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可能被车撞死了,她也不希望另一个人也和她一起死了。
昨日还爱慕明菁的乞丐剑修不畏脖颈边的寒剑,眼神就没放在剑的主人上,一直看向游扶泠。
“这样算私斗吗?”
“什么私斗,这不是丁衔笛自己迎上去的!”
“出人命了不好吧!”
眼看剑已经划破肌肤,周围已有人闭上了眼,也有人拿起天极令试图联系座师。
游扶泠忽然伸手了。
丁衔笛猝不及防地往前一靠。
若不是季町收剑入鞘速度极快,恐怕丁衔笛的脑袋就掉进了游扶泠的怀里。
站在季町身后的法修推开季町拦住她的手,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脖颈划破的丁衔笛。
“你数学分析考了多少分?”
丁衔笛被她揪着领子本想拍掉对方的手,听t到这句话眼睛一亮:“比你高。”
游扶泠松开手,冷冷地纠正:“错了,是我比你高。”
边上的人听不懂,问:“道院有这门课吗?”
“我们剑修系只有剑术分析这门课。”
“丹修系有吧?”
“我们丹修系也没有,数学是什么,你们法修系不是算阵法的吗?”
“胡说!我们法修系阵法才不是算出来的,现在早就有辅助工具了!”
揪住自己衣领的手,这双手苍白得一如之前在学校楼梯拐角的一瞥。
丁衔笛抬眼反问,一双眼灿若晨星,毫不阴郁,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你确定?”
“我的第一比你多一次。”
游扶泠完全可以确认。
这是丁衔笛,她那个世界的丁衔笛。
十七年来她们的名字几乎次次被并列提起,并列第一的比赛主办方会被调侃排名不分先后的理由。
实际上当事人交锋多年,早就习惯了。
游扶泠看她脸上和明菁表白未遂的伤口不顺眼,“你现在赢不了我了。”
丁衔笛还在笑,雀斑仿佛变成了闪烁的星星,“你确定?”
这是丁衔笛。
遥远又陌生的悸动从心口烧到喉咙,游扶泠想说的话也被迫咽了回去。
做了十七年的病人,穿越到异世界拥有健康的身体不过两年,她依然有不可调和的缺陷。
这具身体天生过于充裕的灵力也注定了她和从前一样不能情绪过于激动。
丁衔笛还等着她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晕了。
“师妹!”
“二师姐!”
“怎么晕了?丁衔笛这个癞蛤蟆还下毒?”
丁衔笛抱着晕倒的人,对方这个世界的大师姐又拿剑指她。
修长却粗糙的食指敲了敲季町的剑尖,“这位师姐,麻烦让让。”
季町长得就很可靠,炼天宗的地位也毋庸置疑。
游扶泠穿书能混到这个水平也说明了她过得不差。
丁衔笛还是无法判定这家伙的身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她在别人眼里是破落宗门阴郁的乞丐弟子,很少和人对视。
这会姿态一扫平时的穷酸,居然有几分矛盾的凛冽。
季町第一次正眼看星宗的二弟子,发现对方的眼眸居然是金色的,再看又像是自己花了眼。
她心里一紧,担心此人的来历,言语更是急切:“把师妹还给我。”
乞丐剑修摇头:“不还,她现在归我了。”
本打算走了的明菁被同门拉了回来看热闹。
倦元嘉倚着雕着清心诀的石柱,调笑着说:“你造孽啊,还连累了炼天宗的那个病秧子。”
“我早就说了,点星宗不养闲人,你还不如和那乞丐好了。”
明菁扫了倦元嘉一眼,“你这么闲不如把婚退了。”
倦元嘉:“为什么要退?我又不介意你和别人结为道侣。”
她看向话题中心,似乎很喜欢看这样的热闹:“你说闹成这样,我们的婚约会破例退吗?”
围观人群中有人大声问丁衔笛:“你不是爱慕明大师姐吗?昨日还说此生只会和她双宿双飞!你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一人出头,无数人附和。
丁衔笛像掖被子那样给对方掖了面纱的一角,浮夸极了。
一句非也腔调一波三折,更不正经——
“什么朝三暮四,我们早就是相好。”
“道侣也只会是彼此。”
第4章
季町:“谁都知道你爱慕明菁,昨日还拒,今日看上我师妹,这算什么!”
