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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过撩(GL百合)——温酒煎茶

时间:2025-03-24 06:58:56  作者:温酒煎茶
  鹿呦一愣,老实道:“之前断了,重接没连好神经。”
  经过厨房,里面传来脆响,似是碗盘落了地。
  鹿呦扭头,透过厨房门上半截的玻璃往里看。
  里面人刚好弯腰下去收拾,没露脸。
  “慢点的,没事儿哈,别划伤手。”钟老太太叮嘱了句,转回眼,带着看了鹿呦继续往大门走,“想不想再把钢琴捡起来?”
  鹿呦犹豫没直接回答。
  “可以用新指法弹,像我刚刚那样。”
  钟老太太伸出左手在面前,断指处变了形,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这手啊,是以前在车间上班被机器给轧了,那会儿觉得是再也碰不了钢琴了,后来她们研究出指法教我的时候,我也还是觉得肯定不行,当然,也有些抵触的情绪在。”
  “我和小云她爸爸就是通过钢琴认识的,他后来跟别人也是通过钢琴……我对钢琴的这个感情就有点复杂了,又喜欢又厌恶。
  不过,前年蕴溪回来看望我,问我,奶奶,最初你是为什么学钢琴的呢?”
  听到这里,鹿呦心头微动,泛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回荡着月蕴溪对她说过的类似的话。
  “我想了很久,想通了,是啊,我弹琴又不是为了那个糟老头子。不过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好多年没弹了,手还是这幅样子。
  然后蕴溪就又跟我说,奶奶,有些事,靠想是肯定不行的,得靠试才行。”
  话音随脚步顿住,老太太手握住门把手,没急着推开,侧头抬脸看她,问道:“你呢,要不要也试一试?”
  大门被推开,墙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淡白的光投落下来,点亮鹿呦面前这一方夜色,她动了动唇,停了片刻才出声:“那就,试一试吧。”
  钟老太太唇边漾开笑意说:“回头我就通知她们,让小云好好教你。”
  鹿呦笑着道谢。
  “不客气。”钟老太太舒了口气,“这下,蕴溪该放心了。”
  车从车库开出来,掉了个头,轮胎碾过细小的石子,细微的声响交织着聒噪的蝉鸣与远处夜市的喧哗,老太太的话说得那样轻,几乎都快被这些零零碎碎的动静给覆盖住。
  偏偏鹿呦这双耳朵敏感,捕捉得分明。
  她望着钟老太太,恍然想起昨晚月蕴溪喃喃呓语的一声“钟老”。
  直到坐进车里,驶离了种满香樟树的那条路,鹿呦都还是晃神的状态。
  她手撑在狭窄的窗沿支着头,目光落到车窗外,泼墨的夜色如梦里那般浓稠,留白的那一轮月亮,在寂静里追了一路。
  一个荒谬的念头以不可阻挡之势,在脑中疯长。
  ˉ
  陈菲菲手机接收到鹿呦发来的短信时,她刚将头发吹得半干,吹风机一关,便听清从外面传进淋浴间的琴音。
  《wonderfulu》的旋律。
  就在今天的回程路上,她分享*了一只耳机给云竹,这首歌结束后,她习惯性地又倒回去听了一遍。
  那会儿云竹好笑地问她:“怎么又听一遍?”
  她回说:“我喜欢的歌都会循环播放至少两遍的。”
  云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陪着她听了两遍。
  拉开门出去,屋里没亮灯,因为云竹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拉琴会有不同的感觉。
  陈菲菲也不懂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这人在暗色里拉小提琴的样子还挺飒的,连头发丝都会飞舞。
  她顺着琴音,朝落地窗的方向侧头。
  小竹林被夜色涂抹出浓重的黑,枝叶相连,兜着或明或暗的星与朦胧的月,银白的亮光投落到琴弦上。
  拉琴的人却站在阴影里。
  陈菲菲放轻步子走过去。
  片刻后,云竹停了拉弓的手,眸光从眼尾转向她,“突然想起来,我妈妈以前也很喜欢这首歌。”
  从认识到这些天的相处,云竹给陈菲菲的感觉越来越像她的名字,云一般缥缈自在,竹子一般坚硬且无心。
  她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在意。
  而现在,陈菲菲看着她,想到的却是“柔软”和“脆弱”这两个似乎与她并不沾边的词语。
  云竹垂放下小提琴,弯腰放进摆在旁边小桌上的琴盒里。
  透过薄淡的月光,陈菲菲依稀还能看到她脖颈上的琴吻。
  陈菲菲问:“现在喜欢什么?”
