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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旭等人兴奋地欢呼一声，朝顾决围拢过来。
“老大，你刚才是怎么伤到这畜生的？”
顾决与变异狮犸兽近距离交锋的一刹那，明显伤到了对方，但他们都没看清具体的情况，只知道顾决并没有用枪。
顾决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柄匕首，众人围上去看，都不明所以：他们使用的武器，都是训练模组里派发的大众货，虽然现实中也有削铁如泥的强悍匕首，但在训练模组里，这种冷兵器就是个白板，连变异狮犸兽的皮毛都刺不穿。
顾决凝神注视着这柄匕首，伸手从它的刀刃上缓缓滑过。
他指腹滑过之处，刀刃肉眼可见变得更加锋利雪亮，顾决扬手在旁边的变异狮犸兽身上一滑，很轻松就剜出一块结实的血肉。
众人恍然：“原来是用精神力强化过了！”
不仅孟旭他们惊讶，观摩现场也弥漫开嗡嗡的讨论声。
“精神力还能这么用？”
“这对精神力的控制得多精准才能做到啊。”
“不愧是老大，好强！”
屏幕上，众人结集好队伍，继续前行。
一路上，他们又击退了几只野兽，折损人员数个，最后只剩下三人。
三人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一处大河前。
河水湍急，河上悬着一座由蔓藤组成的桥梁，三人在渡河时，藤蔓突然断裂，他们掉入水中，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河中的鱼兽吞下，全军覆没。
本次训练到此结束。
冉思不太懂什么样的训练成果是令人满意的，他环视四周，发现在场众人都眉头紧锁，还有人小声窃窃私语。
“难度果然好大。”
“才推进了不到二分之一的路程。”
“如果以这个水平去参加联赛，还要直播，那不就等着被人看猴戏？”
坐在最前排的莫安平中将最先站起来，全场顿时肃静。
他没说什么，带着随行几人离开会场，来到楼下的某间训练室。
此时训练室的休息室里，刚结束了模拟训练的众人正在休息，这次训练强度太大，在全息环境中，精神力和身体的协调度出现了偏差，很多人没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依然累得够呛，精神状态也很萎靡。
“大家表现得不错。”莫安平中将走进休息室，宽慰着这些优秀的士兵们，“比我预想中要好得多。”
跟随在他身边的一位团长也开口道。
“你们的确很出色，这个模组在我们基地初次运行时，在变异狮犸兽那边就全军覆没了，根本都没推进到河边。”
顾决知道莫中将他们是想提振士气，怕太打击大家，但严峻的现实并不是几句安慰话就可以揭过去的——
“联赛时的实战难度，只会更大。”
若是以前，若真的技不如人，在联赛上输了也就输了，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现在，以美迪星为首的那帮外星势力，摆明要让东深洲军方在全星际丢丑，如果他们输了，不仅会引来舆论的非议，对东深洲的所有军队来说，也会是一次士气上的重大打击，大家可能会怀疑自己是否有迎战“邪涌”的实力，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可能成为激烈战场中不可控的负面因素。
“难度的确会更大，但你们也会成长和进步。”莫安平中将说，“我相信我的士兵，顾决，你也该相信自己，相信他们。”
顾决沉默片刻，点点头。
“没错。”他说，“我们不会轻言放弃。”
“我会尽快让数据采集师把这次的训练数据拿去分析，整理出一套适合你们的训练方案。”莫安平中将说，“时间还剩两周，不长，但也不算短，大家针对短板进行集中训练，还是来得及的。”
他又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然后叮嘱众人好好休息，就带人离开了。
休息室回归安静，虽然大家的讨论欲很高，但实在体力不支，只能闭目养神，等身体恢复后再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顾决回到躺椅上，他的状态比其他人好一些，但也有些疲惫，闭上眼睛后，竟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自己在热带森林中迎击狮犸兽的往事。
或许是上午的模拟训练带动了身体深层的记忆，当年混乱的脱险经历，种种惊险恐怖的细节，在梦境中全都纤毫毕现。
五年前，他乘坐的那家航空飞机突然故障，窗户破裂导致骤然失氧失压，客舱里的人瞬间陷入昏迷，他很倒霉，或者说很幸运地恰好坐在破窗附近，被强大的气流直接卷出了飞机。
因为科技的发展，便携式空间胶囊已经得到广泛应用，他那时虽然放弃了从军的梦想，但一直随身携带着军校发放的紧急求生包，里面装有降落伞，且他那时已经有精神力觉醒的迹象，抗住了高空强压对身体的压迫，赢得了宝贵的自救时间。
