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突然乐了:“分得好!”
他痛痛快快地猛喝了一大口,憋了小一年的话终于可以释放了:“那就是个男绿茶,人前一面人后一面,个穷小子天天摆阔,全身上下哪件儿不是你给买的,还在那儿见天儿地装大款。”
顿了顿,他试探着问:“是真分吧?”
庄谣没什么意义地笑了声,说:“你见我什么时候在这种事儿上拖沓了?”
张鹏放了心,和他碰了碰杯,笑着说:“你要想找,什么样的没有?明儿我就给你介绍。”
庄谣没说话,又给自己灌了杯酒。他坐这儿就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他的酒量其实不好,醉得特别快,但他今天出来就是买醉的。
无关乎喜不喜欢,交往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就把联系斩断,也算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张鹏看不得他这样,把酒杯给抢下来了,皱眉道:“你至于吗?就你这从幼儿园到大学一路校草,皇城根儿底下正儿八经的少爷,跟个不要脸的土狗分手就让你难受成这样?你这样的想找天仙都能找到行吗?”
张鹏不明白庄谣为什么这么喝酒,庄谣也不想说。他和张鹏是发小的交情,大学毕业以后都不愿意工作,干脆一起来了扬州。他开了家民宿,张鹏开了家酒吧,距离不过五百米,这几年过得都挺惬意的。
他和冯玉是在民宿认识的,冯玉比他大一岁。这么处了小一年,也没有太大矛盾,只是这事儿他实在忍不了。
他喝得有点晕了,眉宇间满是烦躁:“我操,菜菜给我听录音的时候,我当时头皮都麻了,丫恶心得我快吐了。”
张鹏一直觉得这两年庄谣被南方的民风带得有点儿婉约了,冷不丁听他说京腔,还有点儿怀念。
他拍了拍庄谣的肩,想安慰两句,又意识到不对:“菜菜给你听录音?什么录音?”
菜菜这小丫头,他天天追着她屁股后献殷勤,她嘴倒是严。
庄谣没打算告诉他,这要是说了,他能直接去冯玉家揍人。
他举了下右手,服务生过来,礼貌地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庄谣趴在桌子上,雾蒙蒙的眸子瞧他,声音慵懒,能酥到人心里去。他对着无辜的服务生撒娇:“小哥哥,给我一盘小土豆。”
张鹏:……
张鹏哭笑不得:“你不是土豆过敏吗?”
服务生小帅哥被他看害羞了,小声说:“我们这里没有小土豆,你可以看看别的。”
庄谣抬手扯着服务生的袖子,还摇了摇,软着声音说:“就要小土豆,求求你啦。”
张鹏忍着笑拿手机拍他出丑的视频。
他好些年没见过庄谣喝醉了。这人从第一次沾酒开始这习惯就没变过,人家喝多了撒酒疯,他撒娇。
服务生小哥哥心里崩溃,他觉得自己现在直得理不直气不壮。
他下意识跟着放软了声音,哄小孩儿似的说:“可是你过敏啊,换成山药可以吗?”
张鹏:“他山药也过敏。”
服务生:……
庄谣瞪了张鹏一眼,扯着服务生的袖子不放,瞧着他说:“我又不是给自己点的,我买给你吃。”
服务生:???
庄谣心里不痛快,但是他从来不习惯把自己的不痛快直接表现出来。这会儿想让别人多关心关心他,又不想直说,就拉着人家服务生撒娇:“我看你吃我就开心,你就给我一盘小土豆吧。”
张鹏:……
张鹏眼看着那个模样俊秀的服务生耳朵都红了,犹豫着问:“哥们儿,你是直的吧?”
服务生连忙点头:“我是。”
你是个屁!
菜菜说得对,没有掰不弯的直男,只有不努力的小扳手。
庄谣真是造孽。
僵持是被突然响起来的铃声打破的,张鹏凑过去看,只看清了显示的前两个字“陪玩”。
庄谣终于松开了服务生小哥儿,去拨弄手机,迷迷糊糊地不小心点开了免提。
一个阳光的男声传了出来:“老板,我在直播,刚看到你的消息。”
张鹏瞪大了眼睛:“呦,谣儿,出息了,还会点陪玩儿?”
对面的男生似乎愣了一下,迟疑道:“老板,你在忙?”
张鹏笑着逗他:“你老板喝酒呢,但是肯定有时间和你说话。”
庄谣撑着下巴,晃了晃脑袋,尽量平稳地问:“有什么事吗?”
