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有这次沟通的基础在,后续他们见了面都还能打个招呼,不用再刻意装作陌生人。
另一边的酒厂三人组则没有这么轻松。三人沉默着上了车,朝着安全屋驶去。
降谷零开车,诸伏景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后排则留给了检查交易物品的埃德拉多尔。
两人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对方亲自带人走一趟。说实话,在这一次的任务中,他们并没有发现需要自己存在的理由,全程就是在划水。
埃德拉多尔毫无顾忌地打开,抽出其中几打扔给了诸伏景光,正是成捆的钞票。
“你俩儿回去分了吧。”
“这、这是……?”诸伏景光很是惊讶,他和降谷零推测过各种可能,却没想过换来的是如此俗气的东西。
“这算是组织的福利吧。或者说,是腐蚀你们的心智,让你们对组织死心塌地的手段之一?”
埃德拉多尔解释道:“通俗点来讲,就是将一些简单的敲诈勒索类任务交给成员,得到的金钱,任务执行者可以抽成一部分。虽然对高级代号成员来说,这点钱并不算什么。可也不会有人拒绝这种轻松且有所回报的任务。毕竟每天打打杀杀,勾心斗角,也挺累人的。”
诸伏景光噎住,说的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降谷零倒是接受良好,像这样的犯罪组织,其手下所谓的忠诚,都是靠武力的威慑和利益的诱惑而实现的。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像埃德拉多尔这样直接说出来罢了。
光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埃德拉多尔对他们两个的态度确实不一般。
或许是觉得自己等人暴露的已经太多了,降谷零干脆问道:“教官为什么只带我们出来呢?明明诸星那个家伙也挺闲才对。”
回想起某个因为不需要两个狙击手,且对方和必备情报人员关系紧张为由撂在安全屋里的家伙,诸伏景光也将疑惑的目光透过后视镜传了过去。
埃德拉多尔手脚利落的收起剩下的钞票,自然而然地说道:“我一个万年单身的家伙,讨厌后辈没事在自己眼前秀恩爱,不是很正常的吗?”
前面的两人齐齐露出半月眼,你看他们像是会相信这种离谱理由的样子吗?
后座正中的埃德拉多尔拉长身子靠坐在椅背上,他的眼神正好透过车内后视镜和前面两人对上,嘴角随即勾起一丝弧度。“看起来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啊~”
两人没有回答,他们此时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您骗鬼呢!
埃德拉多尔虚情假意地叹了一口气,“果然瞒不住你们。但是你们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吗?”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降谷零则直接开口问道:“代价是什么?”
“绿川和我去见一个人,而你则帮我查一个人。放心,无论是你们还是你们的目标对象,都不会有危险的。怎么样,还想知道真相吗?”
降谷零权衡了一下利弊,说道:“您请说吧。”
后座上的男子笑容拉大,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出了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的话语:“和过去友人们的再会,聊得还愉快吗?”
要不是他们正停着等红绿灯,降谷零说不定得吓得一脚油门把车给开飞出去。
诸伏景光死撑着不承认,“我只是之前执行琴酒任务的时候和立花和泉见过一面而已,怎么算得上是过去的友人呢?”
降谷零也回过神来,狡辩道:“加上绿川说的那一次,那群人里我见过次数最多的也就数和立花和泉见了三次,其中两次还是和教官您一起的。要说谁的嫌疑更大的话……教官您和警察们表现的那么亲近,该不会您其实也是条子派来的老鼠吧?”
埃德拉多尔一下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说实话,看着曾经的警校第一如此流畅地喊出“条子”这一蔑视警察的称呼,实在是有些喜感。就凭他现在的表现,还真有几分恶人的风范。
虽然理论上在场都是红方人士,不过埃德拉多尔的身份还没暴露,因此适当的辩解还是需要的,只听他说道:“欲加之罪我是可不会承认的。我只不过是比较喜欢可爱的小孩子罢了。”
然而前面两人看着他的表情却更加古怪。
埃德拉多尔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说法,emmm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配合上他犯罪组织成员的身份,似乎那句话也变得有些可刑可拷起来。
为了自己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名声着想,埃德拉多尔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是说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喜欢。你们别瞎想!”
