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密码拥有系统内的最高权限,但也仅有立于军部最高处的大人物才知晓。
据他所知,知道这个密码的,秦曜是一个……而沈老师,是另一个。
希尔因呆呆地看向米兰·休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Omega。
Omega身上早已褪去了先前那层娇憨讨好的面具,气质锋利如出鞘的尖刀,似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容置疑。
听着Omega严峻的语气,想到刚才一路看到的同学的尸体,青年身形晃了晃。
尽管他从未像他的其他同学一般,将污染区想象成毫无危险的地方,但也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第一次离开帝国,就会遇到这样残酷的事情。
还是褚晏冷静些,皱眉问沈清崖:“你让我们跑,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清崖没有直接回答。
他扫了一眼满脸如丧考妣的希尔因,随手将望远镜丢回储物囊,甚至还颇为闲适随意似地扬起嘴角笑了笑。
“现在整个帝国的生死都压在秦上将一个人肩上呢。秦上将不能出事。”
褚晏张了张嘴,意识到眼前的Omega的弦外之音,一直冷静淡定的他也顷刻间满目愕然了:“……你难道要留在这里??”
“克洛因人鱼。”
沈清崖低头,轻声道。边说边给枪换上新的弹匣,“S级污染物,星群大污染这么多年以来,发现的数量都不超过一只手掌。”
“你是说……那个‘沈老师’是…………?!”
克洛因人鱼的名号无人不知,只因太过神秘,其习性又十分诡异,加上“人鱼”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形态,让很多帝国人对其有一种不大现实的憧憬。
然而身为被沈元帅一把手拉扯大的学生,褚晏跟希尔因很清楚这种污染物的真实习性。
凶残、危险,极高的攻击性。
而且克洛因人鱼能幻化出特定的形态,在猎物靠近他们居住的海域时,通过歌声和形态的变幻引诱猎物。
……不过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森林里????
“没时间讨论了,你们快走吧。”
沈清崖装好了弹匣就撵人,希尔因一脑门官司,还待纠缠理论,Omega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附到希尔因耳边,说了句什么。
希尔因傻了。
“好了,知道了就快走,别影响到我。”他又转头对褚晏道,“拉他走。”
就这样,希尔因还在愣神的时候,就那么被褚晏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待两个学生走远后,沈清崖终于深吸一口气,颠了颠八倍狙击枪,趴在灌木丛后,尽量屏住呼吸以免吸入蘑菇孢子,瞄准。
他此刻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身体在因为药物而崩溃的边缘。
只能成功,不准失败。
远处的两“人”在漫天的荧光孢子中,愈发亲密。
人鱼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生动,只见他痴痴凝望着秦曜,仿佛面前人的的确确就是他丢失多年的爱侣。
他的眼中满是爱意,伸出手抚摸秦曜的面庞。
若是细看,便能看见那指缝间纤薄的、半透明的蹼,它们在秦曜线条锋利流畅的脸颊上留下了淡淡的水迹。
“吻……我…………爱……我…………”
人鱼满目痴迷,抚摸完秦曜的脸后又紧紧抱住后者的脊背,将头埋在秦曜的锁骨前胸,享受地磨蹭着。
沈清崖很难形容眼睁睁看着自己上辈子的爱人跟另一人(姑且算作人吧)这般亲密的感受,尤其当秦曜顺从了他,低头亲吻他时,心里确实感觉有些怪异。
眼前情形很不符合常理——克洛因人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引诱秦曜?秦曜有这么容易落入污染物的陷阱被引诱么?
以及…………这个人鱼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模样?
难道说秦曜这个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Alpha中的Alpha、王中之王、变态里的变态——————
其实这辈子只跟他一个人上过床?
