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在这里签字。”经理从钟商身后冒出来,猝不及防。
钟商冷冷地瞥两眼,转过头与朋友搭话。
荣湛签完字将账单递还给经理,与此同时,他抬眼望去,眼底带有一丝笑意。
只是几步远的距离,对面两个男人也在回视他,三人的视线互相交错。
跟在钟商身边的年轻男人叫祁弈阳。荣湛认识,体感和钟商一样不熟,小时候他们都在一个区域生活,钟家和荣家的老宅建在一起,周围十里都是两家人的地盘,穿过密密匝匝的林子,主道路对面就是祁家。
毕业之前,钟商压根不搭理祁弈阳,毕业之后才开始有来往。
久而久之竟然处成了好朋友。
至于荣湛和祁弈阳之间,一直都没什么交集。
短暂的打量过后,三人都没有想问好的欲望。
钟商刚要抬脚走人,旁边的祁弈阳突然靠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在耳畔低声说:“走吗?”
下意识的反应,他略显慌张地躲开祁弈阳的接触,睃一眼荣湛,脸上的心虚着实难以掩盖。
荣湛神色淡淡,对两人微一颔首,算是打招呼。
这时候,刘逊走了过来,特别不好意思:“荣博士,说好我请客的。”
“下次。”荣湛微笑,轻拍对方肩膀,带人走出餐厅,“你开车了吗?我送你。”
刘逊:“好啊!太感谢了。”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钟商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不回神,表情云谲波诡,不自知地握紧了拳头。
祁弈阳结完账,转身靠过来:“怎么了?”
钟商立马松开拳头,递过去一个冷峻的眼神。
祁弈阳悻悻地笑:“荣湛,好长时间没见了,他跟咱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钟商的思绪还没完全回来,脑海中始终萦绕荣湛和刘逊一起用餐的场景。
“你刚才有点紧张,”祁弈阳再一次揽住男人的肩膀,看人的眼神复杂,“听说艾米在他那儿接受治疗,效果怎么样?”
钟商蹙眉,态度稍稍恶劣:“手拿开。”
“平时就不让人碰,怎么见到荣湛反应更强烈了?”说这话时,祁弈阳那狭长的黑眸瞥向餐厅出口,带有攻击性,好像那里站着一个让他忌讳又憎恨的人。
“管好你自己。”
冷冷说完,钟商长腿一迈走出餐厅。
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拍。
他有点发怵,预感明天出不了房门。
第16章
当晚深夜,空气压抑。
极尽奢华的浴室里,稀薄的雾气缭绕,充满了神秘感。
钟商浑身赤|裸陷在椭圆形的浴池中,水位蔓延至胸膛,泛着淡蓝色光晕的温水勾勒出他紧致的胸肌轮廓。
他轻轻闭眼,像个顽皮的孩子蜷缩双腿,然后身子下滑,整个脑袋浸入水里,几秒后他又冒了出来,头发和脸弄得湿漉漉。
“唔..”他把脸贴在浴缸边沿,数着上面的水珠,目光时不时瞄向门口。
早在一个小时前他就进入浴室,池子里的水换了三遍,水温早就变凉,他知道那个人在外面等他,一直没有做好出去‘迎接’的准备。
他怕疼,紧张的心脏怦跳。
那就再等等..
任性的念头一旦有就收不住。
钟商把水温调高,加重了浴室里的蒸汽。
他皮肤的色调很快从冷白变成象牙白的质感,肤色天生呈暖白,肌肤晕出匀称的浅粉,底色就很温良性感。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肤色,更钟爱麦色皮肤,曾经为了达到目的特意去海边裸晒几天,结果是不仅没变黑,反而蜕了一层皮。
那段时间没少遭罪,全身涂满药,每天晚上又疼又痒,连续多天没睡好觉,他甚至想哭。
可就是难熬的阶段,那个人来的特别勤,几乎每晚都造访,会抱着他,虽然不爱讲话,但会帮他涂抹药膏,然后看着他入眠才离开。
大部分时间,男人都是细心温柔的,除非...
