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衍榆就是这么好哄的, 慢慢悠悠地起来了, 顾惊澜等他洗漱。
可是顾惊澜一点耐心也没有,看戚衍榆在洗漱间里慢慢吞吞,他就架不住风风火火的性子, 进去给戚衍榆捏牙膏。
戚衍榆慢得出奇,含一口水,吐一小口,再轻刷半天。
顾惊澜看着镜子的这个人,“戚哥,你要是跟你女朋友开房,你是这么慢腾腾的?”
“?”戚衍榆的瞌睡虫被这惊世骇俗的打比方赶跑,可是顾惊澜说的吊儿郎当的,戚衍榆又慢慢悠悠,“倒是不会。”
“谁做的粥?”戚衍榆慢慢吐水。
顾惊澜不像是昨天那么开诚布公,他说:“阿姨做的。”
“哦,”戚衍榆继续喝水。
“你一会儿还要换衣服?”
“嗯。”戚衍榆含糊吐水。
“戚衍榆,”你角色应该是跟女朋友换转过来的吧。
戚衍榆洗脸,水流哗啦啦听不清楚顾惊澜说他什么。
出去,顾惊澜就把他要换的衣服拿出来了,那家伙出来后竟然拿把衣服拿进去换。
顾惊澜问他:“你不是男的吗。”
“?洗手间有镜子啊。”
下楼喝粥,顾惊澜留了一碗给戚衍榆。
戚衍榆和顾惊澜在厨房两个人站着喝粥,吃早点的饭厅桌椅客厅沙发都挤满了人。
“要不要加点盐。”顾惊澜问他。
“阿姨做的粥,”戚衍榆尝了一口,再搅着粥,“还可以。”
顾惊澜笑意加深,“哦。那可以请这位阿姨请去你家当厨师?”
“我家厨师满了。”戚衍榆搅着粥勺,再吃着。“明年吧,”要是翟大厨返聘再退休,就能多出个空位。
温如栩下楼,没找着戚衍榆身影,进厨房接豆浆时,看见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身影。
戚衍榆看见他,打招呼,“早。”而顾惊澜稍稍收敛了一下笑意,但是明显也是笑意深邃。
“早。你昨晚在哪儿睡的,”温如栩问的是戚衍榆。
“他跟我睡的。”顾惊澜的抢答。
“哦,”温如栩脸色徒然稍稍变化,依旧是温柔的神色,“一会儿去山地丛林你会骑摩托吗,不会骑话我们这边有摩托手。”没直接说“我可以载你。”
顾惊澜回答地比戚衍榆还要快:“不用了,戚哥会载我的。”
温如栩一声不出,看了眼顾惊澜,最后,转向戚衍榆,他只对戚衍榆笑,“好。”就出去厨房了。
走到租借山地摩托的地方,有人穿戴头盔。
“你真会假会?”顾惊澜不放心戚衍榆。
“废话。”戚衍榆很自然插钥匙看油箱是否是满的,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买保险了吧?”
两个人上了一架黑灰色的摩托车。
“戚哥,可以抱你吗。”
摩托驾驶员戚衍榆:“……”
不说话就是默认可以,所以顾惊澜的手搭上他的腰,“戚哥,你腰,有点细。”
戚衍榆身后的这个人,不像是昨天喝醉了神神道道奇奇怪怪的,反倒是很喜欢调侃他的。
“戚哥,你都喷什么香水的?”
“你身上不也酒店香皂的味道?”戚衍榆第一次觉得顾惊澜很吵。没戴上头盔前,一直听见顾惊澜在叽叽歪歪的。
戚衍榆调整着戴上的头盔,顾惊澜抱着他,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坐这种越野摩托就一点也不惊奇。
而戚衍榆迟迟还不发车,且顾惊澜就没有问题灵感枯竭期:“戚哥,你摩托车后座会专门给女朋友留吗。”
“嗯,”戚衍榆猛拧油门一下,顾惊澜倏忽地从高后座滑落撞到戚衍榆的后背。
“……”顾惊澜后知后觉一笑,“戚哥是会吃人豆腐的,你是不是这样骗过别人当你女朋友?”
如果能开得了玩笑,那么脱口而出一定是‘那你当不当’,可后来还以这一句代替了:“你以为我是你是吧。”隔着头盔,风声呼啸,戚衍榆听不太清心跳。
“戚哥,你有没有带什么小零食?”
“你早上没吃饱?”
