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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这种如果。
石小短腿虽然继承了他双亲的优点，但同时的，也继承了他爸爸的缺点——非常狂妄。
石小短腿被B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
石小短腿他们自己偷偷去了第四星系第九星球。
景荣急的团团转，恨不得破口大骂，但完全没有办法。
石亦拍了拍景荣的后背，叹了口气。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景荣焦急的直转， “我记得，我记得当时兰斯救回来了的。”
石亦合了眼，半晌，点头: “有。”
兰斯去世后，这个词已经成为了二人的避讳，景荣不提兰斯，石亦也默契的不提，仿佛世上没有这个人一般。
“什么办法”景荣抓着石亦的胳膊，着急的询问。
“兰斯留给你的芯片。”
“怎么用我记得在哪里，我去找。”景荣急急忙忙的想走，却被石亦抓住了胳膊， “景荣，你听我说完。”
“说什么，你没看见儿子都这样了吗!”
“那也得说完，”石亦叹息， “你听完再做决定。”
“什，什么”
石亦抿了抿唇: “你还记得赫尔曼吗”
“记得啊，那个联邦伟大的数学家，怎么了。”
“他研究的项目是如何将无限维的空间压缩成N维有限空间，”石亦说道， “这需要改变维度，而就我们所知，物理上的维度一共有四个。长度，宽度，高度，时间。”
“改变维度，其实就是改变其中一项。”
“赫尔曼他做到了改变时间。”
“所以呢，你想说，我们能够回到过去”景荣冷笑， “这种冷笑话早就过时了，我们会在时空裂缝中被撕成碎片，而且，我们没有办法精确的定位。”
“可以的，景荣，你还记得我们逃离第四星系第就星球时追出来的星际野兽吗”石亦叹息道， “他们本也该在空间压力中被撕成碎片，但没有。因为他们食用了W试剂处于狂化异化的状态。换句话说，你不可以，我不可以，但经过特殊基因变异的兰斯，他可以。兰斯可以回到过去。”
“什么意思”景荣愣住， “你是说兰斯还活着”
“不，他死了，”石亦摇头， “他死的不能再死了。但他本来不仅可以避开时空裂缝，更是可以精确时空的定位，他可以不用死的。他能够随便回到过去的任意时间，他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逃离你们的抓捕。世上没有人能够杀了他，除非他自己不想活。”
景荣的面色忽然有些凝固，他下意识问道: “那他当时为什么不离开”
“兰斯跟你说了那么多，你知道我的代号是守卫者，那你知道，”石亦说的有些艰难， “兰斯的代号是什么吗”
“什么”景荣下意识的问。
“不死的永恒。”
“这不可能，”景荣的面色忽然有些凝固，他下意识的问道， “如果他掌握了不死的技术，为什么他那天——他死了的啊。”
“他的确死了，”石亦闭了眼， “我们都以为他不会死，所以贾斯珀才放任了他的要求，没有下去救他。但其实，他的确死了。世上本没有人能够杀死他的。我本来是去接应他的，但，当时，兰斯的尸首都分离了，所以我只能去找他的芯片，那个让他不死的芯片，但是我只找到了他的吊坠，他的芯片，早就空了。”石亦扯了个勉强的笑， “但正因为这样，我才猜到了，他大概是真的不想活了。”
“兰斯他掌握了赫尔曼的四维空间降维，他可以将时间维度降低为三维度组合，从而出现在过去任意的时间点，他大可以离开，但他没有。”
“兰斯他就是不想活了。”石亦叹息。
“景荣，他把芯片给了你，是不是”石亦的视线望向远方，没有看向景荣， “起初的时候我没猜到，但后来第二天你质问我，我就明白了，兰斯他从来都是站在你那边的。”
“你知道吗，”石亦说道， “赫尔曼曾经试图挑起联邦与帝国的战争，兰斯阻止了他。赫尔曼后来死在了兰斯的手上，贾斯珀怕他，赫尔曼忌惮他，他本可以，他本该是最好的人选，光复维埃最好的人选，兰斯不仅能够制衡各方势力，而且他能力超群，同时是帝国的总统，但他没有，他非但没有加入，反倒杀了赫尔曼，他甚至想杀掉牧一凡。他想一举干掉所有的维埃遗民。”
“他的第一个目标其实是我，”石亦说道， “他根本不是瞧上了什么机甲，他只是想趁机弄死我，从抢夺机甲，到艾达在赫尔曼的授意下帮助兰斯掳走我，再到路易斯，兰斯的第一个目标一直是我。”
“可惜后来——”石亦顿了下， “后来他大概确定了我当时什么都不知情，对你更是没有威胁，于是转而解决赫尔曼。兰斯他也成功了。接下来是贾斯珀，本来应该成功的，如果不是兰斯行踪泄露，忽然被抓捕回去。”
景荣僵在原地，兰斯他当时，应该是当面想告诉自己全部的事情，可是自己非但没去，还举报了他。
“后来便是牧一凡，但是牧一凡藏得太好了，”石亦叹息， “兰斯他没能等到牧一凡出现，就上了刑场。”