  云竹直起身,耸了耸肩:“摇篮曲吧。”
  陈菲菲扬眉,没理解。
  云竹笑了笑,补充:“如果她已经投胎了的话。”
  陈菲菲一怔。
  云竹看她一眼,刚洗完澡,她身上潮漉漉的气息与沐浴乳香味还很浓郁,像夜里被露水打湿的小草。
  “你刚刚在看什么?”
  陈菲菲撩了下头发别到耳后,“没看什么。”
  那股清香更加馥郁地萦绕在云竹鼻尖。
  “小鹿说谎喜欢摸鼻尖,你说谎喜欢撩头发?”云竹声音很低地揶揄。
  “切,我说谎可是让人一点都看不出端倪的。”陈菲菲准备去拿手机,身体刚转了一半,被云竹拉了回去。
  “你在看我。”云竹声音更低。
  陈菲菲抬眸撞进她晦暗的眼睛里,心跳漏了一拍,声音发紧:“我看你……”
  后面的话,都被柔软堵住,陈菲菲大脑空白了一霎,回过神后,她抬起的手微蜷了蜷,应是要将人推开的,却是抚在了对方的脖颈上,沿着记忆里的方向,摩挲过那处被琴吻过痕迹上。
  几乎是一瞬间,浅尝的吻加深,如同那个早晨,甚至比那个早晨更要激烈,仿佛带了深度的渴求、挣脱枷锁的欲念。
  窒息感与轻微的疼痛带来的真实感,让陈菲菲有种分裂感。
  她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清醒地旁观,一半疯狂地深陷。
  分开后,云竹是碰了碰她脸,声线喑哑:“好烫。”
  稍顿了一下,问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觉得你可能有点那什么大病,动不动就逮着人亲,告诉你哈,事不过三,再有下次给精神损失费!”陈菲菲转身去拿了手机,看到鹿呦发来的两条信息。
  第一条:【要老命了!!】
  第二条:【你能不能来小院二楼找我】
  听到云竹嘟哝了一句:“你不也回吻得很来劲。”
  陈菲菲脸唰的一下又烧起来,提了口气,想反驳,却找不到回击的言语,只能将憋的一口气慢慢呼出去,“不跟你计较,呦呦找我,走了。”
  云竹抿直了唇,拿起小提琴架到肩上,抵着侧脖时忽地一僵。
  片刻后,她放下小提琴,抬手摸到隐隐泛疼的红痕上,仿佛还能感受到残留其上的体温。
  ˉ
  大概五六分钟,陈菲菲赶到了四合院的二楼露台。
  咖啡桌下亮着一盏驱蚊灯,烧焦蚊子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鹿呦窝在旁边的椅子上抽烟,抬头看她。
  “你妹呀,我丫的还以为你要跳楼了,什么玩意儿要你老命了?大晚上空调房不待,搁这儿喂蚊子。”陈菲菲在桌上放置的塑料袋里翻了翻,拿出驱蚊水在身上狂喷。
  “那房间,我这会儿有点待不了。”
  “为什么啊?”
  驱蚊水的味道呛人,鹿呦指间夹着烟没再抽,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哎呀,不知道怎么说。”
  “长话短说,短话长说,说出来再说,有啥不知道怎么说的,快说!”陈菲菲跟说绕口令似的一通输出。
  鹿呦捋了把头发,思忖半晌,斟酌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太自恋想多了,还是什么,我觉得蕴溪姐姐她对我有点太好了,好到,我都觉得她是不是……”
  羞耻症发作,后面那三个字她有点说不出口,也怕言出法随,说出来,就成了真。
  谁知,陈菲菲沉默了片刻,接了话茬:“我觉得,你可以把觉得去掉。”
  鹿呦惊愕。
  “你记不记得吃火锅那次。”陈菲菲补充道,“那天下雨,女神去接你的那次。”
  鹿呦点点头。
  “其实本来我看到你在群里面艾特员工记得还伞,就准备带两把伞去接你来着,结果被女神截了胡,她可着急了,伞都漏带了一把。你说,要是对你没意思,会下那么大雨去接么?”
  鹿呦听得心脏怦怦跳,潜意识地找话反驳:“那你不也准备来接我的么?”
