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轩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游戏继续, 再次轮到他的时候,他又输了。
陈家骏就喜欢看他输,疯狂给赢的同学使眼色。
钟亦轩这次选了真心话,被问到是否有喜欢的人时, 他往叶明泽那边看了一眼,坦然承认道:“有。”
周围的人瞬间炸开了锅,连叶明泽也有点惊讶。
之前他只知道钟亦轩喜欢男的,性取向这种东西很多人在进入青春期的时候就搞清楚了,这很正常。
而且以他对钟亦轩的了解,还真看不出来钟亦轩对哪个男生比较特殊,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钟亦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
难道那个人就在他们中间?
叶明泽被勾起了八卦之魂,暗戳戳观察了一圈桌上的男生,却没找到一个可疑对象。
难道他猜错了?是他不认识的人?
叶明泽正想着要不要私底下问问钟亦轩,回过神发现钟亦轩居然又输了。
他这次又选了大冒险,任务是找个人对视一分钟。
叶明泽见钟亦轩再次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好笑地想,这家伙把他当工具人用上瘾了还。
“我说钟少,你是不是玩不起啊?实在不行你可以直接喝酒,干嘛每次都拿叶子当挡箭牌?”陈家骏一脸不高兴地说。
钟亦轩目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不行?”
叶明泽习惯性和稀泥:“也没违反游戏规则,不都说好了今天不勉强大家喝酒的吗?”
陈家骏虽然看不惯钟亦轩钻空子,却也只好作罢,冷哼一声扭开脸不看钟亦轩了。
几个女生压抑着兴奋,跑过来给他们计时。
对视开始,叶明泽配合地看向钟亦轩的眼睛,很快便无聊得开始数对方的睫毛。
小少爷的睫毛还挺长,又长又直,眼睛也很漂亮,是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干净。
挺好看的。
和他的心无波澜不同,钟亦轩只跟他对视了片刻,耳朵就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
时间忽然变得缓慢起来,周围的喧嚣不复存在,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站在他眼前的叶明泽。
那种想要把对方占为己有的欲望愈发强烈起来,像烈火一样烧灼着他。
他甚至想立刻告诉叶明泽他有多喜欢他。
理智濒临崩溃的那个瞬间,他在叶明泽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双眼睛像镜子一样照出了他疯狂的欲望,钟亦轩猛地清醒过来。
还不是时候,叶明泽现在只是单纯拿他当朋友,一丝多余的念头都没有,就算他现在表明心意,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倒计时还剩下十几秒的时候,钟亦轩错开了视线。
叶明泽一愣,想问他怎么了,却见他快步回到之前的位置,拿起桌上满满一杯啤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众人目瞪口呆,不明白钟亦轩为什么忽然放弃大冒险的挑战选择喝酒。
两个男生对视一分钟,只要不笑场,完全不是问题。
也没见他俩有笑场的迹象啊。
叶明泽同样很纳闷,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就算认输也不用喝这么急啊,你看你,脸都红了,酒量这么差还敢一口闷?”
钟亦轩看了他一眼,飞速收回目光,垂眸道:“没事,不会醉。”
叶明泽还是有些担心,想劝他先去缓一缓,等会儿再玩,钟亦轩却坚持说自己没事。
陈家骏越看越觉得钟亦轩这个人很讨厌,本来今天是他组的局,他才应该是众人的目光焦点,现在倒好,包括叶明泽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钟亦轩吸引去了。
陈家骏不高兴地吧叶明泽拉回去,“他都说了他没事,叶子你就少操点心吧,我们继续!”
