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求生欲发出尖锐的警报,斯科特紧咬牙关,在心里咆哮道:死腿,快动啊!
可恶,刚才被打的太爽了,现在根本站不起来……
他只能眼睁睁的目送着染血的大刀下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就这么……要结束了吗?
时间开始凝固慢放,生命的倒计时在耳边敲响,滴答,滴答。
不……他不能死在这里……
未尽的遗憾有如走马灯,倒映在男人混沌的大脑中——他的账户上还剩下冰冷的4亿信用点没来得及花;好不容易养肥了十章的《无机帝国罗曼史》,正准备今天赢下比赛后躺在被窝里美美追更……
斯科特合上了双眼,眼角滴下一滴忏悔的眼泪。
他的面庞好似初生的婴儿般平静祥和,双掌合抱,默默对着琥珀王祈祷:
如果……如果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救下他这一条贱命,那他斯科特……愿意成为那人的狗!做牛做马,无所不至——
“刀——下——留——人——”
说是迟那是快,呼雷高高举起的屠刀被一只紫色的箭矢倏地打飞,稳重的狼躯甚至被带得往前踉跄了一步,愤而回眸,咬牙切齿。
那一道拖长了的嗓音好似一支利箭,狠狠击中公司专员因过度害怕而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鲜血回流迸涌,有如春风化雨,好似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那一刻,斯科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掀开了颤抖的眼皮,终于看清了救命恩人的真实面容,下一秒尖叫出声:
“……啊?!怎么是你?”
开拓者双手执掌帝弓司命御赐神弓,修长的身姿屹立在长管炮台顶端,一头灰色短发在高海拔的大风中狂扫乱舞。
明媚的太阳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从深邃的眉骨到鼻梁间割出一道棱角分明的光暗阴影,俊朗夺目,有如精武天神下凡,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
他垂眸,看向自己救下的倒霉蛋,挑起眉头,还是那个熟悉的调调:
“是我,怎么,你不满意?”
斯科特回忆起方才的发誓内容,脊梁像是折断了的枝条一般弯了下去,双手疯狂锤击地面,飙出眼泪,整个人的气质透出世界毁灭的绝望之感:
“干嘛要救下我?你救下了我……我就要当你的狗啊!”
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不妨碍开拓者吹了一声贱兮兮的口哨:
“先叫两声听听?”
随后赶来的飞霄将军:“……哇,你们年轻人,现在都玩的这么大?”
改造人牛仔从走廊飞奔而出,抓住台上的围栏翻身跳下擂台,漆黑的枪管对准狼主的头颅,冷笑道:
“他呜呜伯的,老子今天就要玩个大的!”
粉发的银河忍者用认真的语气赞美道:
“银枪·修罗阁下的弹丸,无坚不摧!恰如银枪·修罗阁下的品味,无烈不欢!”
她也掏出一只大型手里剑,站在波提欧身边,摆了个酷毙了的双人pose:
“孤狼·邪忍……缭乱·忍侠,前来讨伐!”
第201章 演武风云录(十五)
卡美丽:“哇哦, 现在的战局比赛走向已经让一些观众有些看不懂了,这难道不是一场普通的扣关赛吗?为什么演变成了正义四打一的擂主争霸赛?这些……嗯,这些都不重要!没错, 都不重要!观众们,看就完事儿了!”
她一边看着叽米先生龙飞凤舞的提示字版,一边飞快念道:
“原本的两位选手铁臂和斯科特已经下台,下面为您介绍一下新的比赛双方阵营!红方一边的,有大家的老熟人, 擂台赛的两位擂主,巡海游侠波提欧和缭乱忍侠乱破!”
一道潜入墙体的紫色阴影悄然无声地接近擂台,伸出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将场上哭晕过去的斯科特拉入角落, 顺便将被迫休眠的史瓦罗以及虎克小朋友一起带到了安全地带。
“方才华丽出场的, 正是我们星海间大名鼎鼎的无名客, 银河球棒侠,开拓者!——咦?他今天换了新武器, 不用球棒改成弓箭了?也算是一种入乡随俗哈哈。”
“还有一位大家较为陌生的帅气狐人女性,说实话, 我也不太认识……但是, 现场观众们的热情欢呼已经给出了答案——她, 她竟然是来自仙舟曜青的天击将军?!天哪!我没在做梦吧?智械人也会梦到电子将军吗?”
“咳咳咳,抱歉, 失态了, 回到正题,总之, 这位神秘又残忍的孤狼选手一下子面对四位如雷贯耳的宇宙强者,他会赢吗?”