丁衔笛初来乍到一点不怕。
她这个身份的小师妹上前一步,握住季町的长剑剑鞘:“你再拔剑我就要告你道院内未经批准械斗了。”
天极道院某些方面松散,但也有森严的地方。
明令禁止道院不同修真系私斗。
和选专业一样,大家术业有专攻。
丹修不会和音修打,法修偶尔会和剑修切磋,但更爱自己钻研符文阵法,纯纯找剑修试新阵法的。
以上的切磋也需要通过人人都有的天极令预约,违规者自有惩罚。
原主之前就吃过一次亏,纯属她倒霉,路过剑修互殴。
好不容易有钱买新剑的原主走路研究剑鞘,剑光闪到了混战的二位,被找了茬,就这么被迫加入了战场,判定后她被发配清扫剑冢。
这段作者一笔带过,丁衔笛都看得委屈,没见过倒霉成这样的。
就是这段奇葩的经历,原主和主角必须有个装备奇遇的明菁在剑冢相遇。
清扫剑冢不允许运用灵力的原主累得跪倒在地,明菁路过扶了她一把。
那天月明风清,或许应该配个一眼万年的BGM。
原主就这么爱上了,爱得走火入魔,死无全尸。
丁衔笛穿得有点迟,这是入天极道院第一个月的事,如今剧情已经走到了仙鹤传情阶段。
被喜欢的人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残忍拒绝,是丁衔笛代入都觉得心如死灰也是正常的情况。
来都来了,总不能完成自己的角色任务对继续走火入魔,和主角在对方事业的顶峰相见。
况且那是人家主角的顶峰。
恶毒女配成为不了魔尊或者天下之主算什么恶毒女配,顶多算暗恋女主的炮灰。
丁衔笛不打算按照剧情的命运走。
一堂《九州修真者道德与法治》足够她确认自己要和女主的剧情完成切割。
之前的感情纠葛无法斩断,之后也不可能为了女主生出心魔,还干出下药这种破事。
这个世界观结普通的婚不用山盟海誓,走个流程就好。
最熟悉的死对头在怀里,丁衔笛认为这个计划完美无缺。
她撞了撞梅池的肩膀,说话的口气在季町听来能算轻浮。
“小师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客气一点。”
还是那张平平无奇的麻子脸。
因为怀抱游扶泠,成了焦点。
天极道院也不是零基础就能来的。
大部分人在自己的宗门修炼数年,剑气伤人几乎难以发生。
能因为切磋的剑气搞出伤口的,修为可想而知。
季町也算有大宗风范,平日剑修系的课程也不会附和旁人对丁衔笛的嗤笑。
今日不同以往。
师尊叮嘱她好生照料的师妹毫无预兆地晕倒,加了符咒的面纱莫名被掀。
这行为举止轻佻的剑修居然还要和她柔弱的二师妹结为道侣?!
季町怒火中烧:“你做梦!”
“我二师妹乃是我辈翘楚,你这样的……”
嘲笑声不绝,眉眼狭长的破落户居然还有闲心给怀里的人整理盖头……不,面纱。
连梅池都觉得她平日里不吭声的二师姐变了。
“我这样的?”
下巴还有剑气划痕的剑修笑得眉眼弯起,“癞蛤蟆还是臭要饭的啊?”
