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把你带去挖土。
“我让你借的书呢?”傅让夷问。
“没借啊。”祝知希大言不惭。
傅让夷对此很不可置信:“没借?”
“是啊。”祝知希眼珠一转,“借什么书?你明明就是想把我支开而已,才不是真的要看书,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傅让夷:“……那你也不回我消息。”
“让你急一急呀,傅……哦不对,正教授。”祝知希越走越近,快要贴到他手臂,还歪着头看他,“傅大教授,你刚刚是不是偷拍我了?我可看见你举手机了,快给我看看。”
傅让夷这时候才想起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录像?诶好像还在录啊。”
“……别看了。”
“不我就要看。”
拗不过他,傅让夷只好让他看了。
“拍得不好,我不会拍视频。”他从来没拍过谁,手是抖的,祝知希也算专业的自媒体工作者,估计不会太满意,因此他提前打预防针。
看着看着,祝知希忽然停下脚步,表情认真。
“傅让夷,你这视频加滤镜了吗?白花花的,还有点糊。”
果然。
“没有,可能镜头蒙了水汽,还我吧,说了拍不好了。”
“没有啊,我还想说你怎么把我拍得这么好看。”祝知希笑着,抬起头,“有点儿像网上很火的那种亡妻回忆录。”
刚脱口而出,他忽然意识到不对,捂住了嘴。
果不其然,傅让夷表情变了,略偏了偏头,望向他的眼神很无奈似的。
祝知希轻轻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嘴巴:“错了错了,我说错话了。”
傅让夷没搭茬,独自往前走,手机也不要了。祝知希立刻跑上前,围巾都掉了一大半,在背后甩来甩去,像条长长的尾巴。
“要不我们替换一下敏感词?怎么样?”他强行把手挤进傅让夷的胳膊里,挽住他,“以后谁都不能说死和死的近义词,都换成活?”
“活妻回忆录?”傅让夷气得想笑。
活妻,死了都能把我都气活的妻子。
“不好不好,不知道以为是什么金融著作呢。”祝知希想了想,又说,“要不长寿吧!是不是挺吉利的?”
傅让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本来也不会说这个词。”
“是吗?”祝知希不相信,眼珠一转,“那我路过书房的时候,是谁悄悄在背地里骂‘蠢死了’?”
傅让夷:“……”
“大教授,下次记得骂蠢长寿了,那我也会说,笑长寿了,开心长寿了,撑长寿了……”
傅让夷的脑子莫名不受控制,飘到祝知希的小帐篷里,眼前已经出现某人红透了的脸,喘不过气只能张开的嘴唇。
你最好是在那种时候也能说出“要长寿了”。
想到这,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祝知希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突然笑什么?好吓人。”
“没什么。”傅让夷恢复正经脸,看了他一眼,“这个敏感词替换制度有惩罚机制吗?”
祝知希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可以有啊,输了就扣钱呗。”
“扣钱就算了。”
“那你想要什么?”
傅让夷:“就像你上次那样,无条件答应对方的要求吧。”说完,他伸出手,拉过早已掉到身后的围巾,给祝知希绕上。
“好啊。”祝知希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故意凑到他跟前,倒着走路,“那我今天来找你,给你带好吃的,你开不开心啊?”
又来这套。傅让夷盯着他的脸,还要分心帮他看身后。
“开心长寿了。”
“你可真精,怪不得是狗狗博士。”
“什么博士?”傅让夷皱眉,没听清。
“没什么。”祝知希很突然地停下了脚步,抬起头。
傅让夷没刹住,差点儿撞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祝知希的胳膊,怕他摔倒:“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给我爸打电话,他问我,过年能不能带上你回我家那边过。”祝知希挠了挠脸,“当然我知道这不在我们的合约里,而且又是比较特殊的日子……”
“很多人一起?”傅让夷问。
“不会。我们不和亲戚一起。”祝知希摇头,脚后跟踮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就我爸、大祝、你,还有我,我们四个一起,要不要来?”