“我怕戚哥低血糖,我得背戚哥跋山涉水。”
呵呵。戚衍榆呵而不语
“但是我给戚哥带了。”
戚衍榆欲言又止:“……”
“带就带,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个德性?”戚衍榆终于忍不住。
“我以为戚哥会喜欢。”
“……”还好有头盔,也还好那家伙坐在他身后,戚衍榆脸颊有点暑热,“你正常点好不?”
有时候风声太大,或者头盔太紧了。戚衍榆听不清楚顾惊澜说话,后来顾惊澜可能就没有说话了。但是手是套着戚衍榆的腰,还贴近在他后背。
因为摩托座位是前低高后,坐后面的人是不可避免滑落贴在前方的人的后背上。
戚衍榆手臂微微发麻,不是心脏问题,而是觉得很不自然,心想,顾惊澜就不懂得一点男gay有别吗。
周末阳光正好,今天温度回暖,即便刮着山风,感受的是秋高气爽。
他们要去的大本营本来是某一处的。
中途戚衍榆停下摩托车,看手机里的地图时,顾惊澜提议,“这边有个景点,叫做十三罗甸,跟国外一样,许个愿,从溶洞跳下去,愿望就能实现。”
戚衍榆笑他,“你是不是又要跟上一次一样,跟夏依依走违规未经开发的景区?”
顾惊澜看他,没有反驳,浅笑,点头。“嗯。”
他为什么执着去这种地方,听着就不像是唯物主义者戚衍榆想探究的。
可是戚衍榆还是去了。
穿书后的他也想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突破常理的地方?
摩托车只能停在了山底,找着没有多少人走过、野草丛生的路,踩着草就往半山坡的山洞走去了。
“戚衍榆,”顾惊澜在他前面走,一边伸手来拉戚衍榆。这次他不再叫他戚哥。
戚衍榆不需要他扶,哼哧哼哧跟着他爬坡了。“这次你再要摔悬崖了我救不动。”
“那上回为什么救得动?”
“可能是,”戚衍榆想,那是恋爱脑的他爱意正浓时,所以,“神力大爆发。”
顾惊澜只笑不语。
他走在前面开路,在难以上去的地方再拉着戚衍榆的手臂,拖他一把,戚衍榆才蹬上来。
“戚衍榆,你昨晚说你喜欢我。”顾惊澜走在前面,冷不丁地说出这一句。
“……什么时候?”戚衍榆装死。
“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说‘是’。”顾惊澜回头看他,玉面黑眸,何其霁月。
“有吗。”戚衍榆继续将装死进行到底。
“你说你以前很喜欢我。”顾惊澜又冲他伸手,戚衍榆不想搭手,顾惊澜却不是等待他自己搭来,而是去抓住他手腕,拉他上坡。
“你是不是喝醉了在做梦?”戚衍榆反驳,眼都不敢斜视到处看了。
“我问你,‘现在还喜欢吗’。你说现在你不清楚了。对吗,我没记错吧。”顾惊澜手拉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含笑望他。
“你说我跟别的人没有区别,”顾惊澜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你为什么知道我这种‘内在’,还喜欢我?”
“……”戚衍榆在内心骂娘了。他早该知道顾惊澜没有喝醉,上回他跟他们部长副部喝了三四箱啤酒都没完全醉,昨晚那好几杯白的红的算什么。
“我没有喜欢你。”戚衍榆不知道自己的辩驳还能不能算是教科书上的苍白无力。
顾惊澜拉住他手腕,把捡到的当登山杖的树枝分给戚衍榆,“你用这个登,很好走,这山路没上次悬崖那么陡。”
想起上次悬崖,戚衍榆还是“怀恨在心”,“你上次跟夏依依在悬崖边闹分手是不是?”
“所以才会双双坠崖。回来学校后你俩感情关系就变淡了,很快夏依依就和别人在一起。”戚衍榆说着。
戚衍榆是这么以为的他。
山谷寂沉,风声过耳。
顾惊澜这么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过我?我再告诉你那天在悬崖边我跟夏依依发生了什么。”
第56章
“那你听错了, 我昨晚没说过话。”戚衍榆垂下头去。
“你就不能勇敢点?”顾惊澜有点好笑地问他,似乎他早就料到了这个人的胆小。
“我要怎么勇敢,你告诉我,你这么个直男, 你……”你要我怎么做?戚衍榆有些自暴自弃, 可是话说了一半,后半句声量又弱下去了。
他想说的是, 难道向你表白吗, 追你吗,到时候室友都做不成了算谁的。
阴暗爬行不应该是戚衍榆的本色。他原本该无畏无惧, 自由自在才是。
“直男怎么了?”顾惊澜问他。
戚衍榆知道他完全是明知故问自己,他自怨自艾一笑:“你跟夏依依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关心。”
嘴硬如他, 他完全不知道, 他身上明显有着戚牧遥的印记在。
“那你知道不,我很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顾惊澜对他道。
戚衍榆心乱, 跳动地漏拍,他矢口否认,抬起头冷嘲:“你以为我是你那些女粉?”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顾惊澜技法比他高太多,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野草坡上。“你不是好奇,那天为什么我跟夏依依坠崖了吗?”
