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老师才不是白菜!
老师是镜中花,是云中月,从前是出鞘后雪亮的剑锋,如今也是塞外高山上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莲!
这样一朵鲜花怎么能插在秦曜那坨牛粪上!
希尔因兀自在心中愤愤不平,思考了许久这句话该如何问出来才算恰当,既不会恶心到自己,也不会冒犯到老师。
悬浮车里的空气一度陷入安静,没想到最后是褚晏打破了沉默。
“是临时标记吧,老师?”
“嗯?”沈清崖一怔,随即讪笑,“嗯……是啊。当时……情况比较特殊。”
褚晏点头。
他本身是Alpha,跟身为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希尔因不同。离老师远的时候姑且还不好判断,现在两人并排坐在车座上,老师身上两股信息素纽带一般纠缠交融的气息便能清晰飘入他的鼻腔。
刚刚被标记的Omega散发出的信息素通常应该是安稳而平静的,透着被保护的甜蜜。但老师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属于Alpha的那股信息素是那样霸道强横,明明是本该柔软的沙利叶花香,却硬是有一种纵横捭阖般的强势魄力。
即便是他这样心中没有任何杂念的Alpha,一靠近老师周围都会头皮发麻,被那霸道的Alpha信息素所震慑。
如果是完全标记的话,不太可能是这种不平稳的状态——现在这Alpha信息素有种还没完全得手,所以张牙舞爪圈地盘的感觉。
沈清崖身在其中,哪里知道秦曜那个癫子在他身上跟圈地盘的狗似的做了这么个记号,还傻乎乎解释:“没事的,临时标记不过持续三个月左右而已吧,很快就好了,就是被咬一口而已,问题不大。”
“…………”
褚晏心道,看这信息素嚣张的气势,可不像是三个月就能善罢甘休的样子。
如果是普通的Omega,即便再迟钝,对这种事情多少还是会有些感知的。可沈清崖做了半辈子Alpha,压根没有一丁点属于Omega的自觉跟意识。
真怕老师吃亏啊…………
沉默寡言的青年Alpha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保持了应有的边界感,只是克制地提醒道:
“Alpha跟Omega之间的结合,还是应该慎重。尤其是完全标记,一旦标记,就是终生。而且…………Omega的身体,完全标记的话……受孕几率极高。如果,我是说如果……不是您真心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Alpha的话,最好是多考虑考虑。
“还有信息素匹配度的问题,也是一个重要考量因素。如果不事先测好匹配度就标记的话,匹配度如果比较低,Omega会有些难受——”
“……?”逃命途中,沈清崖莫名其妙被自己的学生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
这褚晏还一反常态,平时就是个闷葫芦,怎么现在跟中了邪似的,念叨就念叨了,还念叨起来没完没了了……?
“总之。”褚晏清了清嗓子,最后总结陈词,“Omega不同于Alpha,毕竟是在两性关系中更弱势的一方,老师既然现在成了Omega,就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呃……好的。”
……到底谁才是老师?
沈清崖被褚师傅念得头昏脑涨,干脆手动消音,默默跟他拉远了距离,倚靠在车窗上。
变成Omega后,确实是对Alpha的信息素更敏感了些。
他能闻到褚晏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气息,就如青年本人一般,淡然静谧,似是松烟墨的味道,端方如玉,君子谦谦。
他的学生多好啊,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跟太子殿下一点儿也不一样。
顶着一副招摇撞骗的小白花信息素,干起那种事来怎么就跟小白花丝毫不沾边?简直像狂犬病。
回想起在第五星时被秦曜的犬齿深入腺体那种直入骨髓的疼痛感,沈清崖的手指还会条件反射地轻颤,后颈处仿佛还弥留着被利齿刺入的痛。
可心里空荡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哪怕只是静下来半刻,脑海里回荡的都是秦曜的影子。
——也不知道秦曜现在怎么样了。
沈清崖闭眼,叹气。
他简直像是中了什么该死的恋爱脑病毒。
悬浮车在希尔因的拉力赛式驾驶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开到了莉莉丝理工学院。褚晏身形一闪就消失无踪,十秒后拎回来一个眼睛瞪得斗大的白发老头。
手上动作像强盗,言语间则充满了礼貌客套:“费兰度博士,打扰您了,我们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冒犯。您先上车,后面还有追兵,具体的之后再慢慢解释给您听。”
老头一头雾水地被丢进车里,沈清崖与老友久别重逢,笑眯眯朝他招手:“嗨,费老,好久不见。”
费兰度博士:“……?”
