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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都掉到碗里了。
——
次日，元辞收到了来自文化宣传部派人送来的残缺文物。
元辞站在门口，看着三人高、三人宽堆叠在一起的金属箱，心下疑惑。
“昨天，我要了这么多…吗？”
与文物一起来的，还有陈敏领头的一堆学习文物修复的人。
“哎，小馆长！”
陈敏一眼就看到了迷茫的元辞，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她身后穿着整齐工作服的人一齐看过来。
元辞：“？”
怎么这么多人？！
风带着灰迎面吹向元辞。
一时被打断思考，元辞将“箱子是否多了”这个问题埋进心里，权当是自己当时在挑选时没看清。
应呈靠在元辞怀里，尾巴不安地拍打着，蓝眼紧紧地盯着奔来的陈敏。
明明看起来分明是个小团子，但它的目光却莫名地让人生畏，陈敏本想握个手，说明来意，但是在貔貅的注视下悻悻地收回了手。
她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语气依然热情：“小馆长，我带人来了，过来学习文物的修复技术！”
元辞抿嘴：“当时于顾…部长没说，你们是要现在来学的啊。”
陈敏“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自作主张询问了部长，经过了她的准许，才带技术员来的。”
元辞想不明白，他的星盘上也没有于顾发来的消息，于是便疑惑地问：“她有说什么吗？有没有带话给我？”
陈敏摸头回想：“唔，带话…这个倒是没有，我当时问她，她一开始还是不肯的。”
“然后呢？”
陈敏羞涩一笑：“然后我就不停地请求，她让我滚——”
“我寻思着滚也是走的意思，于是就来了。”
元辞：“……”
行吧，好一个指鹿为马。
但他也不好将这些好不容易过来的文物修复员赶走，斟酌之下，道：“你们跟我来吧——呃，我们这里可能包不了饭。”
“没什么，”陈敏身后一个面容清隽的年轻人开口，“小陈姐说她包饭！”
元辞看了一眼陈敏，似乎并没有料到这小姑娘这么有钱。
他顿了一下，说道：“……好。”
——
青九噘嘴咬着笔，眉头紧蹙，一只手撑着肉嘟嘟的脸颊，桌上是那本破破烂烂页面泛黄的古书。
——书画修复技能全集。
一幅用于练手的画被青色的丝线牵引在半空中，正在被他翻来覆去地全方面观察。
“难死了啊啊啊！”
青九用笔在自己笔记本上划掉第十二种修复方案，边划边抱怨，语气逐渐变得暴躁：“元辞是怎么两天学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元辞推门进来，抬眸瞥见了手舞足蹈的青九，以及他暴躁的尾音。
刚进门的元辞顺着青九的话问，“——什么为什么？”
那幅用于练手的书画“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青九乖顺地眨了眨眼：“没什么。”
他迅速地收回乱飞的手，窝回了桃木椅子上，准备继续开工时，却蓦然感受到数十道炙热的目光。
青九：“？”
“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人？”
青九从椅子上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到元辞面前，然后探出脑袋观察，小声说道：“是真的人吗？看起来好真啊！应该是真的吧？”
“我们要真的人有什么用？他们看起来呆呆的，感觉还不如那些ai——爱干活的场外员工。”
元辞面露无奈，拍了他的脑袋：“你先闭嘴。”
“他叫青九，”元辞转身向修复员介绍，“在书画修复上，有自己的一点研究。”
刚刚还因无法找到合适方法而发牢骚的青九瞪圆眼睛：“？”
青九：“馆长——我……”
没等他说完话，元辞身后人群的赞美声如浪潮一般蜂拥而上。
什么年少有为、什么天才少年，一股脑地把青九砸得晕晕乎乎。
随即被热情的人卷回了桌子前，以各种期待的目光注视。
他的一张脸被夸得通红。