叶明泽被按回自己的座位,眼睁睁看着钟亦轩又连续输了好几次。
不对劲。
这种游戏虽然跟运气有一定关系,但是像钟亦轩这样的聪明人,不应该一直输。
在钟亦轩准备喝第五杯酒的时候,叶明泽看不下去了,过去拿走他的酒杯放到一边,跟其他人说:“这游戏玩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家先吃点东西吧。”
陈家骏还想让钟亦轩继续喝,被叶明泽一个眼神压下去了。
他也觉得钟亦轩今天很奇怪,好浓一股绿茶味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喝那么多酒好让叶明泽心疼。
从哪学的这种肮脏手段?陈家骏越想越生气。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钟亦轩真在他这儿喝出来什么问题,他也没法跟家里交代。
虽然他跟钟亦轩打小就认识,可钟亦轩的酒量到底好不好,他还真不知道,之前就没见过这家伙在外面喝酒,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家长不允许。
所以陈家骏只好顺着叶明泽的话说:“对对对,先吃点东西,等会儿玩点别的。”
他叫来家里的佣人准备上菜,叶明泽看着面色通红的钟亦轩再次问:“真没事吗?你脸很红。”
钟亦轩摇摇头,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他,忽然拉住他的手说:“我想去洗手间。”
叶明泽顺势把他拉起来,皱眉道:“还说没事,你肯定是喝醉了,走吧,我陪你去。”
钟亦轩笑了起来,揉了揉额角,闭着眼说:“好像是有点头晕。”
叶明泽干脆架起他的胳膊放到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撑着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嘴里还忍不住劝道:“下次别喝这么多了,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借酒消愁算什么。你还小呢,可不能染上这种坏习惯。”
钟亦轩含混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
走廊没什么人,叶明泽扭头看向靠在他身上的小醉鬼,笑道:“都说了我们是朋友,而且我也没帮过你什么……”
“我知道的,”钟亦轩半醉半醒地看着他,“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叶明泽问。
钟亦轩:“是你跟钟亦儒说了什么对吧,他最近老是缠着我,烦都烦死了。”
“他是你哥。”叶明泽说。
钟亦轩:“我知道,我们家的事不能怪他,我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拿来跟他比较,也不是他的错,可我还是讨厌他!”
叶明泽停下脚步问:“为什么讨厌他?”
钟亦轩或许是真的醉了,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语气有些委屈:“他是我哥,那他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他知道我一个人在那个家里活得有多痛苦吗?凭什么他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凭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管,我却只能任人摆布?”
钟亦儒能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喜欢人,就算被拒绝了,至少能跟对方表明心意。
可他却每天都担惊受怕,怕他妈妈发现他喜欢叶明泽,怕叶明泽会因此受到伤害,怕他以后不被允许跟叶明泽来往。
现在的他根本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所以就算他借酒壮胆,也不敢吐露一个字。
叶明泽叹了口气,“你哥也是没办法,他要是不离开,你妈妈不会安心。”
钟亦轩心里都明白,却还是觉得委屈,“我就是讨厌他!”
叶明泽无奈道:“讨厌就讨厌吧,你先去洗把脸?还是让人送你回去?”
钟亦轩反应很大,浑身充满了抗拒:“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透口气,我不回去!”
叶明泽安抚他:“好好好,不回去,那等会儿我让家骏给你准备个房间,你吃点东西去休息一下。”
钟亦轩点点头,听话地去洗了脸,稍微清醒了一些。
想到自己刚刚跟叶明泽耍酒疯的样子,他控制不住地感到羞耻,从洗手间出来也没再让叶明泽扶,跌跌撞撞地去了休息室。
叶明泽把他安顿好,见他沾床就睡,这才松了口气。
回过头发现魏悯之站在门口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他走过去问:“怎么了?吃东西了没?”
说完他又皱着眉凑近魏悯之嗅了嗅,果然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不是钟亦轩喝的那种低度数啤酒,闻起来就很烈。
他有些生气:“你怎么也喝那么多酒?胃疼不疼?”
魏悯之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叶明泽觉得魏悯之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喝醉了吗?”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怪怪的,好好的干嘛要喝那么多酒?
魏悯之仍旧没出声,只是抬手抱住了他。
叶明泽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哑巴了吗?”
“想回家。”魏悯之低声道,声音有些哑。
“不舒服吗?”叶明泽瞬间紧张起来,“要不要去医院?”
魏悯之又重复了一遍:“想回家。”
叶明泽:“吃饭了没?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回?”
魏悯之还是坚持要回家,叶明泽只好应道:“行,我们回家,现在就带你回家。”
他给程伯打了个电话,让程伯请家庭医生过来,然后又去跟陈家骏道别,说魏悯之喝了酒不舒服,想提前回去。
陈家骏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魏悯之的脸色,没看出来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因为叶明泽跟魏悯之都没吃饭,陈家骏特意让人打包了两份晚餐,亲自送他们去停车场,目送两个人先后上了车,才转身回去。
车上,叶明泽担心地看着魏悯之,伸手揉了揉他的胃,“都说了不要空腹喝酒,怎么都这么不听话?难受吗?有没有想吐?”