“虽然我的长相看上去不太像是有说服力的样子,但是以我的年龄来说,足够做你们,或是雅纪这样年龄的孩子的父亲了吧。”
对埃德拉多尔的身份有所怀疑的降谷零紧接着试探道:“教官您没有自己的孩子吗?可是我看您之前照顾大野未来,以及这一次的立花雅纪,都不像是生手的样子。”
“或许有过吧,不过过去那些不重要的事,我早就记不清了。”
埃德拉多尔适当地露出了一瞬间的茫然,随后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掩饰过去,但这已经足够让前面两个观察细致入微的家伙捕捉到异常了。
每日给便宜儿子的友人暴露一点自己真实身份信息的任务宛城区,敬业的老父亲马甲开始下一项不着痕迹地透露情报的任务。
谈话内容重新转回自己如何发现降谷零他们与警察认识的原因上去。
刚才已经吓过一次的两人现在有了不少心理准,搬出一套套地理由用于反驳,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像是漫才表演一般。
念叨到最后,埃德拉多尔也忍不住要投降了。“随便你们怎么说吧。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我并不在乎你们的真实关系如何。除非你们能够将他们也带进组织,否则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诸伏景光顺着埃德拉多尔的话将话题转移开:“把警察带进组织……像我们这样的人,和警察来往真的不要紧吗?”
埃德拉多尔嗤笑一声,“我们这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既是神明也是魔鬼……你又怎么知道,警方里就没有我们的人呢?”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仿佛都被他透露出来的信息震撼到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埃德拉多尔也不指望他们回应,自顾自地说道:“看在你们还算有趣的份上,给你们一个忠告吧。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那是你曾熟悉的挚友。”
……
扔完炸、弹的人半路便下了车。只留下那对幼驯染苦思冥想着他那些话中隐藏的深意。
原本要回安全屋的人溜了,他们也就不急着回去。毕竟那里还蹲着一个碍事的诸星大,不方便幼驯染二人组沟通情报。
两人驱车来到一个僻静的河边。此时正值太阳灼热的午后,这里毫无人迹,甚至连飞鸟鸣虫都躲藏了起来,正适合说一些不方便被其他人知道的事。
诸伏景光急切地求助于自家脑瓜子聪明的幼驯染:“Zero,你说埃德拉多尔究竟想做些什么?上一次他用和泉他们威胁你为他在朗姆面前保密他其实对朗姆并没有那么衷心的事。那么这一次他又想要些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要我们答应他的请求吗?但他应当不知道我也认识和泉他们才是,为什么会用同样的手法试探我的反应,就像是笃定我也会露出破绽一样。”
降谷零皱紧了眉头,“最糟糕的可能,他已经清楚我们两个的真实身份了。但是却没有上报上去,而是想将我们掌握在手里,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这样的状态就很棘手了。埃德拉多尔的利用肯定不止这一次。而且一旦他们拒绝配合,或许下一秒他们和亲友就会迎来组织的追杀。形势非常不乐观,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诸伏景光握紧了拳头,“难道公安里真的有他的人吗?”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交托性命的伙伴却在背地里早已经出卖了他们。
出身警察厅公安的降谷零比由警视厅公安部派出的幼驯染知道的要更多一些,卧底是真实存在的,否则他们的行动也不用保密到这种程度。不说远的,光立花哲辉本人,在大部分人看来在某些意义上也算是组织在警方的卧底。
零组这边彻底清查过了,安全还算能够保障。
可警视厅那边的情况就要复得多,国内国外的势力,加上各种权贵阶级,都想往里面安插人手,堪称鱼龙混杂。
有些隐藏极深的家伙,除非他自己蹦出来,不然根本没人会发现异常。
照理来说警视厅公安在组织的卧底近乎全灭之后,后续的事宜应当交给警察厅才是。可同为执法部门,也有着各自的权力竞争,这才有了他和幼驯染在组织相遇的“惊喜”。
第70章
而且整件事中透着太多让他想不明白的地方。降谷零思考之后,决定先和自家幼驯染沟通一波情报。
“Hiro,关于当初立花哲辉的事,你知道多少?”