他以为自己挺正常的,但是那声音酥得能让人心跳加速,这是一种无关乎性别的好听,干净近乎有点儿诱惑。
对面的男生隔了两秒才回复他:“我靠,老板你是刚睡醒还是喝醉了,我要死了。”
庄谣轻笑了声,说:“没事,喝了一点点。”
张鹏看了眼那下去的半瓶牛栏山,没出声儿。
男生:“我刚刚手机都差点没拿稳,老板,你声音太好听了。”
庄谣放弃了把自己支棱起来废力动作,趴在桌子上缓解眩晕,回道:“弟弟的声音也好听。”
张鹏真是服了,瞪着他压低嗓子吐槽:“你这是走哪儿撩哪儿啊?”
庄谣没理他。
张鹏好事儿,凑过来问:“弟弟多大了?干什么的?”
罗韧看了眼直播间,拿着手机出了寝室。走廊里很安静,他垂着眸子,低低沉沉地反问:“你是谁?”
庄谣把张鹏拍了回去,晕乎乎地笑:“他是个憨批。”
罗韧轻笑了声,听着对面似乎有打火的声音,挑眉问:“老板抽烟?”
庄谣含含糊糊道:“偶尔……你打电话是有事吗?”
本来是想叫你打游戏的……
他没说出口,听到话筒里刚刚那个陌生男声问:“他是哪个平台的陪玩?打什么的?”
庄谣声音清晰了起来,说:“他是澜,魏都刺客。”
罗韧被他逗地笑出了声,说:“我玩王者。”
顿了顿,他说:“我在直播,老板想玩的话,我这会儿下播带你。”
庄谣用气音发出了拒绝的信号,说:“在哪儿直播,我去看看。”
电话挂断,庄谣不再纠结小土豆,把一步三回头的服务生抛在了脑后,拿着张鹏的手机看直播——他的手机里没那个软件。
出乎他的意料,小陪玩居然是个大主播,他数了好几遍,他的粉丝有七位数。
张鹏看他进直播间就给刷了架飞机,调侃道:“你还挺喜欢他,知道长什么样吗?”
庄谣手机震动了一下,罗韧发来的:“是你刷的礼物吗?”
庄谣:“嗯。”
罗韧:“你不用送礼物的。”
庄谣又连击刷了好多个航母,直播间最贵的礼物,瞬间一跃成了榜一。
直播间都沸腾了。
张鹏看他不停戳屏幕,无语道:“你刚刚怎么没直接刷这个?不够你摆阔的。”
庄谣揉了揉眼睛,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修长的手指重新点在屏幕上,上边显示余额不足,需要充值。
他挺无语地说:“你怎么这么穷?就这么几个给你送破产了?”
张鹏大惊,他一把抢过手机,愤怒道:“你特么用我的手机刷的礼物?”
庄谣很无辜:“你不是看着呢吗?”
我看什么了?我就看热闹了。
张鹏指着庄谣,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咬牙道:“你才穷,你刚才扔出去小十万了知道吗?看不出来啊谣儿,豪气啊,你有本事拿自己的钱去打水漂啊。”
庄谣没理他的愤怒,晕乎乎地捧着手机聊天。罗韧刚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他粗略看了一下,回复:“没事,不心疼,花的是别人的钱。”
张鹏:……
他不想看他聊天了,憋屈地重新充钱。他直播打赏最多的是个吃鸡博主,职业选手,算是他半个偶像。可没想到钱刚充上就让庄谣给祸害了。
罗韧靠在电竞椅上,叹了口气。老板喝多了可能没概念,这打赏也太多了。
罗韧:“老板,等钱到账我给你退回去。”
庄谣倒是还有点儿少爷脾气的硬气的,尤其是喝了酒之后,又变成了京城横着走混不吝的小少爷。他挺霸道地按住语音:“爷们儿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
罗韧好半天没回话,他把那条语音听了好几遍,才勉强把疯狂的心跳压下去了些,他打字回复:“平台收取费用的。”
他的本意是想劝庄谣不要砸钱了,可刚把消息发出去,他直播间里又开始掉礼物,和刚刚一样,礼物直接把屏幕遮挡了起来。
这次足足有二十万的礼物。
张鹏的心态崩了。
他刚充的二十万……就剩下一毛了。
他看着那一毛钱,想哭。颤巍巍地想把手机抢回来,只见庄谣手指点了一下,送出了一颗小心心。
张鹏:……
所以罗韧包括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目瞪口呆的看到游轮航母后,出现了一枚可爱的粉色小心心。
居然有点儿……浪漫。
罗韧愣了半天,收到了庄谣的消息才回过神,庄谣:“哦,刚看见,以后转账,不刷礼物了。”
罗韧:……
罗韧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也不知道是被钱砸的,还是因为那颗粉红色的小心心。
那是全站最便宜的礼物,一毛钱的小心心,他收过无数个。但是刚刚那一瞬间,他心里却第一次出现了异样。
罗韧咬着唇,甚至不敢发语音,打字说:“你以后想玩游戏,我随叫随到。”
庄谣刚刚被张鹏按着砸了一顿,这会儿更晕了。他摇摇晃晃地往家走,按住语音说:“我下载了那个直播软件。”
罗韧屏住呼吸,等他继续说。
庄谣声音慵懒:“我在你直播间,给我唱首歌吧。”
罗韧喉结动了动,问:“什么歌?”
