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Ryan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冷意更重了一分,他不欲激怒对方起冲突,于是点点头,很快地转身上车走了。
江崇面色阴沉地看着车开远,努力平复心里翻滚的怒火,低声骂了句:装腔作势的伪君子。
房间里安静地让人觉得窒息,江崇看着桌上食盒里凉掉的晚饭和水果点心,沉默许久后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机械地往嘴里填塞食物。
冰凉的食物落进一天没进食的胃里,体会不到半分进食的愉悦感。
江崇越是想控制自己不去多想,脑海里的画面就越清晰。
沈年选择了跟那个凌什么玩意走,两人一起晚餐,甚至还在门口依依惜别。
说是晚餐,其实也算得上约会了吧,不然沈年也不会让对方送他回家。
两人看起来这么熟,甚至可能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沈年已经有点喜欢那人了……
江崇用几乎能折断的力度握紧手里的筷子。
明明看起来是清甜的点心,却怎么吃都泛着难言的酸苦。
情绪剧烈鼓噪着找不到发泄口,开始一意孤行地往他最不想面对的方向跑。
沈年喜欢上那个人吗?又有多喜欢?
他恋爱的时候那么爱撒娇,会不会也让对方给他夹菜、帮他切牛排剔鱼刺,吃到好吃的会不会也一起分享,又甚至,会不会也坐在一起,然后把腿搭在对方身上……
晚餐江崇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也没吃出来任何味道,直到胃里反抗性地抽痛,他才终于放下筷子,在心里又痛骂了两句那个挖他墙角的姓凌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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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脑洞都好大,看评论之前我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写,渣渣作者还是想象力果然还是太保守了|ω)
第72章 剖白
一顿晚饭吃得胃疼心苦,江崇收拾完,打开电脑想工作,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胃里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在难受之余,又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凌瑞阳不对劲。
那人身上隐隐有一点和程溯相近的情场高手的气质,但又不像程溯花得那么坦诚,像戴着一层假面,怎么看怎么虚伪,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东西。
江崇琢磨多了,便生出些额外的忧虑。
沈年不能是被人骗了吧。
毕竟除他之外,沈年也没有过其他的感情经历,这方面单纯地像一张白纸。
沈年从小吃了那么多苦,连他自己都对沈年那样不好,万一那个凌什么玩意趁火打劫,说点好听的甜言蜜语,沈年跟他以前的混蛋行为一对比,就认定了是真爱,死心塌地跟人走了,那可怎么办……
往这个方向一想,江崇就更坐不住了,起来翻了两片胃药吃,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胃里和心里都火烧火燎的,但他一时也找不到正当理由能再去敲沈年的门,总不能上去就说那个男的看起来不像个好东西所以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跟他在一起防止上当受骗。
无凭无据的,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沈年不跟他翻脸才怪。
焦虑地在外面散步逛了一圈,经过路口时,看到侧面窗户的窗帘又打了开来,隐隐能看到猫咪的影子,年糕又在扒窗户。
江崇走过去看了看,窗户里面比上次多了根加固的链子,纱窗下面也多了个挡住窗户打开的夹子,开是开不了。
但来都来了,江崇隔着窗户逗了逗猫。
过了会,可能是听到年糕的叫声,沈年从卧室里探出头看了一眼,江崇心里怦然一跳,随即又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很容易让人误会。
等沈年过来准备拉窗帘时,他伸手敲了敲窗户:“能再说句话吗?”
沈年看了他一会,一手抱着猫,一手打开半边窗:“大晚上的,你又想干什么?”
为了规避自己像个变态的风险,江崇解释了一下:“我出来走走,看到年糕在这,过来看看它,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沈年看起来倒是心平气和,只是反问:“你不是出差住一段时间吗?怎么还不走?”
“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你公司的主营业务都在国内,这边需求确定完就可以走了吧。”
江崇目光微黯:“你很想我赶紧走吗?”
沈年没说话,但眼神江崇读懂了:那不然呢。
“暂时不走了”,江崇目光凝落在他脸上,低声像是自言自语道:“你在这我还能去哪儿。”
沈年抬手要去关窗,江崇突然心念一动,伸手抵住,望进那双黑亮的眼睛,脱口道:“可以让我追你吗?”
