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比如现在, 被愤怒与仇恨洗脑,控制了全身。
季子琛没动恻隐之心, 冷声道:“这段时间, 萧明渝的所作所为,我一概不知, 你们的只言片语,我不会信。只是发生了这么多,矛头又恰好全部指向这么一个人。”
“你没有起过疑心吗?”
徐凌呵斥道:”你是他的道侣, 自然帮他说话!少在这里假惺惺!”
真是冥顽不化,季子琛无语片刻,耸肩道:“你爱信不信,倒是你自己,伤成这样,还敢出剑,不就是断定,败露了,我也不会杀你?”
小心思被披露,徐凌也不要面子,赖道:“确实如此,但若是我成功伤了你,又或是更幸运点,拿了你的命,那就算他萧明渝蹦得再高,也是输得一塌糊涂!也是我徐凌赚了!”
这股子疯态叫季子琛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倏地,天边飞来几名修士,定睛一看,为首的竟是无极宗的长老,之前仙缘大会见过,极为顽固传统的一个老头。
一群人焦急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找徐凌。人数众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季子琛打算先行离开。
他将欲转身,御剑离开。徐凌便像疯狗一样咬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后腿,不顾自己没有支撑,迎面趴在泥里,急道:“你可不准走了!”
人越来越近,眼见就要察觉到他。情急之下,季子琛保持着理智,没有一剑斩断徐凌仅剩的左臂。他揪起徐凌的左臂,没有拿开,警告道:“赶快松开,我不想对你动手。”
徐凌愣住一瞬,疯笑道:“谁要你怜悯?!你不是不信萧明渝会做那些事?何不留下来跟我说清楚?”
蠢蛋才会留下,他才不会蠢到做白给的人质!
季子琛狠下心,轻道“抱歉”,内力一震,将徐凌的手弄开,跃上乐风剑,准备火速离开。身后却飞来一剑,是徐凌拼死往他这边掷来的佩剑。
这剑加注了徐凌最后的气力,季子琛没能完全躲开,被划伤了脚腕。一道口子赫然流出鲜血,染红了他的白靴。疼痛自脚腕往上涌来,他受过的伤无数,却从未这般疼过。
许是疼出幻觉,周身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银铃声,奇怪的是,这炸耳的声音竟叫他安心。
季子琛仓惶飞离此处,无极宗那帮人却追上来一部分。冲他喊道:“是季子琛!是他趁人之危,伤了师兄!”
“抓住他!”
“他一定是萧明渝派过来的!”
季子琛额头急得冒汗,未处理伤处,一股脑往前飞离。以多欺少,打起来,他定不能轻易离开。若是动手,他也不想把精力耗费在这么一帮人身上。
银铃声如影随形,季子琛暗骂一句,心道,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追了一路,叫他怎么跑?偏偏他还找不到声源。
忽地,身前斩下一剑,季子琛侧身反转,及时躲开。一股怒意涌上心头,骂道,真是上赶着送死!
季子琛甩袖站定,拱手一礼:“刘长老有空追我,不如先去看看自家宝贝疙瘩伤势如何,若是晚了一步,落下病根,那可不好。”
这长老一脸疲色,威严不失,气息不稳道:“若不是你有意加害,他何至于此?老夫纵横修真界多年,你端的什么心思操心,我还能不知道?”
季子琛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他了?”事情主谓都弄错了,张扬傲慢果然是无极宗得门风,他不由想问,这宗门中是否还有正常人?
刘长老眯眼,一字一顿道:“油嘴滑舌,给我拿下他!”
银铃声仍在继续,无极宗弟子闪身至他周边,将他团团围住。季子琛思来想去,是不是自己之前总不出手,给别人一副自己很好欺负得错觉。
这种局面,他只能耗费点精力,用水迷宫,争取离开时间。心下不爽,他直言道:“本以为无极宗有什么神通,眼下看来,与小人没多少区别嘛,跟我们灵霄山可差远了。”
无极宗弟子听不下去,怒道:“你早就叛逃灵霄山,丧家之犬、仙门叛徒一个,何在此处谈天说地?”
季子琛手上蓄力,调动全身灵力,继续道:“哦,是嘛,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这般不准?对了,不妨告诉我一下,你们用得什么银铃,响了一路,我听得烦,给我解了?”
刘长老狐疑道:“什么银铃?我派从未用过。”
这下换季子琛迷糊了,刚想说,你不知道那谁知道。突然觉得不对劲,仔细感受一瞬,声音发源地方才不明,此时却愈发清晰,在他脚踝上。他猛地看去,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萧明渝。
接着,一只手臂揽住他得腰,久违得温暖与安心如约而至。无极宗的人面色大惊,纷纷喊道:“萧明渝!是魔头萧明渝!”
