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歌笑着:“来,你也来取穴看看。我看你学得如何?”
“啊?”无名看了眼林觉白皙的肌肤,瞬间不自然地快速移开视线,连耳尖都红了起来,“不……不必了吧?”
玄清歌认真道:“还是有必要的。你作为我学院的学子,这些以后你也是要学的,既然今日提前学习自是应当掌握。待会儿若他们有不懂的,你还得负责对他们解答疑惑。”
玄清歌说着,看向底下听课的小孩子们。
无名:“……”
无名只得压下急促的心跳,慢吞吞走到了林觉身边。
林觉见无名一副羞窘的模样,不由地笑了起来,在神识中道:“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此时玄清歌刚让无名找出膻中穴,他伸出的手指微颤,堪堪停在林觉的胸口前,正好听到这话,顿时手一滑,滑到了林觉的心脏处。
感受到手下的温暖触感,他霎时惊得收回手。
第90章
短暂的羞涩很快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被他用法术强行压制在脑中的不好记忆。
黑暗的,让人作呕的记忆。
无名脸色大变,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药瓶, 倒出一颗药丸匆匆服下。待吞下药丸后, 他脑中那层用法术加深的封印才再次变得坚硬不可摧。
那股让人作呕的冲动总算消退下去。
只是在阳光下, 他的脸色依旧显得很难看。
林觉、玄清歌和台下的一众小孩子都被无名的一系列动作给惊住了。
院子里, 空气安静得可怕。
还是玄清歌最先反应过来,紫眸中含着关切:“你……没事吧?”
林觉也很快猜到了无名方才反应剧烈的原因。想到无名黑暗至极的过往,他微微垂下眼帘,将一旁的亵衣穿了起来。
底下的小孩子也纷纷怯怯出声。
“无名哥哥是不是生病了?”
“身体不舒服吗?快下去休息吧!”
“无名哥哥不要怕,神仙哥哥很厉害, 会治好你的。”
稚嫩的童音一一响起,无名愣了一瞬。静默了一瞬后,他才低着头,沉声道:“抱歉,我有些不舒服,院长大人,我想去夫子们定好的客栈休息一下。”
若是无名没表现出方才的异样, 提出此等要求, 玄清歌必定会拒绝。但此刻, 饶是他心中对无名充满了怀疑, 却也一时间不忍拒绝。
方才无名吃的药丸, 他一眼就认出了。
那是一种压抑狂躁的药, 药力极强, 只有修士在精神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才会服用。此药不可多吃,吃多了容易损伤神魂。
见无名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他只犹豫了一会儿便看向林觉:“林觉, 你送他回客栈吧。”
林觉点了点头:“好。”
他应完声,快速起身穿好衣裳,望向无名:“走吧。”
无名却是不再看他,只立即转身快步向医馆走去。
两人很快离开院子,玄清歌站在原地望着无名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谁也没注意到在院子里听课的那群孩子中,一位小男孩眼神玩味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勾。
街道上,无名快步在 前面走着,林觉则跟在他身后。
不是林觉不想追上去和无名走一块,而是每次林觉走到无名身边,无名便皱眉加快速度,一副势必要将林觉甩在身后的架势。如此一来一回好几次后,林觉干脆便走在无名身后了。
“你不必送我,回去吧,我自会去客栈。”无名快步走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林觉笑着拒绝:“不可,院长大人亲自下的命令,我自会遵守。不把你送到客栈内,我是不会离开的。”
无名:“……”
他回头狠狠瞪了林觉一眼,又加快了步速。
林觉笑了笑,没再说话,只同样加快了速度。
两人便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眼看客栈就在眼前了,林觉突然开口道:“以你之能,明明可以舍弃一些不想要的记忆,为何要留着它们折磨自己?”
林觉的话一出,无名顿时停住。他的身体猛地僵在了原地,双手下意识握紧成拳。但他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背对着林觉。
林觉也不催他,只安静地等在无名身后。
两人如此突兀的模样,自是惹得周围一些路人好奇地纷纷望了过来。
好一会儿后,无名才沉声道:“因为这些记忆才造就了如今的我。若是没了这些记忆,我就不再是我。”
他说着转身看向林觉,眸色深沉:“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林觉微怔,下一瞬他笑了起来:“你若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为何要问我满不满意?莫非……你很在乎我对你的看法?”
无名眉头瞬间皱起,冷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罢了。别太自恋!”
