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荣:
“别,我不喝酒,”景荣快速的盖住了自己的酒杯, “你伺候我姐就行。”
少年有些犹豫,转头看景宁,景宁略点了头,少年这才转回身去,继续围着景宁。
景荣瞧着门口十几个omega ,真有点难以言喻。
……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景荣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啧啧,如果这不是自己的生日聚会,他肯定起身就走。
但这会儿肯定不能走啊。
走了他们该以为他生气了。
一堆人还挤在门口等着挑呢,景荣也知道都在等他先挑呢,他虽然没什么兴趣,但也还是随手指了一个。
男的女的都没仔细瞧。
“少将,”
哦,原来是一个男的。
“您要先吃点东西吗厨房准备了食物,我替您拿一些”
嗯挺细心。
“不用了,”景荣倚在后面的靠背上,他其实有点饿,不过饿过劲了,就不太想吃了。
景宁可能瞧着景荣兴致不太高,于是把之前的三瓶白酒又往景荣面前放了放, “喝吧,我瞧你这几天一直都郁郁寡欢的,没什么事情是一瓶酒解决不的。如果一瓶酒解决不了,那就两瓶。我们这种人,每天都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处理那么多的决定,帝国没有太长的时间让你消沉,你懂吗”
“我没——”消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话就被景宁打断了。
“你还没,你一个人跑去深山野林里的干什么了,”景宁质问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兰斯就是在第四星系的第九星球上定情的,兰斯被捕,你一呆就是半个月,这要不是你过生日,你是不是还赖在那儿不走了。”
“姐,我真没,我去第四星系有事。”景荣辩解道。
“不管有没有,今天这局就是给你凑的,你想喝酒就喝酒,想灌谁就灌谁,如果这几个omega你瞧不上,我那儿还有几个新来的alpha ,人都是干净的,等会儿我让他们送进来,”景宁话锋一转, “但是过了今天,你必须打起精神来,你永远都要记住,你首先是帝国的少将,其次才是你自己。你永远都不能为自己而活,你肩负的,是整个帝国。”
“我喝,我喝还不成吗”景荣让她戳了两次心窝子,到底也不是不难过的,他拿起一旁的酒瓶子,一饮而尽。
景荣的确是在第四星系第九星球跟兰斯定情的。
早前石亦说起,景荣说他经历过一次兽潮,那就是在第四星系的第九星球上。
那次兽潮规模庞大,足够踏平整个第四星系的第九星球。
当时景荣正处于中二又傻逼的年纪,以为自己作战手段足够厉害,精神力足够强大,战斗力爆棚,一个人率领一个小分队剿灭一群海盗,就洋洋自得,以为自己从此是星际第一人,再也找不到天南地北,世间再无对手,得意的都恨不得飘到天上去。
有一次老师上课,讲到星际地理的时候,提起过一段兽潮的文字记载,景荣注意力被吸引住,自此打上了兽潮的主意。
他当时以为自己天上地下无人能敌,可谓只求一败了,于是战斗圈子从人瞄上了星际野兽,一个个的打还不过瘾,连星影兽都不是他的敌手,于是他正琢磨着寻找什么新的刺激,这下倒好,老师正好提到了兽潮,这不,瞌睡来了枕头,悄默默的就想去大展身手,顺便录一段兽潮的视频,补充一下书籍上干巴巴的介绍。
兰斯当时劝了他两句,没劝住,反倒挨了一顿骂。
自以为天上地下没有敌手的景荣,骂完人,得意洋洋的去了第四星系。
兽潮来袭的时候,景荣差点丧命于狂化的野兽爪下,狂化的野兽不仅力大无穷,更是增加了很多别的奇奇怪怪的功能,这与书籍上的记载根本就不一样。书上从来没说过野兽狂化会变异。
与其说这些野兽狂化,倒不如说更像是异化。没有谁家的野兽会在狂化的时候增加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功能。隐身,瞬移,喷火,喷电,引雷,这已经超出了自然界的范畴。
这根本就不科学!