一片雪被吹到他睫毛上,傅让夷抬手,拂去那雪花,说:“我和家里打个招呼。”
祝知希满意地笑了:“那说好啦,我可去给老祝大祝复命了。”
“嗯。”
傅让夷并不介意去祝知希家过年,甚至比回傅家要轻松些。唯一的一点压力来源于自己的大舅哥。
自从在医院那次,他现在见到祝则然就像见到了避孕宣传大使,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他拉去做避孕科普教育,或者直接被绑去结扎。后者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你想什么呢?”
“你哥。”
“啊?”祝知希猛地拽他,“你这样好吗?”
傅让夷:“不好,属于PTSD的那种想法。”
祝知希忽然站定,踮起脚尖,两人早已离开了小广场,聊天间已然来到了明德楼下,这里人来人往。他的突然靠近吓了傅让夷一跳,还以为祝知希要当众做点什么续命。
不过下一秒,祝知希就伸出手掌,接在傅让夷大衣前襟下,另一只手的食指戳了两下他胸口,就在他莫名之际,他又合掌,搓了搓,伸出食指中指,抵住了他两边太阳穴,然后揉巴揉巴,搓了半天。
“你在干嘛?”
“给你洗脑子。”祝知希一本正经,“上次牵了小羽你都知道洗手,想了祝则然那种坏东西必须得洗脑子。”
如果不是回头的学生太多,傅让夷会很乐意让他多洗一会儿。
今年过年早,放假又晚,学生结束期末考四天后,就正式放了寒假。分数也陆陆续续出来,所有人都很惊讶,一向被称为“期末周活阎王”的傅让夷,这次居然一个人都没挂。
所有人都把这归功于那位只来了几次就出了名的Beta老婆。
学生是放了假,但傅让夷还没有。这次的田野考古原本他秋天时报了名,是打算参加的,这样也可以不用回傅家过年,但后来系里知道他新婚,领导关怀下属,决定不让他跟队。
但傅让夷心里过不去,还是一直在远程帮忙解决技术上的难题。直到年三十前一天,他才终于休息。
不过这段时间的祝知希也格外忙,每天早早地就出了门,很晚才回家。
不知道在忙什么,祝知希好几次回来的时候,身上不只是尤加利叶的难闻味道,有时候还有避孕委员的渣男香。看来是回了自己家。
花蝴蝶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在他的影响下,祝知希已经学会回家第一时间就洗澡,然后乖乖换上睡衣。
因为没时间做日常续命任务,这几晚,祝知希都会主动来主卧,敲门,进来,关门,悄悄上床,把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
“困si……”他像条疲劳小蛇一样嘶出声,又猛地收住,“困长寿了。”
错失一次命令祝知希的机会。一回头,他已经睡着。
这么累,不知道的还以为每天出门是去拯救世界了。
睡着的祝知希很安静,呼吸声也不大,常常睡着五分钟后就换姿势,而且是换成趴下,脸通常会朝另一面,洁白的后颈自然而然就朝向了他。
盯着盯着,傅让夷就会靠过去,鼻尖抵住他的后颈皮肤,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覆盖掉一切杂七杂八的外面的味道。
没办法,这是Alpha的本性。
放假前,医院的体检结果也相继出来。
“其他部分都挺健康,唯一存疑的就是腺体了。”李峤在电话里说,“我问了王教授,他说看各种内分泌数据和影像,你家小祝很可能是隐性发育腺体,简单说就是体积相当小,也没什么功能,这种如果真的有癌化,早期也非常难发现。但你别担心,他是这方面专家,他觉得至少现在不像。”
“现在不像?”傅让夷还是不放心,“他有家族病史,母亲就是腺体癌去世的。”
“我记得,我也说了。王教授说这个病高发于Omega,特别是生育之后的O,而且你说的流鼻血,也不是这个疾病的典型症状,先别恐慌,下个月再来复查吧。”
“这个复查周期太长了。”傅让夷说,“年后我就带他去。”
“也行,放心吧,你看他活蹦乱跳那样,哪像是要死了的人?”李峤在电话里说。
“是要长寿的人。挂了。”
李峤握着手机,一脸莫名其妙,越想越莫名其妙,顺手就把傅让夷备注改了。尽管如此,但大过年的,他还想着傅让夷又得回傅家,爹不疼娘不爱的,怪可怜的。
[李峤:哎,明天年三十,要不要来我家喝酒?你峤哥善心大发,决定今年也随机收留一位心碎Alpha,恭喜你被选中了。]
[世界上最长寿的Beta的老公:谢谢,这个宝贵名额你给别的Alpha吧,我已经来祝知希家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之校园论坛——
[救,分刷出来了……]
[我靠我居然没挂!!fry给我这么高平时分??我拿着都有点儿烫手啊]
[fry今年是转性了吗?不是出了名的上课是天使考试是魔鬼吗?]