说罢,他冷哼一声,气冲冲走进了客栈。
林觉眉头微挑,完全不懂无名为何又莫名生气了。不过想到他本就是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也没多想。
他放出神识,确定无名的确是去见了君舞和笑春风两位夫子后,才转身离开。
客栈内,无名和两位夫子说了自己身体不适后便进了房间休息。一进房间,他便背靠着大门不适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虽然之前已经吃药压制了狂躁的情绪和那些黑暗的记忆,但那一刻涌上来的恶心感仍是让他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方才林觉送他回来时,他便一直强行忍着,直到此刻进入房间后才终于不用忍耐地干呕出声。
“呕!”
无名捂着喉咙,唇色发白地弯着腰干呕了半天,才压下心中那股恶心的感觉。半晌后,他才虚脱般地背靠着大门滑坐在地。
休息了半晌,他总算恢复正常。
安静的房间内,无名靠着大门,突然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根发带。白色的,镶嵌着细密的金色暗纹。
那是林觉的发带。
他拿着那根发带,就这么一直沉默地看着,眸光幽深。
*** ***
叶归舟这边。
叶归舟、苍猛和白思奇已经和黄爷爷一起回了家。
自从五人打定主意要帮黄爷爷后,五人便在饭馆里一直等着黄爷爷醒来。等对方醒来后,刘臣轩立刻作为五人的代表询问了黄爷爷一番。
“老爷爷,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刘臣轩这么问是想先确定黄爷爷是否需要帮忙,若是不需要,他们五人直接离开便是,继续寻找下一个需要帮忙的老百姓。
一开始他们是想向店小二打听黄爷爷的事,但热情的店小二在听到刘臣轩他们打听黄爷爷的家事便变了脸,一脸警惕。
他们问啥,店小二都直接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于是五人只好作罢,耐心等黄爷爷醒来。
好不容易等黄爷爷醒了,对方听刘臣轩这么问,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还充满了恐惧。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该不会是那家伙派来的人吧?”黄爷爷惊得站起身,就要跑。
叶归舟下意识起身伸手拦住了黄爷爷。
黄爷爷吓得脸更白了,身子都开始颤抖。
眼看又要被吓晕过去,还是白思奇凑上前,用他那张极具亲和力的娃娃脸安抚对方:“爷爷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可是凌霄书院的学子,此番出来是来历练的。”
“你看,这是我们的学子玉牌,做不了假的。”
白思奇说着,将身上的玉牌递给黄爷爷看。
凌霄书院的大名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听说过,都知道是星辰大陆上最厉害的修真学院,学院院长还是大陆上最厉害的修士。
黄爷爷见五人除了叶归舟和绝情看着冷酷让人害怕了些,其他三人倒是看着挺和善,目光也挺清澈,不像那人看自己充满了鄙夷和轻蔑,再看那块晶莹剔透,一看就很贵重的玉牌,顿时信了八分。
白思奇见黄爷爷总算放松了些,忙趁热打铁,说自己一行人出来历练是为了帮助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普通老百姓。
黄爷爷一听,顿时流下泪来,竟扑通一声在五人的面前跪了下来。
五人:“!!!”
五人吓了一跳,又是一阵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才将黄爷爷扶了起来。
黄爷爷坐在桌边,哭得不行:“苍天有眼啊,让我遇到你们这帮仙人。仙人,你可得帮我家做主啊!”
“我们家春花被那王家大少给抢走了做第十八房小妾。我们不同意,他便让人打我和我家狗子。狗子都被那帮人打瘸了一条腿。”
“我们的命真苦啊!!!”黄爷爷边说边哭。
叶归舟一行人认真听着,大概了解了具体情况。
原来这王大少是这城里的一家富商之子,看上了黄爷爷的孙女春花,要纳春花为妾,春花不愿意,便被王大少让人直接给掳去了王府。
春花的亲弟弟狗子在阻拦对方仆从抢人的过程中,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后续虽然在城中名医林大夫的治疗下,给他腿骨接好了,但从此便瘸了。
昨日好不容易能下地的狗子又去王府要人,结果被打得半死给丢了出来。狗子重伤,黄爷爷没脸再去找林大夫赊账看病,才来这饭馆打算找掌柜借点银子看伤。
掌柜和黄爷爷家算是远亲,平日里对黄爷爷还算关照。
“仙人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家春花吧!!!”黄爷爷哭嚎着又要跪下,被刘臣轩忙扶住了。
刘臣轩听得怒火中烧,只得压下火气问道:“黄爷爷,王大少这属于强抢民女,你们夏城的守城官不管吗?”
黄爷爷抬袖抹着泪,无奈道:“守城官是那王大少的舅舅,他不可能管的!”
