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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笑着：“无事，我可以走了？”
憨傻青年恭敬道：“您请您请。”
林觉点了点头，没有走出场馆，反而在青年错愕的目光下向云落尘走去。
青年看着不远处的云落尘似乎脑补了什么，忙走远了，生怕因为自己的亲近暴露了两位奉命执行秘密任务的星辰殿弟子身份。
见林觉走来，云落尘长袖下的手不由地握紧了几分，他低垂着眼帘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此刻的尴尬。
直到林觉在他面前站定，他才状若淡定地抬头看向林觉，解释道：“我是来买神像的，只是觉得神像能更贴近真实更好些。”
林觉笑着：“是么？”
林觉只是随意一问，没想到对面之人当真慌乱了几分，掩饰道；“……是。”
云落尘回答时，下意识垂下了眼帘，避开了林觉的眼神。
典型的心虚表现。
林觉见状，微微挑眉。买他的神像，为何要心虚？
林觉的沉默，加上云落尘的沉默，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奇怪。管事正好在这时拿着刚做好的人像走了出来：“客人，您要的……”
见云落尘面前还站着林觉，尤其他还感受到林觉身上传来的那股强烈吸引力，顿时一愣。
云落尘见状，飞快地抓住机会用神识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等管事说话，云落尘已将灵石放在掌管手中后，收好人像便拉着林觉离开了场馆。独留管事目送两人远离的背影，疑惑不已。
两人一直走过半条街，林觉才忍不住笑道：“总觉得像是落荒而逃。”
可不就是落荒而逃……
云落尘在心中轻叹一声，忽地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毁灭之神真的什么都能庇佑，姻缘，生子，平安，富贵皆可？”
林觉原本还笑着，此刻唇角的笑意显得有了几分僵硬。
他无语地看向云落尘：“你觉得呢？”
云落尘迟疑了一瞬，才看向林觉，见林觉神色不对，瞬间恍然。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不过星辰殿只有在想快速招揽信徒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夸大宣传。他们为何如此急切？”此刻他们不该想着怎么应对百年后的天灾么？
想到了什么，他惊讶地看向林觉：“这是你的吩咐？”
林觉颔首：“不错。我需要信仰。”
云落尘微微皱眉，他隐约觉得林觉这样的神灵是不需要信仰之力也能亘古长存的存在。
“你在乎信仰？”
“倒不是在乎，只是目前需要信仰罢了。”林觉没有明说，也不打算明说。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了去往凌霄书院的码头边。
云落尘见林觉不欲多说，顿时有些不好的猜测。一个神灵，在什么时候特别需要信仰？这并不难猜。
阳光下，云落尘欲言又止。
林觉笑着：“好了，不必多想。若想报答我的解惑之恩，不妨多对着我的神像奉献你的信仰吧。”
听林觉又提到了神像，云落尘心头一跳，脸不由地泛红了几分。他不自然地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和云落尘告别后，林觉恢复真容回到了宿舍。
他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叶归舟，而是直接施展了净尘术后，便去了床榻上打坐调息，直到夜幕降临，他才重新睁开眼。
彼时，窗外的天幕已变成了深蓝色，空中漫天星辰熠熠生辉。
林觉捂着有些饿的肚子，看了眼窗外。这次的调息有些超时了，叶归舟他们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林觉下了床，准备独自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再联系叶归舟。
手握住房内的门栓，往里一拉，却露出了门外的身影。
少年背对着门，坐在门口，正望着远处发呆。感受到门的动静，少年惊愕回头，正对上林觉惊讶的双眼。
林觉愣住：“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叶归舟双眼明亮，唇角带笑地站起身：“嗯，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若是知道你回来了，我便先去食堂打包些饭菜回来了。”
下一瞬，少年的肚子里传来咕咕咕的声音。
叶归舟顿时有些尴尬地伸手捂住了饿坏了的肚子。
林觉：“……”
一瞬间，林觉莫名的有些被触动到。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叶归舟：“你是傻子么？若是我今日不回，难道你就一直饿着肚子等在这里？”