无极宗弟子退开,围着他们的圈扩大,刘长老大惊失色,有些结巴道:“你怎会在此?!”
季子琛也想问这个问题,他看着身侧的人,有一瞬间陌生。萧明渝的穿着与样貌没有多大变化,可浑身散发的气质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威压,压得季子琛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喃喃问道:“你怎么……”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局势紧张?被那么多人讨伐,居然还有闲心思露面来救他。再说,他也不用别人救。
萧明渝温柔看他一眼,道:“你需要我,我就会过来。”
很简单的理由。
被人无视,刘长老自认面子挂不住,气急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吼声一出,场面顿时一滞。上个鬼,谁上谁上赶着投胎,显然无一人想如此。甚至有弟子早就被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弄得疲惫不堪,又被不当人往剑下送命,怨言四起。
萧明渝耐心有限,冷漠看向众人,而后划开空间,将季子琛带离。
季子琛只来得及听到刘长老气急败坏得骂声,再有视线,已经被萧明渝带回了地宫。还未有动作,萧明渝先手按住他得肩,将他转过来,搂紧他,像要揉进骨子里。
一堆话蹦到嘴边呼之欲出,季子琛又给生生憋了回去。发生了这么多,萧明渝一定累了,他这时候还逼问人家,那还是人吗?
他伸出手,在对方背部摸了摸,这样得动作早就进行过许多次,他轻车熟路,也觉得很有用,样子像是在给大型犬类顺毛,还简单,是以,他不介意多摸一摸。
良久,季子琛推了推对方得肩膀,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很忙吧。松开我,忙去吧。”
“不要。”萧明渝得声音沙哑,一看就是操劳过多。
这么抱着他是在充电吧。
季子琛被自己心中所想逗笑,想活跃气氛:“不要?我正想说啊,你不要像小狗一样在我这里撒娇。”
他这么说应该会被反驳吧,害羞或者羞恼?他都喜欢。
萧明渝却大方道:“嗯。”
这是……承认了?
季子琛头往后仰,两只手捧过萧明渝的脸,察看道:“也没有被人夺舍啊,怎么这么乖?”乖巧的有些过分了,让人歹心四起。
萧明渝定定看他片刻,闭眼凑上来吻他,从嘴角到嘴唇,轻柔又缠绵,像是在沉醉某种美酒,无法自拔。
耳根与脸颊无一不热,季子琛捧着对方的脸,拉开距离,他也有些沉醉这种感觉,但尚有理智,问道:“几日不见,你都变作魔头了?”
“别人说你‘无恶不作’,你说说,那一桩桩一件件,你真做了?”他知道自己这么问,就是在告诉对方自己有几分不信。若是再做解释,被人听去,那就是掩饰,所以没必要。
萧明渝眼神满是疲惫,不说是,也不否认。半晌竟牵强笑了一下,说:“小宝也信这些吗?”
季子琛道:“我自然不信,这后面定是有人在做局陷害你。我来帮你找出那个人,还你清白。”他希望自己也能让萧明渝依靠,所以语气很坚定。
萧明渝听罢,愣住一秒,又笑了起来。这一笑在季子琛这里就是挑衅,他立马拍拍对方的脸,状似威胁说道:“你不信,嗯?”
“我信。”萧明渝连忙点头,两人都笑了一会儿,他才无奈说道:“但是不必。”
措不及防被否决,季子琛还没从笑意中回过神,顺嘴问道:“为何?”
对方不说话,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季子琛警惕道:“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他其实想问,无极宗那些人是不是真的。
双目对视,氛围陡然紧张,那点温存消散得无影无踪。季子琛从一开始就想说了,萧明渝变得陌生,气场威压只是外在,真正的变化其实是这个人的内心。
萧明渝的眸子漆黑,就算笑起来也像凝着霜。除了这人对自己的心意,其他的,他已经看不透了。
第89章
高处不胜寒, 坐上顶峰宝座,成为至高无上、冷血无情的掌权者。这也许就是所有前期受辱的逆袭类小说,男主注定的结局。
季子琛不觉得这个不妥, 只是难得心疼起萧明渝。越是了解接近,怜悯的情绪越是涌起。
陡然想起银铃的事儿,他记起来这东西在他与人双修之前, 出现过在他脚踝上, 但后来因为它自动消失不见,他也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随便想想就知道这东西用来干嘛的。季子琛挑眉, 指着脚踝上的银铃,“兴师问罪”道:“这个东西, 你不说说缘由?”
