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修抬起手挠了挠脸颊,旋即,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缱绻,狡黠道:“不如就算我……还指挥使鱼花节那夜背我回去的人情咯。”
冷寒十微微一怔,神色夹些犹疑,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真是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沈长修眼眸眯起,似有笑意在倏然蔓延而开,目光在他身上流连,语气夹些小倨傲,捏起手指:“有钱能使鬼推磨,正巧,我攒了点…小钱!”
说完,沈长修他的目光温柔似水,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温柔直勾勾地凝望着他,音色一转,滑出一抹诡谲之意,“不过,其实,我也是有个私心的,那就是希望冷指挥使的这支舞,只跳给我一个人看!呵呵,”
沈长修含蓄坏笑着离开。
冷寒十:……
就这样怔怔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一贯平淡冷漠的眼底,染起了一丝温柔,“温热九……”
他抬头望了望头上的月色,这才发觉,此时它早已完全跳出了阴云的遮盖,透着温润。
待走到路口,沈长修连忙躲闪过去:“妈呀,还好天黑,刚刚跟男神说那话,劳资羞的脸都红了!”
“嘻嘻,男神很喜欢我的礼物,太好啦!”
沈长修开心到原地狂跺脚脚。
第49章
冷寒十回到府衙,正焦急等候的廖项贤忙迎上来:“寒十你终于回来了,送去了?解决了?”
冷寒十快速“嗯”了一声,随即走进房间,一甩下摆落座正椅。
廖项贤连连拍着胸脯,瞬间一副如释重负:“哎呀,可紧张死我了!”
廖项贤说着大口灌下一口茶,半晌,他擦着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疑惑,“不过,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是谁送来的玉佩啊?”
冷寒十只缓缓摇摇头,显然他并不想说出刚刚门口遇到的那人。
廖项贤眼眸快速眨了眨,扭头盯着冷寒十,缩了缩脖子闷声反问:“不过,寒十,若是今晚没有人送来这玉佩,你当如何?真打算去跳舞?”
冷寒十没说话,而是不急不慌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锦囊包裹的对象,直直放在桌上。
“什么啊?”廖项贤一脸不解拿起,待掏出锦囊里的对象,瞬间瞠目结舌,“三鱼环佩?!你、你怎么没给皇上?!”
冷寒十抬起手扫了扫眉梢,正襟跪坐,铿锵道:“给了!”
廖项贤再次打量了手里的玉佩,随即露出一副大聪明:“哦,难道这是假的?你连夜让人仿制一件,以防不时之需,对不对?”
冷寒十慢条斯理一振袖子,端起茶盏,撇撇嘴:“这可是冷山寒玉!仿制都找不到原材料吧。”
廖项贤摸着那手里玉佩的冰凉触感,一脸懵逼:“啊,这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寒十禁不住轻笑一声:“呵呵,还得感谢这盗贼啊,皇宫里那么多宝物就非偷这一件!”
廖项贤皱眉愈发懵逼:“这一件…怎么了?”
冷寒十将茶盏放下:“冷山寒玉是当年我爷爷找到的,献给神武皇,神武皇命工匠做了这三鱼环佩,旁人不知道的是,当年可是一前一后做了两件!两件一模一样,一件神武皇自己留下,一件他赐给了我爷爷,就放在冷家祠堂下面供奉呢!”
廖项贤听闻,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哦哦,哈哈哈,怪不得你小子,如此有恃无恐!”
冷寒十一时间有些尴尬:“那个…这我是从祠堂偷来的,本想皇上的玉佩暂时找不回来就用这个代替,回头再慢慢找……看来用不上了,这会还得偷偷还回去!”
廖项贤鸡贼笑着,满是欣慰:“你呀你呀,总是有备无患。”
~
深夜。
想着刚刚在锦衣卫门口见到的人,冷寒十心情有些冗杂……
冷寒十坐在书案前,手里捏着脖子上的挂坠,忍不住捡起那张背影图,继续想象那张脸,忽然不知为何,竟然一闪而过自己摘下温热九面具那一瞬……
“呃?!”待反应过来,他一脸仓惶,连忙起身摇头:“不,怎么会是他!”
回想梦境中,抚摸对方脸,那光滑肌肤,“而且,蝉郎他脸上并无疤痕!非他,非他!”冷寒十忙不迭纠正自己的想法。
~
魏青羡醒来,揉着脑袋,感觉头晕晕:“呃…自己酒量差也没这么差啊,我睡了多久?今日是初几啊?”
大庆咔嚓咔嚓啃着苹果:“初六!”
魏青羡嗷嗷叫了一声:“啊!神马?!初六?!那我岂不是错过看冷寒十跳舞了?!”