元辞顺手将一本与桌上封面看起来差不多的书放进了青九的手里，道：“唔，这里还有一本瓷器的修复书，有不懂的可以问青九，其实……他最近还有学习修复瓷器的想法。”
青九：“？”
怀里的应呈：“……”
好一个阳谋啊，杯杯。
青九没好意思当众向元辞嚷嚷“他没有”，或者说他本就有些自顾不暇。
——被热情、充满求知欲的修复员围着，他那一张嘴暂时没时间与元辞对线。
元辞带着微笑出了闹哄哄的文物修复室，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由官方文化宣传部调拨来的文物们经ai员工和官方派来的人员鉴定、登记后，统一被搬到了藏品库房。
元辞叹了口气，拍了张照，准备发给于顾，让她知道这些文物以及她下属的来向。
然而于顾抢先一步，先发了消息：“小辞，陈敏她是不是带人来了？”
元辞：“……是。”
于顾给他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
——还是青九脸的。
元辞两眼一黑，心道：“青九这些表情包到底是怎么被截出来的啊。”
应呈懒懒地趴在元辞的肩上，整只貔貅软得像一滩水。
元辞被它压了很久，有些忍不住了，侧头道：“要不趴回怀里，你这样我的肩有点痛。”
应呈半眯着眼睛，看起来困得厉害，毛茸茸的耳朵微微抖了抖，很流畅的滑下来，把自己埋在了元辞胸口。
它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应呈昨天晚上趁没人的时候，想要偷偷打开元辞的星盘——无果。
他的星盘在之前的追杀中，与飞船一同坠落，十有八九已经坏透了。
不然就这十几天，不等他求助，一早就有人根据星盘的定位来接了。
他思考了一晚上，觉得还是要先和家人报个平安，至于他工作的转接——只要能和外界联系的上，在博物馆工作也不是不行。
然而，星盘没打开。
应呈折腾了一晚上，郁郁而睡。
而现在埋在元辞胸口，应呈的爪子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
但凡元辞拨动一下，他怀里的应呈就会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抬头看他，蓝色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就不忍心去强硬地把它的爪子拉开。
元辞奇怪地问道：“怎么就困了啊，吉祥物——明明刚刚还生龙活虎，凶陈敏来着。”
他拨了拨貔貅的鼻子，指尖收获了来自迷糊貔貅的轻咬，连皮都没破，像撒娇。
元辞向来对这种行为没有抵抗力，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本来打算去线上博物馆看看的计划都搁浅了。
……实在是只坏猫…貔貅。
非得趴在身上睡觉。
元辞一边想，一边牢牢地护好，像捧了个白色热水袋，在空荡荡的线下展厅里实地规划分区。
之前的任务完成度已经到了98%左右。
任务奖励除了直播流量加成时间之外、博物馆资金提供外，还有一个全新展厅的开放。
这个“开放”不但有空间的使用权，还包含那个展厅所需的全部设备，似乎是为了显示正常，奖励后面还特地打了个括号。
装修一共耗时15天。
元辞打算把两间展厅分开，一间正常摆放，另一间则装修出一个瓷陶器展。
那些官方文化宣传部调拨来颂遗的瓷器们，在元辞挑时间修复好后，就可以作为陶瓷专展摆放的文物件了。
……
元辞扫了一眼现在的展厅，还是比不上他原来住的地方，不过目前最好也只能弄出这样了。
碍于貔貅趴手，他只能在心里记下博物馆开放新展厅要移动的几个瓷器，随后又回到藏品库房看自己挑出来的破碎瓷器片。
他在ai员工的帮助下，将这些瓷器按修复的不同方法归类，才猛然发现箱子多了不是错觉。
“是真的多了，”元辞一件一件看过去，“不是鉴别过了吗……我看这多出来的数量——他们不会是把所有的陶瓷器都搬过来了吧？！”
与此同时，于顾看着已经空了的库房和无人的地下二层陷入沉思。
片刻，她将电话打给了陈敏：“陈敏？！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库房的瓷器间全空了？”
第25章 质疑
