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存了酒?”
“上个月店里难得采购到一批蓝牌尊尼,我知道你喜欢这牌子,就提前存了一瓶。看你也不来,我想等价格涨到两倍再给卖了,你又来了。”
“不就双倍价格么,我买就是。”
服务生拿酒过来,Jade拦住他付钱的动作:“已经买过了,这种限量酒,不提前给钱,老板怎么会同意我留。”
客人连连点头,心里动容Jade还真记得他的喜好:“那我直接把钱给你……”
他又要去翻支票簿,被Jade捉住手腕。Jade抬起他的下巴,凝望他的眼睛:“我们之间非要算得这么清楚么?”
这位客人他还挺喜欢,花钱大方,也从不提过分要求,难怪会排在他愿意接待的首位。Jade目光下移,像手指一样抚摸着客人的脸庞,温柔又多情:“你为我花了那么多钱,我请你喝次酒不算什么吧。”
客人咕噜咽下一口唾沫:“……我找你陪我,我为你花钱是应该的。”
“我喜欢陪你,请你喝酒我很乐意。”
一个耳光,再加蜜糖,他几句话便把客人哄得晕头转向。两人在一楼卡座喝完那瓶尊尼,又额外点了不少。
Jade一条胳膊随意搂住客人的肩膀,把他揽在怀里,另一只手一杯接一杯喂他喝酒。大堂嘈杂,Jade贴近他的耳旁说话,不知说了什么,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客人笑着笑着,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抬头就又看见隔壁卡座那人在看他,他也趴在Jade耳旁问:“隔壁那人是不是一直盯着我们?”
Jade捏着下巴,把他的视线扭向自己:“亲爱的,你看错了。大家都来Stella找乐子的,谁没事光盯着你。”
客人犹疑点头,他也知道自己喝得上头,多半是错觉。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异样,再问Jade:“我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一直朝着我们这边,也没点公关作陪……这人好眼熟,是你们Stella的常客?”
“不认识,你别管他,只看着我好么。”他眨巴着睫毛卷翘的深邃眼睛,朝他撒娇。
客人消停片刻,突然神情一凛:“那不是黎光的费黎?”说这话时,他再次不由自主看向对面。
费黎仍看着他们,此时对视,就朝他举起酒杯,点头示意。
客人甩了甩脑袋,突然清醒不少,也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就是费总啊,竟然会在这地方碰上。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你跟我一起,我给你引荐引荐。”
Jade抢下他的酒杯:“我不去,你也别去。你难得来找我一次,去跟别人打什么招呼。”
“这就不是一回事嘛,费总是我潜在的合作伙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客人还是端着酒杯过去了,Jade抱着胳膊盯着那两人,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把费黎这混蛋赶出Stella。
果然,费黎跟Jade的客人聊了没几句,客人就过来拿了外套,说他要去个卫生间。几分钟后,服务生过来告诉Jade,他的客人临时有事提前离开了,离开前已经付了账单并给他留了小费。
Jade咬着槽牙,这已经说不清是近半个月来的第几次了。
起因是半月前费黎来Stella预约他,当晚他让廖兴去把费黎打发了,没跟他见面,之后就再也没让他成功点上自己的单。
他懒得去跟费黎废话掰扯,心想只要他预约不上,多试几次,总会识趣。
没想到这混蛋还是每晚都来Stella,就坐在隔壁看他跟客人们嬉嬉笑笑、打情骂俏,然后瞅准机会把他的客人都赶走。而那些被费黎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赶走的熟客,之后再也没有约过自己。
妈的,这王八蛋!
Jade拎起客人剩下的半瓶酒,一口气灌下几大口,坐在位置上,双眼喷火瞪着费黎。
费黎对上他的视线,坦然走到他身旁坐下:“我知道你今天没有别的客人了,终于有时间陪陪我了吧。”说罢,他自作主张找来服务生,点了酒水和小吃。
“你跟我的客人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说我来Stella半个月,从来没有成功约上过你。即便这样,能坐在旁边看着你也很满足,叫你的客人不要介意我的目光。”费黎拧开酒瓶,给Jade倒了一杯,“不过你选的熟客都是好说话的,听我这么一说,都很同情我,主动表示给我插个队。”
Jade看倒满的酒杯,很想直接泼到费黎脸上。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费黎?”
