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周遭响起热烈的掌声,祝枝枝热泪盈眶:“不愧是才子!”
田阮刚要惭愧两句,校长和胡主任皆被惊动,李校长尤为紧张:“应同学,你先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应飞旭倏然想通:“我本来就是要下来的。”
她想往后退,却不知怎的后脚跟绊到水泥块上,摇晃之下,整个人往下栽去——
刹那间,尖叫一片,混着公鸭嗓的叫声。
田阮瞳孔放大,下意识张开手臂,李校长和胡主任也手忙脚乱地去接人,大家一窝蜂不知往哪儿站。
六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高度紧张之下,时间仿佛被拉长。
在田阮的眼里,大家好像变成了慢动作,无数双手滑稽地朝向天空。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黑炭似的人影路过——
砰的一声,应飞旭砸在那人身上,尽管她被七手八脚地拉住,还是不可避免地将那人砸倒在地。
“嗷!”汪玮奇惨叫。
田阮拉住应飞旭的手臂,“……”
李校长立即扯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应飞旭腿上,避免她走光,“叫救护车!”
胡主任大喊:“救护车,救护车在哪儿?”
“拨打120!”
汪玮奇躺在地上,两眼发直,因为他看到了,女生的裙摆……刹那间,他忘记了疼痛。
“汪玮奇,你没事吧?”田阮也是服了,汪玮奇果然是创造奇迹的人,这都能被砸到。
汪玮奇脸颊爆红成巧克力色,“啊?没、没事。”
“真爷们!”田阮佩服地一拍他胳膊。
汪玮奇:“嗷嗷嗷~”
“……”
应飞旭倒是没受什么伤,惊魂甫定后,她歉意地看着汪玮奇,“对不起同学,你还能起来吗?”
汪玮奇看向她,“你多高?”
应飞旭莫名其妙道:“一米七。”
“果然肤白貌美大长腿。”
“……”
众人也沉默了。算了,还是给这个“英勇救人”的英雄留点颜面吧。
李校长又好笑又好气:“你们要再闹这么一出,德音可就留不得了。”
应飞旭低着脑袋,“校长,我知道错了。”
救护车很快到来,将汪玮奇给抬走,应飞旭也要检查一番,校长亲自跟去。田阮叮嘱汪玮奇:“你别色眯眯地看着人家,先检查一下你的老二有没有损伤。”
这么一说,汪玮奇才觉得浑身哪哪儿都疼,顿时吓白了脸:“我不要绝后,医生快来检查一下我唧唧!!”
“……”
错过了热闹的虞商来时一脸不解,听田阮讲才蹙起了眉头,拿出平板戳戳点点:“应飞旭扰乱校园秩序与治安,扣三分学分。”
田阮:“这样不好吧?”
“如果她自觉,会知道这学分怎么赚回来。”
路秋焰:“就是给她一个目标对吧?”
虞商不置可否,“去吃饭吧。”
此事就此揭过,过了两天,田阮一直没见着汪玮奇,才知道他全身三处骨折,正在家里休养。
“汪玮奇,真勇士。”田阮再次感叹一句。
路秋焰问:“要去看看吗?”
“当然。”田阮和虞惊墨说了这事。
虞惊墨:“那就这个星期六,上过补习后我送你去。”
“我自己开车,正好带上路秋焰和虞商,省了油费。”
“记得导航。”虞惊墨才是真正的日理万机,随口说完便挂断。
待到星期六,田阮亲自开车带路秋焰去汪玮奇家,至于虞商,他要和学生会一起,代表学校来探望,而不是个人。
汪玮奇家是暴发户,住的也是大别墅,他爸妈把周围别墅都买了,以此扩大使用面积。
田阮拎着水果上门,愣是找了一圈才找到唯一住人的别墅。
汪家父母都很欢迎,说:“汪玮奇皮糙肉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交了虞家的关系,那是三生修来福气!”
不知为何,同样是贬低自家孩子,汪家父母就是说得落落大方,毫无扭捏造作之意。
田阮与之客套一番,去看了汪玮奇。
“兄弟,你们总算来了。”汪玮奇坐在床上喝娃哈哈,吃薯片,手边是一只游戏机,看上去并不无聊。
“应飞旭来看你了吗?”田阮问。
“那当然。”汪玮奇嘚瑟,“我可是为了救她才会光荣负伤,她应该对我有点意思了吧。”
“你想太多。”
“我可没有,她来看我的时候,脸都红了。”汪玮奇细细品味,越想越开心。
田阮忍住了翻白眼,“我想,她就是愧疚。”
“说不定愧疚着,就对我以身相许了。”汪玮奇开始做梦。
路秋焰切切实实翻了一个白眼,“你配吗?”