景荣几乎呆愣,一时躲闪不及,后背挨了一爪子,被野兽拖在地上,往巢穴拖走。
※※※
第28章
尖锐的石头划过他的脊背,鲜血洒落在地上,景荣奋力反抗,随身携带的匕首划过野兽的兽甲,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连在兽甲上留下划痕都不可能。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爆棚的战斗力,令大多数活物闻风丧胆的作战能力,对于狂化后的野兽来说,毫无威慑力。
景荣的匕首划在兽甲上,兽甲纹丝不动。
狂化后的野兽的兽爪非常锋利,比景荣见识过的最锋利的匕首还要锋利,又长又细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景荣的手臂,血迹漫出来,洒落一地。
景荣的身手不错,但此时此刻,面对一群狂化了的野兽,景荣他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不知道天高地厚。
“狂化的野兽力大无穷,野外遇上尽量避免与其正面冲突。”
“如果遇见兽潮,马上撤离。”
战斗系老师的教诲回荡在耳畔,每一句都在表述着景荣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的年少轻狂让他吃足了苦头。
可他仍旧没有成长。
此时的景荣,心中念的,脑中想的,全都是以后要装备什么,才能顺利的干掉这些兽潮中狂化的野兽。如果他成功的干掉了兽潮中的野兽,回去又是一个名垂青史的大功绩。
瞧瞧,这样的一个人,哪怕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都不知道要悔改一下,脑海里想的,仍旧是如何取得胜利。
如果不是兰斯突然出现,驾驶机甲冲破兽潮,冒着连命都不要的风险,挺身而出,在狂化的野兽中间东奔西突救了他,景荣他早就成了野兽的晚餐,埋葬在不知名的角落中,哪里还有现在的风光可言。
兰斯跟景荣相比,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战斗力,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凭着自己的意志与信念将景荣从野兽的爪子底下救出来,护着景荣,一直到机甲破破烂烂的碎成一片片的,兰斯都将景荣紧紧的护在身后,不肯放手。
等到兽潮结束,兰斯的后背基本都已经腐烂,野兽们从他的身上踩踏过去,兽爪挠出锋利的印子,哪怕带着满身的伤痕,兰斯仍旧紧紧护着景荣,一直到兰斯奄奄一息,说话都困难,都完全没有放松手下的力道。
景荣刚对兰斯发了驴脾气,兰斯就又巴巴的赶过来救了他,景荣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也正是那一次,景荣终于松口,说与兰斯在一起试试。
景荣的姐姐说他们是在那座星球上定情的,倒也没有错。
只不过,景荣跟兰斯都不约而同的对那次的事情闭口不提。对景荣来说,那是一段黑历史,黑的不能再黑了,中二又傻,差点连累兰斯死在那个星球,景荣恨不得将这段历史埋起来,如何还能告诉他姐实情。
景荣的姐姐知道的,也只是景荣回来之后,似乎真的长大了,不再四处招摇闯祸,不用跟在他身后给他收拾烂摊子,景荣的姐姐一直以为这都是因为景荣谈恋爱了,所以没时间闯祸了的缘故。
但其实是这一次兽潮的经历,景荣终于领悟到什么叫做长大。
景荣打小在景宁的庇护下,没有不闯的祸,再加上他平素机警,脑袋瓜反应快,预判事情惯来又准,因此自视甚高,平常听不进人话,那段时间正是中二的年纪,他就更自认天老大他老二,天王老子都得排他后头。
可那次,景荣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狂妄带来的,远非不痛不痒的教训,更有可能是鲜血淋淋的人命。景荣素来信奉一人做事一人当,可那一次,景荣终于明白,有些祸,不是一个人能承担的。
景荣的成长,一直伴随着鲜血与生命,可这次并不算恐怖的经历,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疼痛,也让他真正意义上的长大了。
不能仗着自己狗的一逼的一点小本事,就无法无天,想把天捅个窟窿研究研究。因为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世界会用血淋淋的事实给你深入骨髓的教训。
正是因为这样,景荣才会一次次的搭救石亦。
石亦的现在,像极了他的过去。
自视甚高的听不进人话,永远都仗着自己一点点的小本事,去那些不应该也不能够接触的地方。
还沾沾自喜,以为没人注意,自己天下无敌。
自己有幸遇见了兰斯,改了臭毛病,不知道石亦会在以后的日子中遇见谁,从此收敛了这一身的自视甚高。
景荣又喝了一瓶酒,醇厚的酒沿着喉咙滑入胃部,景荣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委实不知道,年少时遇见兰斯,这到底是有幸,还是不幸。
他跟兰斯的过往,有着太多太多的深刻回忆,兰斯救过他很多次,他也帮过景荣很多回。
可正因为如此,在兰斯公然叫嚣贫民是原罪,屠戮贫民的时候,他的心中才如同长满了荆棘,遍地是刺。
他不懂,如果兰斯的主张与他不同,为何又要接近他,兰斯几次三番的舍命救他,到底是为了权势,还是因为爱他。
一个为了权势的人,当真能够放弃生命去救他
景荣不信。
可景荣同样不懂,如果兰斯不是为了权势,为什么在身为总统权力稳固之后,还要屠戮民众