刘臣轩闻言,火气这才稍稍降了些。
看样子黄爷爷并未报官。
夏城和柳城由于离得近,是以夏城的守城官曾到他们家拜访过。他记得那位守城官,看着并不像以权压人的人。
五人对视了一眼,很快在神识中交谈了一番。最后决定兵分两路,叶归舟、白思奇和苍猛先带着老人回家,看看狗子的伤势,若是对方伤得很重,则赶紧先将其带到林大夫那儿看伤。
之后三人再去王府要人。
而刘臣轩和绝情则是亲自去一趟守城官那儿对守城官说明状况,毕竟这是老百姓的家事。若是修士,他们还能按修士的方式去解决,不必遵循国法律法。
但插手老百姓的事,尤其是这种触及律法的,必须告知官府,由官府出面处理,他们是无权私自处理的。
于是,叶归舟三人便这么扶着黄爷爷先回了趟家。
谁知等四人到家后,家里却是空荡荡的,黄爷爷口中伤重得不行,躺在床上下不了床的狗子不见了。
跟着一起不见的还有院子里用来劈柴的斧头。
黄爷爷吓得差点又要晕倒,白思奇忙眼疾手快给贴了一张静心符。黄爷爷这才缓过来。
叶归舟立即道:“只怕狗子拿了斧头去了王府。思奇你在这里照顾黄爷爷,我和苍猛直接去王府。”
白思奇看了眼惊得六神无主的黄爷爷,点了点头:“好,你们快去快回。”
“嗯!”
叶归舟和苍猛忙使出了瞬移,瞬间消失不见。由于在回去的路上,黄爷爷已经告知了叶归舟三人王府的位置,叶归舟和苍猛两人很快便赶到了王府。
彼时,王府大门口果然围了一群人,正中央的正是一名穿着破旧,打满补丁,浑身伤痕累累,脸上鼻青脸肿,额头和嘴角上还有血渍的少年——黄狗子。
只见黄狗子拿着斧头,一脸凶狠地冲着空气挥舞着,周围围了一干打手,一个个都拿着刀剑,但似乎被黄狗子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给震慑,竟无一人敢上前。
只是围了一圈,将黄狗子困在中央。
黄狗子嘴角在不断溢出鲜血,眼里满是恨意:“你们……快把姐姐还回来!否则今日我便是拼着一死,也要血洗王府!!!”
“把姐姐还回来!!!还我姐姐!!!”
黄狗子拿着斧头,对着周围疯狂地挥舞着。
那股狠劲让周围的一干打手被吓得冷汗直冒,完全不敢上前阻止,生怕被这疯狂的少年给缠上,丢掉小命。
少年不要命,他们可还是要命的!
叶归舟和苍猛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两人赶到后,苍猛立刻便想要飞到黄狗子身边救人。但想到他还有同伴,这才忍住,看向一旁的叶归舟。
“叶兄,我们……”他刚张嘴,整个人却愣住了。
只因眼前的叶归舟仿若失了魂一般地死死盯着黄狗子,好像陷入了某种混乱中。他浑身颤抖,额头上更是沁出了一层冷汗。
苍猛被眼前叶归舟的异样给惊住,下意识拍了拍叶归舟的肩膀。谁知叶归舟忽地双手抱住头,痛苦地跪倒在地,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嚎叫声。
“头……头好痛!!!”
苍猛:“!!!”
苍猛呆住了,他看了眼突然好像发了病的叶归舟,又看了看被打手给围住的黄狗子,一时间有些慌张无措,不知道该先救哪个。
此刻的叶归舟疼痛欲裂,眼前的黄狗子让他脑中突然迸发出一连串的记忆,那些记忆仿佛被解开了某种封印一般,疯狂地往他脑子里涌,犹如洪水过境。
他终于记起了一切。
无名曾告诉他的过往化为了真实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具象化。
他看到三岁的自己缩在墙角里,双手抱着脑袋,泪眼汪汪地被母亲拳打脚踢。
戴满金钗的母亲厌恶地一脚又一脚用力踹着他,发出凄厉的尖叫:“你这个贱种,为什么是混血?为什么不能成为纯血?都是你!都怪你!”
“若你是纯血,你爹怎么会因此而厌弃我?我如今过得这么苦,都是你害的!”
“都怪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他看到四岁的他被一群亲兄弟用脚踩在脚下,将他踩得鼻青脸肿。他想爬起来反抗,却立刻便有仆从上来压制着他,而周围的那群少年踹他踹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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