  “我能一样么?我俩这么多年这么深的交情。”
  “我跟她年份比你还久呢。”
  “还有,吃火锅的时候,你跟黎璨在那儿叭叭地聊天,女神给你添了水。”陈菲菲睨她一眼,语速加快,“你想说她给每个人都倒了水嘛。但是!你知道么,云竹揶揄了她一句,那个语气,明显就是打趣女神是为了给你一个人加水,顺带把我们的也加上。”
  鹿呦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陈菲菲又列举了一条。
  “还有还有,去密室逃脱的时候,女神不是怕么,云竹调侃她是为爱冲锋。”
  鹿呦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之前都不告诉我。”
  “不确定嘛,那会儿云竹说是开玩笑,我就怕万一不是,告诉你的话你面对女神多尴尬呀。”
  鹿呦脊背僵直,依旧不敢承认,自我催眠一般说:“可能就是开玩笑吧。”
  “不是,你自己不也怀疑么?”陈菲菲受不了说一件事被她否定一件了,一巴掌拍在额头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所以你是因为什么觉得女神是喜欢你?”
  鹿呦拇指抵着太阳穴揉了揉。
  无论多少次试图否定这种荒谬的猜想,都会在回忆的细节里,挖出更多的蛛丝马迹证实,这不是错觉。
  “我今天去给钟老师的母亲调律,她说让钟老师教我新指法弹钢琴。”
  “真的!”陈菲菲高兴道,“这很好欸!”
  鹿呦抿着唇,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叹息说:“好像是蕴溪姐姐安排的。”
  陈菲菲震惊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感叹道:“她好爱你。”
  鹿呦:“……”
  “开玩笑,开玩笑。”陈菲菲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拍手说,“哦对了!上一次也是!”
  担心吵到奶奶她们休息,鹿呦提醒她声音小一点问说:“什么?”
  “就是去游艇那次,在去之前,女神就有来联系我说要弹《kisstherain》,让我提前熟悉乐谱,还让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弹,说想让你再试试钢琴。”
  烟燃得只剩下一小截,灼热传递到指尖。
  都说十指连心,有那么一瞬,鹿呦仿佛感觉到心尖也被燎了一下。
  她起了身,将烟灭了扔进垃圾桶里,捋着头发又踱步回来,“这件事,你为什么也没告诉我?”
  “她不让说啊,说是陶芯那事让你挺难过的,就想给你个惊喜。我以为她是作为陶芯姐姐,知道妹妹干的混账事,想弥补你一点呢。也就没多想,现在感觉,她那个时候就应该已经喜欢你了。”
  鹿呦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陈菲菲面前来来回回地踱步,长发被捋得凌乱,直到陈菲菲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她才停下脚步,从袋子里拿出一瓶冰啤,扣开拉环,灌了一口。
  气泡蹦跳在喉咙里,挤出没头没尾的一句:“你来之前,我突发奇想,查了她那个微信头像。”
  “我记得她头像是松隆子拍的那个四月物语,”陈菲菲福至心灵,话音倏然一顿,扭脸看向鹿呦,“她头像用了多久?”
  鹿呦肩线往下一塌,扯了扯嘴角扯出涩然的弧度,“……好像有三四年了。”
  陈菲菲滚了滚喉咙:“我的天呐,那她在你跟陶芯谈之前就喜欢你了呀!”
  瘫坐回到椅子上,鹿呦摩挲着凝结出水珠的易拉罐,“也可能不是,哎呀,不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看你自己想法了。”陈菲菲问,“你对她什么感觉?”
  鹿呦抿了抿唇,没吭声,又抿了一口,暴烈地凉裹着涩然弥漫在唇齿之间,把心口浸得冰凉,头脑却是热得发胀。
  看出来她现在混乱理不出什么头绪,陈菲菲直接支招道:“你要是对她也有好感,就暧昧地相处下去,水到渠成。你要是对她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要么,冷处理,淡一点,女神那么聪明,冷个一两次估计就懂了。”
  “……这不太好吧,万一没get到,不就相当于我在把她吊着么。”
  “怎么感觉你这么说是对她没意思啊?”陈菲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可惜天色太暗,也看不清神态,只好继续说,“我话还没说完呢,要么你就直截了当点,快刀斩乱麻,跟她说清楚了。”
  “会不会太薄情寡义了?”鹿呦犹豫道,“我还欠了她一堆人情,虽然感觉都快还不清了。”
  “还好吧,你真诚一点,她应该能理解吧。”陈菲菲说,“毕竟感情这种事也强求不来。”
  鹿呦双手托着脸长吁了口气。
  陈菲菲也跟着她短叹了口气。
  见她实在烦闷的模样,陈菲菲分享了自己刚刚跟云竹接吻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鹿呦惊得差点被冰啤呛到:“你们俩这算?”
  陈菲菲耸肩:“她可能是千金大小姐好奇同性之间那点事,起了玩心,试试看吧。我也就跟着玩玩,就当是步入我妈安排好的人生之前的,一场放纵。”
  秉承不理解但尊重的原则,鹿呦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让陈菲菲别玩过头伤人伤己就好。
  陈菲菲“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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