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单方面认了个阿妈,不知道善念承不承认他这个便宜崽儿。
作为纪念,他把自己顺手揪的花花草草栽到盆里给小伙伴们都送一份,当然了,没有解彦的份儿。
院长说是傀儡术,可他总觉得有话没说,而且回到书院后,解彦就被隔离了,美其名曰防止他身上还被下了别的法术,再观察观察。
得到姜白雨送的盆栽,小伙伴都很给面子,特别高兴,不但小心翼翼的照料,还互相攀比园艺技术。
景燕珩回来后也没能住回宿舍,被送进了药庐,这几日都在这里度过。
本来还挺快乐的,这次姜白雨来看他,却发现有些心不在焉。
问了后,景燕珩愁眉不展道:“我爹我娘来了。”
姜白雨顿了顿,了然:“是因为你这次的遭遇吧。”
景燕珩垂着头,兴致不高的样子。
姜白雨是第二次当学生,揣测,“你怕爹娘不高兴?”
被说中心事,景燕珩唉声叹气,“我爹向来护着解彦,这次他变成这样,还不知道会多心疼。”
姜白雨:“……那你呢?”
景燕珩低头,闷闷不乐,“爹当然也关心我。”
然后就不再说话,捧着他的盆栽,盯着上面的小花骨朵看。
门口传来声音,两人转头看。
“珩儿。”
景燕珩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娘!”
来人赫然就是景燕珩的母亲风萱仪,一身温婉知性美,气质出挑,简直就是姜白雨梦想中的温柔大姐姐。
她先是喊了景燕珩,随后对姜白雨露出一个微笑,“你是珩儿的朋友吧,珩儿在书院里承蒙照顾。我是他的母亲,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一声凤姨。”
姜白雨斩钉截铁,“我很介意的凤姐姐!”
这种时候就特别悔恨自己现在是男孩子,如果是女孩子,就可以缠上去贴贴了。
但是没关系,男孩子也可以撒娇。
姜白雨狠狠夸赞:“景燕珩有凤姐姐这样温柔漂亮的娘亲,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凤萱仪扑哧笑,走进来,仔细看了看景燕珩,眼底露出心疼之色,“珩儿瘦了,人也憔悴了。”
景燕珩看一眼门口,没有别的人,迟疑,“爹呢?”
凤萱仪:“你爹去找院长了,我先来看看你。”
她摸摸景燕珩的脸,看到缠在脖子上的绷带,顿了顿,“发生什么事情,院长在信里已经说了。”
看到他神色惴惴不安,凤萱仪柔声道:“别担心,院长找我们来是有别的事情。她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待人赤诚,是个品性正直的好孩子,娘看了,为珩儿感到骄傲。”
景燕珩:“那爹他……”
凤萱仪怜爱的摸摸他头发,“你爹自然也高兴,只是我想先见一见珩儿。来了书院总不好抛下院长让她等待,所以你爹就一个人去见她。”
她温柔道:“珩儿,你想不想念姥姥姥爷,还有舅舅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他们都说想念你,尤其是姥姥姥爷,好久没见珩儿,想接你去住一阵子。”
景燕珩犹豫片刻,点头,“想!”
凤萱仪笑了,“那咱们就一块儿回姥姥姥爷家住。”
景燕珩眼睛微微睁大,“可是解彦他素来不喜欢……”
凤萱仪嗔道:“傻珩儿,姥姥姥爷是想你,带他做什么。娘也许久没回去,这次咱们一块儿,就我们两个,不带上你爹。到时候你可以邀请书院的好朋友一起来玩,给他们介绍好吃的好玩的,跟兄弟姐妹们一起游山玩水,划船打鸭子。”
说着,转头对姜白雨微笑,“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我们蕖仙泽的藕粉可是一绝,莲子羹吃着也十分有风味,荷花鱼荷叶鸡都是久负盛名的特色菜,每年有人特意赶来品尝。”
姜白雨两只手竖起大拇指,目光炯炯有神,“没问题!”
*
院长办公室的气氛凝重。
因为景琅刚坐下,昌华元君便开门见山。
“解公子不适合我们登仙书院,劳烦你带回去,另请高明吧。”
第46章
这一句, 直接把景琅懵了。
他快速反应过来,连忙道:“解彦年轻气盛,心思浮躁, 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 书院师长尽管狠狠教训, 我绝无二话。还请院长通融一二,再给他一次机会。”
昌华元君眼神冷淡,“很遗憾,解彦犯下大错, 书院长老一致认为不能留。”
景琅愕然, 他根本想不到事情竟然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茶壶自动飞起, 倒了两杯茶,茶杯自动移到两人面前,昌华元君道:“请。”
景琅哪里还有心思喝茶, 愁眉不展,不过出于尊重, 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迫不及待问:“劳烦院长告知缘由。”他顿了顿,试探道:“莫非是执行书院任务出了差错, 还有隐情?”
