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查看四个房间,都没有太大的收获。
齐涟对地下一层不熟,这条长廊又足足有二十多个房间,一个一个查看得看到猴年马月,齐涟心思一活络转身在贺禛眼前打了个响指:“打个商量,一人负责一面,信息共享。”
贺禛看了齐涟眼,没说好还是不好,去了另一面。
齐涟笑了声,开始查房。
这里房间大同小异,都是如出一撤的实验室与密室,一路查看了四五间,越到最后齐涟眉头皱得越深。
这里的活人只有他和贝拉,完全没有与那日拍卖场青年一样陷入癫狂状态的人,难不成是他们转移了阵地。
不对,还不到两天,他们就算转移能转移到哪。
除非还有暗室。
齐涟开始仔细搜查房间每一角落,最终在其中一件实验室的墙壁上摸到一处截然不同的花纹,轻轻一按,一个地下入口出现。
齐涟踩着楼梯下楼,楼梯的终点是一扇门。他只打开了一条缝,整个地下二层的场景却全部暴露。
因为整个地下二层全部打通,刀枪不入的金属作墙壁,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数人体泡在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输液仓,训练有素的白大褂穿梭其间,记载各项数据。
齐涟安静合上了门,踩着楼梯上楼。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就看贺禛有什么发现了。
检查过的房间门都没合上,齐涟轻车熟路来到最后一间房。
最后一间房是档案室,三个搜索星屏高速运转,星屏接口连接着存储器,千千万万个实验数据与档案资料飞快在眼前闪过,齐涟只能捕捉到众多用数字组成的编号。
在资料传输中,贺禛破天荒地挑起话题:“你觉得他们想做什么。”
齐涟有些意外,很快给出了答案:“制造人形杀器。”
贺禛嗯了声说:“这些人已经不再具备独立思维意识,他们的速度、力量、破坏力是常人的五倍,正如同那天拍卖场所掩饰的,依靠药物可供驱使、调动。”
贺禛侧过头,看着齐涟略带疑惑的眼睛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齐涟愣了一下才摇头,其实他还还想再问上一句他们的目的是制造人形杀器,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千里迢迢从艾格斯星来到τ星,什么都没做,只为了收集这些资料。
这些资料对你很有用吗?
或者说是很重要吗?
但他觉得贺禛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疑惑反复再喉间滚动一遭脱口而出时就变了:“他们筛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既然是要制造人形杀器,受试者自身的身体素质一定是评判标准之一,但……说实话贝拉的身体素质实在算不上好,是只要使点劲一拳就能打死的程度。
贺禛突然就不说话了,深深地看了齐涟眼,有淡淡的悲伤在眼底流露。
然而他收敛的快,快到那一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悲伤只是齐涟的错觉,是他的臆想。
齐涟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他直觉贺禛有事瞒着他,只告诉了他一半,但他拿贺禛没办法,总不能像对付实验员一样拿匕首胁迫,他热爱生活,还没活够。
说话间储存器也储存完毕,贺禛朝齐涟摊开手,齐涟心有灵犀地递上修改过数据的巡卫AI芯片。
芯片成功植入,病毒再次入侵,贺禛看着星屏中的资料一点点消失:“这些资料还是毁了好。”
齐涟不疑有他。
病毒入侵的很快,芯片顺利拔出,但也就在这时,密密匝匝如暴雨雨点砸地的脚步声自外传来。
齐涟说:“有人来了。”
姗姗来迟的巡卫AI终于找到入侵者,纷纷举着电/棒手/枪蜂拥而至,大有一种不能把人打死也要把人淹死的题海战术架势。
贺禛抛给齐涟一个干扰器,齐涟反手接过也投桃报李,分给贺禛一把匕首,趁乱道:“报告长官,我突然发现我们急需一个座驾。”
贺禛一刀一个巡卫AI ,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齐涟在围攻的间隙腾出功夫对着贺禛笑了下:“天时地利人和,不趁火打劫有点可惜了。”
制订完计划,两人分头行动。有贺禛吸引火力,齐涟顺利突出重围。
齐涟凭借身份卡穿过长廊,利用干扰器避开拍卖场巡卫AI,直奔二楼后台公共区域,他记得二楼空中车库有好几架供拍卖的飞行器与星舰,堪称是逃亡关头一大利器。
时间紧急,齐涟来不及精挑细选,直接打劫了个最高级的A级星舰,毕竟贵的总不会错,并顺手捎上一个大型武器,随即凭借一把匕首强制打开舱门,暴力启动星舰。