坐在返回地球的公司星舰上, 正在观看直播的降谷零眉头紧锁,当初和希世难得号远航出征的记忆至今还历历在目,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他的梦中出现。
他很容易看出这场走向诡异的比赛绝非解说员所说的表演娱乐赛,而是赌上性命安危的真枪实战,不免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又是四个玻璃大炮?”
邻座,第一次乘坐星际飞船的希露瓦挣扎着醒了过来,无精打采的扭过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勉强打起了一丝精神:
“降谷弟弟,在看演武仪典的直播比赛?贝洛伯格什么时候也能装上星际卫星电视就好了。看得这么专注,里面有你们地球的参赛选手吗……呕,不好意思,屏幕盯久了,我有些犯恶心。”
降谷零给她端来一杯温水,“并没有,五条君没有登场。我也觉得很奇怪,这种大混战,他没道理不参加。”
……难道是擂台站不下了?
实际上,银枝和五条悟两个当然也没闲着。
比赛一结束,急着寻仇的五条选手就拉着银枝往刺客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路上又是记者采访又是粉丝求签名的,但他们的速度终究没快过列车组,错过了亲自逮捕步离人的机会,反而接触到了正在审问丹轮寺僧侣的天舶司司舵。
而当竞锋舰一朝遭遇突发异常,驭空当机立断,带着乐意提供帮助的托帕总监前往主驾驶室,并且以罗浮官方的名义,委托两位能人高手前往舱体外查看具体情况。
所以,纯美骑士和地球的独苗选手刚结束了全力以赴的战斗,下一刻又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正在飞船外围化身疯狂的园丁,力求阻止无限复生的建木枝条往其他方位蔓延滋生。
“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三月七放箭冰冻住一条粗大的藤蔓,然而不过一秒的时间,完整透明的冰块寸寸破裂,碎成了四分五裂的渣滓。
突破束缚的藤条向少女刺来,还没来得及近身,就被丹恒的长枪立即砍斩,化为残烟灰烬,消散在空中。
彼时的鳞渊境内只剩下三人一木——最熟悉建木的神策将军和罗浮前任持明龙尊饮月君,附带一个小三月。
他们负责切断呼雷的生机来源,釜底抽薪,将正面对敌的战场留给了飞霄将军和开拓者。
但建木无穷无尽,以常规方式根本无法彻底杀死,时间拖得越久,对飞霄和穹那边的局势就越不利。
两位智囊在这期间想了无数个法子,但最终都因无法实现而遗憾告终。
突然,三月七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明亮的灯泡,主动说:“景元将军,丹恒,我有办法了!你们使出那招!”
她开始疯狂比划:“就是那招呀,你们不记得了?在匹诺康尼的合体技!吼——哈!”
景元略带茫然地看向小青龙。
丹恒扶住额头,耐心解释道:
“三月,恐怕不行。先不提我们当时仍然没有脱离太一的梦境,建木是丰饶星神在几千年前赐下的顶级丰饶祸种,单凭我和将军二人之力根本无法斩断,否则仙舟联盟早就将其除之后快了。”
“唉,那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如果想从根源处消灭建木,恐怕还得和药师同一级别的星神出手才有这个可能……”
话还没说完,他转而一愣,眸光立刻亮了,蹙起的冷峻眉峰如雪山般消融。
“兴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景元只是端看着昔日好友的神色,凭借多年来的默契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自嘲道:
“丹恒,我们坐拥财富而不自知,倒也成了视野狭隘的局中人了,还得多亏了三月小姐的点醒。”
“啊?我提醒了什么?”
丹恒单手掏出手机,指尖快速按动:“我与那位交际不深,尚不清楚祂的性格。但事到如今,哪怕几率再小,也得试上一试。”
参天枝条的另外一端,有如树怪爪下、难以挣脱的竞锋舰上。
在忆者镜头的捕捉下,缭乱忍侠以一个惊人的90度角直接弯腰,惊险地躲过了呼雷横劈而来的大刀,动态视力甚至能捕捉到攻击的运动轨迹。
她的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射堪称离谱,下腰的同时还能在半空中双手掐印,低喝道:
“忍法·通灵之术!”
下一秒,呼雷在爆开的一团白色烟雾里迎面吃了波提欧的一记愤怒铁拳,脑门上顿时多了三道凹陷的弹孔。
通灵兽波波鲨一边打架一边骂骂咧咧:
“宝贝的,乱破!下次再定这种奇奇怪怪的战斗暗号,我迟早把你的联觉信标也改了!”