昌华元君面色淡淡, “年轻人好奇心重, 有探险求知精神实属正常,况且调查本就是书院给出的任务, 只是没想到事态发展远远超出意料。”
“大致过程已经在书信中告知,有些东西不方便,只能当面讲。解公子乃景琅道友的养子, 与令郎一起养在膝下,两人的品格却是天差地别。解彦作为年级第二,我对他稍有关注,除了修为有可赞之处,修炼也算得上刻苦,为人偏激阴沉,性情言语乖戾,若非景燕珩居中调和,拉拢缓解他与他同窗之间的关系,早就树敌无数。”
“人有千张模样,不能要求每个学生都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孤僻不爱与人交际的总会有,算不得毛病。但人品有瑕疵,鲁莽易怒,善于嫉妒迁怒,毫无感恩之心,就是不可容忍的缺陷了。”
“在本君的眼皮底下,公然构陷学长,口出狂言,不知反省怀恨在心。”
景琅皱眉,“我会好好教训解彦,让他给学长道歉。此事的确是他不对。”
昌华元君面无表情,冷冷道:“倘若只是如此,还能说一声少年人过于鲁莽,性情不佳,没严重到必须退学的地步。”
她端起茶杯喝一口水,放下杯子,“你可知,解彦和景燕珩落入歹人手里,是如何逃出来的吗?”
景琅自然是摇头,昌华元君问这句话本就不是让他回答的意思,只是引出话茬的由头。
昌华元君:“歹人的实力远超二人,抓了他们举行血祭,以活祭品的鲜血祭祀远古神灵。以死人的血祭祀不吉利,所以祭品会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下被放血,榨取身体活力不断产生新的血液,源源不绝,直至生命枯竭。万幸中途秘境开启,歹人全部被秘境吸走,二人落在外面没有卷入秘境。”
“本君到的时候,看到的是景燕珩身负重伤浑身是血,背着解彦从一众活祭品里爬出来。他分明伤的更重,两人一前一后落入歹人手里,被绑起来前,景燕珩还挨了顿毒打,伤痕累累。结果却是他背着解彦逃命,血淌一地,掌心手指都磨烂了。最后受不住昏厥过去,叫本君赶到救下。”
“两人醒来后安安静静,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吃了这样的苦,一时提不起精神理所当然,本君不会因此便觉得解彦没有向景燕珩道谢就是不懂感恩。”
“待本君带回失散的另外两个学生,长他们一届的学长,解彦立马冲上来质问,是不是故意见死不救。两个孩子落入更危险的秘境,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见到解彦和景燕珩的时候还非常高兴,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质问,居心何在。”
“后面更是荒谬,本君就没见过伤势更重的人要照顾伤势轻的。解彦跟学长闹了矛盾,是景燕珩调和,还要撑着身子照顾他,安抚他的情绪。”
“周围有歹人虎视眈眈,他连呆在安全区乖乖守着都做不到,任性跑出去,叫人下了傀儡术,引诱学长离开安全区。若非对方机智,察觉出不对,没有跟着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当着孩子的面,本君有句话没有说,免得难堪。”昌华元君眼神冷下来,“解彦的行为的确是受傀儡术控制,但他有此举动并非完全受制于傀儡术,而是半强迫半自愿。”
“而且他在被下咒前,还曾生出与歹人勾结的心思,只是对方瞧不上他,没接受投诚。”
景琅一下子站起身,面露怒容,语言卡在喉咙里,生解彦的气,生登仙书院的气,两种怒气混合在一起,堵的他面色铁青,最后艰难的重新坐下,神色难看,“对一个孩子用搜魂术,登仙书院好狠的心。”
昌华元君冷笑,“你何必如此委婉憋屈。”
景琅深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昌华元君的为人,我是信得过。”
昌华元君语气缓和了些,“背后牵扯非同小可,容不得不谨慎。”
对方能下傀儡术,也能下其他的法术,怕有遗漏才用了搜魂术查看当时情况,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这解彦当真是又蠢又毒,自不量力,深觉世界不公,人人排挤欺凌他,想抱个大腿另起灶炉。
景燕珩对他一片赤诚之心,在他眼里却是假仁假义装模作样,辛苦替他缓解与别人的关系,在他眼里是善于卑颜奴膝,踩着他讨好别人。
只恨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忍了。
受了气跑出去,觉得整个世界都对不起自己,被人主动接触,以为有机会,生出背叛书院做投名状的心思。他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叫别人看上眼的,自然是被拒绝,还狠狠嘲笑奚落了一番。
昌华元君没有详细说明,说太多,失了身份,倒显得她刻意针对解彦似的。
她问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景道友可曾去过秘境?”