大庆白眼翻上天:“你睡了两天两夜的觉,殊不知那玉佩已经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谁找到的?!”魏青羡连忙抬起手堵上自己的唇,眼珠子一滚,有些不好的感觉:不会是自己说漏嘴了吧!
自己知道那么多秘密,所以可不能轻易喝酒,就怕万一说秃噜嘴。
于是他就用了阴阳壶,给对方的是酒,自己的是水,可昨前天自己竟然大意了,让那温热九给自己倒了一杯!
想到此,魏青羡舌头瞬间都打结,眼神紧张,“那那那可有什么冲突?!”
大庆摊摊手:“相安无事!奇怪吧。”
魏青羡神色迷离,寻思半晌,随即疾步找来倚阑珊,怒目质问沈长修:“那日跟我喝酒,我可说了什么?”
沈长修一脸天真无邪:“没啊,说什么?哦哦,我想起来了,是说了点什么!”
魏青羡一脸紧绷,死死盯着他追问:“是什么!”
沈长修憋着笑,装模做样:“说你是天下第一……面瘫脸?!”
魏青羡一脸猝不及防:……
沈长修腆着脸,一副严肃神色:“魏老板,这面瘫也是病,要不要我给你扎几针,说不定没病入膏肓,还能治愈呢?”
魏青羡登时一噎,满脸铁青!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只干干用一双大小眼,满是愤恨死死盯着沈长修半晌。
但想到各方都相安无事,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透露了什么,便也释缓了下来,随即傲娇“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沈长修双手叉胸前,望着离开的魏青羡,嘴角一抽:“怪不得你也只是做了个分阁主!原来是卡bug了。”
回到茉莉酒庄后,魏青羡坐在摇椅上,能做到阁主的位子自然人也非等闲之辈,他想到自己不至于醉酒成那样,不禁琢磨着:“隔壁那小子…有猫腻!”
随即嘱咐大庆,“你去打探一下这个温热九的底细。”
大庆:“好。”
~
这件事虽然平静地落下帷幕,但事后总结的习惯沈长修还是维持着。
他开始复盘般琢磨起来,这次为了帮男神解围,自己冒险走出了魏青羡这一步,怕他是对自己有所警惕了,看来以后行事得愈发小心了。
但最让沈长修上心的还是丘游那句:这事就是小孩子针对冷寒十的玩闹!
沈长修胳膊肘撑在桌边,双手对插抵在下巴上:“小孩子、玩闹!不是大人,不是仇敌!他轻描淡写的一句,竟然都说中了!那就说明……他早就知道背后主谋是谁?!”
事后,他还曾向小范打听了义庄门的少门主蓝雪芝,听闻是个十五六岁少年,还是个心高气傲的美男子。
沈长修不禁摇头:“丘游啊,丘游,你还真是一个迷啊。难道你也是靠鸟传递消息?!不对,每次自己去破道观看似悠悠晃晃的,实则眼睛可没闲着,细致入微打量周围!可别说什么信鸽,连个麻雀都未曾在道观见过,所以……他到底是如何通过外面得到消息的?”
沈长修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竟然藏了两个顶级情报机构啊,堪比皇上的东厂锦衣卫啊。嘿嘿,那我算什么?夜天子嘛!”
~
沈府。
见今夜月色极好,沈长修并无睡意,却觉得有些饿了,于是翻墙出去准备找点什么夜宵吃吃。
此时的上京城街上已无甚人影,店家也已打烊。寻了一圈,不知不觉走到了尾桥方向,想着再瞅一眼锦衣卫,说不定能碰到男神呢。
结果刚走上尾桥一台阶,就叫见前面桥上升起缕缕青烟,荡漾在月色中。有种说不出的朦胧鬼魅感。
像是跟白日不太一样,有种……阴间的感觉。
“难道自己走错了?”
沈长修走去,停在桥下,打量上面的铭文:“尾桥。没错啊。”
随即,沈长修继续往桥上走,
见桥上此时正摆了一个夜摊,原来青烟只是煮东西的热气,沈长修垂眸微微一笑。
摊位旁边竖着一把破损的旌旗,上面写着模糊的:“什么馄饨,”旁边还挂了一盏幽冥灯笼,发着暗淡的黄色光。
见摊位前,一个龟背老者在慢悠悠煮馄饨,沈长修走过去,问:“这个点出摊,是为何意啊?”
老者声音沙哑:“就是为如公子这边人存在的呀。”
沈长修一甩下摆坐在马扎上:“是嘛!那我得来一碗了。你这都是什么馄饨啊?”