他放下手,轻声补充:“我是说,可以别那么抗拒我对你好,让我能离你近一点吗。”
沈年没说话,几秒后,突然笑了一下。
很平静的笑,江崇却莫名觉得这个笑让人有些心慌:“沈年,我是认真的想重新追求你。”
沈年慢慢停下笑容,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问:“江崇,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突然又非要追我?”
房子里没有开主灯,只开了一盏微弱的玄关灯,但今晚月色很好,莹白的月光从窗口照进去,笼在沈年身上,漂亮又遥远。
这种遥远的距离感让江崇感到很不安。
江崇设想的下一次表白说“我爱你”的场景本不该这么随便的,他还没有完全设计好,但至少是在一个特别的日子,有焰火有鲜花有浪漫的氛围,应该是沈年喜欢的样子,总归不是这样草率地隔着一扇窗。
但这一刻的沈年看起来太远了,他突然怕来不及,怕有些话再不说,沈年就要这样消失在月光里,从此再也抓不住。
“沈年,我爱你。”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江崇突然听到了自己心口传来的激烈跳动,眼睛突然泛起微微的酸意,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让声音也变得不稳:“因为我爱你。沈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跟你重新在一起,所以想重新追你。”
“不仅是现在,从很久之前开始,我爱的就一直是你,只是我以前认不清自己的心,不明白那些感觉是因为爱……”
提及以前,因表白而起的那一点羞涩的赧意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只剩悔意裹着声音往下坠:“是我太蠢了,分不清执念和喜欢,让你受了那么多伤害,对不起……”
年糕在怀里呆腻了,挣扎两下跳了下去,沈年垂下眼睛,伸手去摘身上沾着的猫毛,过了一会,才重新抬起头,用一种很漠然的表情看着他。
江崇心口倏然一滞,升起一点不可抑制的恐慌感。
那个跨年夜,沈年也曾这样平静又漠然地看着他,带着眼泪,仿佛是恨透了失望极了,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这样的眼神和那个让他差点以为要失去沈年的雨夜,曾在无数个夜晚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你凭什么说爱我?”沈年终于开口:“你说你爱我,喜欢我,那曾经的两年多,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沈年淡声地质问:“没有关心,没有约会,不愿意回我消息,对我不冷不热,连几句情话都吝啬跟我说,见面就是为了上床,一边跟我睡,一边还想着你得不到的白月光,现在你的白月光又把你甩了,你就突然又想起我了,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吗?真是特别。”
他每说一句,江崇的脸色就更加惨白一分。
沈年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利刃,要把江崇的五脏六腑都拉出来重新凌迟一遍。
“对不起!”江崇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起来,深深地垂下头哑声道:“对不起沈年,是我的错,我对你太不好了,是我混蛋,让你受委屈,让你伤心难过,对不起……”
他似是哽咽了一下,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沈年,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我爱你是真心的,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我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我会用后半生全心全意地对你好。”
江崇又往前靠近了一点,声音沙哑地解释:“我也不是因为分手才来找你,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真正爱的人是你。”
“我总是想亲你想抱你,想和你做很多亲密的事,我从来都只对你有这种靠近的渴望。”
“我也承认,我对你占有欲很强,你和别人走得近我就受不了,你依赖别人和别人亲近,我更是嫉妒地发疯,不喜欢你在外喝酒,是因为你喝醉了很粘人很可爱,我只想你粘着我。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以后一定改。”
“那次年会喝醉后吵架,你赌气说再也不喜欢我了,我心里一直拧着,所以才一直要你说喜欢,不是故意欺负你,只是你每说一句,我就觉得心里甜了一点,这种一会酸一会甜心里总不得安宁的情绪,我也只为你感受过。”
“我知道这些话现在说出来已经没有意义了,只会让你觉得厌烦,甚至更恨我,但都是我的真心话,喜欢你想要你都是真心的,在一起时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很开心很喜欢,从来没有过不情愿。”
“去找你也不是只为了上床,是真的想见你,只是见了面又忍不住想要你……我喜欢你亲近我,说不想抱着你睡是假的,你醒来在我怀里是因为你睡着了我会偷偷抱你,我口是心非地说了很多假话,给你过生日、过年来陪你不是被迫,是我也想见你,你发的消息我其实都有看,你说喜欢我的语音,我私下偷偷听很多次,是我嘴硬不承认才说没听过,我们所有的聊天记录,每一条我都有好好存着,我口不对心,非要骗自己不喜欢你,强迫自己不要太沉迷这段关系。”
江崇的呼吸有些颤抖:“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我配不上你对我的好,这两年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但沈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把你追回来,一辈子对你好,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心,我只想别再躲着我,更别再让我找不到你......”