追兵撵着屁股后面即将跟上,希尔因一脚油门猛踩下去,悬浮车火箭一般发射出去,惯性冲击让可怜的一百多岁小老头被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头晕眼花。
此时距离秦曜的庭审开始时间还有二十一分钟。
悬浮车一路违章超车逆行,向着凯撒大道的方向飞驰,凯撒大道仍在拥堵,且附近是皇宫跟军部的势力范围,皇骑大部队出动,开始对他们进行全面包抄。
车子驶上凯撒大道,沈清崖抿唇道:“还有八分钟。”
前面拥堵的距离何止八分钟,八十分钟还差不多。再怎么违章行驶,总不能给车子真插了翅膀飞过去。
褚晏开门要下车:“我有飞行器,我带着证物跟博士他们飞过去。”
飞行器在交通拥堵的时候确实是个方便的代步工具,不过相比起悬浮车速度还是太慢,所以赶时间逃命的时候指望它不合适。现在距离军事法庭的直线路程很近,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工具。
沈清崖拦住了他,摇头:“你跟希尔因之前有伪装,现在皇家骑士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如果直接参与进来站到秦曜这边,难保以后他们不会找你们麻烦。
“我跟秦曜没什么牵挂,休汀家会自觉跟我撇清关系,但你跟希尔因不一样,你们背后还有自己的家族,做事要谨慎一些。”
褚晏的飞行器已经在悬浮车外展开,沈清崖说完自己一个翻身跳了上去。
他又拉了一把博士跟他的两个助手,四个人,恰好将飞行器的载人舱站得满满当当。
“我现在是彻底被划归跟秦曜一伙的了,何况就算我不是,一个已经被标记过的Omega,他们肯定也防着我会因为本能自觉护着自己的Alpha,倒不如我来。”
希尔因不放心沈清崖,想劝,听到“自己的Alpha”几个字,到嘴的话一噎,差点气成青蛙。
他的老师!他最最尊敬的老师!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八年后才得以重逢的老师!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坦然地说出“自己的Alpha”这种话!QAQ
……等此事了结了以后,他一定要好好跟秦曜那个混蛋算总账!!!
第44章 我与殿下汇合(双更)
军事法庭正厅巍峨空旷, 大理石的墙面上镶嵌了一整圈军徽。
由一位总审判官跟六位审判团成员一字排开坐在上首正中,偌大的厅堂内,上百排座椅阶梯式上升排开,顶端距离底部十数米高。
当受审人双手拷着手铐站在底部正中央, 往往因四面环绕的审视目光而感到无所遁形, 心理压力极大。
普通人平常是很少关心军事法庭的庭审裁决的, 军部的事,距离大家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所以往日的庭审过程中,观众席大多空空荡荡。
今天却座无虚席,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头一直蔓延到了阶梯座位的最顶端。
庭审还没正式开始, 人多自然嘈杂无比,不像肃穆的军事法庭,倒像菜场。
“不瞒你说, 我活了快八十年了, 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热闹。”
“这可是‘那位’太子殿下啊!要我说, 这就叫善恶终有报, 天道好轮回啊!”
“哎……可惜了可惜了, 那些军校的学生何其无辜, 年纪都还那么小, 就这么白白丧命了。”
“放心, 我已经打听过了,对于太子这次犯的事,军事法庭肯定是要从严处置的。如果证据确凿的话,轻判不了,枪毙都不是没可能!”
“啊……?可他毕竟是太子——”
“嗐, 不管怎么说,皇室还是得考虑民意的啊。虽然二殿下是Beta,但相比起疯癫的太子殿下,怎么说都是二殿下的民意支持率高啊。要我说,太子殿下的名声再这么臭下去的话,到时候内阁都不会同意他继位的。他除了这些年攒下的虚无缥缈的军功以外,当真是一无所有啊。”
审判长居于正中台前整理资料,台下民众的窃窃私语则不绝于耳。
时钟走到六点整的那一刻,四名守卫军押解着一名高大的Alpha男人缓缓走到审判席正中央。
男人微抬下巴,作为即将被审判的对象,高筒军靴硬是走出了一种唯我独尊纵横捭阖的气场。
手铐的铁链叮咚叮咚地随着男人的步伐互相撞击发出轻响,如同某种警告的信号,观众席上嘈杂的说话声霎时便安静下来许多。
秦曜在审判席正中央处站定。
审判长整理好资料后清了清嗓子:“我宣布,军部备案第D6981号,对于帕罗迪斯最高军统帅秦曜的审判,现在开庭。”
.