星舰飞出空中车库,在地上积上巨大黑影。
齐涟事先与贺禛约好在拍卖场正前面的空旷场地碰面。
齐涟驾驶着星舰稳稳停下,这堪比把人老家炸了的动静终于引得拍卖场场主于逸春的注意,但在惊天的实力差距面前于逸春只能边跳脚边不断呼叫巡卫AI 。
秉持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齐涟不会告诉于逸春,他的这一举动正合他心意,以免于逸春气得两眼翻白,毕竟他那位贵宾先生习惯压轴出场,迟迟不见人影,能吸引点火力是点。
很不幸的是齐涟算盘没能打上几分钟,因为那位贵宾先生很快出现在视野,并且还带了个小尾巴。
齐涟眯着眸子一看,这尾巴不是别人,正是贝拉,齐涟丢失的记忆终于跑回来,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齐涟巡卫AI仍在追捕贺禛,不仅如此,在一大批人工智障中,突然出现两个人影。
他们的破坏人惊人,一个人就能抵上十个巡卫AI,并且在面对曾经是人的“人”时,贺禛动手远不如对付巡卫AI干脆。
齐涟看得出来,贺禛是在犹豫。
平心而论,在面对这些“人”时,他也做不到痛下杀手,但当看见其中一“人”袭击到贺禛侧腰时,他立刻不悦地拧起眉,扛着顺手牵羊带走的武器来到舱门,也没管这群巡卫AI是否听得懂,对着下面就道:“各位小心了,光式冲击枪。”
轰的一声巨响。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腾空升起。
烟雾四起,尘土飞扬,齐涟脚踩着舱门跨台,朝贺禛伸出手。
在一片爆炸声中贺禛拎着贝拉将人扔进舱内,同时脚踩垮台跃起,借着向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动作干净敏捷地跨上星舰。
在舱门关上的瞬间,来不及作出任何其余的反应,就听齐涟在他耳边说道:“我们又见面了,长官。”
言下之意我就说我们有缘吧。
第100章
贝拉揉着屁股哎呦一声,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爬起身就看某位不靠谱的将赫赫有名的艾格斯星执行长官抵在星舰光滑的金属墙壁上,然后眼睛弯起、嘴角翘起,总之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总之在贝拉这个第三者眼中,那目光还真是……啧,如何都算不上清白。
可能是此情此景有感而发, 贝拉突然就想到这位不靠谱的说过, 他对贺禛有所图谋……
所、有、图、谋、
四个字全部放大加粗,贝拉可算是知道“谋”指哪一方面了, 敢情是指贺禛这个人啊。
想清后贝拉又是脚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齐涟闻声看过去,皱眉不解:“你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腿脚就有问题?”
贝拉真想起来大骂一声,但他不敢,只能憋憋屈屈地站起身:“没站稳, 没站稳。”
贺禛也顺手从齐涟身前走出,看了贝拉眼,转身离开。
齐涟在他身后问:“你做什么去?”
贺禛揉揉太阳穴, 头也没回:“我去驾驶舱看看情况。”
星舰驾驶舱在一楼,推开驾驶舱大门,透明的户型平视玻璃显示器将整个莹蓝色的宇宙星河尽数收入。
不大不小的星舰穿梭在宇宙深处,星球在视觉错误下变得渺小,犹如在漆黑的天幕上撒上碎星,散发着如月光辉,与绚丽多彩的气体云团共同填充星海。
全息投影立在中央区域,代表着星舰的蓝点行驶在宇宙深处。
齐涟上前几步,发现了问题,这艘星舰的目的地并非艾格斯星,他踏入舱中的首先就开启自动驾驶,将目的地设为艾格斯星。
手指飞快在定位器上操作几下,齐涟看了眼眼前的巨大弧形玻璃:“这艘星舰是人工驾驶。”
说罢,齐涟拉开座椅,“这艘星舰的主人还挺有情调。”
贺禛不知何时走来,与他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会开星舰吗?”
齐涟滑着座椅和贺禛面对面,打了个响指:“长官,你在说什么废话,开星舰我可是专业的。”他重新看过贺禛,也得有必要重新介绍自己:“我还想没和你说过,我是一名航天工程师。”
手中飞快操作几下,星舰改变了目的地,结束了在宇宙深处漫无目的的游荡。
齐涟喏了声说:“会开星舰是基本的,好嘛。”
贺禛看了齐涟眼,齐涟没从贺禛眼中找到什么意外,好像他本就该是一名航天工程师,这太奇怪也太顺理成章了。
齐涟被疑问填满,正要追问一句,贺禛已经转身走了,齐涟啧了下,叫住贺禛:“你做什么去啊,长官。你留我一个人在驾驶舱,不怕我给你卖了。”
贝拉:“……”
我那么大一个活人你是看不见吗? !