“……”汪玮奇愤怒,“我怎么不配了?虽然我只有钱了,但我人也不差吧?”
田阮纳闷地问:“你不喜欢南孟瑶了吗?”
汪玮奇言之凿凿:“喜欢啊,但她不喜欢我有鸟用。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决定就应飞旭了。”
田阮不与之较真,以后的事谁知道,况且这次恐怕又是汪玮奇的单相思。
他看了人,就吆喝路秋焰走,正好虞商带着学生会替换上来关怀汪玮奇。
汪玮奇受宠若惊,眼睛偷瞄谢堂燕。
谢堂燕:“……你再看我,我挖了你眼睛。”
于是汪玮奇又死心了一个,美滋滋地说:“果然还是应飞旭温柔体贴,还给我带了香蕉。”
时间呲溜一下来到元旦。
苏市难得飘起了雪花,田阮为了准备期末开,把所有社团活动都暂停,专心备考。
落雪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田阮走出门一看,皑皑一片,白得晃眼,只有树叶子还是绿的,顶了一层“奶盖”。
“虞先生……”田阮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在虞惊墨身上。
虞惊墨给他戴上口罩,说:“天冷,很多人感冒,你别被传染了。”
田阮脸小,普通款式的成人口罩在他脸上有点大,需要打个结才能刚刚好。他仰头望着虞惊墨,乖乖地点头,“虞先生你也是。”
虞惊墨牵着他手,送他去上学。
路上的雪都扫得干干净净堆在路边,德音也不例外,好在草坪上还可以玩雪,不少学生去堆雪人,打雪仗。
田阮问路秋焰要不要玩,路秋焰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
路秋焰沉默须臾,才说:“我爸昨晚喝醉酒睡在外面,差点冻死。”
“……”田阮说,“节哀。”
路秋焰嗤笑一声:“但我不觉得哀伤,我甚至想,他这么冻死也不错。”
田阮点头,“你怎么想都是对的。”
路秋焰踢着一只小雪球,垂下眼睛,“田阮,你真奇怪,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那当然了,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是婆媳。”
“……最后一句就不必了。”
“那你爸现在在医院?”
“没有,我妈在家照顾他,挺累的。”
田阮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路母要顾及他人的目光,不和路父离婚,明明这个人已经烂透了,没救了。
在这一点上,田阮实在帮不上路秋焰,不禁拿下口罩呼出一口白白的气。
“你叹什么气?”路秋焰不以为意,“我爸那个人,可能干净地离去也是一种福报,总比现在醉生梦死要好。”
田阮惊异地望着路秋焰年少清俊的侧颜,“你真这么想?”
“很不孝吧?”
“虞商也是不孝子,你们正好凑一对。”田阮尽量把话题变得轻松。
路秋焰果然笑了一声:“他是假不孝,我是真不孝。”
“谁说的?你将来肯定会孝顺我的。”田阮言之凿凿,“还得看爸爸是谁。”
路秋焰斜乜他,“那你等着吧,七老八十的时候,我孝敬你一碗螺蛳粉。”
田阮哈哈大笑,冷空气入嘴,一个岔气打起嗝来。
上课之前,田阮难得轻松了会儿,非要拉着路秋焰堆雪人。
两人正滚雪球滚得起劲,汪玮奇大声嗷嗷哭着滚在雪地里,来回翻身打滚,很快,他就成了一个真人雪人。
田阮:“……汪玮奇,你发什么神经?”
汪玮奇泪流满面,在黑黢黢的脸上结冰,“我又失恋了!”
田阮拍拍手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什么时候真的谈过恋爱?”
汪玮奇:“呜哇哇!这次不一样,我被伤到了心!”
“她不喜欢你,你就被伤到了心,那你的心现在一定千疮百孔。”田阮说,“要不然,你吃个回头草,去找光头吧?”
汪玮奇哭得更狠了,一直滚到田阮脚边,抱着超大号雪球说:“我不喜欢男人,应飞旭骗我,他带把儿!呜哇哇……”
田阮:“???”