[早知道我也选他的课了!我被老张挂了!!]
[你选的上吗……他课越来越难选了,今年不挂人明年的估计更选不上了]
[果然,被爱情滋养过的Alpha也不厌世了,再也做不到对学生重拳出击了]
[有了老婆真是大变活人啊]
[你们怎么好像都见过fry老婆?啥样?有指路吗?]
[ls,你去看看打雪仗那个高楼吧,后面全是,好多照片,两个人搂搂抱抱的,简直蜜月期]
[fry老婆是真可爱啊!和学校里的大黄狗都能唠两句,而且性格超级好的,我还以为是大学生呢,结果居然研究生都毕业了]
[这都能扒出来?]
[有人加他老婆微信了,还有人搜到他老婆当视频博主的账号了,主页活人感十足,太羡慕了……]
[fry老婆是博主??那以后是不是有机会看到小傅老师出镜秀恩爱啊!!梦一个双人视频!]
[以fry的性格怕是难……除非是学术相关的]
[真的太可爱了,看了视频主页出不去了,我要当我老师的妈粉了!]
[他俩真配,感叹一万次]
[他老婆是Beta,傅老师不会狂吃醋然后每天咬一咬舔一舔抱一抱吧?难以想象那张冰山脸做这种事]
[应该不会吧,加微信都没事,傅老师不至于]
[好的我话说早了,我被删了。]
[我也……fry好样的]
[我也被删了(CP粉心碎)]
[感觉这栋楼也危险了……]
第47章 新年礼物
大年三十一早,傅让夷醒来,发现祝知希已经离开。
额头被粘上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有十万火急的工作,可能会弄到很晚,你晚一点直接去我家,我们在家里碰面!]
被子里留有一点余温,傅让夷眯着眼读完字条,又翻身,趴在祝知希睡过的那一边,闭着眼闻着残留的气味。太淡太淡。
祝知希每天都很忙。他有些心烦,起了床,洗漱过后,换上衣服,却在路过祝知希房间时,着了魔似的敲门、进去,钻进他的帐篷里。
想标记他。
可他偏偏是Beta。
该死的Alpha本能。
在兔子窝里埋头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傅让夷又来到书房,把给祝知希的新年礼物检查了一遍,一个存好,另一个包起来。
下午,他带着昨天两人一起去超市买的各种新年礼品下楼,把它们一样样搬上车,独自驱车前往祝知希家里。这感觉非常奇怪,傅让夷内心忐忑,甚至有些局促。
对“家”这个字,他始终没有实感,甚至有些畏惧。上学时,李峤说家就是随心所欲的地方,那时候的傅让夷在心里想,原来他真的没有家。他讨厌圆桌、讨厌过节,讨厌所有需要一家人团聚的时刻。
但现在的他,再想到家,脑子里会冒出祝知希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巧克力蛋卷的样子,又或者,是他把厨房弄得一团乱,很不好意思冲他傻笑的模样,是他迷迷糊糊站在玄关等待牵手,是开门后超级大声的一句“我回来啦”。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期待“回家”了?傅让夷自己也说不清。
现在他甚至要去祝知希的家,和他的家人团聚。红绿灯前,他看着闪烁的人行绿灯,忽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紧张得手都冒了汗。
祝知希家里布置得充满了节日气息,到处都是红色的窗花、装饰,喜气洋洋。
“让夷来了?”祝父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出来迎接,“不是说好不要带东西来吗?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傅让夷笑笑:“就是一些年货,还有补品。”
他顿了几秒,道:“爸,您工作忙,要注意身体。”
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比小时候叫爸爸简单。
“好,你们也是。会不会包饺子?我让阿姨备了皮和馅儿,咱们一会儿一块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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