“银枪·修罗阁下息怒!”
乱破光速认怂,和呼雷缠斗了几个回合,又高喊了一句暗号:
“苦无·腥风血雨之术——”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紫色箭矢像雨点一般洒落,敌我不分,动作敏捷的呼雷几乎全都躲了过去,而有几支差点儿射到了牛仔身上,一时间喵声四起。
“兄弟,你射箭都不带准星儿的?!帝弓司命祂老人家当初怎么看上你的?”
飞霄轻轻敲打了一下始作俑者的脑袋,无奈道:
“是让你指哪儿打哪儿,不是让你打哪儿指哪儿。”
卡美丽:“……哈哈哈,真是高水平的一场对决呢。”
天击将军活动了一下四肢,中场休息得差不多了,也手痒痒了,从高高的梁上跳了下来,激起一地劲风,银发纷飞,狂炸起舞。
智械冒出两颗电子爱心,激动地拔高了音调:“天呐,我们的天击将军终于要出手了吗?”
“我还以为你迟迟不出手,是已经害怕与我的战斗了,飞霄。”步离人战首又岂看不出狐人掩藏在外表下的虚弱,“你在我手下生还的可能性,比从这里跳下去活下来的可能性,还要渺小。”
身处幕后的导播默默移除了收音设备,镜头扩大到远角全局。
倘若镜头再离得近一点,眼尖之人便能惊讶地发现现场观众的身上似乎覆盖着一层好似琉璃的透明物质。
忆者施展妙手,真正的观众悄然转移,记忆捏造的成像如同在观看一场寻常比赛,为参赛选手挥手呐喊,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异常。
包括电视后的线上观众,呼雷对这一切并无察觉。
飞霄扛起斧头,笑着回应道:
“杀戮的确会让人感到无聊厌烦,但反抗从来不会。”
“哼,油嘴滑舌。”
呼雷冷笑一声,心里已经认为无法控制月狂的狐人将军没了一战之力,剩下的两个增援更是不足为惧,唯有那个居于后方的灰发弓箭手值得他的注意。
“建木会将你们靠近的援军尽数斩杀,身处这一艘由我掌控的战船,你们就是一座无处可逃的空中孤岛。”
“呼雷,该逃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不过,不管你跑到哪里去,就凭你肆意染指建木,你的罪行已经足以令我等不需启明元帅,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也不为过。”
“染指建木?”
呼雷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目露浓浓的讽刺之意:“飞霄,最纯粹原始的力量就在这里,得之则生,弗得则死,我们为何不可使用?”
飞霄毫不犹豫上前挥刀,在格挡之余扫了一眼狼人身上愈发鲜红滚烫的纹身,嗤笑道:
“神明不计代价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当真一点都不明白吗?”
“哼,那又如何?你的战斗脱身于草原战士的野性粗犷,但你的大脑已经被驯化成了软弱无能的奴隶。”
呼雷以肉身抗下巡海游侠远程射出的子弹,顽强的生命力使得恐怖的伤口很快愈合如初。
“妖弓的信徒,你们自诩为祂的追随者,但神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祂又怎会长久地瞥视你们?哪怕长生主以有求必应闻名寰宇,亲手创造了步离人的种族……但祂从未再管过我们的死活!凡人若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自己鏖战出一条血路。”
波提欧见久攻不下,本来就烦躁得不行,愤怒地打破了现场大好的辩经氛围:
“他呜呜伯的,你们在叽里咕噜什么呢?打架就打架,说这么多不费脑子吗?”
乱破:“银枪·修罗阁下,《银河忍法帖》中有云,此乃忍法·嘴遁,为最高奥义之法。传闻有一位学徒忍者便精通此义,凭此一招打遍天下,无数强者为之折服。”
“这算哪门子的忍术?”
“忍道无界,不拘一格,也能出奇制胜。可在下苦修多年,终而未能结成正果……只因学问尚浅,实在难以以理服人,不如以力服人。”
崇尚以暴制暴的巡海游侠反省道。
“说得好!”
飞霄大笑起来,脸侧蔓延的红色纹路也随着英气的五官动了起来,非但不显得狰狞恐怖,反而如同战士的杀敌荣誉,耀眼非凡。
“呼雷,我本就无意与你争辩,但还是说了这么多废话。经过乱破和波提欧的提醒,我明白了——我对话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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