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雨嘴角抽了抽,没有反驳。
想起今天一大早猛然发现临照人变得那么大只,还曾经想过无情的撇下对方自己一个人来蕖仙泽潇洒玩耍。
没办法嗝,谁让他变得那么大只呢,不能随身带了。
然后就看到临照人是如何大变活人。
他从小荷包里掏出自己的灵骨,奉上鲜活的血液,当场炼制出一副躯壳,分出一缕神魂,身外化身就这么诞生了。因为灵骨本身就属于他,血肉是以他的血液为引所化,与他契合无比,宛若一魂双体。
幻境里曾经当过师兄弟,完美代入新身份,毫无破绽。
姜白雨还能怎么办,看在临照人再次痛失玉衡宗的份上,一起去蕖仙泽玩呗,散散心。
至于那大只的临照人想要去干什么,姜白雨表示他不想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每天躺着睡觉。
灵龟速度不慢,加上蕖仙泽距离登仙书院不是特别远,经过八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远远的景燕珩就兴奋起来,跑出亭子站在龟背边缘俯视下方。
他一边看,一边回忆,对照记忆中的样子,忽的眼前一亮,“就是这里了!娘,这里就是野鸭群生活的芦苇滩!”
凤萱仪唇边笑意加深,“你还记得啊。”
景燕珩:“那是当然!”
说着,还冲着下方芦苇滩大吼:“颤抖吧,你景大爷回来了!”
话音尚未落下,人已经从龟背边缘跳下去。
凤萱仪赶忙站起身,“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
待灵龟驮着三人落下,景燕珩已经和野鸭群大战三百回合。
鸭群牢牢记住这个曾经的鸭生之敌,纷纷扑扇翅膀飞上去狠狠叨他,鸭绒漫天飞舞,昭示这场大战之激烈。看到灵龟下来,丝毫不管,仇恨值牢牢锁定景燕珩,有叨他屁股的,有叨他手的,有叨他脑袋的,还有叨他巴比伦塔的,只把他叨的嗷嗷叫。
“你们这些野鸭讲不讲武德!不准叨这里,听见没有!”
景燕珩捂着□□跳脚,气急败坏的大叫。
野鸭群才不管他的感受,发现攻击有效,叨的更加起劲,前仆后继,几乎要把整个人淹没。
最后景燕珩只能仓皇逃回灵龟后背,一身野鸭留下的痕迹,狼狈可怜。野鸭群顾忌灵龟的气场,不敢靠太近,围在周围虎视眈眈。
凤萱仪丝毫不可怜儿子的遭遇,捂嘴偷笑,看两眼儿子,转过头去笑两声,回头看两眼,再转过头去笑,乐不可支。
“这次是我没有准备好,下次绝对不会!”景燕珩信誓旦旦,乱糟糟的头发上插着几根鸭毛。他向姜白雨和临照人发出邀请,“明天我们就一起来打鸭子,看谁厉害!”
临照人挑眉,“这些鸭子似乎都是灵兽,难怪一般人不敢招惹。虽然单个的战斗力不怎么样,整个族群聚集在一块儿倒是成了一霸,芦苇滩应该都是野鸭群的地盘。我们在这里打鸭子,很容易招来整个鸭群的敌视,被它们群起而攻之。”
熟悉的经历已经勾起景燕珩的记忆,他想起以前打鸭子的快乐时光,“所以征服整个鸭群才有意思啊!”
他兴致勃勃道:“我想起来第一次来这里打鸭子,就是因为野鸭们太凶了。原本只是想下水捉两条鱼,芦苇滩的水比较浅,鱼好抓些,正好合适年纪较小的弟弟妹妹玩玩水。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的鸭群很凶,就在芦苇滩边缘抓鱼。也许是觉得我们不知不觉靠太近了,忽然有野鸭袭击,猛地一下子叨了大表哥的屁股。”
“大表哥还手打鸭子,旁的野鸭冲上来对着他猛叨,一通围殴,这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便上来一起帮忙。不知不觉变成一场混战,那天不光抓到鱼,还逮了好几只野鸭子回去,炖汤可好喝!就是被叨的乌青乌青,一个个痛得龇牙咧嘴。第二天又约好来芦苇滩,带上特制的打鸭棒试图一雪前耻。”
想起兄弟姐妹们一起打鸭子的经历,景燕珩笑容格外灿烂,“我还记得大表哥特意准备了战甲,防止又被鸭子叨屁股呢!真是狡猾,完全没跟我们说一声,结果那次他一身轻松,我们又被叨的浑身上下都痛。然后也学乖了,亲手制作战甲,越挫越勇。”
在蕖仙泽的日子真的很快乐,和兄弟姐们一起玩耍的时光回想起来便不由自主发笑。
他眼睛发亮,“只有我们打鸭子多无趣,不知道大表哥他们现在怎么样!”