“和泉的父亲吗?”诸伏景光回想了一下,说道:“上级透露的信息其实并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任务对警视厅公安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上面似乎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我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和长相,以及他背叛后杀害了所有卧底的事,其他就不清楚了。”
听过幼驯染的叙述,降谷零多少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上司恨不得把对方的管理官揪出来骂一顿。
当初的事件明明有那么多的疑点,作为牺牲卧底直属部门的警视厅公安部竟然草草定性了一个结果告知后人,然后把人打发去卧底。很多应该卧底警官们知道的事都因此错过了。
能被选中作为卧底的人,除了优秀的能力,遵循正义永不动摇的性格也是十分重要的。
而且为了卧底的成功,他们不可能在警察的位置上待过很长的时间,毕竟工作得越久,接触的人就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增加了。
这就意味着大多数卧底可能是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新人。
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他们还保持着非黑即白的单纯,可进入组织所需的各种违背本心的准备,已经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遇到了曾经的背叛者,那么这些人就很容易因为冲动而做出过激的事。
都是因为立花哲辉,前辈们的努力才会付诸东流,并白白牺牲在叛徒手里。
都是因为立花哲辉,这个本该被清剿的罪恶组织,才会逐渐发展壮大,成为无法探究真实且为祸世界的庞然大物。
都是因为立花哲辉,他们才会被选中作为卧底,让自己的双手沾满罪恶与血腥……
在诸如此类的情绪的推动下,警视厅卧底与立花哲辉之间的仇恨只会越来越深。
说实话,警视厅上层的这个操作,就像是要逼着卧底们杀掉立花哲辉一样。怎么看怎么不对,会是他多想了吗?
把对于警视厅上层的质疑暂且放到一边,降谷零将自己所知的关于立花哲辉背叛事件的内容,以及他自己的一些推测全数告诉了自家幼驯染。
诸伏景光听完,眉间也染上了郁色。他原以为自己只要处理好组织里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各种棘手的任务,努力成为核心成员获取重要的情报就行了。
可没想到支撑他们行动的公安部里也隐藏着不少麻烦。这对于他们这些卧底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且他也听懂了自家幼驯染没有明说的深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边其实存在着组织的卧底,是吗?”
金发深肤色的青年点了点头,“否则没法解释本该单线联系的警方卧底们,会被人集体找出来一网打尽。”
“会不会是像我们一样派出了同期做卧底,因此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
降谷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立花哲辉那一波卧底里像我们这样原本就互相认识的确实存在,但还有许多不同时间打入组织的陌生同事。就算立花哲辉真的是背叛者,他又是怎么知道除了他同期之外的其他卧底警官身份的呢?”
“除非有人告诉了他!”诸伏景光明白了友人的意思,并顺着这个思路推理下去:“知道卧底身份的人除了管理官们,就只有直接对接卧底的联络人了。上级不应该忽视这些问题才对。难道没人调查这些事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大事警察厅当然不会任由警视厅强压下去。双方组成了联合调查组对此事进行了深入的排查。”
诸伏景光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然后呢?”
降谷零神色凝重,“当初的联合调查组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警察厅这边虽然有一些怀疑的人选,可那些人背后站着各种财团和政治家,即使长官们亲自下场,一时半会儿也做不了什么。最终各种妥协下来,除了调走一些相关怀疑人员到边缘岗位,其他就没什么处理了。”
诸伏景光不可置信,如此重要的事竟然迫于权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收场了。
看着露出失望神色的好友,降谷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警视厅似乎更愿意相信是因为资料的泄露导致卧底们身份暴露的,而不是承认他们当中有黑衣组织成员的存在。我们甚至怀疑是否在更高的位置上,也坐着和组织相关的利益者,因此对方才一门心思想让这件事赶快过去,从而避免波及到自己身上。”
诸伏景光此时的心态也有些动摇,但毕竟接受了警视厅那么久的思想培训,他也不太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于是开始尝试着寻找不合理的地方。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如果警方高层是组织的人,那又为什么想要让警方的卧底去解决掉和自己同一阵营的立花哲辉呢?”
降谷零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立花哲辉背叛后所属的派系,与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分属于不同的阵营,二者存在竞争的关系。组织里为了自己的晋升干掉竞争对手的也不是没有。”
诸伏景光对此持保留意见,从之前接收到的一些信息上来看,他其实并不认可立花哲辉背叛的事。
况且他们现在怀疑埃德拉多尔就是失踪的立花哲辉本人。虽然教官目前的一些表现着实让人心惊,但除了把他们吓得够呛,实质上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还给予了他们一些帮助。
诸伏景光于是问道:“那另一种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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