命悬一线之时沈清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雷了一下。
甩甩头,试图甩掉脑袋上不断冒出的冷汗,甩掉剧烈的头痛,也甩掉那一丝心猿意马。
沈清崖熟练地夹好狙击枪,八倍镜仔细瞄准,能量增幅剂仍在生效,他的双手稳如坚石。
瞄准镜里,人鱼开始脱秦上将的衣服。
一件件剥下,上辈子无比熟悉的、线条流畅而坚毅的男性躯体逐渐展露于眼前,沈清崖紧紧抿唇。
在人鱼情至浓时,双腿不自觉地化作了大而长的鱼尾,吟哦着向上卷起之时,沈清崖毫不犹疑扣下扳机。
——瞄准了人鱼的后脑勺。
第34章 殿下不清醒
狙击枪装了消音器, 子弹轻微的破空声跟枯叶滑落的声响无甚区别。
克洛因人鱼常年居住在深海,听力不佳,沈清崖很确定他的这一枪不会轻易被发现。
子弹穿过空气的阻隔,笔直袭向人鱼的后脑勺。
克洛因人鱼果然没有回头, 这只污染物那双带蹼的手仍然在秦曜侧脸上摩挲, 瞬息之间子弹已要没入人鱼的后脑。
沈清崖心里刚要一松, 克洛因人鱼的身后卷起一阵熟悉的风涡,卷携着雷霆霹雳之势。
荧光孢子都被卷入了风涡中,在聚拢成团的风涡里亮出星星点点的光,又在风涡消散后随着风向四处飘散而去。
沈清崖射出的那枚狙击子弹早在强横的风涡内化为了齑粉。
瞄准镜里, 沈清崖看见克洛因人鱼的脖子扭出了一个有些许诡异的弧度,一双古井无波的褐色眼睛直直看向了他藏身的方位。
八倍瞄准镜将远处的画面放大到极限, 下巴上那颗棕色的小痣都再清晰不过。那张曾经在镜子里看过无数次的面孔直勾勾穿过无数的灌木真菌跟花丛,一直看进沈清崖的眼底。
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惊悚。
机会只有一次,他现在已经失去了。
极度的危险之中身体本能地弓成极限, 沈清崖条件反射地脚掌用力就要跳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周遭原本稍稍降下去的歌声又响了起来, 浑浊又幽秘。
秦曜身边的那只人鱼并未动弹, 然而周围的草丛中、灌木里、巨大的真菌之后……不知从何而来无数只苍白羸弱的、生了透明的蹼的手, 将欲躲闪逃离的沈清崖紧紧抓住, 摁在原地。
那些手上除了蹼以外, 还生了尖长的指甲。
Omega的身体从皮肤到血肉都柔嫩脆弱, 尽管已经穿了防护力很强的战斗服,沈清崖的身体还是当即就被划破了无数的伤口,血迹透过白色的战斗服渗漏出来,触目惊心。
童谣歌声越来越大,像海浪一层层翻涌。
那些抓住沈清崖的手臂湿漉漉黏糊糊, 有海水的腥咸。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扭动爬行,月光跟荧光菌类的共同映照下,那些手臂的主人渐渐露出了被黑暗和植被掩映的真面目。
克洛因人鱼…………
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无数的克洛因人鱼……
这些人鱼有大有小,维持着污染物本该有的面貌,鱼尾在地上挣扎扭动。
大约因为“人鱼”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的名号,让许多帝国人对于克洛因人鱼的想象浪漫唯美化了。
其实这种污染物的面孔跟人类并不完全想象,他们的皮肤是苍白发青的,眼睛只有眼黑没有眼白,獠牙尖长,身体上也并无毛发。
比起人类,更像无毛版的猴子猩猩一类的动物。
能量增幅剂的效用已经在渐渐衰退,被这么多S级污染物按住,沈清崖丝毫挣脱不得。
好几只人鱼趴到他身上细细嗅闻,嗅完他,又去嗅闻地面,然后顺着气息,往远处的某个方向望了过去。
——那是希尔因和褚晏逃走的方向。
沈清崖意识到这些污染物要做什么,勉力集中精神,强撑着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竟当真猛然挣开了控制!