都怪祁弈阳手欠,他们当时就该立马走人,这样就不会被撞见了。
这么思索着,钟商的心里不由一阵发颤,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某人上了床跟玩命一样。
他害怕。
已经一个半小时,再泡下去要发福。
钟商用脚踢掉漏水阀,任由清水从身底流走,直到流干他也没打算起身,手臂抱住膝盖,直愣愣盯着门口。
很快,那里有了动静。
门把手被人轻轻拧动,发出很微小的声响。
钟商屏息凝神,耳根子控制不住地开始升温。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把门反锁,只不过用的老式挂锁。
门外的男人最起码等了他一个小时,耐心告罄,猛然间攥动把手,像大力神似的硬生生把门推开,绝不拖泥带水。
“咔嚓”一声,无处可躲。
钟商吞咽口水,忙不迭把头垂低,眼睛盯住泛着荧光的脚趾,心跳的更快了。
熟悉的黑衣,稳健的脚步,径直走过来,光线将高大的影子投落,不偏不倚罩住钟商全身。
对方手里拿着浴巾,很自然地披在他的肩膀,顺便擦两下他的头发,然后就想把他从浴缸里抱出去。
他耷拉着眼皮,小声说:“你轻点..”
男人充耳不闻,轻车熟路地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钟商光溜溜的两条腿像八爪鱼的腕足一样盘在男人腰侧,脸贴近对方的颈窝,皮肤上还挂着水珠,洇湿了男人的黑色外套。
“我准备了领带,”他充满诱惑地问,“你喜欢吗?”
如果喜欢,就温柔一点。
理想很美好,现实超骨感。
钟商好长时间没哭了,今晚实在绷不住。
他已经为迎接而提前做功课,还是经不住男人的势头,没一会儿就哼出声,死死咬住下唇才没丢脸的求饶。
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好半天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不行了..”
男人才不管他行不行,修长有力的手指勾住他手腕缠着的领带,稍稍往上一提,就把他拽到眼前。
呼吸缠绕,变成了面对面交流。
钟商更难受,浑圆秀气的脚趾使劲扣着床单。
抱着他的男人,霸道地扣住他后脑,往下摁,他的双唇被含住。
“松开我好不好,”钟商趁换气时提议,“我想摸摸你的手。”
在法餐厅的时候,他看见这双漂亮的大手为别人分羊排,当时就想跑过去当场宣布这双手是属于他的!
男人好像看出他的小心思,没让他得逞。
他又气又委屈:“你踏马..没比我好哪去..呃唔呜呜..”
下次见面,骂得更脏!
这一夜注定漫长,甜蜜又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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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要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睡死过去?]
钟商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足足折腾了好几个钟头。
此时此刻,天还没亮,外面黑乎乎一片,静的可怕。
钟商趴在床上,脸挨着枕头,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屏住呼吸,聆听身后的动静。
方才还和他翻云覆雨的男人,这会已经穿好那套黑色衣服,正准备离开。
[永远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钟商暗暗撇嘴,不由自主地抓紧身下的床单,他这双手,被最在乎的人又咬又舔,花样百出玩了个遍,甚至是整个躯体,可他却留不住自己想要的人。
几分钟后,房间里安静到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
钟商在确定人已经离开后,才敢把装睡的脑袋抬起,他的身体疲惫,心里没多少睡意,只想做起身来抽根烟。
在正常不过的举动,对现在的他来讲却要花费好长时间,等他成功坐起身,背部安全靠在床头时,外面的天色泛出一缕灰白的光芒。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心里一阵委屈。
应该让男人走之前把自己抱起来坐好才对,只要他开口,对方会照做的。
可惜他不擅长要求对方为自己做什么,从来都是。
作为钟氏集团第一继承人,众星捧月的他可以对几万人下达命令,而且他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可唯独对一个人无法提出要求,罕见的几次开口挽留都是在心理挣扎许久才脱口而出,紧张的不行,成功后又开心的要命。
好消息是,每次他的挽留都会得到男人的回应,至少会抱着他,确定他入睡以后才会离开。
钟商默默地呆坐片刻,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回想荣湛和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的画面,湿润晶亮的眼眸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讨人厌的画面甩出脑袋,直接去抽屉里拿香烟和打火机。
