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舟噎住,过了一会儿才道:“我需要时间适应,快了,很快我便能调整好。”
无名无声地笑了笑,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这也许便是本源天道让他每次经历死劫时,都要百般往死里折磨他的的缘故吧。他性子偏激,一根筋,过于执着,且心中无大爱。这性子并不适合做神灵,但他偏生是混沌初开便形成的神灵。
和本源天道同时诞生,便是受到本源天道的管束,却也无法像林觉那样,从一开始便将本性定性,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而经历过那么多次死劫,他却依旧本性不改,还差点死在这次死劫中,也许重归混沌才是他最好的宿命。
可一切在林觉出手后,改变了方向,也不知是孽还是缘。
他低垂下眼帘,只对着叶归舟淡淡道:“不,你调整不了。这便是你的性子。”亿万年来,他都没调整好,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林觉而改变?
他心悦林觉,便会执着到底,哪怕撞到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不会放手,无法改变心意,更不会像七昉那样隐藏心意,只做朋友伴随身边。
无名最后看了眼叶归舟。床榻上,叶归舟仓皇低头,因为被他点破了心思,根本不敢看他。
他不再说话,转瞬消失不见。
直到无名消失离开,林觉心中依旧疑惑不解,总觉得无名似乎和尘之间有所关联。否则无法解释无名会知道如此多。
难道叶归舟是尘在尘世历练的分.身?
但很快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在尘世历练渡劫,以自身点亮一整个世界的温和能量,以此化解众生戾气,使天魔无法侵蚀世界,这是七昉这个轮回之神的神职。
他们五位神灵,各自掌管的领域不同,互不干涉。据他所知,身为领域之神,尘只负责掌管空间,专门负责清理各维度各各小世界内存在的混沌无序空间。
他需要将这些无序混沌的空间变得有序,好让天道稳定运行,生成一个个星球,供万界生灵不断繁衍生存,生生不息。
尘根本不需要去凡尘历练,更不可能有什么凡界生灵的分.身。
那无名和尘到底是何关系,为何会被尘选中,还特意为对方制造了那样的秘境?甚至还将有关他的秘密告知了无名?
林觉想了一会儿,发现毫无头绪,便懒得再想了。反正叶归舟和尘有何关系,与他何干?他只需养好伤,再解决此界的百年天灾算作回报便可。
如此想着,他重新看向了叶归舟。
此刻的叶归舟低垂着头,眼神暗淡,显然被无名的一番话给打击得有些不轻,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林觉站在暗处,犹豫了好一会儿,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敛息符的边缘,最终还是轻轻撕掉了它,身形缓缓显现出来。
感受到林觉的气息,叶归舟瞬间紧张地抬头望过来。
林觉的嘴角微勾,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心情还是不好么?”
叶归舟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林觉,唯恐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在意识到林觉不是幻觉后,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林觉,双手慌乱地在脸上胡乱抹着,试图擦掉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却越擦越汹涌。
“没……没有……”他紧张道,一点也不想被林觉察觉他此刻的狼狈。
林觉唇边笑意微敛。他看了叶归舟绷紧的后背一会儿,脚步一转,走到了叶归舟的面前。在叶归舟慌得又要背过身之前,一把摁住了对方的肩膀。
“怎么了?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他说着,按在叶归舟肩膀上的手松了松。
叶归舟惊得忙伸手握紧了林觉的手,死死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少年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别走。我……我没有。我想见你。”
林觉迎着叶归舟仓皇又伤心的双眸,心中有一瞬的柔软,他抬起手,伸出手指替叶归舟擦去了眼底的泪珠:“好,我不走。你别哭了。”
叶归舟本只是眸中有点泪花,听到这话,眼中的泪顿时流得更汹涌了,滚烫的泪水不断落下,从林觉微凉的指尖滑下。
林觉不由地皱眉。
叶归舟见状,忙低下头,一边死死攥着林觉的手,生怕他会消失,一边用另一只手胡乱地抹着眼泪,可那泪水却像是故意跟他作对,越擦越多。
“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声音哽咽,有些沙哑。
“没事,我习惯了。”林觉站直了身体,低头望着泪流不止的少年,“要抱抱你吗?”
