾赫晨给的地址,他找到了个走廊尽头的双开木门,摁下了门铃。
门铃上的对话机传来声音:“谁?”
宁非回道:“晨曦工作室,宁非,顾总介绍我过来的。”
对面道:“稍等。”
“谢谢。”宁非这才确信自己走对了。毕竟这红木门虽然看着高级,但门周围既没有公司牌,也没有其他任何装饰,看着就跟普通住家门口似的。宁非一时间还真担心自己走错了。
红木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是个中年人,其貌不扬,穿着那种国风的宽松外衫。他看着不像是个在这上班的人,倒像是在这开了个国学班之类的。宁非没多问对方的身份,只问:“你好,请问徐总在吗?”
“徐老师他……暂时外出一会儿,马上回来。宁非是吧,徐老师交代过了,请跟我来。”中年人让开门口,把宁非带了进去。宁非一进门,就闻到了若有似无的……香味。
不是香臭的香,是焚香的味道。
宁非:茶室玩焚香?行吧,还算合理。
他边往里走边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正面迎门是个博古架,中间摆着个红色的大石头。转弯就正式进了客厅,一个占据了一半墙壁的巨大鱼缸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许多红龙鱼在里面缓缓游动。客厅很宽敞,但偏后方摆着木质的六扇屏风。屏风后面明显还有一定空间,只是挡得很结实。
屏风前面摆着一张茶桌,树根风,但自动烧水的系统一应俱全。茶桌边上放着熏炉,焚香的味道就是从那里来的。茶桌边上一排小人,不写实也不可爱,面目狰狞地盯着宁非,看着有点诡异。
中年人察觉宁非站在原地,和那排小人对视,解释道:“这是徐老师的茶宠,别在意。请坐,喝会儿茶等等吧。”
宁非按照他的指示,在茶桌前坐下了。中年人似乎笑了一下,先点了一下茶桌上的按钮,让水哗啦啦地自动流入水壶中;又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开点音乐给你欣赏吧”,去旁边拧开了个音响。
一时间,流水声、空灵的音乐声交织,中年人不说话了,只背着宁非在旁边不知道鼓捣点什么。当水壶灌满,烧水声响起时,音乐声里似乎开始夹杂了念词。宁非靠着木椅的椅背细细分辨,只听到几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以道御魔,以德化邪……”
虽然音响是环绕立体的,但其实宁非没怎么听明白,也懒得去想到底是哪几个字。他趁着中年人背过身的时候,再次左右观察了一番。这一看,他就发现周围的墙上、桌上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钉在吊顶边上的玉石,比如摆在桌上的桃符,再比如藏在盆栽后面的鬼画符。更别说放在高处的神龛,线香袅袅,但以宁非的位置看不到里面供奉的是谁。
坐着坐着,宁非感觉那香熏的味道似乎更浓重了,或者说,室内好像变得更加窒闷了。同时,那音响放出的念词也愈发大声,把音乐声都盖了过去。一些混沌的词句从上方的音响传来,仿佛要直击宁非的脑门。
“……诸邪莫近,众妖遁形。三界清净,五行正位——”
水已经烧好,宁非正要提醒那中年人,中年人已经转了过来。他走到宁非旁边,手上拿着一张黄纸,空白的,被他轻飘飘地放在了茶桌上。
然后他拿起刚烧开的水壶,一圈一圈地浇着黄纸。黄纸被快速染湿,上面逐渐浮现出红色的纹路。他边浇还边嘴里念念有词,宁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偏头看着对方的唇形,很快意识到对方在念音响里放出来的那些话!
宁非愈发觉得古怪,眯了眯眼,张口道:“你……”
说时迟那时快,中年人放下水壶,抄起黄纸就往宁非脑门上一拍:“符水洗净,真言护体!”
宁非:!!!
他脑门一烫,眼前一暗,却下意识分辨出至少三个声音在念这句话!他立刻把摁住自己脑门的男人用力一推,猛然蹦起,再把贴在脑门上的黄纸一把抓下。视野打开的瞬间,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陌生老人已经跑过茶桌,拿着一个碗朝他扬手一泼,黑红的液体混杂着浓重腥气,迎面而来!
“——不祥之气,万恶之源,散!散!散!”
第七章 ——血人
红得发黑的液体从宁非的头上、脸上、身上滑落,滴落在地,于他脚下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他刚刚有意想躲,但茶桌、椅子和中年人堵住了去路,夹得他退无可退。他只来得及一转身,那腥臭的东西就把他右半边几乎从头泼到脚。
流下来的液体盖住了他的右眼,他抬手抹了一把,满手黏腻。
宁非嗤笑一声。
他的皮鞋一抬,那小洼里就出现了一个空脚印。他再朝椅子一踹,椅子“砰!!!”地一声狠狠撞地,把满室轰响的念词都盖了过去,炸得另两人浑身一僵。
宁非往老人的方向走了两步,清晰的血脚印轮廓印在地面,开口的语气冷静到令人心中生寒:“你们什么意思?”
老人被吓得连连后退,盯着他不答话,只是口中念念有词。宁非继续逼近他,语如寒冰:“或者我该问,顾赫晨是什么意思?”
他半身血渍呼啦的,如恶鬼般慑人。老人面露骇色,快被逼到墙边时不由大喊:“控制他!”
中年人从背后扑来,连带着宁非的双臂用力锁住他。宁非几乎是立刻抬脚,后脚跟朝着中年人的布鞋脚面狠狠一跺!
“呃……!”
