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风已经很久没抽烟了,被他絮叨的心里烦躁,很想抽根烟缓缓。
“陈老师长得好,工作好,性格也好,学历又高。”小胡还在惹他陆哥心烦,吃着面也堵不上他的嘴:“平时对我们也没架子,人随和。我不知道你们前段时间因为什么吵架,但是依据我对你们俩的了解,我觉得大概率还是陆哥你的问题。”
水龙头哗哗往下流着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碗筷碰撞的声音停了,水流砸在陆随风的手上溅起不小的水花,迸到料理台上,陆随风也没注意。
“是你的问题呢,你就去和人陈老师解释清楚,该认错认错,这也算个爷们。”
小胡越说越激动,面也顾不上吃,是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说你,好好一大个大男人,还要陈老师来哄你,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陈乔来哄他了。
没等陆随风想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小胡一记重锤狠狠砸下来:“今天下午陈老师来找你,你还……”
一声碗落入水池的轻响,陆随风急切打断他,“他下午来了?”
“啊?”小胡眨眨眼,有点懵的回答:“来了。”
“什么时候?”陆随风语气很急,声音不自觉提高。
“就,下午啊。”小胡碗里的面坨了,不过现在谁也没闲心去关心它。
陆随风想起来下午睡得很沉的时候,似乎有人进过他的房间,他一直以为是小胡他们,原来是陈乔吗?
小胡也终于从他老板的反应中明白了什么,表情有点讪讪的,“你不知道啊?”
陆随风皱着眉,没顾得上关水,甩着手上的水往外走。
“陆哥你去哪儿啊?”小胡见陆随风拿着外套往外走,看见水池里没刷的碗,脑子抽风扬声问:“哥,你碗没刷。”
陆随风:“给你刷。”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陆随风边走边给陈乔打电话,然而每一通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仍旧没接通,陆随风不再尝试打电话,给陈乔留言:“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这条消息仍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回复。
陆随风等不及陈乔给他回消息了,急忙上车开往陈乔家的方向。
路上他抽空给小胡打电话,问他下午详细的情况,小胡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只看见陈老师下午到店里来,上三楼后还待了一会儿,走的时候笑眯眯的和小胡他们打招呼,自然就以为两人是和好了。
至于陈乔和陆随风在三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陆随风挂了电话,没忍住把手机扔在副驾,嘴里冒出一句脏话。以至于他开始恨自己,怎么早不睡晚不睡,偏偏今天下午睡着了。
速度始终在限速的边缘,平时将近十分钟的路程,今天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陆随风将车停在陈乔楼下,没急着下车,反而透过车窗往上数着楼层,数到陈乔家的时候,窗户一片漆黑。
说不清是失落更多还是急躁更甚,陆随风又给陈乔打了两个电话,仍然没有接通。
“啪”一声,陆随风拿打火机点了根烟,没怎么抽,只有左手食指和中指浅浅夹着,任由蜿蜒的烟雾缓缓上升。
这一等,便等了一晚。
由于下午睡了不短时间,心里又压着事儿,陆随风硬生生在陈乔家楼下站了一夜。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陆随风手掌按在后颈转了转脖子,手机上是给陈乔打的二十七个未接电话,意识到在这里是等不到陈乔了,陆随风转身上车。
车子发出启动的嗡鸣声,只在车屁股后面留下一地的烟头。
徐思思怀孕后就很少坐诊了,工作重心逐渐转向行政科,每天早八晚五上下班,生活规律没太多要操心的,家里的一切事宜有任顾负责打理,生活很是惬意。
就是一大早刚到办公室,就看见办公室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煞气的男人,让她美妙的心情打了不少折扣。
眼角余光瞄了陆随风一眼,徐思思从口袋掏出钥匙开门,“一大早的,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陆随风跟她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把陈乔姑姑的联系方式给我。”
徐思思不急不缓,先煮上一壶养生茶,坐在办公椅上看他,“陈姑姑的联系方式啊,陈乔那儿应该有吧,你找他要去啊。”
陆随风绷着脸不吭声。
“呵。”徐思思饶有兴趣地看她弟弟这张满布阴云的脸,从他开口就知道这两人有问题,不过这乐子百年难得一见,徐思思故意打趣他:“吵架了?”
陆随风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陈老师生你气了?”徐思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找不着人了?”
她字字句句都在戳陆随风的肺管子,这要不是亲姐且有求于人,陆随风保准扭头就走。
徐思思看她弟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憋屈样,恨铁不成钢:“你哑巴啊?”
陆随风脸更黑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给不给?”
“呦,威胁我啊?”徐思思道:“你跟我逞什么威风,有本事把人哄回来。”
陆随风拉了张凳子坐下,也不看徐思思,没好气的说:“他不接我电话。”
“不接你电话,你不会去他家里找?”
陆随风又闭上了嘴。
徐思思一看哪还不明白,再看看她弟这一脸的疲惫与布满血丝的双眼,“在他家等了一晚啊?”
陆随风点了下头。
“我天。”徐思思扶额,深深吸了口气:“我早几年就说让你找个人谈恋爱,你不听,你看看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你说你怎么还能干出在人家楼下蹲一晚上的事儿呢?千万别和别人说你是我弟,丢不起这人。”
“说说吧,因为什么吵架了?”徐思思看不下去他弟弟这窝囊样,终于也像个姐姐,担起当姐姐的责任了。
陆随风先是抿着嘴不说话,后来想想他身边除了徐思思,还真没人能帮他出出主意,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伴侣之间如何相处,他到底不如徐思思精通。
听弟弟讲完来龙去脉,徐思思难得有点心虚,陆随风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但徐思思心里明镜似的,陈乔从哪儿知道陆随风父母双亡的。
这要是等陆随风反应过来,徐思思躲不了一点。
“咳咳。”徐思思轻咳两声,脑子也开始转,思来想去问了陆随风一句:“你去他老家看看了吗?”