“你其他客人找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的目光在Jade脸上流连,并没有喝多少酒,却呈现一副醉态,“和你离得越近,越想靠近,以前没发现你有这种魔力,是在Stella这种地方染上的?”
“我他妈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种神经病。”
费黎收回目光,垂下眼皮:“是啊,我以前也没发现。也可能是不敢,怕你看不起,更怕你讨厌。”他又兀自笑了笑,“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怎样你都讨厌。”
“知道我讨厌,你还不从Stella滚出去?”
费黎把酒杯递给他:“你们公关也常常会应付讨厌的客人吧,总不能遇到不喜欢的都叫人滚。”
“我还就叫你滚了。”Jade接过酒杯,从费黎头顶倒下。酒液顺着他的头发淌下,浸了满头满脸。
这一幕被一楼其他人看见,都惊呆了。正当大家都好奇费总会怎么大发脾气时,Jade不由分说把他抓到了二楼房间。
随着房门关上,费黎擦着脸上的酒液:“消气些了吗?”
Jade胳膊横在费黎胸前,将他抵在门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一点也不相信费黎来Stella干的这些混账事,只是为了找乐子。费黎不是浪荡纨绔,花这么多时间精力耗在Stella,还云淡风轻承受自己的羞辱,必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找你聊聊天,能有什么目的?”
“我跟你到底有什么可聊的?你每晚来Stella,还要用那种方式赶走我的客人……”Jade脑子一转,“你是想让我没法赚钱,最后穷困潦倒,不得不对你摇尾乞怜。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宁可饿死也不会求你。”
听到这话,费黎实在很无奈:“就算是我抢了你的遗产,你也早就出局了。这么多年,我何苦现在来逼你?”他握着Jade的手腕,诚恳地,“只要你开口,多少钱我都愿意给,我可以求着你收下。”
Jade眉头皱成一团,他很迷茫。费黎说得不假,可Jade也知道,他说的这些,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
“费黎,你别想骗我。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费黎看着他纠结神情泄露的痛苦,也很揪心,他难以自制捧住Jade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除了你本人,你那里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费黎本不打算说这些话,但对方一直追问,一直逼他说出个所以然来。逼到绝路,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讲得通。话又说回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能更坏,还有什么爱恨情仇是不能说的。费黎破罐子破摔:“裴,这些年我一直……”
“闭嘴!”
对上Jade愤怒得通红的眼睛,费黎将剩下的两个字咽到喉咙,又打了个转,吐出来:“你应该也能明白,我想要当商会主席,跟我想要你,并不冲突。”
话一出口,费黎又有点后悔。看Jade被这些话激得发颤的嘴角,就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是那两片嘴唇那么饱满漂亮,颤栗着又那么脆弱,让人想做更过分的事情。费黎偏头,就要吻上Jade时,一只有力的手猛将他脑袋推到门板上,顿时砸得他眼冒金星。
耳旁是Jade的怒吼:“滚!”
费黎用力闭了闭眼,他知道今晚确实被他这两句话给搞砸到了无可挽回得境地。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你可以随时通过这个电话找到我。”
Jade没有接他名片的意思,他便把名片放到门边柜上:“别生气,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费黎走出包间,关上门的同时,听到身后柜子猛砸向房门的声音。
第16章
电话只响一声,便被接起。裴仕玉还是错估了自己,给费黎打了这个电话。
接通太快,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自觉有点难为情:“是费黎吗?”
“是。”
“我是裴仕玉。”
“我知道。”
“你怎么接这么快?”
“我正拿着手机。”
裴仕玉挠了挠眉毛:“那个……你今天有空没?”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现在?”
“你要我什么时候来?”
“就现在吧。”
裴仕玉就读的学校每年这天都会举行成人礼,今年轮到他的年级。学校一早就组织学生去英雄碑林宣誓。仪式结束,又全部返回学校,等待参加晚上的成人礼舞会。
裴仕玉一点也不想去跟学校那帮家伙跳舞。好在舞会是自愿参与,同时也允许学生离校。裴仕玉抓住这个漏洞,没和家里说他不参加,也没告诉学校他要参加,今天他能名正言顺独离校而没有保镖跟着。这么难得的机会,他要来一次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成人礼,比如大摇大摆进入酒吧,点一杯威士忌,像个成年男人一样一饮而尽。
但他之前没有去过那种地方,独自一人多少有点心虚,想来想去,合适陪他去,并能帮他保密的人,貌似只有那个费黎。
费黎骑车还有一小时左右才能到,裴仕玉打完电话,返回教室,碰上来找他的季文泽。
季文泽已经换好定制西装,合体的剪裁凸显他柔和优美的身体曲线,冷傲的漂亮脸蛋在看见裴仕玉时,才扯出一点笑容,看裴仕玉还没换正装,那点笑容又消失了:“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我不参加今晚的舞会。”
一听这话,季文泽有点慌:“你不参加,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舞伴变成那个学生会主席。”
“又不是强制的,你也可以不参加。”
季文泽抿了一会儿嘴角:“你今晚要偷偷出校?”