老者指着旁边的旌旗,鬼魅一笑:“呵呵,我这是‘鬼馄饨’。”
沈长修一愣,这才再次看着那旌旗,原来破损的字是个“鬼”字啊。
随即缓了缓:“老人家,我是问你这馄饨都是什么馅的呢?”
老者嘿嘿一笑,“难得遇到新客来问馄饨陷的,我倒是给忽略了,毕竟啊,来我这里吃的都是常客,根本不用问,”老者说着拿出一个牌子递给沈长修,上面写着馄饨馅料和价格。
借着灯笼的光,沈长修定睛一瞧,忍不住感慨:“嘿,老人家你这字写得可真是好啊。”
老者摆摆手:“嗨,我这煮馄饨的手哪里会写字,连拿笔都不会!这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帮我写的!”
“啊?!冷寒十?!”沈长修愣住:男神的字!我的天,竟然无意间目睹了冷寒十的字?!天啊,这是什么莫大的缘分!
沈长修曾经看过被历代书法家称之为“隶中之草”的石刻《石门颂》,很是喜欢,也临摹了一段时间,如今这木板上面的字,同那字很类似,皆以疏朗开阔为基调,整体气息以静为主,以动为辅,动静相合,用笔圆浑劲挺,体势纵逸多变,线条粗细均匀。
沈长修想了想:或许因为这是菜单,方便大众查阅,他才写的如此工整刻意,不知道寻常的字是何种风姿……
第50章
老者悠悠道:“锦衣卫经常整夜劳作,这个点啊,周围店家都关门了,就来我这里吃碗夜馄饨,冷大人见我这里连个菜单都没有,就好心要求帮我写了一份。”
沈长修眼眸微动:高高在上的指挥使竟然肯帮一位卖馄饨的摊主写菜单,哇,我的男神好有爱心!
激动完,沈长修随口问:“所以,你说的常客就是锦衣卫的人咯?”
老者点点头:“嗯嗯啊,都是靠他们照顾生意。不然凭我这样貌,大白天谁会来我这里吃啊。”
说着,转过阴影里的那半边脸,触到他那侧脸的剎那,沈长修双眸圆睁:“啊?你这是……”
那是一张脸颊萎缩,皮肉不存,露出白骨的脸,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那一瞬,沈长修才明白原来鬼馄饨不仅仅是指凌晨的夜间,还特指这煮馄饨的人呢……
老者也不忌讳直道:“做错了事,被惩罚,烙铁烫的。”
沈长修挑了挑眉梢,指着菜单上:“就来一碗荠菜鲜肉吧。”
“好来~”
没多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过来,沈长修吹了吹热气,俯身喝了口汤:“嗯,挺鲜灵。”
那边老者擦拭摊位,嘴里沉声幽幽吟诵:“鬼馄饨,夜半出摊,吃了这碗鬼馄饨,是人是鬼两难说,总有人是做那些夜幕下不见光的事,给他们碗热乎的……这桥啊,白日叫尾桥,夜间它叫阴阳桥!呵呵呵。”
沈长修吃着馄饨若有所思咋么着他絮叨的话。
半晌,待他吃完,见老者也将摊位收拾妥当,便问:“这就收摊了?”
老者:“今夜锦衣卫无事,我也便早收了。”
无事……
那我也见不到男神了。
擦了擦嘴角,沈长修回身下桥。
~
沈长修准备更新一下乐器,毕竟有一些歌曲,得需要特定的乐器配乐,比如吉他。
没事他就躲在倚阑珊上面,开始根据记忆绘制手工吉他图纸,制作步骤详解,选择合适的木材,如云杉面板和桃花心木背侧板,准备指板、桥、弦、琴弦栓和其他附件。
待制作成型,又请教专门的乐器制造师傅给调试了许久,才算完毕。
今日下雨,细雨绵绵。
沈长修撑伞带着这把刚刚做好的吉他,信步来到了破道观。
沈长修想,关于自己对老狐狸的一些猜测,也该当面锣对锣鼓对鼓跟他敲打一番了!
一进门,那道观破旧的东厢房里光线本就不好,今日阴雨天,愈发黑黢黢,站在门口的沈长修眼眸缓了片刻,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那一团阴影里,丘游正盘腿在榻上,阖着双眸打坐,沈长修站在门口直勾勾看了看暗处的人,也不说话,就这样看了有一会。
接着沈长修径直坐在暗沉沉的房间门口,看着屋檐落下的雨柱,击打到地面泛起的水雾水花……
端着吉他,沈长修慢挑琴弦,配着此时的光景,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缓缓唱了一首《烟花易冷》,他的发音也不拘泥于平仄和清晰,而就以一种慵懒和模糊的调子慢悠悠唱出来,形成一种独特的雨天慵懒氛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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