陆随风摇头:“没去,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回去。”
“也对。”徐思思深以为然,想了想还是打了个内部电话,托人查一下陈乔小外甥住院的时候留下的陈姑姑的联系方式。
按理说这是病人及家属的隐私,徐思思这事以权谋私了,若是平时铁定不能这样干,但今时不同往日,陆随风和陈乔吵架这事儿她得负一部分责任,不能让她弟将来真恼了她。
再说,根据这两人吵架的原因来看,他俩这事儿大概率掰不了,早晚他们和陈乔都是一家人,陈姑姑的电话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陆随风急着找陈乔,拿到陈姑姑的联系方式后就在徐思思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对方接了起来。
“你好,哪位?”对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过来,有些客套的失真,但对于此刻的陆随风而言无异于天籁。
陆随风放缓了语气,“陈姑姑,是我,陆随风,陈乔的……朋友。之间和您在医院见过,您还有印象吗?”
“哦,小陆啊!”陈姑姑立刻热络些许,“上次还没谢谢你和徐医生的帮忙。”
陆随风暗自长舒一口气,笑道:“姑姑您客气了。”
不知该如何向陈姑姑打听陈乔的行踪,陈姑姑却似乎对他这个电话的目的心知肚明,“小陆,你是找俏俏吗?”
陆随风顿时提起一口气,“姑姑您知道陈乔在哪里?”
陈姑姑似乎是叹了口气,隔着话筒听不明显,但她确实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不少:“昨天,他和他爸吵了一架,手机被他爸摔坏了,你是联系不上他着急了吧。”
“又,吵架了?”陆随风拧着眉重复。
这次陈姑姑的叹息清晰地传了过来,“你和俏俏的事儿,他爸爸知道了。他爸老思想了,不能接受,昨天俏俏回家拿资料,说是傍晚的车,要回以前的学校。”
“他爸以为他和你断了,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俏俏没忍住顶了两句嘴,老头子气性大,没收住手,拿棍抽了俏俏两下,手机也给他砸了。”
话筒另一边,陈姑姑的声音絮絮响起,仿佛隔了一层棉花朦胧听不清楚,陆随风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感觉自己的思想仿佛不受控制,一切真实都像是雾里看花,那么的缥缈。
他的心酸酸涩涩,仿佛心脏被一根细小的银针扎出一个微弱的洞,一滴柠檬汁滴在心尖尖上,细微的疼痛感伴随着酸苦的味道,缓慢绵长。
“他,”陆随风刚一开口,就被哽住,他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将堵在喉咙口的情绪消化掉,“他已经回市里了吗?”
“是啊。昨天傍晚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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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手机那边的声音,陆随风已经听不见了,他抬起的右手握着手机缓缓滑下,脱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是茫然的,双眼有些无神,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徐思思从头到尾听见了这番对话,她强行从陆随风手里抢过手机,和陈姑姑说了什么,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切都好像被陆随风隔绝在感官之外的,他能感觉到手机从手中被抽离,也能听见徐思思的声音,甚至听到手机里陈姑姑的声音,只是这一切他都无法理解,不知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站了多久,等陆随风略微缓过片刻,他放松了身体,才惊觉自己的浑身的肌肉绷紧,都有些酸痛了。
徐思思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他,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陆随风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
他清了下嗓子,开口和徐思思道了谢,随后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办公室外走。
徐思思没忍住喊他,“你准备怎么办?”
陆随风背对着徐思思,没回头,声音带着难掩的哑,但不容置疑:“我会把他找回来。”
徐思思弯弯嘴角,“臭小子!”
陈乔换了新手机,手机号仍旧用的以前的,知道他号码的人太多了,学生老师同事的数不清,没必要换。
买到新手机开机,二三十个未接电话接二连三蹦出来,差点就让新开机的手机直接宕机。
忽略陆随风那二十多个电话,陈乔给姑姑和薛傲分别打了电话,陈姑姑仔细问了他的工作和生活,吞吞吐吐替陈爸爸说了几句话,最后和陈乔说陆随风找她的事儿。
陈乔当时应了一声,只说回头给陆随风打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陈乔又联系了薛傲,薛傲知道他回来高兴不已,当晚就安排了局要请他吃饭。
陈乔不太喜欢饭局,但薛傲一片好心,且联系的都是以前研究生关系好的,还有几个甚至和他读博时在同一所学校。
晚上吃完饭,将一群醉醺醺的狐朋狗友送走,薛傲手臂揽着陈乔肩膀,他俩没喝多少,身上却沾了不少烟酒味,陈乔有点嫌弃,推着薛傲的手。
薛傲黏黏糊糊的,他酒量实在差,纵然陈乔替他挡了不少,但这人就一杯倒的出息,实在挡不住。
“乔,你对象呢?”薛傲晕乎乎的问:“留老家了。”
陈乔不想和酒鬼讨论这个话题,敷衍的嗯了一声。
薛傲:“异地恋啊?”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陈乔受不了他,上次头发剪坏了,陆随风找了家店让人给他稍微修了下,现在又有点长了,薛傲喝多了没轻没重,手臂紧紧箍着陈乔的脖子,压着他头发,从背后看陈乔像被挟持了。
薛傲哼哼唧唧的,站也站不直,陈乔嫌弃的不行,还得把人送回去。
等折腾完,陈乔回到临时租的房子将近一点钟,回到家先将一身烟酒味洗掉,从浴室出来就穿着一条睡裤,双手拿着浴巾使劲搓着头发,琢磨着明天再去修修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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