“又是戒指定位,又是银铃召唤你, 你是要在我身上装满定位的东西吗?”
萧明渝垂目,像个做错事却态度坚硬的孩子, 没说话,等着季子琛训话。
季子琛对他这副样子最没折,他知道萧明渝外表坚韧,其实非常缺乏安全感。而这点, 往往需要长时间的陪伴与坚定的爱意去疗愈。
他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仅此两件, 下不为例。”
萧明渝点头, 又拉着他往外走。季子琛赶忙问:“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到了再告诉你。”
季子琛不疑有他,乖乖地跟人走, 想起外面热火朝天的局势,又问:“眼下是所有仙门世家都来了南冥附近吗?”
萧明渝牵着他的手稍微迟钝一下,沉重地嗯了一声。
季子琛道:“那此事你想如何解决?”即使他没看过原著, 他也想根据自己的经验,帮助自己的道侣。萧明渝总是救他于水火,他也应该尽点绵薄之力。
或者,他更想让眼前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萧明渝,也能有人能够塌心依赖。
所以即使再难,他也会绞尽脑汁帮萧明渝度过这次成长蜕变的难关。
两人穿梭在地宫,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和魔。这点很奇怪,但也不排除,萧明渝提前用了什么法子清场了,况且这是他的地盘。
上回被仇鹰带着走了一遍,季子琛已经能将这里面记个大概。他们现在走的路通往哪里,他很清楚。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他去那里,许是要给他看什么东西?
总不能是惊喜,都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再情情爱爱、腻腻歪歪。
再一次进入这间曾经住过好几天的密室,季子琛尽力控制住自己,不脸红心跳,表现如常。他环顾四周,没看到新奇的东西。
萧明渝说道:“东西在池子边。”
池子在里面,需要撩开一层特制的绸缎才能看到。
季子琛调侃道:“什么东西啊?神秘兮兮的。”
莫非,当真准备了惊喜?那等会他是该夸人,还是骂,不对,唠叨人呢?
萧明渝淡笑不语,看着他,立在一旁。这是等季子琛先进去的意思。
僵持就是浪费时间。季子琛大步流星迈进去,看到东西,双目不由瞪大——
池子边坐落着一座竹子搭建的吊脚楼,两层,一楼前坪还做了竹椅和竹桌子。一条铺满竹子的廊道,通往一间熟悉的竹亭子。与灵霄山十里竹林的那座无异。周围开满了粉蓝相错的小花,天顶投射进来的白光洒满花丛,煞是好看。
若是忽略这里是一间密室,他真的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这么细致的准备,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还真是惊喜,那他还是夸人吧,但问题是,他从没受到过这种礼物,他不知怎么夸合适。
季子琛边回身,边问道:“你这是邀请我,等尘埃落定之后,与你在此处隐居生活吗?”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意却恍若沉入寒潭,凝固在脸上:“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萧明渝长身立于绸缎边,他用手撩开一角,随时可以出去,而季子琛却因为看得入迷,离那处有些远。
季子琛看清萧明渝脸上纠结与不忍,双腿已经在念头明了前跑了起来。一瞬间,他不可置信到了极点。这是一个很恐怖的念头,这人竟想把他关在这里面?
开玩笑呢,又擅作主张,他同意了吗?
萧明渝将时间算得非常好,几乎是在季子琛将要摸到绸缎时,绸缎完全落下,接着消失,结界成型,季子琛被完完全全关在了这间精心设置的笼子里。
季子琛刹住车,伸出的五指僵硬地曲起。他低着头,努力克制自己地愤怒,他不想失态,也许好好沟通,萧明渝马上就能放他出去了。
半晌,他收回手,调整好,强颜欢笑商量道:“萧兄,你这是做什么?这个时候,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萧明渝压根没打算掩饰什么,直言道:“小宝,我知你不服气我此举,我想过很多次,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怎么没有?”季子琛又建言献策,“你放我出去,我有法子。”
“不需要。”萧明渝这声不是嫌弃,而是平铺直述自己早就做好的决定。
季子琛忍着一口气:“什么叫不需要,许久之前我就说过,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个节骨眼,你为何还将我囚在此处?我……我已经比之前厉害了,我也可以帮你,为你分担,我想与你共同面对……”
“可我不想。”萧明渝斩钉截铁说道,不容商榷表情看得季子琛心发慌。
明知故犯,犯了再犯,气死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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