庄谣:“《No roots》。”
那首歌……
罗韧挑唇说:“我刚好会。”
他开了直播间的麦,语气是开播以来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喝醉了,就别看直播间了,我给你唱歌,回去睡个好觉。”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扣问号,罗韧也没理。
青石板小路上,月色温柔地照在男生的身上。他听着耳机里男孩儿优越的声线哼唱着自由的音乐,心情不自觉的放松。他跟着旋律跳了两下,迎面走过来一姑娘,他怕吓着人家,恢复了正常走路。
回到家,睡觉前他收到了罗韧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一条消息。
罗韧说:“你没问我要过照片,但我挺想给你看的。”
照片是在学生宿舍拍的,一个男生坐在电竞椅上,笑着看屏幕。那男生非常年轻,也够帅,利落的短发,鼻梁高挺,一双狭长的眼,五官轮廓非常优越。看着很阳光,气质干净,是他画画的时候最喜欢的那类长相。
他没回。
因为太累,他字打到一半就睡着了。
夜里房间唯一的光源暗下去的前一秒,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消息显示:“单身吗?”
罗韧直播到了凌晨,室友守在他直播间里等了半宿也没等到那个有钱老板。
莫宁趴在床上往下看他:“你今晚赚了多少?三十万得有了吧?”
罗韧点了点头。
莫宁哭丧着脸:“不愧是电竞大神,我这一晚上才赚了几百块。”
电竞大神,打不了职业叫什么大神?
罗韧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关了电脑,挺欠地说:“我可是国服野王,你呢?采蘑菇的?”
莫宁不解地歪头问:“采蘑菇?”
罗韧想起了庄谣和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里那股子略带委屈的懵懂,忍不住笑了声,说:“你的李白是用来在野区挖山货的。”
莫宁:……
莫宁冷漠道:“滚。”
这几天天气都很好,阳光明明亮亮照耀古城。
庄谣在画室画画,菜菜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冯玉要见他,非要往里边闯。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欲言又止,很显然是担心他吃回头草。
庄谣淡淡地说:“我说过不让他进来。”
菜菜扭捏了一下,试探着问:“那我能打他吗?”
庄谣好笑地看她:“这问我干嘛?”
他调侃道:“你不天天都给张鹏后空摔吗?”
菜菜脸有点红,跑了出去。
菜菜是个文弱的小姑娘,如果不惹她的话。
小姑娘是个背包客,一年前她走到民宿门口,进来要水喝,被几个小富二代盯上了,非要拉着她喝酒。庄谣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打趴下了三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张鹏也是那时候收了心。自那以后放弃了整片森林,每天单盯着一颗菜。
冯玉找他的原因,大概是又没钱了吧。
他这么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冯玉打来的电话。
他直接扔进了黑名单,刚想放下手机,却看到了罗韧的消息。
昨晚……他喝断片儿了,只记得自己听歌,之后都没印象了。所以一早看到那句没发出去的话还吓了一跳。
昨晚他是有了什么冲动吗?
还好没发出去。
他点开罗韧的对话框,罗韧昨晚没和他多说什么,见自己没回他,就说了句晚安。
刚刚,他发了一条:“老板,我下课了,要一起玩吗?”
庄谣犹豫了一下,拍了自己画到一半的画给他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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