“当然不是，”叶归舟认真反驳，“我会立刻想办法联系主人，若是联系不上便会去找你。不会一直傻坐着等你。”
“万一你遇到危险，我也好及时出现。”
林觉：“……”
他沉默了一瞬，才抬眸看向叶归舟：“下次不必了，我不在，你自己去吃饭便是，不必等我。”
叶归舟急了起来：“可是……这不合适。”
“哦？为何不合适。”
“你是主人，我身为你的手下怎么可以先吃饭？”
林觉一时哽住，这个理由还真不好反驳。
“主人你饿了吗？”
叶归舟话音刚落，林觉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林觉：“……”
“走吧，去吃饭。”林觉有些尴尬地关好门，径直向前走去。
身后叶归舟应了一声，忙跟了上去。他落后林觉半步，垂眸间看了看林觉长袖下修长的手。
犹豫了下，想着最近林觉对他的避嫌，他伸出去的手没有伸向林觉的手心，转而悄悄握住了林觉衣袖的一角。
感受到袖子下方的拉扯感，林觉斜眼看了一眼，又看向叶归舟。
叶归舟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只是傻子都能看出他此刻的僵硬和紧张。他显然还是怕林觉抽回袖子的。
林觉：“……”
林觉收回视线，想了想，没有抽回袖子，就这么任由叶归舟牵着他的袖子一角。
身后，叶归舟悄悄看了眼林觉，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唇角微勾。
两人很快来到食堂，此刻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拿好饭菜，两人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天对生活区和学习区熟悉得如何？”林觉随口道。
“还不错。下午我和臣轩、思奇将这两个区域全给逛了一遍，他俩还说怎么没见到你。我跟他们解释了说主人你有事情要去办。”
“那就好。”
他在养伤时早就把凌霄书院逛了个遍，对这些早已清楚，自是不需要再废时间去逛。
“主人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叶归舟问道。
“我么？没什么安排，该做的事已经做完，就等大鱼上钩了。”林觉垂眸笑着，黑眸中闪过暗芒。
说起来，算算时间，再过差不多半个月那合体期魔修便该来柳城了。
“哦。”叶归舟低头扒着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觉见状，好奇道：“怎么了？”
叶归舟几乎快将脸埋进了碗里，声音也闷闷的：“明日是我和无名的生辰，主人，我想……”
林觉了然：“你想我和你们一起过生辰？”
叶归舟轻轻嗯了一声。
林觉：“……”
“你和他说过么？他愿意？”
叶归舟一时语塞。
林觉笑着：“那等你说服了他再来问我吧。”
叶归舟闻言，忙开始快速扒饭，不过一会儿便将碗里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之后便猛地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去说服他。”
说完不等林觉反应，叶归舟已如一阵风似地跑出了食堂。
林觉愣了一瞬后，无语地笑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
另一边，炼气期学子的宿舍。
甲四的房间内。
无名冷眼看着面前的叶归舟：“你说……想我和你们一起过生辰？”
叶归舟：“嗯。”
“不去。”无名随手抽过一本书，掩饰地随意看着，“你想过生辰便过，我不感兴趣。”
“那……我可以不叫别的朋友，只有主人和我们两人，可以吗？”叶归舟继续试着劝说。
“我们三人？”无名嘲讽地看向他，“我坐在那儿，看你怎么对林觉各种献殷勤？你觉得我会开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归舟皱眉解释。
啪的一声，无名将书甩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夜明珠的光照下，他眉目冷漠，眼神更是冷漠到了极点：“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别来烦我。尤其是林觉，他废了我右手，这笔账，我日后迟早会找他讨回来。”
说完，重重撞了下叶归舟的肩膀，重重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归舟：“……”
第80章
林觉在床上打坐调息时, 房门被敲响了。