后续的飞机爆炸并没有给他带来伤害，但爆炸的气流引发了风向的混乱，他无法控制降落伞的方向，最终落到了一处偏僻的雨林中。
那片雨林危机四伏，他又负了伤，跋涉得十分艰难，后来还遇到了一只狮犸兽。
他的梦境，在此戛然而止。
场景迅速切换，眩晕过后，顾决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间熟悉的书房中。
和前两次一样，在靠窗的书桌上，摆着一张明信片。
他走过去，翻过明信片，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是冉思的字迹。
【林夜星。 】
【你，还活着吗？ 】
顾决静静凝视着这行文字，许久没有动作。
果然。他想。
果然如自己推测的那样，自己的“回忆梦境”，冉思也是能看得到的。
所以，对方开始怀疑了。
——冉思他开始怀疑林夜星，并没有死。
第42章
顾决重新睁开眼睛时, 休息室里已经没人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惊讶自己居然睡了一个多小时，这个时间点, 其他人应该已经做完身体自检, 去食堂吃饭了。
他从躺椅上起身，进入医疗仓开始做身体自检。
指标全部正常。
走出医疗仓时，休息室的门恰好打开,顾决抬头，与冉思对上了视线。
“顾校，你已经醒了？”冉思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着说, “我给你打包了午饭，要现在吃吗？”
兵团里有人来不及去食堂吃饭时，冉思都会帮忙打包了带回来, 这本不是他份内的事, 但冉思认为这是后勤助理应做的, 所以每天都会执行。
顾决第一次享受这个待遇，他看了一眼冉思手里的袋子, 里面放了两份饭。
“还有谁没吃？”
冉思指了指自己：“我。”
他看错了时间, 去食堂太晚，座位已经坐满，干脆就打包带回来吃。
休息室的隔壁是个茶水间，摆放着几张小桌,平时大家偶尔加个餐,都在这里吃，冉思懒得再回办公室，直接和顾决拼了个桌,在茶水间里吃饭。
“顾校，今天的新项目训练是不是很难？”冉思问，“我听孟哥说，你从没出现过训练结束后直接睡着的情况。”
这一点顾决自己也很意外，他并不觉得自己身体有那么疲惫，唯一的异常……就是自己做了那个梦。
他不由得看了冉思一眼，虽然他猜测对方能看到自己的“梦境”，且这种特殊的“梦境”可以经由“明信片”的方式进行交流，但他不太明白冉思是怎么做到的。
冉思见顾决一直盯着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沾饭粒了吗？”
“……没有。”顾决收回目光，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又补充道。
“训练是有点难度，但也还好，可能是出来后精神过于放松，才睡着了。”
啊？居然是放松得睡着了？
冉思又惊讶又钦佩：今天基地食堂里的热门话题，就是这次联赛的项目变更，每个人提及此事时都忧虑重重，连孟旭这种乐天派都笑不出来，没想到顾校如此镇定。
或许这就是高手风范吧。
他不由得想起上午在观摩室看到的影像，当时所有人都对那只狡猾的变异狮犸兽束手无策，唯有顾决沉着冷静，一击制敌。
这种强大的实力，以及出色的心理素质，是因为接受过专业的军事培训，还是在千锤百炼的实战经验中才能获得的呢？
冉思脸上一向藏不住事，顾决看他一眼，自觉地放下了手里的餐具：“你想问什么？”
冉思犹豫了一下，问道：“顾校，如果你在现实中遇到了狮犸兽，狭路相逢且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你可以顺利逃生吗？”
顾决沉默片刻，不动声色道：“我是高级精神力者，且拥有丰富的对战经验，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全身而退不算难事。”
“如果不是高级精神力者，但接受过高等军事院校培训，获得过不少奖项的军校高材生，这种情况下，对方逃生的概率会是多少？”
顾决没有立刻回答，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他也知道，对方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他还知道，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无论对方听到什么样的答案，结果都是一样的。
因为这个人的心，从未动摇，所以对方需要的只是论证，而非求解。
反倒是自己，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心无比坚定，但在看到那张明信片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早已开始动摇。