原主的皮囊什么样方才课上丁衔笛已经用梅池的镜子照过了。
是不像,但轮廓眼窝和一双眼睛倒是差不多。
若是游扶泠是醒着的,应该能回忆起丁衔笛从小到大等比例放大的一寸照,都是这种招牌的灿烂笑容。
代表虚伪,也代表公事公办,是丁家人的完美画皮。
季町口齿不太伶俐,相貌又和明菁这类同辈的女修差了一截。
给人感觉就是太过老实,明显更适合管理宗门事务。
丁衔笛和游扶灵不同,对方娘胎里带病,家财万贯也没出过远门。
她父母不相爱,不妨碍给丁衔笛投资。
小继承人天性爽朗,也有人说她表面逢迎实则孤高。
生意人的刻薄和倨傲她也从父母那里继承得满满当当,唯一不足的是年纪太小。
丁衔笛是可以跳级没有跳,游扶灵是想跳身体不允许,仿佛别人活一天的精气神她需要耗费五天。
如果不出意外,游扶灵如同家里期待的长命百岁,她们或许会成为同辈人眼里真正的王不见王。
意外就是出乎意料。
丁衔笛对之前的生活谈不上厌倦,但也说不上喜欢。
日复一日地学习,即便知道世界很大,她也认识得太早,开始无聊。
书中的世界荒诞离奇,她来都来了,也想玩玩。
至于找不找回去的方法,想知道自己的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就要看怀里的人有没有这样的意向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解除她和明菁捆在一起的名字和命运。
“季师姐,阿扇应是太激动晕过去了,我送她回去。”
丁衔笛往前走了一步,周围的人纷纷退开,季町不愿意:“交给我。”
“她不会生气的。”
丁衔笛看向旁边的梅池:“小师妹,你带带路。”
圆脸的师妹唇角还有馒头碎屑,眨了眨眼:“二师姐,我们不和这位师姐顺路,她住最好的房。”
周围扑哧声不断,丁衔笛也不尴尬,就这么把她带走了。
天极道院各个系的道袍不一样。
游扶泠出身第一宗门,身上自然也有宗门相关的配饰。
入学分系后大家得到的道袍也根据交钱给的区分材质,粗布和锦缎就像野草和娇花,对比强烈。
不知为何,多看两眼这二人交叠的道袍又有些暧昧。
季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又不能动武,只能跟上。
丁衔笛的天极令浮在空中指路,她抱着游扶泠走出的殿t宇,明菁和倦元嘉还没走。
倦家的少主吹了声悠长的口哨,目光在明菁和丁衔笛身上流连,问:“不说些什么?”
丁衔笛已经走了出去,“明大师姐都这么拒绝我了,我若是再纠缠未免太下作。”
她的言语带着笑意,没有半分被拒绝的失意落寞,反而混着骄狂,像是笃定炼天宗的天才会与她同修。
倦元嘉带了几分幸灾乐祸:“明菁,你魅力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以这人的心思,恐怕会苦苦纠缠于你,居然换了个目标。”
“炼天宗的游扶泠年纪比我们小,明明是法修,两年前的切磋却打得明家落花流水,你不生气?”
她说话总带着煽动,明菁似乎习惯了此人的到处点火,冷淡地提醒道:“倦家不也输了?下任家主怎么不操心操心自己的修为?”
季町被梅池缠着,原本跟在丁衔笛身后不免落了几步。
都是剑修系的,梅池的体术强悍到比一些防御阵法还厉害。
小丫头天生力大无穷,被她挽着简直有种负重的痛苦。
若不是道院内禁止私斗,季町恨不得一剑飞出去。
丁衔笛现在的身体比不上师妹天赋异禀,也是干过粗活的,力气也不算小。
怀里的人轻得像纸。
被追着跑的丁衔笛还能一边欣赏异世界远山洞府瀑布,一边看顶上机械仙鹤群飞而过。
山峦、云层、飞舟的轨道……
路过的弟子看到她或惊讶或厌恶或好奇,议论随风飘走。
天极令在面前是浮动的箭头,拐了个弯后,丁衔笛低头问怀里的人:“晕完了吧,是不是该醒了?”
怀里的游扶泠闻言睁开眼,她的眼神似是怀念又带着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第5章
“来?”
丁衔笛以前很少穿裙子,穿书后大家标配都是道袍,层层叠叠的。
就算是剑修,也讲究外袍和起势捏决的行云流水,道院也有相关的道仪课。
原主自知相貌平平,三宗弟子的身份并没有给她多大的光环,反而成为旁人耻笑她配不上的理由之一。
平日也低眉顺眼,并不出挑,直到……爱上明菁。
书中写过明菁的视角的原主。
【明菁早就忘了第一次见丁衔笛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初入道院的静水厅,或许是飞舟渡口的擦肩。】
【她模糊忆起的仍然是对方低着头急急而行,铜钱纹发带随风飘舞。】
说不记得的主角的确不记得从前的原主,更多的是感受。
原主走路低头,像是赶着去干什么。
丁衔笛走路昂首,抱着一个人依然如此。
剑修的道袍随着她行走翩飞,她摇头,“我怎么主动来,不出意外……哦已经出意外了。”
她心里有数:“可能死了。”
“车祸,车上就我和司机。”
丁家父母结婚没有感情。
十七岁的女孩对爱没有多少深刻的理解,也见过父母和其他人约会。
感情是越界也是难以控制的占有欲,丁衔笛不想要这样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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