在被敲响前，他已经敏锐地感受到了门外之人的纠结情绪。对方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坐下来等了一会儿, 然后才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见对方终于敲门, 林觉才睁开眼, 下床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少年在月色下,显得和平时有几分不同。平日的叶归舟话不怎么多，整体还算稳重自持。而此刻他却显得有几分脆弱。
几乎在林觉开门的瞬间, 叶归舟便猛地上前两步紧紧抱住了林觉。
这一举动放在平日，叶归舟绝对做不出来，尤其是这几天他明知林觉对他有意避嫌的情况下。
林觉看着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的少年,胸口内是少年此刻不断翻滚的，激烈的情绪，似痛苦，似无奈,又似迷惘。
林觉原本想要推开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最后覆上了少年有些微颤抖的背脊上。
“怎么了？”他温声问道。
但其实他已经猜出了大概，多半是过生辰的邀请被无名给拒绝了。
果然下一瞬, 耳边便传来叶归舟闷闷的, 低沉的声音：“主人, 他不愿意……”
“嗯, 不愿意就算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林觉淡淡道。
叶归舟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有些难过……”
“我希望他能过得开心些。我了解自己, 无论是失忆的我，还是未失忆的我，都绝不会是想过无名此刻过的生活, 拒绝一切，拒绝所有，甚至拒绝自己……”
林觉听懂了他的话，手下意识轻抚着少年僵硬的后背：“你想拯救他？”
“……嗯。我只是不想他活在泥沼中。难道我错了吗？”
叶归舟说着，林觉敏锐地感受到有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他肩头上，浸透了衣衫，将这份热意传到他的皮肤上。
“你没有错，只是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无法靠别人。哪怕他是你，但此刻他又不是你。你明白么？”
叶归舟沉默了。
林觉继续轻抚着少年的后背。
“就像你。当初你受伤失忆时，我恰巧路过。你可以选择向我求救，也可以选择不求救。你选择了求救，才会有今日的你。”
“你若选择不求救，便会走上另一条路。”
“所以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选择，只能靠他自己。当然你可以为他提供更多选择，比如邀请他一起来过生辰。至于他是答应还是拒绝，选择权在他。”
短暂的静默后，叶归舟才闷声开口：“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他过的并不愉快，所以想要弥补些什么。”
“就像主人说的，他替我承担了一切的罪孽，没有他，我不可能像如今一样活得这般开心。所以……我做不到无视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泥沼中却什么都不做。”
林觉轻轻推开了叶归舟，看着少年迷惘和低落的双眸，浅笑道：“你说的不错，你做了你该做的，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你能控制的。”
“毕竟你不是他，你不能代替他做选择。”
“可是……”叶归舟皱着眉，仍在纠结。
他知道林觉说的不错，可是看着无名无情拒绝他，抗拒着他的靠近，仍是让他不可避免地难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无名，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无名摆脱泥沼……
月色下，叶归舟的脸色因为纠结而显得有些憔悴和颓丧。
林觉看着这样的叶归舟，一时也知道说再多也没用，除非他自己想清楚。否则再多的安慰都不过是一时的空话罢了。
“今晚绝情不回来，你要是实在难受，可以变回狼崽模样，在我怀里歇息一晚。”想了想，林觉给出了他认为最直接的安慰手段。
叶归舟愣了一下后，低着的头瞬间抬起，深蓝色的眸中闪着光：“主人，我……我可以吗？”
林觉笑着：“嗯。”
少年窘迫又紧张地低下了头。
他下意识想答应，可同时也想拒绝。若是平时，他肯定很开心地就应了。可此刻答应却显得好像自己在向林觉卖惨，通过博同情的手段来接近林觉。
这让他观感很不好。
银色如霜的月光下，少年有些纠结地低着头，半晌没有反应。
林觉本以为叶归舟会很开心地答应，毕竟叶归舟平日里明明最喜欢这样了，谁知少年竟沉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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