戚衍榆心闷着一股气,承认否认都不是。所以他不说话。
而听见他因为爬坡而喘息, 顾惊澜停下来等他, 也拉他的手, 把他搀扶拖动。“你这么胆小,那天到底是怎么下悬崖底找我的?”
看似讥讽,实则是激将法。
“还不是……”戚衍榆想一股气说出来, 望着顾惊澜那张藻雪般的容貌,又怔怔地失语,“还不是……”
“你喜欢我,才救我。”
戚衍榆自暴自弃气笑,因为别人当面戳穿他喜欢对方,所以他已经又羞又恼,羞是羞耻的羞,恼而不是嗔恼,是实实在在的生气。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惊澜把人逼成这样的破罐子破摔,也真是一种境界。戚衍榆甚至想,顾惊澜有机会的话他那张嘴可以去用到刑讯逼供上。
“我当然说了不算,”顾惊澜心情并不如戚衍榆那样,胸腔全是义愤,“我和夏依依不是男女朋友。那天坠崖,是因为我拒绝了夏依依。然后女孩太激动了踩滑了,于是我就去坡下找她,那时候还不是摔得很深,后来把她托上去树杈边,我掉下去了。”
戚衍榆怔住,指骨微白,呼吸轻窒。
“这种女生的隐私,少传播出去,对两人都好。不是?”顾惊澜看他表情变化,“你有什么要问的?”
顾惊澜问他这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是什么意思。戚衍榆呆若肥鹅,一会儿他垂下眼去,想平息内心。
顾惊澜瞧不清他表情了,因为离那个湖水边的洞穴还有一些距离,戚衍榆也走得呼吸滞喘的,就去拖住戚衍榆的手腕。
一边拖着他,一边往前面走,“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啊,戚衍榆?”顾惊澜的语气声词又去逗他,“你不会走得要哮喘又发作了吧,”
顾惊澜很明显知道他不是哮喘病,而是心虚地低下头去喘息。故意地又拿话来激他。
“我都说了坠崖的事,”顾惊澜声音如轻如羽,“轮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暗恋我?”
操。就算是又能怎么样。你跟夏依依不是男女朋友又怎么样?
戚衍榆内心起伏极大,呼吸也跟随着浮动。“你想多了。”
“戚衍榆你怎么一点信用都没有?”
“我不也说了实话。”
鬼知道顾惊澜跟他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戚衍榆急喘的呼吸中他获知了一件事情,夏依依只是路人,并没有闯入过他感情禁地。
“我昨晚录音了,你要不要听听。”顾惊澜饶有趣味地去看他,顺便将戚衍榆表情上的微妙变动收入眼中。
“你录音了?”戚衍榆呼吸得更为喘,顾惊澜停下来。戚衍榆以为他要掏出手机把录音播放给他听。
顾惊澜却是原地歇息,顺便将水拧开递给他。
戚衍榆没有接,依旧在原地气紊喘息,立马就承认,但是这一种方式承认的:“我开玩笑的,昨晚上。”
“胆小鬼。”顾惊澜嗤了一句,他在地上石拔了几根有韧性的草,回头看戚衍榆还垂着眼,顾惊澜编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走过来,将戚衍榆的左手抓起来。
一个沁凉质感的什么环套上了戚衍榆的手上。
顾惊澜看着他编织的草,大小正巧地落入戚衍榆的指节中。
“你……”戚衍榆点头看去,那是个草环,落入了他的无名指中。他眼瞳滞睁,草戒如同个滚烫银环般,贴合在他手心和无名指最后指节上。
阳光正好,落在光滑草戒面上折射了淡淡白白的银光。
“谢谢你奋不顾身下悬崖救我,”顾惊澜如落雪的声色,回荡在绒毛般蒲公英的山坡间。
顾惊澜的第二句是掷地的玫瑰,“我想追你,可以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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