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府中王妃对她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绯衣,木芍和梓夜都提到的人,她会不会是那个在院子里蒙面教她武功的女子?
脑海中像是一团乱麻,似乎被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牵扯着,可那线索又是那么模糊,让她分不清,理不明。
梓夜离开了,奚芷凝回到了山腰处的院子。生活似乎平静而自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平静中掩藏的波涛,谁能知?
三日后,镇国府。
镇国府一大早就四处一片忙乱,原因无他,被王妃赶出府的奚芷凝小姐今日要回来了。谁不知道最近的不久前的事情,被王府赶出王府的奚芷凝小姐在白若寺祈福的时候,遇到了被刺客行刺的小王爷楚莲寒,舍身相救下了小王爷。
如今楚王妃感激奚芷凝的大义,明日晚些时候要亲自上镇国府道谢。这不,王妃知道消息后一边忙着派人去接奚芷凝小姐回府,一边派人收拾府邸,好迎接楚王妃的到来。
奚芷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王府的大轿风光迎回府的。不论奚芷凝之前如何,可如今的下人们不管是有头有脸的婆子,还是身份不凡的丫头,瞧见奚芷凝都没有了往日了那种蔑视,能被王妃打的半死送出府又风光回来的,这些年来,也就奚芷凝一人而已。
更何况,她们还听说了很多。比如,楚小王爷感谢奚小姐相救,瞧见她身边没有贴身丫鬟,听闻她一回府,趁着太阳没有下山,便立刻亲自送了一个丫头给奚芷凝当丫鬟。眼下,送来的丫鬟正在王妃哪里等候安排。
镇国府,正厅。
木芍低垂着眼帘跪在大厅的下方,恭敬而有礼,而站立在她身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话题中的人物,楚莲寒。
“王妃,这次真的要感谢王府的奚芷凝小姐相救,若非如此,这次受伤的可是我了。”楚莲寒站周婉芝下首左侧,双手抱拳,一脸感激模样。
“楚小王爷客气了。”周婉芝按捺先心底的不悦,淡淡道。
“之前听闻奚芷凝小姐失了个贴身丫头,我这个丫头叫木芍,聪明懂事,算是送给她作为救命之恩的报答,不知王妃意下如何?”楚莲寒指了指跪在一旁是木芍道。
“这……”周婉芝本想拒绝,只是又怕伤了和气,毕竟她还等着晚些时候楚王妃前来。若此时驳了楚莲寒的面子,晚些时候怕是不好和楚王妃交代。
“王妃请放心,我这丫鬟就当暂时借用给奚芷凝小姐,可好?若是来日她不愿要这丫头,或者王府有其他安排,或是这丫头不懂事,王妃只要派人便将人送回我楚王府就行。”楚莲寒看似退了一步,其实确实安排了木芍的后路,让以后周婉芝不能随意打发了木芍,更不能用刑责罚她。
楚莲寒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想给奚芷凝卖一个人情,至少这个丫头不会像之前那个一样轻易地丢了性命。
王妃周婉芝虽心下不满,可是也不能真的和楚王府为了一个丫鬟撕破了脸,何况,得知楚王妃会亲自前来道谢,她更无法计较。须知道,楚王妃来,可是天大的面子。别看楚王府在京城中不显山露水,可是谁不知道当年的楚王爷英勇,他手下带出来的将士如今不少都成了大将军,军功赫赫。若是何楚王府交好,那就很容易在军中占的一席之地。
周婉芝的兄弟还在军中,她想让兄弟有军功,则也需要楚王府支持,否则,军功哪里那么容易得到。以往楚莲寒和镇国府的交往不咸不淡,周婉芝想了很多办法都未曾拉近两家,没有想到一个奚芷凝却让她有了机会。
想到奚芷凝,她心头就恨。一个丫头竟然有这等运气,让她卖了好处给楚王府,还被接了回来。不过,现在周婉芝也是骑虎难下,外边都在传言说之前丫鬟的死有猫腻,疑是有人陷害。接着又出了奚芷凝救人一说,让奚芷凝的名声不仅没有坏,反而更添了美名。她若是再不接奚芷凝回府,那她也无法和楚王府交代,更别提交好了。
“好,既然楚小王爷将事情说到这个份上,我要不同意,倒是显得小气了。来人,把这个丫头送到奚芷凝那里去。让她明日好好招待楚王妃。”周婉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木芍,直接打发身边的丫鬟将人送去。不就是个丫鬟,量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周婉芝还真没有把个丫头放在心上。
立刻有人来带走了木芍。过了周婉芝这一关,木芍被送到了奚芷凝的住处,南苑。
楚莲寒见事情办成,也不多耽搁,直接告辞,说回去准备下,明日晚些时候陪着母亲前来王府正式道谢。
听闻楚王妃确实要来,周婉芝的脸色好了几分,她点点头,客气道:“楚王妃前来,我们镇国府欢迎之至。”
几句客套话后,楚莲寒离开了镇国府。
镇国府,南苑。
夕阳西下,晚风习习。木芍跟着两个丫头婆子,绕过几个凉亭,来到了奚芷凝的院子。院子里的人正忙着准备晚膳,人来人往,倒也热闹。木芍不敢多张望,低着头小心打量四周。
“这个丫头是?”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管事丫鬟迎来出来,问道。
“这是楚小王爷送给姑娘的丫头,麻烦带着去见奚芷凝小姐。”婆子丫头将人交给南苑院子的管事丫头后,交代了一声,便离开了。