中年人痛得喊都喊不出来,倒吸一口凉气,抱着宁非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一松。宁非趁机猛力一挣,手肘往后快狠准猛捶,中年人就捂住腹部倒了下去。
老人见状,一把抓下墙上挂着的长剑,指向宁非大喝:“……此咒发出,邪灵皆灭!正气长存,平安吉祥!”
宁非直接抓住了剑尖。
这居然是开过刃的剑,寒锋一下划破了宁非的手指。他的血混着先前泼上去的那些,顺着剑锋淌下去,又滴落在地。
但宁非没松手,他抓住剑身往后一折,剑尖几乎直接对着老人:“管制刀具?”
老人不知是不是被宁非这疯狂举动吓到,当即先松了手。
宁非把剑随手哐当一扔,又一脚踩在上面,嗤笑:“封建迷信?”
“……妖孽,从这人身上下去!”老人颤声道,“雷霆金轮,万物不存!”
宁非已经掏出手机对准他。
右手全是血,验证不了指纹,好在快捷键摁两下就能直接打开拍照录像功能。宁非怼着老人录着他的大脸,看老人沉默,还冷笑:“说啊,继续说,还有什么跳大神的词?”
老人闭口不言,只是瞪着他。
宁非见状,又开始环拍这个房间。对准地上的剑、血泊,还有周遭那些奇怪的摆设。当然,他也拍了一直在旁边倒地不起的中年人。中年人正好在血泊旁边打滚,脸上也沾了血。宁非冷笑:“这是什么血?狗血、鸡血?你舔那两口味道如何?”
中年人痛得瞪他都瞪不了,倒是后面那个老人还在恐吓:“那是黑狗血,它已经渗入这身体,你马上会被驱走!”
宁非把镜头调转向他,他又不说话了,只鼓着一双眼睛瞪着宁非,生怕宁非也会给他一脚。
宁非没理他,而是把手机举到了那个神龛前。
供品、香烛、香炉一应俱全,里面端坐着的不是神像,而是个牌位。不过牌位的字体古老,一时间很难看懂。
宁非放下手机,把香炉拿了下来,掂了掂。
这看起来太像要随时砸人了,老人色厉内荏、声音发颤:“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宁非嗤笑,将香炉转向他,“听说,你们的咒术失败,会被反噬?”
随着话语,宁非用带血的右手大拇指,在香炉正面画了一竖,又画一横,像是做了个什么诡异标记。那血痕又深又明显,还渗入缝隙之中,日后就算仔细擦拭,都未必能擦得干净。
老人看得目眦欲裂,又不敢上来夺,手指颤巍地指着宁非:“你敢侮辱师祖,你必糟报应……!”
“怎么报应?”宁非边冷静地问话,边再次伸出了还在流血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然后,直接捏住了还在燃烧香头。
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三支香被他一支一支碾灭。
老人被这更上一层楼的骇人行为吓傻了。他盯着沾血的线香头,嘴唇颤抖好一会儿,连“疯子”都不敢说出口。
“我的报应来不来还不知道,但告诉顾赫晨,这样弄我,他的报应马上就来。”宁非嘴上轻松嗤笑,一转身,就把香炉猛地砸向神龛!
嗙——!!!
神龛骤然倒塌。老人盯着这一幕,浑身颤抖,不知是在气还是在怕。宁非也不在乎,只在转向门口的时候轻飘飘扔下一句:“别急,等他倒霉完,就轮到你们。”
说完,宁非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开门、出门、摔门。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砰”,听得屋里两人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竟然是松口气。好一会儿后,老人好像才找回了声音,沙哑道:“快、快给顾赫晨打电话……”
中年人却没能立刻起身执行他的指令,而是依旧蜷缩在地上,脑门上闷出豆大的汗珠。
“老师……我想,先去趟医院……”
***
宁非出了屋子,没直接走,而是先去公共厕所清洗了一番。
脸和头好洗,怼着水龙头直接冲就行,身上的衬衣和休闲西装却没辙。宁非又没带备用的衣服,总不能裸奔吧?
冲洗完后,宁非随手扯了几张纸,头发、脸上一通乱擦。扔纸的时候,他往镜中一瞥,不由嘲弄一笑。
“普通世界都这么多幺蛾子,真是小看了啊……”宁非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衬衣。因为刚才大量冲水,身上的血迹晕得更开了。加上冲洗头发后流下的水,大片大片的污渍在前胸后背,又难受又难看,别提多狼狈。而且右手上的剑伤不算浅,才刚洗、刚擦完没几秒,立马又开始渗血了。而拈灭燃香意外没起烫伤水泡,只有几个深深的红印,或许和刚才大量冲水有关。
宁非没急着去疗伤,甚至没想着立刻再洗掉血迹,而是两指沾着鲜血,缓缓摩擦。他盯着指尖,想着工作室的人怎么骗要自己的八字,想着顾赫晨怎么把自己骗来这里,不由轻声嗤笑。
“顾赫晨,你认为我是妖魔鬼怪,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宁非再次洗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还有苏岑希,装不知情?看来是教训还不够。”
他打了个响指。
——欠我的气运,还有“利息”,该还一还了。
***
宁非从电梯间进停车场的时候,把门口的保安还吓了一跳。
宁非跟他解释不是自己的血,被食材泼的,保安满脸狐疑,还问了句要不要报警。宁非敷衍几句表示不用,快步离开了。至于保安后面会不会查看监控、上楼报警,宁非懒得理会。
他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正巧对面进来了一辆高级轿车。宁非不想引起恐慌,还往停放的车辆之间走了两步,把沾满血迹那侧藏了藏。意外的是,这辆车居然在刚开过去一点点后,停下了。
后车门自动打开,下来个男人,一转头——是宁非错过两次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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