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上前御敌,却被沈清和几道破空剑意掀翻在侧。莫怜只身召出自己的三叉戟,刚好卡住沈清和的剑。
两人僵持不下,莫怜故意说话拖延:“鲛人鳞可是我族每人最珍贵的东西,由得你胡来!”
沈清和狠绝道:“我可没咳有问你点头与否!”
剑意滔天,以二人为中心荡开,在不远处形成几米高的海浪。许多逃跑不及的鲛人被这浪卷翻,有的甚至从深海里被卷了出来。顿时化作惊慌失措的逃难者。而能庇护他们的王上,却被沈清和刺出几道血口。
沈清和边进攻边道:“速战速决吧,莫君主。”
莫怜摆尾掀起浪花,对方攻势迅猛,三叉戟没有足够的时间召唤雷电,护卫方才被剑意震伤,眼下能不能护住他都是难事。
其实若放在平常,沈清和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方才抓海怪损耗颇多,让沈清和钻了空子。
莫怜如临大敌,却无法潜入海里,因为只要他有这个想法,沈清和便会用剑意给他震出来。
季子琛不禁道:“沈清和剑术挺厉害嘛。”
身侧的萧明渝沉声:“嗯。”
季子琛偷摸看他一眼,又补充道:“但论剑术,还是萧兄最厉害。”
幸好他反应快,本就惹了萧明渝,作死和好好表现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不然这醋坛子一翻,后果不敢想象。
可萧明渝并未反应,目不转睛盯着沈清和,不知有意无意,问了一句:“此番寻仇,你如何看?”
怎地突然问这个,季子琛摸不准意思,坦荡道:“常理。”
然后萧明渝就没再说话了,这话说得一头雾水,季子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那边便传来一声惊呼。
原是莫怜使阴招了。
沈清和身上中了三叉戟数次,哪能料到这上面有毒。而且这毒因着他的动作与体内灵流早已传遍全身,他面色发白,嘴巴乌青。
莫怜气喘邪笑:“沈城主不如早些停手,我还能给你解药。”
给不给是一码事,要不要又是另一码事。沈清和嗤笑:“我自幼流浪中原,一步一步当上这城主,什么毒没中过,早已百毒不侵,你不信到可一试。”
莫怜问道:“敢问是哪座城的城主?”
沈清和抹掉唇角的污血:“我早就卸任,只算得是前城主了,正是伏胤城。”
后面三个字叫莫怜脸色煞是好看,惊道:“原来是你!”
什么?这里面还有梁子?季子琛撑着耳朵听,生怕遗漏了细节。
“你就是个小人!是你封锁了天堑!”
沈清和承认道:“是我,可是那哪里是什么天堑,不过就是我脚边的一条灵河,哦不,对你这中下等的东西,可不就是头顶的天?”
赤果果的羞辱让莫怜脸色铁青,沈清和继续道:“我锁了天堑之后,又打不开。想寻仇,懒得跑大老远找你。”他往萧明渝那边昂了下头,“便请他帮我打开了天堑,破了你这吃人的法阵。”
“但你也是不怕死,竟将他心爱的道侣招进来。可是正好,我也多了一分助力。”他说罢,便看向萧明渝。
季子琛听到“心爱”二字,耳根子通红。萧明渝抬手召出一块宝石,这东西季子琛熟,琢光剑上的宝石嘛。
他顿时明白了,萧明渝这是要替他报仇?难怪刚刚问那些,莫怜这种小人就该被这样对待,也不知道霍霍了多少人的性命。
莫怜一看宝石,整个人颓住,一颗心坠入寒潭,颤声道:“你是……你是那个人的儿子?”
萧明渝懒得回话,刚欲催动宝石,残缺的海神石柱猝然震动,一道魔掌朝他劈来。
季子琛被人揽在怀里躲过一劫,其他魔族下属躲避不及,被打伤了几位。轿子被萧明渝临行前踢上一脚,到了安全的位置。
魔掌打空,落到海里,良久震起数丈高的巨浪。
在场该跑路的都差不多跑了,留下的也不怕这些。纷纷朝石柱看去,那海神竟动了。
半晌又说话:“可叫我好找啊。”
这声音一传开,别人都愣住,季子琛的脑子却炸了——这他妈不是庄旬吗?
他忍不住吐槽,这么小个地凑这么多人干嘛?怎么都爱凑热闹?为什么都偏爱修罗场呢?还有,庄旬他都多久没见过了,过来干嘛?
别人做出反应前,莫怜已是一副摇尾乞怜的姿态:“庄公子,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你。我求求你帮帮我,那时候是你帮我夺得这位子,你再帮帮我,除掉这些人。”
庄旬现身,坐在石柱顶端,声音懒懒散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让你过段时间再召人献祭抓海怪,偏不听,现在知道求我了?”