“我本该早早告诉你的，但，”石亦闭了眼， “我说不出口。我知道的不晚，你将我入狱的那天晚上，我就想明白了，但我知道我不能说，如果我说了，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景荣，对不起。”
景荣迅速的接受了大量的讯息，敏捷的抓住了关键点: “如果，我是说，如果，拥有这个芯片，兰斯是不是能将别的人送到过去，精准的定位到某一天的过去”
“可以。”石亦点头， “只要你带着芯片，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兰斯事先定位好的时间地点。”
“芯片离了兰斯之后，只能使用一次，”石亦补充道， “而且，开启的时候需要兰斯的DNA验证。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毕竟，”石亦顿了顿， “这是兰斯留在世上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景荣不愿意相信。
他不愿相信，自己的重生，自己重生到总统登基当天，竟然也是兰斯的手笔。
兰斯他想做什么
兰斯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子。
为什么!
“石亦，”景荣动了动干涸的双唇，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半晌，他又清了清嗓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景荣缓声道，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说的如此艰难，仿佛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人，一字一顿，万分困难，景荣说， “芯片在我书房桌子上，用吧，让我静静。”
景荣许久没有喊过石亦的名字了，石亦抿了唇，点头应道好。
石亦转身离开，带上了隔间的门。
景荣踉跄的坐在地上，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能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但为什么会这样!
视频中兰斯顽皮的眼神尚且留存在脑海中，那双深邃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的笃定，笃定他景荣是错的，而兰斯是对的。
他是错的。
他从头错到了尾。他错的太离谱，太过分。
他怎么可以——
兰斯选择了最有效的报复手段。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兰斯，永永远远都忘不掉。
他大概，再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与石亦继续在一起。
兰斯上辈子出于某种原因，拒绝告诉自己真相。但兰斯为了解决反扑的维埃，第一个目标的确是石亦，上辈子的石亦又聋又哑，完全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而下一个目标是赫尔曼，紧接着是贾斯珀，景荣记得，上辈子自己在兰斯的建议下，曾清理过斗兽场。
到最后，是牧一凡。兰斯不知道牧一凡在哪里，所以，兰斯决定大肆屠戮贫民，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
这辈子，兰斯照旧是先解决石亦，而后解决赫尔曼，但在解决贾斯珀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景荣举报了兰斯。
所以，两辈子，兰斯都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景荣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进了手臂，半晌，他深深吸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脸，站起身来。
每一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他当然也需要。
他决定出去走走，力所能及的救助可怜人，为兰斯，也为自己，洗刷罪恶。
石亦取了兰斯的芯片，深深的叹了口气，他都以为可以一直隐瞒下去，没想到最后，还是告诉了景荣，这大概也是命吧。
兰斯的芯片接入后，石艾木明显有了转缓的迹象，随着芯片与石艾木的基因彻底融合，石艾木的脉搏跳动逐渐恢复正常。
景荣在这时推开门，走到石亦身旁，望着石艾木，低声问: “怎么样了”
石亦缓声回他: “情况已经稳定了。”