他不懂的太多太多,他想问清楚,但没有这个机会。上辈子兰斯瞒得死死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屠戮贫民的事情已经开始了,他与兰斯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同归于尽。
这辈子,他甚至不能去见一见兰斯。他害怕自己会心软,就像现在,他曾经无数次的反问自己,现在的兰斯是无辜的,现在的兰斯尚未指挥军队屠戮贫民,现在的兰斯手中没有那么多不可原谅的鲜血,为什么自己不能放过兰斯。
为什么。
瞧瞧,景荣他根本就不敢去见兰斯,景荣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帝国百姓的事情。
放了兰斯太简单。
可他不能。
正如景荣姐姐所说,自己首先是帝国的少将,其次才是景荣,所以他不能。
他甚至都不能在公开审判兰斯前露面。
他不能影响贵族议会的正常判决。
他不能。
景荣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脸色渐渐泛红,桌子上的酒瓶垒在一起,堆积成一座小山,醇香的酒划过食道,灼热了情绪,也加剧了揪心的疼痛。
他不能。
乔伊远远的端着杯子走过来,瞧着景荣这个不要命的架势,暗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支开一旁伺候景荣的人。
“你处置兰斯的时候,冷面冷心的,我还以为你不在乎,没想到,真的是装出来的,”乔伊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 “喝吧,醉一场,吐一场,醒过来就好了。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吐掉。”
“你不说我还不想吐,”景荣忽然推开乔伊,一阵阵的反胃让他觉得可能立马要吐在这里, “赶紧赶紧离我远点,我去趟厕所。”
“哎,你这人——”乔伊话完没说还,景荣就已经拉开了包厢的门,冲了出去。
吐完了确实舒服多了,景荣洗了把脸,叹了口气,镜子中的人,眉头紧锁,似乎非常苦恼。
“你有什么可苦恼的呢,”景荣缓缓吐出一口气,坚毅的嘴角带上一丝嘲讽, “你看,你拯救了这么多的人,你还有什么可苦恼的呢。你不能,不可以,也不被允许,去想放过兰斯。哪怕只是想想,也不被允许。因为你是帝国的少将,你肩负着帝国民众的希望。”
景荣的头深深的埋进自己的手掌,狠狠的搓了两把脸,半晌,吐出了一口气。
“景荣,你从立志改变帝国开始,就注定要舍弃这些不合时宜的感情。”
“无论对方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不应该存在于你的生活当中。”
————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伴随着一阵阵的推搡,不知道什么撞击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音量。
“好小子,你摆什么谱你真以为一个月十万星际币的工作,就是让你端茶倒水送点水果”
“老板让你进去伺候是你的福气,你一个Alpha,难道连Omega的胆量都没有”
“那档子事你又不吃亏,又不怕怀孕,顶多补补肾,还能赚钱,点你是你的福气,欲拒还迎算情趣,接二连三的拒绝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景荣听了几句,这人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景荣实在听不下去,就推开了门。
他姐姐的酒吧有这种特殊服务,他知道。资本积累的过程需要发泄,在哪个资本国家没有这种事情,对部分纺织女工来说,这种工作反倒更轻松,既不用累死累活,又不用辛苦劳作,赚的还多。如果有人妨碍她们这么做,他们反倒是要嫌弃对方阻碍她们赚钱了。
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资本积累势必造成两极分化,在资本为大的世界里,只要你想卖,没有什么卖不掉。只要你想买,没有什么买不到。
话虽这么说,景荣姐姐一直秉承自觉自愿的原则,从来不强迫。所以今天这种对话,完全不应该发生在姐姐的酒吧中。
对话还在继续。
“你又不是没做过,瞧瞧这满身的青印子,”经理揪着少年的领子,指着脖颈上旧项链盖不住的吻痕, “瞧瞧,还挺新鲜的,昨天晚上留的吧,你说你,还在这儿装什么清纯少年。”
“你说你犟什么,如果不是老板着急要Alpha ,你以为凭借你的姿色,能进入这间包厢我可告诉你,”经理揪着少年的领子,唾沫横飞, “今天这间的客人全都是权贵,随便出来一个跺跺脚,咱们帝国就得晃上一晃。”
“伺候的好了,以后有你飞黄腾达的!”
“怎么回事”景荣推门出去,这家酒吧虽然有些灰色地带,但对方都是高薪高报酬,签过自愿合同的, “你们背着我姐签了人”
正在推搡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景荣也是一愣。
穿着服务员衣服的少年猛的垂下头,衬衣领子下露出一小段皮肤,上面一个牙印清晰可见。
“没,没有,”肥头大耳的经理慌忙摆手, “宁总知道的。而且,而且这是一个alpha,又又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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