若是从前，他将会毫不犹豫地否认对方的猜测，同时也断绝掉自己的后路；可现在……
良久，顾决缓缓开口。
“狮犸兽这种生物，行动矫健，爆发力强，且习性狡猾，善于观察，很擅长攻击猎物的弱点，在没有强力武器或外援的情况下，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军校高材生，对上它，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是这样。
因为已经听过李部长他们的结论，冉思虽然失望，倒也能够接受，尤其他已经查过狮犸兽相关的资料，知道林夜星在那种情况下逃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人类是一种很特殊的生物。”顾决说。
“人在陷入绝境时，往往能爆发出无限潜能，尤其在蓝星升维之后，很多精神力者的突破，都发生在生死危机之时，这种潜能决定了人类的上限，其实远高于只会好斗逞勇的野蛮凶兽。”
“所以，你问我的问题，我的回答是——”
迎着冉思惊讶的目光，顾决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别人在那种情况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激发出多少潜能，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但如果面临那种险境，哪怕我还未觉醒精神力，哪怕我只是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军校毕业生，但我相信自己的潜能，我也相信——”
“我一定，可以活下来。”
****
晚上冉思进入系统家园，听到系统提示，说邮寄明信片的奖励积分已经结算。
和前两次一样，这次他还是拿到了定格奖励，50积分。
这意味着，这次林夜星也和之前一样，在明信片上写了回复。
想到自己询问的问题，冉思心跳不由得微微加快，他几乎是跑着去的书房，看到书桌上静静摆放着一张淡蓝色的明信片。
早上因为思绪混乱，他都忘了替换背景图案，用的是初始模版，询问的问题也是有感而发，没有字斟句酌，所以这次能拿到高分奖励，必然与林夜星的回复大有关系。
——林夜星，你……还活着吗？
冉思深吸一口，做好了心理建设后，将那张明信片翻过来。
然后，他呆住了。
明信片上只有他自己的笔迹，早上寄出去时是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
不应该啊。冉思很懵逼。
这次的明信片没有任何加分点，如果对方没有回复，自己凭什么能得到最高奖励分？
冉思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这让他忍不住猜想——难道林夜星其实回复了，只是自己没看到？
他立刻将怀疑的目光瞄向了——
【系统，不会是你把林夜星的回复给屏蔽了吧？ 】
系统：【我没有这种功能。 】
【是没有这种功能，还是你没有这种权限？ 】
系统保持沉默。
【好吧，明白了，你也就是个底层打工人，没啥话语权。 】
系统：【……】扎心了。
冉思又看了看手里的明信片，虽然他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也许他心里想要得到的，并不是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一丝美好的祝愿。
就像中午顾校说的那样，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如果林夜星拥有和顾校一样强大的意志和坚韧的信念，他的确有死里逃生的可能。
只要知道这一点，其实就够了，就像人们在悼念亡去的亲人时，总会祝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快乐，这样的希望不需要真凭实据的求证，只是因为希望，所以才会希望。
当然，也存在另一种可能——林夜星的“不回复”，本身就是一种回复。
这对林夜星来说，应该是一个敏感的问题，换成自己的话，他也不愿意随便和别人谈论太过敏感的话题啊。
除非是关系特别好，或者对方足够真诚，让自己愿意敞开心扉，类似的对话才会有继续推进的可能。
冉思凝视着手里的明信片，轻轻笑了笑，将它放进了书桌抽屉里。
现在看不到回复，不代表永远看不到。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时机成熟时，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终会有一个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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