被打伤的护卫听此,头都要抬不起了。也是,谁家君主这么没脸面?
沈清河站定道:“原来是庄公子造访,有失远迎。”
庄旬兴致不高:“不必你迎,我只要。”他指着那轿子:“把轿子里的人给我,我便不追究你。”
开玩笑?这不是沈城主的心肝肉……
“好。”沈清和道。
季子琛难以置信,看着萧明渝,挤眉弄眼问话。这人却紧了紧搂着他的手臂,没说话。
满脑子问号,却见庄旬刚动身向轿子飞去,沈清和出剑朝人刺去,速度极快,却未伤人半分,反倒被一掌劈开。
出掌的不是他人,正是伏冥。
庄旬甩甩袖子,呵道:“不守规矩的杂种。”
季子琛下意识守到轿子边,一手扶在栏杆上,心想,既然这两人都在,那……忽地轿子往下一沉,季子琛回身看去,吴恒正蹲在轿子尖尖上朝他做鬼脸。
吴恒状似可怜道:“又见面了啦,季兄弟,我好想你啊。”
哗的一声,萧明渝往那边打了一记魔气暴击。吴恒可怜巴巴往庄旬那边跳去,边告状道:“你身边那人真恐怖!”
季子琛感受到身侧之人的冷煞之气,心虚看过去,这人竟然生气了。朝他道:“见他在此为何不出手?”
“叙旧?”
哪敢啊,我的乖乖啊!
他笑道:“没,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那边沈清和再次站定,几人对峙正准备说话时,莫怜却疯了似的大叫起来。几人看去,莫离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把将自己的三叉戟插入莫怜的心脏。
经历方才的打斗,莫怜已是强弩之末,那些护卫各个震惊却无一人敢上前制止,因为起不来。
众目睽睽之下,莫离的三叉戟竟散发出王者般的圣光,莫离吼道:“去死吧!”
莫怜口吐鲜血,不可置信道:“竟然在你手里!”说完就翘辫子了。
一代首领陨落,季子琛只关心,那是什么东西?
有鲛人纷纷喊道:“是海神的圣光!”此声一出,能动的鲛人都在朝拜,不能动的则是垂首。霎时间,头顶雷云滚滚,一道天雷降下,劈中三叉戟,随后三叉戟迸出数道金黄光线,肉眼可见的,莫离的身体在变壮硕。
季子琛擦擦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切顿悟了。那是莫离父亲留给他的三叉戟,里面蕴藏了鲛人所谓的神力。莫怜定怀疑过那东西,但这百年来,莫离瘦弱不堪,根本没有要造反趋势,也没有能力,所以将重心放在了外面。
也就是这头海怪的身上,也许他以为承载神力的东西被海怪误食,这才致使海怪灵力暴涨,鲛人族屡屡败退。
很可笑,也很可悲。
莫怜尸身原地蒸发,留下一片鲛人鳞,被莫离收入囊中。他挺起强壮的身姿,说了一句鲛人族的俚语,鲛人族便悉数遁走了。
莫离扫视周边,他的眸子变成了金光色,卷曲的金发散发着霸王之气。
实力不详,在场没有人会惹他,却听他冷冷道:“这是我的地盘,你们之间的恩怨,该如何解决,尽早,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离开。”
莫离眼神狠辣,再无稚气:“否则,后果自负。”
庄旬第一个接腔:“行,那你也莫要插手。”
莫离默认,看了季子琛一眼便一头扎进了水里,离开了。
季子琛听到萧明渝“啧”了一声。
四周氛围陡然凝重起来,庄旬朝二人道:“许久不见,二位别来无恙啊,尤其是,萧、君。”
真够挑衅!季子琛回道:“见到你可不会再无恙了。”之前在琉璃城的遭遇是血和泪铸就,叫他对庄旬咬牙切齿。
庄旬道:“你可不必怕我,你身边那位,这些年入主魔族,可给我整了不少幺蛾子。我还是头一次见比我还记仇的人。”
季子琛疑惑,萧明渝在魔族的所作所为他一个都没见过,也不知真假。他呵呵道:“他记仇?难道不是你可恨?”
庄旬哈哈大笑:“得了,今日不是来找你们算账的,我只要轿子里的那人,你们只管让开便是。”
这人真是怎么看都很讨厌,季子琛横剑拦在轿子前,狠声道:“你让我别管,我就别管,你当我是什么?”
庄旬道:“可是你身边那位,好像不太乐意加入你啊。”
季子琛侧首看向萧明渝,情况紧急,他也不知自己脸上滋满了怒意。便见萧明渝也横剑,同他一起拦在轿子前。
他刚想对庄旬说“看,他可听我的话”。下一瞬便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庄旬最喜欢搞偷袭。
回首之时,庄旬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头顶传来这人的嘲笑:“一对狗道侣!”