凤萱仪:“想知道,自己去邀请不就好了。”
景燕珩自信满满,“虽然我很久没打鸭子手生了,但肯定不会输!”
灵龟驮着四人继续前行,姜白雨回头看了看野鸭群,芦苇滩很大,高高的芦苇丛是天然障碍物,挡住各种视线,只能看到野鸭们正在目送灵龟。
蕖仙泽是个美丽的地方,充满水乡风情,河道纵横交错,一条条小船灵活穿梭,拂过的清风似乎都盛满柔情,轻轻撩动发丝。
灵龟驮着四人在一处地方落下,刚降落就有人出门相迎。
姜白雨见到了景燕珩的姥姥姥爷,必须得说修仙界果然人均驻颜有术,完全看不出是已经当了姥姥姥爷的人,十分年轻。外貌上一看就是一家人,凤萱仪和母亲长相相似,景燕珩眉宇间有些像姥爷。
毕竟是当了大家长的,两人身上自有一种成熟气度,不会因为年轻的外表而被忽略。
见到景燕珩,姥姥姥爷都很高兴,同时也不忘记招待姜白雨和临照人。
“两位是珩儿的朋友吧,欢迎你们来玩。别客气,就当作是自己家好了。家里头皮猴子多,整日里喜欢招猫逗狗的,你们年轻人谈得来,可以一起玩玩。”
姥姥笑容满面,“你们一路乘坐龟车过来,肯定累了,时间不早,今天不妨先休息,明日再为你们接风洗尘如何?”
姜白雨和临照人都明白,他们自家人肯定是有话要说。
顺水推舟表示累了,想休息。
两人被安排住一块。
凤萱仪亲自给带的路,走的时候还能看到景燕珩那满头问号呢。
房间里只有两人,临照人忽然就不端了,一身大家子弟的气度轰然倒塌,浑身就跟没骨头似的往床上一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累了一整天,已经被掏空。
他长长吐一口气,“师弟,这张床够大,总不会嫌弃了吧?”
大是挺大,一看就是双人床。
姜白雨暗自点头,看他这副样子,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给他脱鞋子,“真累了?”
临照人微微点头,蠕了蠕,脑袋枕在姜白雨腿上,眼睛有些迷离,“这些年我虽然被困在山中无法离开,对外界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何况登仙书院离得这么近,早就有所耳闻。”
“登仙书院确实颇有实力,特别是昌华元君,寻常高手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得是顶尖高手才有资格与她一战,难怪能对人皇不假辞色。世家门派大多臣服于人皇的现在,书院能够保持中立,靠的就是昌华元君的威慑。”
“打起来果然费劲。”
姜白雨:“???”
满头问号。
冷不丁想起大只的临照人还在书院之中。
“你跟院长打起来了?!”
临照人笑了笑,“我需要一个身份。”
他神色玩味,“说起这个昌华元君,其实算是我们的老朋友呢。”
“反正暂时闲来无事,听一听天香宫的笑话也不错。”
第73章
昌华元君出自天香宫。
这个消息叫姜白雨大感意外, 因为从幻境截取的剪影来看,天香宫明显是头一批投靠仙庭的人,又是那样的大门派。为了投诚甚至不惜组成四派联盟共同对玉衡宗出手, 天香宫宫主和飞星岛岛主两人联手对付重华掌门, 差点将其斩杀。
因为他的介入, 导致幻境发展与历史不同,但同个时间段展现出来的线索肯定是真实的。
仙庭摆明出自上界,天香宫背后有仙庭撑腰,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这样。
临照人:“这世上已经没有天香宫。人皇崛起的混乱时期中, 覆灭了诸多门派家族, 其中就包括曾经辉煌一时的天香宫。”
他神色讥诮,语带嘲讽, “正如我想不到,天香宫原来也是玉衡宗覆灭的推手之一,天香宫大概也想不到, 自己居然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历经岁月而不倒,最后败在想也想不到的人手里, 灰飞烟灭。”
思起往事,临照人面色微冷。
在他莫名受千夫所指时,天香宫站出来反对众人的意见, 认为祸星之说过于荒谬, 不可信。
他还曾在心中感激过天香宫宫主的仗义执言, 据理力争。
“当初我好不容易才获得神藏从秘境离开,却看到只剩下断垣残壁的玉衡宗。师长同门悉数战死, 多年积累被掠夺一空,宵小之辈踩在废墟上耀武扬威,嘲讽挖苦玉衡宗是遭了天谴。”
“我四处寻找幸存弟子, 想要重振宗门,师父师伯师叔们都没了,但我们还在,我还有神藏在身,玉衡宗还有希望。总有一天我要叫玉衡宗的名字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还要为惨死的师长同门报仇雪恨!”