林觉知道这举动对于仍对他心存恋慕之心的叶归舟来说,有些越矩,甚至可能会让对方心存幻想,但见少年哭到无法自抑,又忍不住心软。
想起对方每次哭时,都喜欢抱着他,便下意识开了口。
但话出口,他又觉得不太妥当。见叶归舟双眼满是希望地抬眸看来,他忙打了个补丁:“别多想,你我仍是朋友,仅此而已。”
叶归舟眼中的光芒顿时暗了许多。
但他显然无法抗拒拥抱林觉的诱惑提议,迟疑了一瞬,他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环住林觉的腰,将脸埋在对方的腰腹间,贪婪地呼吸着林觉身上的气息。
林觉看着抱着自己的少年,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在林觉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下,叶归舟终于不再哭了,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只不过抱着林觉腰的手却越收越紧,仿佛怕自己被丢弃一样。
林觉失笑:“放心吧,在解决此界天灾之前,我不会离开。”
叶归舟却依旧没有放开,将脑袋在林觉腰腹上蹭了蹭:“那……在此之前,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林觉沉默了片刻,叶归舟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他紧张地抬起头,仰视着林觉,那双蓝眸里满是不安和祈求,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拒绝。
“嗯,可以。”林觉低头笑着,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叶归舟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些,他重新埋在林觉腰腹中:“……那便好。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
雪白的衣衫间,叶归舟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哪怕只有百年时间,我也会好好珍惜的。”
林觉:“……”
夜深了,叶归舟就这么抱着林觉沉沉睡去。
林觉废了些功夫,才让叶归舟松开他,让少年躺在床榻上。他俯身替少年盖好被子,准备离开时,才发现少年果然在睡梦中再次下意识拽紧了他的衣角。
他无奈地抽了抽衣角,叶归舟的手跟着一起动了动,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最后他只得伸手亲点少年的眉心,一股纯净的灵力涌入。
少年的眉心总算慢慢舒展,放开了手。
林觉低声道:“做个好梦吧。”
下一瞬,他便消失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一直待在屋外没有推门进来的无名,在感受到林觉离开后,才推门进来。见叶归舟沉睡在床榻上,眉眼含笑,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林觉回到自己的房间,绝情早已睡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刚一坐下,却发现自己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叶归舟那依恋又失落的模样,像是一颗顽石,不断在脑海里翻搅。
他摇了摇头,重新拿出了从玄清歌那借来的照天鼎,施法用照天鼎将自己整个人围了起来。
一夜很快过去。
等林觉再次睁开眼时,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天雷劈下来的痛感。琴凌不愧是魔修中的第一人,果然能量丰盛,他此刻竟已从金丹中期升到了炼虚中期,直接升了三个大境界,六个小境界。
和凌霄书院的夫子一个境界了。
他试着释放了下湮灭和新生,两者的威力果然又大了许多。以他如今的能力,即便是对上全盛时期的妖王,也能从容应对了。
林觉对此挺满意,以后能更安心地养伤和吃瓜了。
收好照天鼎后,林觉下了床。
此时,房间内安静得很。绝情如往常一样,早早便起床洗漱好,叠好被子出了门,出门前没忘了给林觉床头放上一个唤醒符。
林觉一时有些啼笑皆非。明明昨日还符咒的时候便说了不必如此,没想到绝情嘴里说好,第二天还是照旧。
林觉无语地将符咒收了起来,用净尘术整理了下自己,便出了门。
和往常一样在空地草坪上与叶归舟、刘臣轩、白思奇、苍猛四人会和后,五人一起朝着食堂走去。
刘臣轩三人见林觉和叶归舟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都开心不已,总算放下心来。
而叶归舟在醒后,也决定好好珍惜这短暂的百年光阴。他不想浪费这短暂的时光,全花在痛苦和难过上。
虽然在无意和林觉告白后,和林觉相处时仍有些拘谨和羞涩,但他还算能隐藏。他甚至敢试探着如往常一样,悄悄伸手去牵林觉的手。
有宽大的长袖遮掩,无人能看到。
林觉察觉到叶归舟的小动作,只瞥了他一眼。见少年僵硬着身子,耳尖发红,浑身都紧张得不行,连呼吸都恨不得放轻了一些。
显然在关注他的反应。
林觉笑了笑,收回视线,没有抽开手。
一旁的叶归舟这才松了口气,微微侧头悄悄观察林觉的脸色,见对方脸上毫无异色,半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他赶紧更加用力握紧了林觉的手,生怕林觉反悔了,要把手抽出来。
林觉:“……”
不远处,走在林觉等人身后不远处的无名,默默看着这一幕,眸光深沉。
这次上午的第一节课是炼器课。教课的夫子名叫笑雪儿,是杏林夫子笑春风的同胞妹妹,和笑春风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和笑春风那长得温和友善却毒舌不已不同。
笑雪儿是长得和善,性子也和善无比,说话轻轻柔柔的,像个老好人。
上课后,笑雪儿简单讲了一会儿有关炼器的火炉分类,灵火分类,以及锻造法器的一些基础材料后,便带着众人来到了炼器室。
炼器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炽热的气浪瞬间扑面而来,像是要将人吞没。室内昏暗而闷热,四周的墙壁被常年累月的高温熏得发黑。
唯有那一扇拳头大小的天窗,像是在勉强维持着一丝与外界的联系。
炼器室里摆满了各种火炉,它们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火炉里燃烧着幽蓝色的灵火,火苗跳跃间仿佛带着一丝诡异;有的则是炽白如雪的天火,热浪滚滚,让人不敢靠近。
学子们踏入室内后,被热浪包裹着,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不过眨眼间,汗水便从他们的额头、脖颈、腋窝等处渗出,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让人难受不已。
有人忍不住抱怨:“这炼器室怎么比炼狱还可怕!”