哈?
在场之人,萧明渝的战力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庄旬早有准备,躲过了践尘的一劈,刚准备出声嘲讽,却见腹部的袍子被割开一道大口子,几个火苗还在上头窜动。
随意灭了火,庄旬道:“没想到,许久不见,又变强了?”
季子琛喊道:“别跟他说话。”庄旬这人劣根得很,人走了,还要踹轿子一脚。季子琛去截这轿子,人也跟着到了远处。
声音在茫茫海域显得极为空灵,却见庄旬嬉笑一声。
轿子上炸开一声,轿子完好无损,只是被烧着了。这般情急之下,沈清河还被伏冥和吴恒缠着。
季子琛说了一声“冒犯”,便打开轿子门救人。入目之人叫他一阵惊愕,下意识道出口:“温流年?”
轿中人竟然是温珏之一的温流年?!难怪庄旬要找人麻烦。
他颇为吃惊,温流年竟然长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原来温珏两兄弟就是那歌姬的孩子。难怪音律极佳,可这般狼狈的样子谁敢认他是天音阁的天之骄子?
半躺在轿子中,唇色发白,泪流满面,极为虚弱,像是一张薄纸,风一吹就会碎了似的。季子琛依稀能听到他嘴里在小声重复:“父亲、母亲,孩儿给你们报仇了。”
季子琛无法,温声催促道:“轿子烧着了,里面危险,温公子,你快随我出来。”
温流年魔怔了似的,听不见他说话。季子琛咬牙将人抱了出来,边问:“你家兄长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温珏是不会分开的,况且这人还是温道尘疼惜的亲弟弟。这话刺激了温流年,鼓鼓流泪的双眼终于闭上,唇上被咬出一道血痕,似乎是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季子琛将人搂紧,便听人痛苦道:“哥哥没了。”几乎是同一瞬间,泪水浸湿了季子琛胸前的衣襟。
待他落定,温流年感受到什么,猛地睁开眼。庄旬被萧明渝击开,阴冷地笑着看季子琛这边。
温流年正对上这双眸子,尖叫道:“就是他!庄旬!是你杀了我哥哥!呜呜呜呜……你还我哥哥……”
这声撕心裂肺,沈清和听得真切,挥剑的手都要不稳了。他想人心切,吃了伏冥几掌,闷哼两声仍是要往那边去。
季子琛安抚着人,却听庄旬嘲弄道:“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哭。怎么知道索你命的来了?你哥哥死的时候可求了我好久,让我饶你一条狗命。”
温流年越听越疯,悲痛欲绝,不会辩驳,只剩下啊呀啊呀的嘶吼。
“你倒是惜命,逃得快,没见到你哥哥最后一面,他死得很惨呐,我将他丢了去喂灵蛇,我的灵蛇可是喜欢得很。”
温流年不叫了,胡乱喊着“哥哥”,又莫名搔挠全身,像是爬满了虱子。明明温珏两兄弟高风亮节,若不是庄旬也不会是这般疯子下场。
季子琛咽不下这口气,呵道:“你踏马给老子闭嘴!”
偏生庄旬贱兮兮笑道:“我偏要说!他兄弟二人三番五次坏我好事,打伤我道侣,怎么就许你家道侣记仇,不准我了?”
他忽然正色看向温流年:“还不将东西交出来!若你识相,没准我大发慈悲,等杀了你,将你的尸身喂灵蛇,好让你兄弟二人葬在一处。”
季子琛怔住,什么东西?
第84章
庄旬右手握成一个球, 掌心紫黑之气涌动,汇聚一团,形成千机锁。他注意到季子琛的不解, 突发心思跟人解释:“你若想知道他偷的是什么,自己问他便是,别干看着我, 真无趣。”
怀中人蓦然冷静下来, 一只手在胸口处握拳,强调道:“我没偷, 那是我和哥哥的,是庄旬这个小人从爹爹那抢走的,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没有偷……”最后这句又被重复了数遍。
季子琛无奈, 这种情况他能问出个蛋来!
一旁,萧明渝似乎隐忍许久, 终是道:“先放他下来。”
季子琛刚准备让人站在自己剑上,又察觉温流年没有双腿,只有一条尾巴,这没法站啊。他轻声问道:“你能变出腿吗?”
庄旬耐心耗尽, 替人答道:“他不能,垂死之人, 还是条鱼, 当然维持自身最原始的形态最为省力,你说是吧, 温小公子。”
温流年这时神志又清醒些,面色依旧发白,声音细细道:“季公子, 你将我放下来吧,我靠尾巴能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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