第202章
田阮知道德音开放, 但开放到男扮女装,还是头一回。
一时间,他不知是汪玮奇可怜, 还是应飞旭可悲——如果没有特殊缘由,好好一个男生也不会扮成女生来上学, 还扮得那么像。
路秋焰上前, 一脚踢开汪泪人, 抢过雪球,继续堆雪人。
汪玮奇泪汪汪:“你好无情,你好残酷。”
“你不无情, 你不残酷,就去接受应飞旭。”路秋焰淡淡地说。
汪玮奇脸上结起冰渣子,他用手背一抹, 稀里哗啦往下掉, “我要去揭发应飞旭, 骗我感情, 伤我心灵, 我要他付出代价!”
田阮立即劝道:“你千万别这么做,应飞旭肯定是有苦衷的。之前他差点跳楼,你要是逼他身份暴露, 万一他再跳楼……”
汪玮奇愤怒地爬起来:“他能有什么苦衷?无非就是个变态。”
“带把儿就是变态?”田阮虽然受到了冲击,但有多年看小说的经验, 对女装大佬这个设定接受良好, “你不也带把儿,你还咬过把儿。”
汪玮奇瞬间想起在古镇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巧克力色的脸更黑了,浑如一块黑巧, 半晌发出一声狼嚎:“嗷!!!”
田阮被吵得耳朵一嗡,摇摇欲坠。
路秋焰过来又是一脚踹在汪玮奇屁股上,将他踢出三米外,“吼什么吼,怕全世界不知道你失恋?”
汪玮奇捂着屁股,吭哧道:“你们都为应飞旭说话,你们跟他一伙,都是变态!”
路秋焰搬起雪人的大圆头,重重地砸在肥胖的雪躯上,拍拍已经半湿的羊毛手套,这手套还是去年田阮送的,“那你要不要体会一下变态的拳头?”
汪玮奇撒腿就跑:“你们不是我兄弟了,你们好过分!”
田阮:“汪玮奇!你一定要保密!”
汪玮奇啥也不说,直奔卫生间。
过了会儿,他狼狈地逃出来,啊啊叫着扑腾在雪地中,后面跟着一道高挑的“少女”身影。
天冷的时候,德音的女生有的换上保暖的裤子,有的为了美丽,还穿着专门定制的厚羊绒格子裙,修长的双腿被薄薄的裤袜包住,脚上蹬着一双圆头小皮鞋。
应飞旭就是这样的穿搭,他长长的秀发披散着,整齐的刘海遮住秀丽的眉眼,低着头,就那么冷飕飕地看着摸打滚爬逃走的汪玮奇。
田阮遥遥看到,唯有沉默。
路秋焰:“如果汪玮奇早几个月发现应飞旭去男厕,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田阮问,“你早知道?”
“看到过一次。”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瓜,田阮居然现在才吃到。
路秋焰:“有什么稀奇的,我在酒吧打工经常遇到这样的人。”
田阮赞叹:“这个世界还是太丰富多彩了。”
路秋焰随手捡了两块鹅卵石给雪人当眼睛,适时上课铃声响起。
田阮看了眼远处狼狈奔逃的汪玮奇,和淡然自若的应飞旭,笑一声:“这也是青春啊。”
关于应飞旭的传闻,终究没有流传开来,汪玮奇赌气好几天没有找田阮玩。而田阮无知无觉,一心只读圣贤书。
终于在期末考前一周,汪玮奇绷不住了,放学后踩着滑板来找田阮,丢了一大包零食过去,“靠,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真跟我绝交了?”
田阮打开零食袋子,从中挑出几包自己喜欢的,其余放在后面路秋焰的课桌上,笑眯眯道:“没有啊,这些天不是忙嘛。”
“忙什么?”汪玮奇踩着滑板骨碌碌漂移过来,姿势十分熟练。
田阮羡慕道:“你还会滑板,是为了躲应飞旭吗?”
汪玮奇:“……哪壶不开提哪壶,后面半句我当没听到。”天知道每次见到应飞旭,他就尴尬得飞起来,是真的飞。
“咳咳你还专门学滑板?”田阮很知趣地把应飞旭的名字隐去。
汪玮奇牙酸道:“我十三四岁就会滑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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