林觉却丝毫不受影响,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结界,将热浪隔绝在外。他环顾四周,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就是炼器室啊,倒是有几分意思。”
笑雪儿带着学子进入炼器室后,便给每位学子发放了一些基础的炼器材料。
“今天的课上任务很简单,只需按照书上的步骤,炼制出一把普通的低阶小刀便好。”
众学子闻言,一个个瞬间来了兴致。
他们不论是皇族还是大宗子弟,都不曾亲手炼制过法器,毕竟以他们的身份,要什么法器直接掏灵石去买便是,自是犯不着自己亲自动手。
那些普通百姓出身的修士更不用说了,他们连炼器的火炉和灵火都买不起,自是不可能去炼制法器。
是以难得有这个亲手制造法器的机会,所有人都很期待、兴奋。林觉同样如此,他很乐于尝试所有自己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很快,学子们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各自的材料,开始在炼器室里寻找合适的火炉。刘臣轩因为经常在家里炼制各种奇奇怪怪的法器,对于炼器一事完全是手到擒来。
一把普通的低阶小刀自然不在话下,加上他是擅长五行术法中的火系,天生对各种灵火有着异乎常人的亲近感。
进了炼器室,他便仿佛回了家里一样轻松。
“来来,我帮你们选炉子,跟着我走准没错!”刘臣轩兴致勃勃,他回头冲着林觉、叶归舟、白思奇和苍猛招了招手。
林觉微微一笑,跟了上去。叶归舟则有些紧张地抓着材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自己会出错。苍猛和白思奇则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
“炼器不难,只要把握住火候……”
刘臣轩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啊!!!救命!!!”
林觉几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学子面前的火炉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喷出一股滔天大火,瞬间将那学子半个身子吞没。
那学子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往火焰上丢水咒,只见哗啦啦的大水凭空落下,与火焰交织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
好不容易,大火才被浇灭,那学子狼狈不堪地从火堆里爬出来,浑身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皮肤被熏得焦黑,五官几乎看不清,只剩下眼白和一口大白牙格外醒目。
他的头发更是乱得像鸡窝,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嘴里还不停地咳着黑烟,声音嘶哑:“这炼器也太难了吧!”
叶归舟、苍猛和白思奇面面相觑,刘臣轩则尴尬地笑了笑:“好吧,对于某些人来说,炼器还是有点难度的。”
岂止是有点难,对于初学者来说,无论是火候还是精准把控炼器每一个阶段的时机都非常困难。
等刘臣轩不过眨眼便炼制好一把小刀时,叶归舟、苍猛、白思奇仍在奋力苦战。尤其是苍猛,简直都快哭了。他已经炼废好几把小刀了。
他看着被自己浪费的炼器材料,两米多高的大个子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白思奇亦在炼废第三把小刀后,向刘臣轩疯狂求助:“臣轩帮帮我,快过来给我看看,我这刀怎么又废了?我明明是按照书里步骤来的啊!”
刘臣轩忙赶过去,一通指点:“我看看,你重新炼制一遍,我看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一旁的苍猛见状,赶紧熄了自己面前的炉火,凑过去学习。叶归舟虽然比白思奇要好点,总算炼出一把刀。
但他炼制的小刀质量不行,随便用手一掰就断,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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