陈敏, 蓝星官方各个部门都知道的著名犟种，以笔试面试双第一的成绩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最没前途的文化宣传部门。
当时算是震惊全部门的事情，就连于顾都亲自出面询问过是否有什么难处。
文化宣传部的工作确实清闲, 但是以陈敏的成绩来说，她可以冲击更好的部门的。
又或者，清闲而有前途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她偏偏对文宣部情有独钟。
于顾去问，得到了她说对文化历史十分感兴趣的事实。
“行吧。”
于顾接受了这件事, 然后在陈敏优秀地表现下，默默把她列为了接班人。
渐渐地，陈敏对工作的热情也成了文宣部众所周知的事。
所以这次事情，在于顾的意料之中, 但陈敏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还是要口头上批评一下的。
——
陈敏咬着笔，和青九先前一模一样的神情, 都是面露难色。
“青老师, ”陈敏举起随身的笔记本, “为什么这里不能直接进炉, 已经拼好了, 别的正常瓷器烧一下就好了。”
青九眉头一皱：“因为这瓷器不正常嘛。”
陈敏：“好吧。”
青九顿了一下，颇有种没人怼的寂寞感, 于是老老实实道：“其实是一冷一热怕瓷器碎片又裂开。”
“原来是这样——”
她的声音猛然被开门声中断。
“陈敏，”元辞推开门，表情严肃, 扫视了室内所有知情人，“还有你们——把所有的陶瓷制品全搬过来是什么意思？”
“……”
室内一片安静。
青九迟钝的大脑转了半响，猛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即将给元辞带来的结果。
“哈哈哈, 馆长，这下你逃不过加班了吧。”
元辞：“……”
臭小子。
“这不是重点。”
元辞认真强调，却感受到怀中貔貅翻身的动静，于是说话的声音又小了些：“重点是，于部长不知道这件事。”
“况且，颂遗博物馆之前已经遭受到一次偷窃，虽然没有成功，但直接反映了博物馆目前并不是很安全，这些文物放在这里没有安全保障。”
“要万一出了点什么事？”
元辞摇头，担忧：“该怎么办？”
陈敏却十分乐观：“没事的，我可以试试帮着升级博物馆的安保措施。”
元辞：“？”
嗯？
陈敏看他一脸茫然，继续解释道：“我有钱，我来出——唔，馆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元辞还沉浸在“有钱”的话里，待回过神时便看见陈敏真挚的表情，于是礼貌地将自己想说的话吞了回去，道：“什么问题？”
“你们这还招人吗？”
元辞沉默：“……”
元辞不解：“？”
元辞疑惑：“你不是有工作嘛？”
“欸，那我把工作辞了可以来吗？”
一旁听着陈敏说话的修复员同事们：“……”
一片寂静之后是齐刷刷的质问：“陈姐？！”
元辞后退两步，勉强抽出手捂住貔貅耳朵。
“不能背叛组织啊？！陈姐，你倒是说了会跟我们一起在文宣部待到死的。”
“就是啊，小敏姐，没了你，我们该怎么完成工作啊？”
元辞被他们的嚷嚷声闹得又后退几步，几乎快要推到门后。
青九能偷一时闲便偷得一时闲，兴致还行得看着这一帮临时学徒闹哄哄地起哄。
陈敏大言不惭：“只要小馆长说一声，我排除千难万险，也会到岗就业的！”
哭嚎声更大了。
元辞：“我……”
青九看出他脸上的为难，秉承着替人解围的想法，一拍桌子：“我招了！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哼哼，青九大人从来不会帮忙，本人只会添乱，而且还是给元辞添乱。
此话一出，修复室的人围着青九叽叽喳喳地炸开了。
元辞耳尖，甚至还听到几个不同的声音，和陈敏一样的想法。
文宣部这群修复员，除特别情况外，几乎都是因为热爱，所以学的文物修复，因此对于博物馆的热情也比一般的观展者大，更何况现在还是对口的。
在他们看来，在博物馆修文物和文宣部的地下二层没什么区别。
甚至在博物馆会有更好的学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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