贺禛回头上下一顿打量,然后走了
齐涟:“……”
齐涟觉得贺禛是在嘲讽他。
虽然他确实不敢这么做,但贺禛如此明目张胆地点出,他也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τ星距离艾格斯星遥远,没有一整天的时间无法赶到,齐涟一边漫不经心地架势,一边欣赏着弧形玻璃外的星河宇宙。
时间过于久远,可追溯的记忆又逐渐模糊,齐涟以及不记得他多长时间没有亲自驾驶过星舰了。
因为他老爹与老妈对他一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好想他一个不在眼前就能遭遇什么不可控的重大危害似的,哪怕他成为一名航天设计师,真正意义上驾驶星舰行驶在宇宙中心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更多时间都是在办公室、材料区、模拟室……
至于他成为航天设计师的原因,也记不清了,可能是他喜欢在宇宙中航行的感觉吧?
驾驶室门没有关却迟迟没有脚步声出现,齐涟边驾驶边感叹句贺禛还真是心大,转头招呼过贝拉:“会驾驶星舰吗?”
眼看贝拉要说不会,齐涟抢先道:“很简单,和飞行器差不多。”
贝拉看着一整排密密麻麻地按钮,心如死灰,但齐涟不给他机会,教了贝拉几个简单操作,转身让出驾驶位,潇洒走出驾驶室。
星舰共两层,一楼是公共区域,二楼则是生活区。齐涟在一楼逛了一圈,没找到贺禛后果断上了楼。
二楼面积大,光是房间就不下几十个,齐涟烦躁地啧了声,突然就后悔挑了个最大号星舰,找起人太麻烦了。
齐涟随便推开了一间房,也没管对不对。
有清浅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
齐涟眉梢一挑,再次感叹以及确定这就是缘分。
房间推门就是卧室,齐涟带上门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贺禛仰躺在床上,双目阖上,遮住了阳光都照不透的眼瞳,意外显得面容恬淡柔和起来。
齐涟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看着贺禛,也许是环境过于安逸美好,困意悄然来临,齐涟也跟着闭上眼。
这一觉睡得昏沉,齐涟再次醒来时是被断断续续沉重又压抑的呼吸声吵醒的。
声音不大,甚至算得上克制,但他离贺禛很近,这声音也就清晰了起来。
齐涟对声音敏感,轻而易举听出贺禛的声音不对,发出声音的主人极力克制,显得隐秘,像是从喉咙间发出的呻吟又被人粗暴掐去,于是变得短促,很快淹没在黑暗的浪潮中。
齐涟按亮床头灯光,折射出贺禛挂在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以及压抑到极致的神情。
齐涟眉心越皱越深,试着叫了几声贺禛,全部落空,无人答应。
贺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甚至到最后夹杂一种绵延不绝的悲伤,像是陷入了什么极度悲痛的事情中。额头的汗水也越来越多,将额发彻底打湿,宛如从水里捞出来般,这是齐涟认识贺禛意外,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贺禛。
齐涟的叫声也跟着急促、放大,但仍没有回应,像是在唱独角戏。
贺禛是什么情况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分明是陷入了梦魇。
不管贺禛在梦中是遇见了什么事,齐涟都必须尽快叫醒对方。
齐涟弯下腰作势要拍贺禛手臂,但他手刚掀开被子就顿住了,因为贺禛的手在发抖,不,或者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齐涟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眼中,飞快拍了好几下贺禛手臂,力道不大,刚好让陷入梦境的人感受到。
谁料贺禛却突然弓起腰腹,整个人都呈现一种受到外界攻击的防御姿势。
齐涟在也不犹豫,手指按在贺禛脖颈动脉,感到一片汗渍,继续用力,两字脱口而出:“贺禛。”
贺禛瞬间从梦境中抽离,但很快他就开启攻击模式,腰腹用力,扼住齐涟咽喉,将人死死抵在床铺间。
齐涟又叫了一声:“贺禛。”
齐涟声线不稳,两个字轻飘飘坠在黑暗中,下陷、下沉。
脖颈间的力气在逐渐缩小,衣料摩擦声出现,贺禛翻身到一侧,看着半个身影在床头小灯灯光里半个身影位于黑夜的齐涟,嘴唇轻启:“抱歉。”
齐涟没说话,手背贴上贺禛额头:“你发烧了。”
贺禛嗯了声。
齐涟乐了:“长官,你嗯是什么意思?”他翻身下床,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休息会吧,还有五六个小时才能抵达艾格斯星。”
齐涟识趣地没问贺禛是怎么回事,他直觉这是贺禛的秘密,他贸然发现已经是不该,刚遑论是触碰。
而且他也不关系,他要做的只有顺利完成任务,然后解绑某个球。
齐涟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出了门。
脑袋昏沉却没有了睡意,贺禛靠在床头,神色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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