飞行器向着军事法庭的方向匀速飞行,两片飞行翼展开数米,像一只疾速飞行的巨鹰。
沈清崖将耗能开到了最大,风声从耳畔飞速掠过,吹得身旁的小老头打了个大喷嚏。
沈清崖递了张纸给他。
刚才在车上他已经跟费兰度博士等三人简短地说明了情况,请求他们一会儿以中心科学院权威科学家的身份介入检验,费兰度博士听了原委后立马拍胸脯答应,一丝犹豫都无。
比起证物检验的事,他倒像是更关心另一件事。
“嘶……”
沈清崖正在全神贯注驾驶飞行器,冷不丁脸上的肉被掐了一把,一转头看见小老头满脸若有所思。
“早就听说这世上有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神奇方法,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能亲眼得见啊,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哎,沈元帅,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以先答应吗?”
沈清崖:“…………”都不情之请了,要他怎么敢先答应?
费兰度博士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兴奋道:“回去能让我对你进行研究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发现很多污染物能不断重组再生的基因密码。”
“……我又没被污染,这个逻辑真的相通么?”
“通的,通的,必然是通的。等你这具身体也死了以后,尸体也留下让我们研究,我相信还能有更多新的发现。”
沈清崖:“……”
他很想提醒费兰度,如果他没有因为什么不可抗力英年早逝死于非命的情况下,这老头大概率是不可能有机会研究他的尸体的。
算了。
他开心就好。
费兰度博士这边问题不大,不过他有点担心另一件事。
自从被秦曜临时标记以后,他就不可自控地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现在想来,他以一个年仅十八岁的Omega的身份做这些事情……怕是显得有些可疑。
恐怕会引起秦曜对他身份的怀疑。
沈清崖双手抓紧飞行器护栏,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曝露。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将这个秘密曝露给他的学生希尔因和褚晏,甚至是上辈子的工作伙伴费兰度博士。
但是秦曜…………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将这件事压住,瞒秦曜瞒得越久越好。
光是想想秦曜那些癫狂举止——重金求购改换Alpha性别的药;动不动要跟他生八个的豪言壮语……
他就脑壳疼得不行。
这种对于癫人不可预知的行为的恐慌,甚至超过了他被临时标记后对于自己的Alpha依恋的本能。
沈清崖眼一闭心一横,只有一个心思:说他鸵鸟也好,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也宁愿把头缩着!
绝对不能这么快被秦曜识破他的真实身份!
他不想喜提八胎!!!
“你怎么了?”费兰度博士见沈清崖的脸色红白交接风云变幻,不由关心道。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还不如把身体捐给您当大体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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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罗迪斯最高军统帅、一等上将秦曜,根据军事法庭的前期调查,军方指控你有通敌叛国之实,同时恶意谋害莉莉丝军事学院师生共计八十二人,并拒不认罪,审判团一致认定控告属实。”
秦曜嘴角勾了勾,笑意却没沁到冰蓝色的眼底,凝聚成了一个十足嘲讽的神情。
他看见秦昀坐在审判团最边上的位置,整个庭审期间一句话不说,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向民众们表演“大义灭亲”四个字。
真是他的好弟弟。
“被告秦曜,你有什么要为自己申辩的吗?”审判长问道。
秦曜靠在身后的栏杆上,瞥了一眼证人席,问:“你们找来的证人怎么跟你们之前问询的证人不一样?”
那两个证人自始至终低头看资料,头都没敢抬一下,但秦曜还是认出来了。
一个是休汀家那三兄弟中这次唯一幸存的一个——米兰的幺弟艾伦·休汀;另一个……居然是当时被休汀家三兄弟拐进森林的那个倒霉学生。
在第五星时他看见休汀三兄弟的求救信号就直奔西边森林,但抵达现场以后休汀家的另两个人已经死亡,这个叫莫里斯的学生遭遇了克洛因人鱼,千钧一发之际他顾不上自己,将莫里斯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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