整个过程没有开灯,他早就适应了黑暗。
一根巧克力香烟点燃,烟雾缭绕,想完荣湛的钟商又开始想姐姐。他低眸,盯着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出神,喃喃道:“荣湛,我不可以再失去你了…”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还未合上的抽屉里,里面除了香烟还有一瓶喷剂药。
只要他对着男人的脸轻轻一喷,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就会出现——对方可以陪他睡到天亮。
这诱人的念头萦绕在他脑海多年,没有五年也有三年,反正喷雾剂的保质期是两年,他换了两次。
到底是什么原因没让他付诸行动,他想,大概是自己太懦弱胆小,害怕永远失去。
钟商掐灭香烟,翕了翕鼻子:“混蛋。”
[我爱你,好久好久…]
第17章
次日,大晴天。
荣湛接到钟家管家的来电,对方希望他能登门治疗,钟先生身体不便,艾米患了感冒头疼。
两个病号。
他答应了,正有此意,因为他预定的蓝金刚鹦鹉已到货,店老板亲自送来,并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
搞明白后,荣湛提着鹦鹉前往梧桐别墅区。
这是一个稍显大胆的决定,带有风险的治疗方案。
见到管家的第一件事,荣湛便把鹦鹉的事详细说明。
“鹦鹉的名字还没有定,心理学有一个词叫‘赋权’,我会把取名的权利交给艾米,”荣湛说着话把鸟笼递到管家手里,“比较冒险的举动,鹦鹉每天早上日出时分会说话,内容是‘我爱你,每时每刻’,你要全程陪在身边,细心观察,如果她表现出木僵状态,立刻把鹦鹉拿走,并马上联系我,如果她表现的很平静,愿意靠近鹦鹉,证明她的接受能力有提升,鹦鹉可以留下来作伴。”
管家凝神细听,拿出记事本记录,不敢遗漏。
荣湛在短时间内教会管家深呼吸法,如果艾米惊恐发作,可以用呼吸法来缓解。
“我相信她不会,”荣湛很有信心,但不能粗心,“凡事做好不确定性的准备,以防万一。”
“谢谢荣医生,”管家感激不尽,“这只鹦鹉真漂亮,价格不菲吧,我这边跟商总..”
荣湛笑着摆手:“我送艾米的礼物具有特殊意义,鹦鹉会让艾米想起妈妈,会帮助她直面恐惧,在我看来,更多的是自责和不肯接受事实。”
“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话不假,钟商价值一亿的大宝石无疑是为荣玥准备的礼物,作为弟弟,荣湛要是为了一只鸟让人家报销,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真的要报销,他也是找老姐。
交代完毕,荣湛提议要见艾米。
管家带他到别墅三层,熟悉的公主房。
艾米的卧室宽敞明亮,装潢温馨有爱,呈粉色调,随便拿出一个小物件都上万美金,豪门千金的身份早就坐实。
可她本人却喜欢待在床底下,抱着妈妈送的猴子玩具,沉默不语。
荣湛将鸟笼放在地上,缓步靠近床铺,就像第一次登门那样,他屈起两条腿坐在地上,低眸往床下看。
艾米侧身躺着,眨巴着大眼睛回视他。
“嗨,艾米。”他一如既往热情的打招呼,并伸出宽厚温热的手掌,“出来,有新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艾米慢吞吞地起身,白净柔软的小手落在他的掌心,弯腰从床底爬出来。
管家见状提着鸟笼走近。
艾米当即被吸引,越过荣湛跑到鸟笼跟前,胆子特别大,直接把手指伸进笼子里。
“艾米,你的新朋友,”荣湛语气温柔地介绍,“鸟的品种叫鹦鹉,你可以为它取一个喜欢的名字,它会说话,你还可以教它说话。”
艾米恍若无闻,有点肉感的小手指不停地戳着鹦鹉的jio丫,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荣湛和管家交换一个欣慰的眼神。
“让爷爷先给它找个家。”管家提起鸟笼,艾米跟着站起身。
爷孙俩走到阳台,艾米指了指天花板,老管家会意地笑,踮起脚想把鸟笼挂上去。
房屋举架很高,管家的身高不到170,是个瘦削体面的老爷爷。
最后还是荣湛帮忙挂上去,鸟笼有伸缩功能,他将笼子降到低处,艾米抬起脸就能看见。
“到这边来。”
荣湛牵着艾米的手离开阳台,开始了新的任务。
他带来好几样好玩的东西,除了鹦鹉还有图画卡。
艾米最近对‘讲故事’上瘾,主动找画板坐在荣湛身边,眼里显出几分不明显的期待。
荣湛将自己设计的动物形象拿给艾米看,让她选择,她立马指向蓝色的鸟。
“OK,很棒。”荣湛笑着说,“我选小老虎,我在丛林迷路,呜呜呜找不到妈妈了,你能飞的很高很高,你会帮我找妈妈吗?”
艾米默不作声,片刻后,在画板上画了一道弧线,又在上面点几下,表达小鸟起飞愿意帮忙。
其余的图画卡也被荣湛全部摆出来,他让艾米再选几个伙伴加入到故事中,编造一个完整又温馨的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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