说到最后,江崇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重复:“沈年,无论怎样,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好吗?”
这大概是认识江崇这么久以来,沈年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他甚至有一瞬间不敢认面前这个眼眶通红面色苍白着恳求他的人,会是曾经总爱冷着脸、连哄他时都吝啬多笑一笑的江崇。
沈年突然觉得很可悲,可悲地让他一瞬间有些想哭。
他看着江崇,许久之后才沙哑地开口道:“江崇,你知道吗?你刚刚说的这些话,如果是三年前我听到,一定高兴坏了。”
“可是现在,我却一点都不相信了。”
他的声音不大,江崇却如遭雷击。
沈年说:“我只觉得荒唐,我在你身边两年多,你从未对我说过一句喜欢,可我离开你了,你却突然就开始爱我、想要我了。”
“你想要的到底是我,还是曾经那个会无条件对你好的沈年。”
“你说你喜欢我亲近你,说你留着我发的消息,你说你想我,说你对别人没有渴望,说你和宋文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说的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骗我回去继续围着你转编出来的诱饵。”
“不是的,沈年,你不要对我好,你不要围着我转,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会跟着你,是我亏欠你,是我想对你好,我只想要你能在我身边,让我一辈子对你好……”
江崇面色苍白灰败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他的喉咙鼓动着,却哽咽着说不出话。
过了很久,江崇终于嘶哑地发出声音:“对不起,沈年,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失去安全感,是我让你患得患失,你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是应该的,是我咎由自取,我明白。”
“今天这些,也不是为了给自己做过的事找借口,只是一些我曾经不肯承认的真心话,你不相信,就当个......笑话听听。”
江崇说到这里,再次重重地换了口气,强撑着露出一点惨淡的笑:“但是沈年,我爱你是真的,我会努力让你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漫长的死寂中,江崇像是说完最后陈词的“死刑犯”,静静等着已定的审判。
沈年终于缓慢地开口:“江崇,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之间结束了,我累了,不想再跟你纠缠了,我会重新开始生活,会有新的感情,我不可能再跟你回到以前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了。”
“我也没有兴趣惩罚你报复你,也不需要你的弥补,更不需要你的追求,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都不想要了。我只希望,今晚过后,能结束这一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他不再去看江崇通红的眼睛:“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
沈年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时间很晚了,我要睡了,请回吧。”
他很快地重新关死了窗户,拉上了窗帘,也遮住了房间里最后的一点光线。
江崇站在窗口外,许久才转过身,重重地向后靠在墙上,整个人如坠冰窟,心脏撕裂开来,伤口和血液淬着冰,疼到已经有些麻木。
他想过很多种糟糕的结局,但现在的局面比他预想的所有结局都更加糟糕。
沈年已经不再信任他,也根本不相信他的爱和喜欢,他所有的表白沈年都只当做欺骗的手段。
沈年也不稀罕他的弥补和爱,只想和他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连怨恨和报复都不再愿意给他。
上天是公平的,说错的每句话、做错的每件事都会有相应的报应,捅出去的每一刀也都会完完整整地扎回自己身上。
江崇靠在墙边缓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深,身体冷得渐渐失去知觉,才终于僵硬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凌晨一点,江崇没能睡着,起来吃了一点安眠药。
但大概是这两年吃得太频繁,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再加上胃里隐隐的不适,凌晨两点多,江崇还是没能睡着,只能起来又吃了两颗,在昏沉中勉强睡了几个小时。
他忘记了关窗,清晨第一缕微光透进来时,江崇恍惚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混沌地想。
原来又是新的一天了。
他得起来给沈年做顿早饭,不能总光吃面包,冷冰冰的,连点热乎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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