“……我没。”
一看他这表情,季文泽就把他抓去顶层无人的走廊,无情揭穿他的谎言:“你晚上肯定有其他安排,把我也带上。”
裴仕玉打量季文泽,这张脸不光能在一个充斥着Beta的学校脱颖而出,就算在Omega里,他也拥有数一数二的美貌。不光美,他还是启明市首富的家的小儿子。
就这么一个漂亮又富有的Omega,一旦带出去,是多少人眼里的肥肉,对裴仕玉来说,就是多大一个累赘。要是出任何闪失,他可负不起这个责。
“带上你不方便。”
“你要干什么带我不方便?”
裴仕玉吊儿郎当地:“成人礼成,当然是干成年人才能干的事。”
季文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裴仕玉,你到底要干嘛?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订婚对象?”
裴仕玉别有深意:“我指的是喝酒,你想到了什么?”
“你要去喝酒?”季文泽闹了个满脸通红,“你就是故意让我误会。”
“好了好了,我逗你呢。”裴仕玉实话实说,“我倒不介意带你一起,但你的情况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万一有点什么,我拿命都不够赔的,你还是呆在学校里更安全。”
他这么一说,季文泽就偃旗息鼓了,不太开心地:“你也可以不去,留在学校给我做舞伴。”
“我不喜欢跳舞。”
“那你就眼看学生会那人往我身边凑?”
“我就搞不懂,学生会主席有什么不好?人德智体美门门优秀,还有个做商会主席的爹。学校里从老师到学生,谁不想跟他搞好关系,偏偏你避他如蛇蝎。”
“你想要我跟他搞好关系?”季文泽脸一垮,那泫然欲泣的眼里已经含着恨了。
裴仕玉挠挠额角:“啊,你爸也宁可跟你订婚的是他,不是我吧。”
“裴仕玉,你就是个混蛋。”
季文泽负气离开,裴仕玉松了口气。
裴家和季家有点交情,但不算太深。至于他为什么和季文泽订上了婚,也是因为圈子里的同龄人大都是Beta,彼此可以选择的对象实在太少。
Alpha和Omega才算是良配,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一旦结婚标记,发热期就能互相安抚,再也不用依赖抑制剂。但现实中AO结合,却是一种奢侈。
在摆脱抑制剂之前,人首先面对的还是生存问题。所以现实就是,AO多半都与Beta结成伴侣。是因为普通AO实在难以找到一份养活自己还能支付抑制剂费用的工作,更遑论再抚养一个AO属性的下一代。而和Beta结婚,Beta至少能够提供稳定的经济来源,同时下一代因为Beta显性基因的影响,也更容易生育出Beta属性的孩子。
找个Beta结婚,再生一两个Beta孩子的组合,是大多数Alpha和Omega进入稳定有保障的主流生活唯一的路径。而那些没有能够进入主流的Alpha和Omega,则多数过着一种动荡的生活,也会为了节省抑制剂的开销,临时结成发热期伴侣。
裴仕玉和季文泽这样的,不需要操心生存问题,十来岁年少时期两人又能玩到一块儿,双方父母看对方属性合适,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便早早定下婚约,提前为孩子锁定一个良伴。
不知道季文泽什么想法,总之随着长大,裴仕玉对此并不满意。他不是不满季文泽,而是不满这种基于利益和现实考量的豪门婚约。
包括一会儿的舞会,也不是他们这些青年男女、荷尔蒙正旺盛的ABO们,情窦初开、眉来眼去、互相勾搭撩拨的场合,而是一个纯粹的名利场,是延续他们父辈那些拉帮结派、捧高踩低、谄媚奉承的社交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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