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木芍,那绿衣丫鬟朝着他点点头,道“你叫木芍吧,你跟我去见小姐。”。木芍在入府前用易容术改变了部分面貌,此刻的容貌平凡普通,看上去更是和木槿完全不像。那管事丫头瞧了瞧木芍普通的样子,也就少了之前的几分兴致,直接将人领着前去见奚芷凝。
木芍跟在那丫鬟的身后,见身边路过的丫头们都没有多看她几眼,更没有发现她和木槿有相似,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不会有人联系到她和木槿的关系,加上有了楚莲寒之前在王妃面前的那番话,木芍也对入府的事情放心了。说来,她完全没有想到和小姐交好的人,会是楚王府的小王爷。今日小姐让她听从楚莲寒的安排,不和她同时回镇国府,而是通过其他办法入府,她还有些忐忑不安,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想到这里,她对刚刚离去是楚莲寒又多了几分欢喜,心想若是此人在小姐身边,那很多事情就会方便很多,也安全很多。
“小姐,我是木芍。”木芍被带到了奚芷凝眼前,她忙恭敬地朝着奚芷凝行礼。来之前,她已经被告知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当然她牢牢记住奚芷凝的话。
“嗯,我这里正好少个贴身丫鬟,你以后就和兰梦一起服侍我吧。”奚芷凝在人前似乎对她并没有特别的在意,简单问了几句,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后,就让兰梦带着她去木槿的房间休息了。
木芍和兰梦离开后,其他的丫鬟也被她打发走了。
房间里再也没有剩下一个人,奚芷凝绷紧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木芍算是安全进入王府了。以后,她若是需要和楚莲寒联系,就靠木芍那丫头了。看到木芍之前偷偷晒给她的纸条,奚芷凝陷入了沉思。这是两人合作以来,楚莲寒第一次给她提出的要求。
字条上只有几个字:“白玉凤明珠。”
楚莲寒是想让她帮她查当年这珠子为何会失去?和镇国府有无关系?
翻覆归来雨初晴,棋局深深处处谜。
休说重重旧日事,杨柳不语何处觅?
第67章 夜罢独坐风细细,蓬窗红烛尤未熄。
夜色来临的总是如此的悄无声息,雨后的天空中一轮清月当空,白色的月光静静地透过葱郁的枝桠洒落浅淡的光影,星星点点,静谧又美丽。
晚膳后忙了一天的奚芷凝早已经乏了,躺上床,望着白色的帐顶,她沉沉睡去。房间安静若水,睡梦中的奚芷凝却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梦里梦到了什么让她心绪烦乱的事情。
“不……,不要……”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短暂的惊呼声,奚芷凝忽然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湿透。
握紧的拳头,起伏的心口,让她有瞬间的迷茫,像是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窗外月色皎洁,望着熟悉的又陌生的房间,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姐,你怎么了?”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然后是木芍关切的敲门声音,隐约的烛光从缝隙中透出。昨晚木芍被安排在她最近的房间,贴身服侍她,兰梦的房间要远一些,所以她的惊呼声第一个吵醒的就是木芍。
“我没事,做了一个梦。别吵醒了兰梦她们,你去睡吧,若有事情,我再唤你。”奚芷凝摇摇头,平稳下呼吸,道。
“嗯,那小姐有事再唤奴婢。”木芍朦胧的声音传来,看来她也是在睡梦中被她吵醒,急忙赶了过来。
“好。”奚芷凝低声应道。
木芍的脚步缓缓远去,奚芷凝却怎么也无法再度入睡。也许是夜色太深,让她有种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的错觉。
心跳,不规律的跳动着,梦里,她究竟梦到了什么?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心似乎酸酸的。是什么呢?她握紧心口,身体莫名的轻颤,冰凉的指尖感受到温热的心跳,掌心握紧,再握紧。
幽暗的夜色里,一丝微弱的烛火在摇曳,她转过头瞧见了镜子中模糊的自己。
阴暗的房间,朦胧的影子,跳动的烛火,凝望着镜子中倒影人影和人影身后的那丝忽明忽暗的火光,她思绪逐渐在火光中涣散,她想到了很多。
王府,玉佩,身世,血海深仇,失去的记忆……
蓦然,眼前浮现出一抹红色,亮丽的红色,妖艳的红色,烛火……跳动的烛火,像是触及了某个禁忌的记忆,和梦境中的画面交叠起来。
她抱紧了头,压抑着低沉的呼吸。
“我是谁?……”抱紧头的双手用力按住额头上跳动的经脉,铿锵有力而又沙哑的低喊:“我,是谁!”她痛苦中的眼眸并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锥心蚀骨的痛,从脑海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红色,黑色……
杂乱的色彩在脑海中此起彼伏,她的指尖陷入了掌心,那些画面却依然模糊又遥远。每次头痛都会出现的画面,然而,无论如何努力,那些画面却怎么都看不清,触摸不到。
难道,终其一生都要如此吗?她,怎甘心?怎甘心被不知的记忆所牵绊,怎甘心被不知道的过往所控制?
