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雨嗤笑,“哟,还挺精神的。”
连续挨刀,功力被废,竟然还能出口威胁人,比挨了三十大板立马下床狂奔厉害多了。
大家族的资源就是强,身体倍儿棒。
姜白雨一手烧红的烙铁,一手提起陈家小姐,眼看就要把烙铁往她脸上烫,冷不防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天冀宗为何被围剿灭门?”
话题骤然跳跃,楼玉竹和白贤竹都是懵然。
这件事对天冀宗弟子而言,毫无疑问是锥心刺骨之痛,所以两人沉默良久。
好半晌,楼玉竹艰难道:“我们不知道。”
姜白雨又问:“天冀宗的弟子,都是像你们这样?”
楼玉竹和白贤竹神色迷茫,不知道他说的“这样”是哪样。
他们俩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天冀宗忽然惨遭弥天大祸,有人肯定知道点什么。
姜白雨把烙铁放到陈家小姐眼前,距离她的脸皮非常近,烙铁的红光照着白皙细嫩的皮肤,恐惧令她面颊的肌肉不自然抽搐。
“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吧?”
陈家小姐神色惊恐,泪水不自觉涌出眼眶,声音尖锐,“天冀宗都是蠢货,都是蠢货!”
她像是在发泄负面情绪,歇斯底里道:“现在已经是皇朝的时代,宗门世家都臣服在皇族脚下,为人皇效力,他们却始终认不清形势,沉溺在旧时代的荣光里,不肯顺从人皇!”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等蠢钝如猪的宗门,被剿灭是迟早的事情!他们以为现在还是宗门地位超然的时代吗!”
“天冀宗宗主公然谴责人皇倒行逆施,如此大逆不道,招来灭顶之灾是自找的!”
“你们天冀宗就是蠢死的!”
楼玉竹和白贤竹面色大变。
“不准羞辱天冀宗!”X2
姜白雨毫不犹豫把烙铁按到陈家小姐脸颊上,铁板烫肉发出滋滋声响,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充斥鼻间。
“啊啊啊啊啊啊!!!!”陈家小姐惨叫。
姜白雨又问:“臣服皇族的世家宗门,和旧时代有何不同?”
这次回答的是楼玉竹,“人皇给予臣服的世家宗门大量特权,纵容他们为非作歹,肆意妄为,一个个不再感悟道心,自我约束,追求力量和快意,修炼只是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人间正道已然没落,只是他们挂在嘴边的假把式。”
楼玉竹满脸愤然,他狠狠咬了咬腮帮子肉,尝到自己的血腥味,“这些该死的畜生,为一己之私残害了多少性命!”
“我等修炼之人,自当懂得自我约束,否则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如我天冀宗这般不愿同流合污的家族宗门,都受到皇朝打压排挤,处境艰难!”
“陈家今日这种作风,便是皇朝纵容的结果,特权之下皆是蝼蚁,种种恶行数不胜数,人皇就是最大的毒瘤!”
“天道若有眼,何不睁眼看看!”
说着,他生生掰弯烙铁的手柄,愣是没有拿陈家小姐或秦令泄愤。
姜白雨问:“现在还觉得不该吗?”
楼玉竹和白贤竹愣住,沉默不语。
有时候不回答就是回答。
他们心里必定恨死了陈家这种行为,也恨死了皇朝之下修仙世家和宗门的乌烟瘴气,可他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涵养,让他们无法迈过这个坎,折磨已经无力反抗的弱者。
姜白雨眼神冰冷,看着陈家小姐面颊上刚烫出来的伤口无动于衷,“你们天冀宗很好,是个好门派,所以你们的师长大概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一件事,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为了一己之私要屠灭整个伏魔镇居民泄愤,对付这种人,仁慈是多余的东西。今天我们放过他们,明天他们可不会放过我们,还会百倍,千倍的奉还。”
“废除功法只是代表他们现在失去伤人能力,不代表彻底没了这个能力。我们不可能一直带着他们行动,还得小心别让他们死了,只能丢弃到别处,一旦被陈家找到,等待我们和伏魔镇的,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记住他们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而是抓到机会就能将我们碾成尘埃的敌人。”
乱嚼舌根确实讨厌,陈家若想小惩大诫无可厚非,可他们直接要赶尽杀绝,根本不管里面是否有无辜之人,也不管这项举动是否过火,将伏魔镇所有人视作可以随手碾死的蝼蚁,草菅人命。
姜白雨换另外一根烧红的烙铁,面无表情的往陈家小姐脸上按,毁去她的容貌。
滋滋声和惨叫声交相辉映,衬得他面容神色格外冷酷,宛若反派。
“善良是好品质,对畜生就大可不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们今日做的,跟陈家比起来,不过是毛毛雨,连屁都不是!信不信等我们落到陈家手里,他们会让我们知道世上还有多少残忍的事情,还有多么恶心的行为!”