“可莫名其妙的,忽然传出一则谣言,声称我是祸星降世,本性残暴凶狠,戾气入骨,待成熟之日,必将掀起腥风血雨,生灵涂炭,因而为天地所不容。玉衡宗正是因此才遭了天谴,莫名覆灭,这是上苍的警告,必须尽快灭了祸星。”
“谣言一出现便传的到处都是,越演越烈,煽动人心,很多修士都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我发起笔伐口诛。玉衡宗莫名覆灭,大家都知道我肯定会追查到底,找出真凶,可笑我当时不知道动手的是何人,还真以为他们都是被谣言所煽动。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幕后凶手为了斩草除根设下的一个局。”
“这些参与的人,有些是真的被煽动,乌合之众,有些根本就是怕我查出真相找到他们头上。偌大的门派覆灭,其中牵扯岂会简单,即便背后有仙庭指使,作为马前卒肯定从中分到了好处。”
“很快我举目皆敌,四面楚歌,就连背后幸存的宗门弟子中也出现对我不利的言论。如此境地下,天香宫却站出来反驳斥责祸星之说,竭力维护我与宗门,更加反对那些想要提前将浩劫源头扼杀的言论。”
“因着有天香宫出头,反对的言论渐渐变得多起来,因而招致一些对宫主不好的言论,叫我心底颇为愧疚。可事实上,天香宫就是叫玉衡宗覆灭的刽子手之一!”
临照人语气冰冷,“他们联手围剿玉衡宗,踏破整个宗门,亲手制造出一场灭门血案,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假惺惺对玉衡宗的遭遇深表痛惜遗憾。因着仙庭使者也出手,玉衡宗最后才会扛不住,否则以他们的实力,就算能击败师父,必定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玉衡宗骤然覆灭是临照人心底最深的痛,祸星之说更是将他推入万丈深渊,雪上加霜。
他甚至真的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就像大家说的那样是祸星,会给周围人带来不幸,不然如何解释的了玉衡宗如此大的门派竟然一夕之间骤然覆灭。
宗门弟子不是鸡鸭牛羊,师长们更是各有本事在身,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叫整个宗门轰然倒塌?
他更加痛恨自己,明明获取到珍贵的神藏,却没能护住玉衡宗。
痛苦自责令他越发钻了牛角尖,魔障缠身。
现在回首望去,有多少痛苦是一叶障目,因为不知道事情真相,被牵着鼻子走。
当他在幻境中用拳头一拳一拳殴打仙庭使者,心中的苦闷似乎都在被发泄出去,可当他看到师长同门在光芒中渐渐消失,看着师父最后还在操心自己,心中唯有酸楚委屈。
他又没有家了。
他没有师父了,没有宗门了,纵使最后杀了罪魁祸首,消失的人不会回来,失去的家也不会回来。
神藏很强,可似乎没那么有用。
剪影的思念融入他体内,不舍和牵挂化作他的力量,在最后大家都给予了祝福。
那些涌向他们的光点就是最好的证明。
临照人向姜白雨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姜白雨莫名其妙看一眼他这只手,反手握住。
临照人笑了,美少年的笑颜似春风拂过,霎那间春暖花开,看得姜白雨下意识对着他也笑了一下。
果然美少年才是最妙的,如果是大只的临照人……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姜白雨唾弃自己一秒美色误人,不可遏制的幻想了一下大只临照人如果这样笑会是什么样。
大概能把人迷的神魂颠倒,当场智障。
临照人语气玩味,“昌华元君出自天香宫,可她创建的登仙书院处境相当微妙,说是中立,其实就是对人皇不服。皇权统治之下,不需要中立这个词,只需要绝对的服从。”
“这些年登仙书院和人皇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人皇想叫书院臣服的意图就差直说,什么时候大军压境不足为奇,所以重霄那种货色也敢扯大旗,率领一群乌合之众踢上门。”
就是狐假虎威罢了。
姜白雨思考,“所以,你想要和院长合作?”
他分析,“如果直接抢走院长之位,实在没有意义,费了这么大劲难道是为了自己走到人皇面前去堵这个窟窿。带着登仙书院向人皇臣服,更加不是你的作风,我觉得你可能更想打死人皇。”
姜白雨顿了顿,“虽然和天香宫有宿怨,可现在大家处境差不多。”
*
登仙书院
昌华元君和大只临照人面对面坐着,此刻她满面寒霜,气场恐怖,因为临照人说了一句,“反正暂时闲来无事,听一听天香宫的笑话也不错。”
原本缓和的气氛,立即剑拔弩张,可临照人浑然不在意:“院长阁下是想再打一场?”
那自然是不能的。
登仙书院是她多年心血,可不能毁在一时的冲动之下。
双方能够暂时休战坐到一起喝茶,就是因为都没有打死打活的意思。
昌华元君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问:“阁下究竟是何人?”
“我吗?”临照人意味深长道:“院长阁下可以称呼我为曦光,说起来我和天香宫还是老朋友呢。当年宫主仗义执言,可是叫我感激许久,没料到再次见到故人,却是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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