景荣点了点头，心想，当初自己在第四星系第九星球的时候遭遇了兽潮差点死掉，而兰斯紧紧护着自己，兰斯武力值不够但却能活下去的原因，大概也因为这块芯片吧。
不死的永恒。
“这块芯片，”景荣想了想，开口问石亦， “就是当年项目的最终成果”
“不能这么说，”石亦望着石艾木渐渐转好的面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他回答景荣， “项目的成果分为很多种，其中包括单人的重生与返老还童，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老，还有很多枝干成果，比如增加力量之类的。可惜当时没能完善，就被帝国毁灭了。”
“永生，呵，永生，”景荣重复了两遍， “呵，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永生。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帝国与联邦要将维埃覆灭，怪不得。
“是，”石亦道， “掌握了四维六维等空间的降维，准确定位过去的位置，这才是真正的永生，可以篡改过去的永生。”
“倒也不见得。”景荣低声呢喃。
过程不同，结果确是相似的。
上辈子的最后，帝国几近覆灭，维埃还是会壮大，只不过领头人既不是兰斯也不是石亦，而是牧一凡，而这辈子，兰斯也因着自己而死。
“石亦，我想出去走走。”景荣低头为石艾木掖了掖被角，又伸手试了试石艾木的体温，确认正常后，转头对石亦道， “我最近可能不回来了。”
石亦沉默半晌。
“好。”
“景荣，注意安全。”
景荣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
兰斯当时说这句话的心情，跟石亦是不是一样的。
因为再也没有办法照顾自己，所以只能叮嘱自己注意安全。
“我很抱歉。”景荣道， “但我真的——”
“我明白的，”石亦替景荣整理了一下衣服，抚平褶皱， “我的通讯器会一直随身带着，如果有任何需要，不要忘记联系我。我会等你回来。”
第50章
景荣去了很多地方，他捡过即将冻死的弃儿，也喂过路边的流浪狗，看过世上最美的花，也喝过世上最苦的茶。
他曾抓捕过扰民的强盗，逮捕过在逃的犯人，也曾在贫民窟里抓过虱子，在福利院当过义工，更是结交过流浪汉，认识了不少他之前未必会正眼看过的人。
每一个人的际遇都不同，比他坎坷的大有人在，比他难熬的也有不少。但大家都在继续前行，背负着或多或少的希望，一路前行。
景荣帮助他们的同时，也在提升自己。
生活与生存一字之差，其实却是天上地下。
两世为人，景荣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这个世界，世上除了权谋与让人作呕的争斗，还有实实在在的民众，还有落到实处的政策，还有记得他们的领袖的百姓。
景荣走在维埃的街道上，走在帝国的街道上，甚至走在联邦的街道上，望着熙熙攘攘的民众，又瞧着阖家欢乐的百姓，内心涌上一股久违的自我认同。
景荣从未如此的靠近过平民，虽然他一直想要改善平民的生活，但在这之前，平民于他，只是一个名词，只是一个帝国的物种，可此时此刻，平民这个词汇如同拥有了鲜血，生动而又形象。
景荣变了许多，他骨子中的纨绔脾性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温和。
他仍旧是帝国的那个少将，可似乎他又不仅是帝国的那个少将。
宛如新生。
枯木转绿。
景荣望着街头的路人，瞧着路边新长出来的小草，听着新年的钟声，闻着儿童的嬉闹，忽然顿悟——
过去的终将过去，未来的尚未开始。
兰斯为了他牺牲良多，但这并不是他自怨自艾从此不再振作的理由。
相比于上一世数万民众的死亡，这一世，伤亡已经降到了最低。
谁的人生又能尽如人意呢。
一路走来，应该重视的，本就不是兜兜转转无法改变的结果，更就不是命中注定的结局，而是走在脚下的路，是其中的阅览的风景，更是其中经历过的大小事情。
每一步都踩的踏踏实实的，每一次决定的都问心无愧，这就足够了。
如此想来，哪怕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将兰斯从总统的位置拉下来，还是会任由他公开审判，结果，照旧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与兰斯，差的终究不是缘分。他与兰斯的路，也从来都不是一条路。
景荣想通了，仿佛世界忽然宽广，瞬间明朗。
回去的时候，石亦正在院子里修理机甲。
“怎么在这儿修机甲你不一直在机甲制作室吗”景荣站在院子门口，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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