魏悯之握住他的手,“没事。”
叶明泽:“那吃点东西?对了,我让家骏准备了蜂蜜水,先喝点吧。”
说着他便拿出蜂蜜水,倒了一杯递过去。
魏悯之没接,叶明泽把杯子往他唇边递了递,温声哄他:“喝一口尝尝?”
魏悯之微微皱眉,看起来有些抗拒。
叶明泽不知道他闹的哪门子脾气,也没着急问,只想先让魏悯之舒服一点。
他像小时候那样,自己尝了一口,然后再次把杯子递到魏悯之面前,耐心十足地继续哄:“我帮你尝了,只有一点点甜,你肯定喜欢的,喝了胃会舒服一点,乖。”
前面的司机耳观鼻鼻观心,专心开车,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还贴心地升起了挡板,确保老板的个人隐私。
叶明泽顾不上关注司机为什么突然把挡板升起来,见魏悯之终于愿意喝,便小心地把那杯温热的蜂蜜水都喂给了对方。
魏悯之就着他的手喝完,然后道:“你没吃饭。”
叶明泽:“还不是因为钟亦轩那家伙喝醉了闹脾气,哄了半天才哄好,结果倒好,刚把他哄睡下,扭头发现你也把自己给灌醉了。”
“我没醉。”魏悯之说。
叶明泽心道醉鬼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他把那两份打包好的晚餐拿出来,给魏悯之递了份餐具,“先吃点儿垫一下,回家让厨师再煮碗面,这么冷的天就应该吃口热乎的。”
魏悯之显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就收起了餐具,安静地看着叶明泽进食。
叶明泽这会儿倒是真的饿了,有魏悯之在旁边盯着,他只能细嚼慢咽地慢慢吃,车都到家了也没吃完。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叶明泽裹紧羽绒服下车,忽然发现好像下雪了。
他仰头,寒风把雪花吹到他脸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叶明泽忍不住跑到魏悯之跟前,摇着他的胳膊说:“快看!下雪了!”
以前他最讨厌的季节就是冬天,因为太冷了。
那种寒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穷人,他跟魏悯之的衣食住行全都在寒冷的冬天变得比平时更加艰难。
此刻看着空中飞舞的雪花,他却只想跟魏悯之分享这份喜悦。
魏悯之也跟着抬头,雪在北风里越来越密,几乎是眨眼之间地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白。
“外面冷,进去吧。”魏悯之说。
叶明泽拉起他的手揣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顶着风雪快步往里走。
程伯急急忙忙地撑着伞出来,叶明泽没等他开始数落,率先开口道:“程伯,面可以开始煮了,再煮点姜汤吧,去去寒。”
他们俩腿长步子大,很快便进了室内。
程伯抖了抖伞上的雪,忙不迭道:“我这就去。”
叶明泽又陪着魏悯之吃了小半碗热汤面,也跟着喝了点姜汤,然后让家庭医生给魏悯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才作罢。
送走医生之后,叶明泽回头跟魏悯之说:“不早了,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吧,不然明天容易头疼。”
魏悯之本来就话少,今晚又格外沉默。
叶明泽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不高兴,只好把他推回房间,然后去浴室试了下水温,再次道:“冲个淋浴吧,泡澡会醉得更厉害。”
魏悯之沉默地逼近他,叶明泽感觉他的眼神很不对劲,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却猝不及防被他按在浴室门上,下一秒便被堵住了双唇。
叶明泽甚至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感觉到对方还想撬开他的牙关,他才猛地把人推开,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悯之道:“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看清楚点,我是你哥!”
第37章 “不是亲的。”
“不是亲的。”
魏悯之看起来没什么醉态, 眼神很清醒,但又隐约有种压抑着的疯狂。
他再次靠近叶明泽,吐字清晰地说:“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叶明泽脑子里嗡嗡直响, 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喝醉了产生了幻觉, 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 我也一直把你当亲弟弟……”
话没说完再次被魏悯之堵了回去, 叶明泽瞪大双眼, 拼命想要把人推开, 可魏悯之这次铁了心要发疯, 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死死压在墙上,膝盖还抵在他双腿之间,搞得他想踹人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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