这根本就是废话。
修士但凡有点能力的,都会进秘境闯一闯,秘境对修士而言意味着天材地宝和机缘。
“如果,我们的世界在某些存在眼里也属于一方小世界呢?”
话音落下,景琅明显愣住。
他久久没有反应,就像凝固住的雕像。
这件事关系甚大,昌华元君自不会随意泄露,但解彦是景琅的养子,他有过这种念头,必须提醒景琅警惕。
她静静喝茶,等待景琅反应过来。
片刻后,景琅终于想通关窍,当即通孔地震,脖颈处青筋暴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昌华元君,观察她的表情神色,意图找出几分开玩笑的证据,然而没有。
这是真的!
深深喘了几口气后,景琅一下子瘫了半个身子,茫然道:“解彦他竟然……这些年我一直悉心教导他,不曾苛待过半分,怕他寄人篱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委屈,还总是提点珩儿多照顾着他一点。两人同吃同进,珩儿有的他也有,力求一碗水端平。他不愿意唤我爹,我也不勉强,孩子想念亲生的爹娘,不愿意叫别人占了位置能有什么错。”
“他修炼刻苦认真,不似珩儿喜爱玩闹,总是耍滑偷懒,性格较同龄人略显沉默了些不算什么。我和他到底不是亲父子,有些话不愿意跟我说,孩子也有自己的心事,便叮嘱珩儿多多关注,别叫他一个劲钻牛角尖。”
“怎么会……生出这样歹毒的心思?!”景琅大为不理解,脑子一片混乱。
昌华元君提点:“怕是这孩子对你们一家子都有不小的怨言。”
只看当时心里的念头便可知,解彦不可能只对景燕珩一个人有如此深的成见。
景琅还在头脑风暴,困惑不已。
昌华元君淡淡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本君言尽于此。总之,你把解公子领回去吧。”
她亲手封了解彦关于上界的记忆。
如果不是看在他与书院有过一段师生之情的份上,绝对不会让他活着。
景琅不再替解彦开脱,神色疲惫颓废,起身拱手,“让昌华元君费心了。”
走出院长办公室时还有些摇晃。
景琅也曾做过登仙书院的学生,对路线熟知,他破天荒地的没有去看解彦现在如何,一路沉默走到药庐。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和乐融融,景燕珩在高高兴兴的吃着莲子羹,那是他母亲亲手做的,凤萱仪也端了一碗,含着笑陪儿子一起吃。
除此之外还有个年轻人,应该是书院的学生。
三个人开开心心。
“娘亲手做的莲子羹最好吃了!”景燕珩撒娇。
“哇,好吃好吃!”姜白雨超快乐。
凤萱仪笑语盈盈,“喜欢就多吃点。珩儿身子还没好全,莲子羹温和清淡,可以适量吃点。”
姜白雨立马大声道:“谢谢凤姐姐!姐姐真好!”
“呜哇!真狡猾!”景燕珩气嘟嘟,“不准喊我娘姐姐!”
“姐姐这么漂亮,这声凤姨我实在喊不出口啊。”
冷不丁,景燕珩看到站在门口的景琅,神色一下子变了,“爹……”
小心翼翼瞅了瞅景琅身后,没有看到解彦大感困惑。
凤萱仪转头,笑了笑,“傻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啊,一起吃点莲子羹。”
景琅满身的冰凉仿佛被春风吹走,含笑走进来,“这位是珩儿的朋友吗?书院很快就要放假,欢迎你来广陵玩。”
姜白雨愣了一下,有点挠头。
凤萱仪倒了一碗莲子羹放到空位,景琅坐下,喝一口,暖暖的,整个身体终于暖起来。
见姜白雨迟疑,下意识道:“莫非已经有别的计划?那真是不凑巧。”
凤萱仪轻笑,“我已经邀请他来蕖仙泽玩,你又邀请他去广陵,人家自然要糊涂。”
景琅一怔。
凤萱仪平静道:“珩儿的姥姥姥爷想念他,我想带着孩子回蕖仙泽住一阵子。你和解彦自己住广陵吧,也可以叫些他的朋友来做客。进了书院两年,总该交到些新朋友。”
当着孩子们的面,景琅没能问出口,看了看景燕珩正小心翼翼的观察自己,露出和煦鼓励的笑,“是该去好好看看姥姥姥爷,许久不见,肯定想你想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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