一言不合就搞屠杀,在姜白雨心里已经和小日子差不多。
小日子能干出来的事情,大抵陈家也能干出来,有修士加持,还能更加残忍。
要不是陈家有秘法,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换成修士,神形俱灭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他放下烙铁,换成烧红的铁棍,在陈家小姐恐惧骇然的目光中,捅到她嘴里,深入喉咙。
姜白雨抽出铁棍,随手把人丢下,正要对秦令如法炮制,听到楼玉竹嘶哑的声音,“等等!”
目光正直的青年面露挣扎,最后决然道:“我来吧!”
他的眼底爬起一根根血丝,短短的时间里不晓得经历了怎样的头脑风暴,犹如困兽。
白贤竹不逞多让,抓起烙铁的手柄,决绝道:“师兄,还是我来!”
师兄弟两人仿佛站在命运抉择的岔路,满是豁出去的觉悟。
楼玉竹抓起秦令的衣襟,用力提起,“天冀宗没有错!”
皮肉被烫伤的滋滋声再度响起。
他们毁掉秦令的容貌,毁掉他的声音,做完一切跟如梦初醒似的,丢下烙铁和人,双手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不住的颤抖,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灭宗之痛是化不开的阴影,他们不知道错在哪里,才会招来这样的命运。
明明大家都很好。
两个青年像是第一次睁眼看清世界,打破一直以来遵守的规矩,牙齿都在颤抖,涕泪满面,可灭宗以来的茫然迷惘好似散了。
在此刻心头有种顿悟,啊,原来是这样,就是因为大家太好,才会被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的家伙围剿啊!
姜白雨看着,猛地面色一变,趁着这种状态还没有彻底消退,用匕首划瞎陈家小姐和秦令的眼睛,狠狠踩碎两人的手指。
做完这一切,果然冥冥之中维持头脑清明冷静的状态消失不见,所有被压下去的负面情绪涌上来。
直面生死的恐惧,和远超自己的对手交锋,不能犯一点错的压力,以及亲手毁去陈家小姐容貌与喉咙的恶心感,一股脑喷涌,空气里还有尚未消失的蛋白质焦糊味,充斥鼻间。
楼玉竹和白贤竹看到刚才还满脸冷酷眼神波澜不惊的少年低头蹲下来,两手抱住自己,脑袋埋在膝盖里,身体瑟瑟发抖。
楼玉竹:“???”
白贤竹:“???”
过了片刻,他们听见一个声音,闷闷的,十分没出息。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一个怂包来着……”
第9章
这题超纲,真的非常超纲!
姜白雨全靠陷入危机时刻的神奇状态才把整道题解了,恢复日常状态,后遗症立马涌上来。
颓废,恶心,压力山大。
两个青年抱头痛哭,一个少年在贤者时间里畅游。
过了许久,姜白雨无精打采的问:“你们打算去哪里?”
楼玉竹神色黯然,低落沮丧道:“我们正打算去找师叔。”
白贤竹声音病恹恹的,萎靡不振,“师叔常年不在天冀宗,应该没有被卷进去。上次听师父说师叔在瑶州一带,我们一路找过来,低调行事,只是,一直没能打探到师叔的消息。”
一起直面陈家的威慑,一起经历生死威胁,还一起犯过怂,三人之间的气氛突飞猛涨。
姜白雨失魂落魄,“观天阁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虽然原因不同,可结果就是如此,楼玉竹和白贤竹不知道,他们立马狠狠共情了,以为观天阁也遭遇不测。
皇朝崛起的过程中,消失了不知道多少门派和世家,现在依旧不肯臣服的都是在苦苦支撑。
楼玉竹作为师兄,主动提议,“不如道友和我们一起去找师兄吧。”
去掉了小字,以道友称呼,证明姜白雨的份量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是平辈相交。
白贤竹附议,“孤身一人,容易遭遇不测。”
说完,他自己卡壳了一下。
以陈家小姐的遭遇来说,遇到姜白雨是谁倒霉还真不好说,那么大一艘巨舰都被坑的灰飞烟灭,唯二逃出来的幸存者现在沦为彻头彻尾的废物,再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夺走身上所有财物,换掉美丽精致的衣衫,毁掉容貌和声音,看不见,也无法写字,失去一切光环,陈家金尊玉贵的嫡系小姐跟她嘴里的贱民蝼蚁毫无区别。
不能说是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也能算是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姜白雨就等着他们两人说这句话,毫不犹豫应下来,“那就麻烦你们。”
他需要有人带领他融入新世界。
天冀宗遭到灭门,和幸存者一起行动有一定风险,可若是孤身一人什么都不知道四处乱闯,危险性只会更大。
有些东西需要耳濡目染,本土长大的人天然明白,他这样的天外来客跌跌撞撞,摔得头破血流,可能才搞清楚所谓的常识。
陈家之事就是最好的证明,楼玉竹和白贤竹作为天冀宗弟子,尽管对皇朝统治下的世家门派极为不齿,耳濡目染了解到的消息让他们立马判断出接下来伏魔镇可能的遭遇。
若非陈家来的实在太快,也许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场交锋。
这些情报就是宗门的底蕴之一。
从两人的话语可以判断出,如陈家这种行事作风的家族宗门并非个例,有楼玉竹和白贤竹警醒,能够无形中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能够从宗门之祸死里逃生,东躲西藏活到现在,绝非凭借的好运气而已。
人品又信得过,实在是向导的最好人选。
他以观天阁的能力带领两人避开祸患,两人带他融入新世界,互利互惠,达成共赢,完美。
姜白雨起身,“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把陈家小姐和秦令丢掉。附近有没有哪家实力可以和陈家相媲美,但又和他们不合的?”