苦涩像是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刺入心口,用力地控制身体的颤抖,她闭上眼睛,咬紧唇齿,强迫自己去追寻那些宛若破碎的画面。
嘴角,有血腥的味道,浓烈的血味让她的精神更加清醒。
黑色,大片大片的黑色,眼底是一望无际的黑色。然而,遥远的黑色中闪烁着的妖艳的红色,像是夜空中灿烂的烟花,美丽迷人,不可方物。
靠近,再靠近……
黑色在身后退去,红色在靠近,冰冷无比的黑色中宛若血色亮丽的红色像是一盏明灯让她想要靠近,再靠近。
身体似乎漂浮起来,朝着那抹红色飞去。画面在转变着,漂亮的红色渐渐明晰,星星点点的红变成了摇曳的火光,红色的烛火。
看到了,红色烛火,红色的灯笼,小桥……
眼前的黑色变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像是一个巨大的幕布,而幕布下方,则是小桥,流水,灯笼。明明该是陌生的画面,却是无比熟悉,像是在她脑海中重复了千万遍的画面。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曾无数次探寻到这个画面,每次在痛晕前,她都会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然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总是会忘记了,忘了那些漂浮在眼前的画面。
“是不是,若是不晕过去,那些看见的画面便不会消失?”她低声压抑着脑海中锥刺般地疼痛,喃喃道。
“不,不许晕过去。这次绝对不可以晕过去。不晕过去,也许,也许……就不会忘记。”她的眸光幽深宛若冬日的湖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她颤抖着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排银针,“没有人可以相信,除了自己。所以,你必须想起来,想起来,你是谁……,”
呲!手掌一翻,三根银针的针尖缓缓地刺入手腕三寸之处。痛,更大的痛楚蔓延开来,从指尖绵延不绝地传递到身体每个角落,然那样的疼痛却奇迹地缓解了脑海中那不可控制的痛。
不够,还不够!
小桥后的画面,是什么?隐约的声音,是什么?灯笼后摇晃的人影,是什么?
呲!又三根针缓缓刺入手腕,颤抖的身体一僵,而后,她听到了清晰的声音,以往从来没有听到的声音。
“你来追我啊,追到了给你银子换糖果,追不到罚你给我买糖买到老。”孩童甜甜的笑声,那是谁在说话?
是谁?头好痛,仿若撕裂一般。
“看你还跑,给我追到了吧,给我银子买糖果。”孩童纯纯的声音。
这些孩子是谁?谁在说话,看不清的画面,除了隐约的声音。无数的影子在眼前交替着,她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抓不住。
“快跑,快跑!快点,小心!………”
影子似乎还是说话,是……似乎在急切地叫着什么,是什么人的名字吗?
她仿佛能感受到声音中的急切和慌乱,是发生了什么?!她挥舞着看不见的手,想要靠近。
然后,画面却在此戛然而止。控制不住的疼痛打断了画面,画面中的声音陡然模糊起来……在,在叫什么?是在呼喊什么?
眼前一黑,心口一痛,她的嘴角溢出血痕。
“宜……,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她晕了过去。
窗外,夜色正浓,明月深幽。
花府,梅苑。
冬梅焦急地在房间里走动着,小姐说要闭关之后,她就一直在旁守候。红玉买药回来,她曾经进房间去看过,只是当时小姐正运功疗伤,她也不敢轻易打断,便只得和红玉商量在外等着。
哪知道,这一等,一天就过去了。花蓉钰不醒来,她又不敢善做主张。思前想后,她和红玉商量着,最后决定让她接着假扮花蓉钰,她则对外谎称花蓉钰之前受了一掌,需要调理,谢绝所有的会客。
这个主意是不错的,之前花蓉钰受伤众所周知,倒也没有引起怀疑。花府的当家知道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还差人送了些人参来,并吩咐任何人在花蓉钰身体好之前不可打扰。有了这句话,加之两人小心翼翼,内院又没有其他丫鬟,外院的那些丫鬟婆子只远远见到脸色不佳的“花蓉钰”,更是没有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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