他掏出烟雾弹当空抛起,趁克洛因人鱼们未及反应时拔枪一通扫射。
野兽般的哀嚎跟嘶鸣响起,一直飘荡在林间的歌声中断了。
但是这些人鱼的数量太多,沈清崖的身体又是强弩之末,想以一当百实属白日做梦。
一部分人鱼继续爬过来试图抓住沈清崖,另一部分则已经顺着希尔因和褚晏的气味向他们离开的方向爬过去——
无数尖长指甲在Omega脆弱的身体上划过,沈清崖顾及不上,他现在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给希尔因和褚晏争取时间。
嘴里腥气弥漫,Omega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不溃散,一枪又一枪,飞速又机械地射向每一只试图去抓他的两个学生的人鱼。
每一枪都精准正中人鱼脑部,子弹没入的瞬间鲜血跟脑浆一同迸溅。
而沈清崖身上的伤和血迹也越来越多。
直到被一只人鱼的长指甲插/入了颈窝,顷刻间就是一个深深的血窟窿。
污染物谈不上情感跟神智可言,那人鱼愣愣盯着自己插进猎物颈窝的手看了一会儿,又毫不客气地将手拔出来——
鲜血飞溅,疼得钻心,沈清崖眼前一黑,闷哼了一声,手上失了力,手枪“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被另一只人鱼捡起来,“嘎嘣”咬碎。
沈清崖自己也如那支再无力量支撑的枪一样,软倒下去。
又被那只捅了他颈窝的人鱼托住。
那人鱼认真地舔了舔自己沾了血的手指,像是起了好奇心的猛兽,舔完自己的手,又低下头,按住地上的沈清崖,去舔他颈窝的血窟窿。
人鱼陶醉地舔了一会儿——它的舌头很粗糙,遍布细细的颗粒,沈清崖几乎感觉自己本就被凿穿的颈窝处又被生生舔下来一层皮。
防护力再强的战斗服此刻也是千疮百孔了,人鱼舔完沈清崖的侧颈,又意犹未尽地向后挪移。
舌头接触到Omega后颈的抑制贴时顿了顿,大约在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然后人鱼张开嘴,距离太近,沈清崖能清楚地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
它用尖牙扯下了沈清崖后颈的抑制贴。
几乎就在抑制贴脱落的瞬间,清甜的果香爆炸一般漫天遍野铺陈开来,甚至压过了那股海水的腥味。
“唔……”
最后的一层保护消失,沈清崖完全脱力,有片刻的缺氧,下意识大口吸气。
人鱼群莫名地躁动起来。
沈清崖意识不清,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该就地闭上眼睛等死。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意。沈大元帅即便是死期将至,也绝不会把命运全然交付给污染物,坐以待毙。
但随着能量增幅剂强加的效力消失,体内信息素躁乱冲撞的感觉愈发明显加剧,心口仿佛梗着一团燥热的血气,体内狂潮一般涌动的热流让他呼吸困难,甚至连身上伤口的痛感都变得不明显了。
全身被冷汗浸透,他失血过多,身体里如有猛兽冲撞,身体绵软无力,而后颈处又酸麻发胀。
Alpha跟Omega的本能,当真是跟野兽没有任何区别。
身体已经是如此惨状了,他的手指却无力地抠着地面的土壤,本能唯一的愿望只有被……侵入。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沈清崖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仍是那种腥咸难闻的气味,抱住他的应该是众多的克洛因人鱼中的一只。
紧接着是鱼尾在地面上逶迤扭动拖行的声音,颠簸了许久,他被抱着他的污染物送进另一双手臂里。
沈清崖的金发末端都被血浸透成了猩红色,他勉力凝神,视线模模糊糊地对焦许久,才看清楚抱着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是那只伪造的“沈元帅”。
毛骨悚然,有着他前世样貌的污染物紧紧盯着他,咧起嘴露出了一个森然又诡异的……姑且称作“笑容”吧。
只见那污染物仿佛对他爱不释手一般,双手捧住他的身体,将脑袋埋在他身上迷醉地嗅闻许久,又用牙齿细细密密地啃他的下巴、侧颈跟耳垂……
沈清崖宁愿直接死了也不想面对这种恐怖的事。
被另一个“自己”抱在怀里做这种事…………实在是……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这个货……刚才不是还在跟秦曜……?
想到这里,沈清崖勉强转过头——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几乎都用尽了他所有气力,眼前又是一阵晕眩。
待视线重新聚拢,他终于大致看清了坐在咫尺之遥处的秦曜。
太子殿下仍维持着刚才肩膀处衣衫半褪的模样,目光跟那些人鱼差不多地木然,就那么默默看着他和伪装成他的人鱼。
沈清崖一阵恶寒。
——这在秦曜眼里到底是怎样一番诡异的画面?
他上辈子的仇敌兼情人,正把脑袋埋在他这辈子的……奴隶身上,痴迷地左蹭右闻,啃来又舔去——
而且根据他不久之前的推理,上辈子的自己大约还是这世界上唯一跟秦曜有过“那种”关系的人。
意识迷离身体疼痛处境凄惨之下,沈清崖依然忍不住百忙之中同情了一把秦曜。
太子殿下的脑袋上,似乎冒着隐隐的绿光呢……
伪装成沈元帅的这条人鱼鱼尾格外大,他被送到这只人鱼手中后,其他的克洛因人鱼层层叠叠地围成圆环,在岩石、草木和菌类后,继续吟哦起那支关于战争的小调。
气氛诡秘而热切,就如同某种仪式。
人鱼在沈清崖身上闻够了,也啃够了之后,心满意足地抬起头,那双褐色眼眸里盈上了喜悦。
污染物…………是能感受到喜悦这种情绪的么……
沈清崖不禁又想起来这里之前,秦曜关于污染物智能化的担忧。
克洛因人鱼爱不释手地抱着沈清崖,仿佛完全忘了刚刚还在你侬我侬的秦曜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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