必须要说修士的身体素质是真的结实,经过这样的摧残,陈家小姐和秦令都没有嗝屁,看起来奄奄一息,实则距离挂掉还远着。
楼玉竹想了想,“再过去点是登仙书院的地界,他们人脉广博,从书院出来的弟子遍布各地,本身实力也很强,不论世家还是宗门,轻易不会招惹。”
“实际上,我们怀疑师叔来瑶州,可能就和登仙书院有关系。”
“伏魔镇若是消失不见,登仙书院是最有可能发难的,在他们眼皮底下制造出这样的血案,根本就是不把书院放在眼里。”
“陈家的嫡系小少爷也许是来登仙书院求学,与同窗一起出门游历,才会误入伏魔镇,听闻镇子上吃人恶鬼的传闻,兴冲冲进入魔头山,意图铲除恶鬼,争取学分。”
姜白雨若有所思,“那陈家这样大张旗鼓,未必就是杀鸡用牛刀,他们真正想要威慑的对象,其实是登仙书院?”
楼玉竹点点头,“很有可能。陈家嫡系小少爷在登仙书院求学,却在书院眼皮底下惨遭杀害,这桩官司陈家不可能咽得下去,以他们的行事作风,必然要去讨个说法。”
“可登仙书院不是好欺负的,陈家这般挑衅,必定触怒他们。”
“所幸陈家虽然嚣张跋扈,法宝并未直接闯入书院地界,而是先出现在伏魔镇上空。”
姜白雨沉思片刻,果断使用技能起卦,看登仙书院是吉是凶。
结果是:吉。
可总算不是大吉大凶。
陈家本就是来找登仙书院麻烦,被人打成废物丢在书院地界,想来登仙书院应该是不介意的。
三人在伏魔镇买了一辆马车,把陈家小姐和秦令放到马车里,低调的离开镇子。
路很难走,摇摇晃晃,大概是过于颠簸,两人中途醒过来,秦令安安静静,一动不动,陈家小姐发出呜呜的声音,扭曲挣扎。身体碰到身边的秦令,立马像找到发泄目标,愤怒的张口,扯痛伤口也不在意,撕咬着秦令,嘴边淌下的血液不知道是秦令的,还是她自己的。
楼玉竹在外面驾车,车厢里是白贤竹和姜白雨,两人看着陈家小姐,一言不发。
不论陈家小姐如何撕咬,秦令都没有给出反应,温热的血液和新鲜伤口证明他一直活着。终于她累了,喘着粗气,哪怕无法视物,经过淬炼的感官远超常人,能够感觉到周围还有别人,有意识和两人保持距离。
这一路,陈家小姐给秦令添了无数道新伤,秦令始终一言不发,任由她摧残。
马车赶路的速度远不如飞行,楼玉竹说是“再过去点”,可乘坐马车,生生用了五天才到。
远远看到城门,姜白雨把秦令一脚踢下去,带着陈家小姐一起进城。
这两个可得分开来,不能让他们一块儿。
说起来,陈家小姐作为陈家嫡系血脉,直接杀了会给自己惹麻烦,可秦令是姓秦的。姜白雨和楼玉竹白贤竹都吃不准作为陈家小姐的贴身护卫,会不会有特殊待遇,而且状态过去后,三人都萎了。
那就主仆俩一个待遇,丢掉自生自灭吧。
被踹下马车的秦令在地上滚了滚,他艰难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向着城门口而去。
马车进了城,找个偏僻小角落,陈家小姐被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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