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条街道的中间后,艾尔文无意间瞥见自己身前的影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清冷的月光从后照射到艾尔文的身上,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按理来说,当光源没有变化的前提下,一个人的影子也应当没有大的变化。
但艾尔文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影子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
就像是
艾尔文下意识地想:就像是有什么人正悄悄跟在自己身后,为了不被自己发现,所以在慢慢靠近的过程中,小心地让他的影子和自己的重合。
未及细思,一只手突然搭在艾尔文的左肩。
与此同时,艾尔文的脖子也感到一阵冰凉,似乎是匕首。
普通人在半夜时分走夜路时,突然被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的话,肯定会被吓上一跳,就是失声尖叫也不足为奇。
可是艾尔文却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十分配合地停下了脚步,然后双手插兜,一言不发
身后的挟持者似乎是被艾尔文的气定神闲惹怒了,将手中的匕首又往里送了送,紧紧贴在艾尔文的脖颈右侧动脉处,恐吓威胁的意味更浓了。
接着,后面的人开口了,声音阴冷、略带着些许沙哑:“看我抓住了哪个冒冒失失的阔佬,居然敢一个人在伦敦东区走夜路。”
艾尔文冷静开口,询问对方:“你想要什么?钱?”
劫匪不屑地嗤笑一声,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他拿着匕首的右手在微微抖动。
他继续嘶哑着嗓子说道:“哼,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吧?如果我把你绑架了,然后再勒索你的家人,肯定能拿到更多钱。”
艾尔文:“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家人。”
“不过如果你想要勒索钱财的话,可以把勒索信寄到一个地方,我保证你可以大赚一笔。”艾尔文继续说道。
劫匪刚想问是什么地方,艾尔文就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地址:“贝克街,221B。”
很神奇的是,当艾尔文说出这个地址后,那个劫匪的右手不再抖动,而是变得异常沉稳。
声音也从原本的嘶哑难听变成了低沉悦耳,仿佛是大提琴的奏鸣:“莫里亚蒂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艾尔文嘲讽道,“福尔摩斯先生,才分别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又见面了,可真是有缘啊。”
说着,艾尔文毫不客气地推开夏洛克仍然架在自己脖颈处的匕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很好,没有被划伤。
艾尔文转过身来,望向刚刚还在挟持自己的“劫匪”。
尽管光线昏暗,但艾尔文还是能够借助月光将眼前之人看个大概。
此刻的夏洛克和几小时前的大侦探形象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破烂肮脏的外套、不合身的黑色长裤、邋里邋遢的头发、浑身散发的酸臭味
艾尔文:“我们的大侦探是去参加了什么化妆舞会了吗?扮演的是什么?流浪汉?劫匪?”
夏洛克慢条斯理地收起匕首,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艾尔文由衷地夸赞了一番夏洛克那高超的伪装术。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有系统的预先提醒,他自己是很难认出扮成流浪汉的夏洛克的。
夏洛克默默听了一会儿艾尔文发自肺腑的溢美之词,突然出声打断了艾尔文:“所以,还是被你发现了。”
艾尔文被噎了一下。
额
从夏洛克的角度来看,艾尔文这样确实像是赤裸裸的嘲讽,仿佛在对夏洛克说:虽然你的伪装术很高超,但是还是被我一眼看穿。
艾尔文有些无奈,只得转移话题:“福尔摩斯先生选择化妆成流浪汉,应该是去了附近的流浪汉聚集点打探情报了吧?怎么样,找到科波特先生的罪证了吗?”
夏洛克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好吧,他承认,华生说的没错,艾尔文也猜的很对。
他确实对于在企鹅人那里吃瘪感到十分恼火,所以打算自己找回场子。
艾尔文猜测:“让我想想,你是不是去打探那个被科波特先生吊在房梁上教训的可怜人的下落了?”
仅仅半夜的时间,夏洛克很难查到废弃集装箱那里,更有可能的调查方向应该是企鹅人的其他把柄,想来想去,那个现成的暴力犯罪受害者似乎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夏洛克有些憋闷:“好吧,莫里亚蒂,我承认,科波特确实非常小心谨慎。”
事实上,当夏洛克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查到那个被科波特要求“处理掉”的采购员时,看到的并不是预想中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甚至可能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受害者。
反而是
夏洛克回想起当时看到的画面,感到无奈又郁闷。
他没想到,明明看着像是黑b大佬的企鹅人,口中的“处理”居然是将那个采购员送进了苏格兰场,罪名则是财产犯罪。
当警察询问那个采购员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采购员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艾尔文听完夏洛克的讲述,揶揄道:“福尔摩斯先生,都说了科波特先生是个正经商人,你这回信了吧。”
夏洛克:
随后,艾尔文想到了什么,对夏洛克说道:“既然你已经装扮成流浪汉的样子了,后半夜就不要回贝克街了,顺便调查一下黑福林码头如何?”
夏洛克看着艾尔文的眼睛,等待他的解释。
艾尔文继续说道:“那里是更早的尸体发现地点,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
夏洛克不相信艾尔文能那么好心:“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艾尔文好心提醒夏洛克,“注意安全哦,福尔摩斯先生,这起案子可是针对流浪汉的恶性犯罪,可要小心不要让自己成为目标哦。”
夏洛克一点也不领情:“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下一个劫持你的,可就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了。”
闻听此言,艾尔文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在脸色越来越黑的夏洛克面前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艾尔文问夏洛克:“哦,我可爱的夏洛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在没有任何依仗的情况下,孤身走夜路吧?”
说着,艾尔文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黑暗的夜晚格外清晰。
这之后,艾尔文抬起下巴示意夏洛克朝他的身上看去,夏洛克顺着艾尔文的目光低头,随即目光一凝,身体紧绷。
原来,夏洛克看到了一个红色激光点凭空出现在自己的心脏处。
很显然,这是激光瞄准器所发射的红外线激光。
夏洛克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艾尔文所说的“依仗”——有至少一名枪手正戴着夜视装备,埋伏在附近。
此刻,这个不知名枪手正举枪瞄准自己的心脏。
艾尔文饶有兴致地看着夏洛克在自己的对面僵立不动的样子,私下感叹系统终于靠谱了一回。
出现在夏洛克身上的红色激光,其实是系统出品。
由于近期和夏洛克打交道较为频繁,使得艾尔文积累了充足的积分。
饱暖思思购物。
于是,在浏览系统商城的过程中,艾尔文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商品——“百分百红点瞄准术”。
这个商品可以在目标身上产生枪支激光瞄准的效果,但实际上,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枪手埋伏在附近,这个技能更多能起到一种威慑作用。
尽管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夏洛克眉头一皱,旋即恍然:“原来你早就在监视我的行动,也是故意孤身一人走进这条街道的,就是为了引我出现?”
艾尔文笑了笑,再次打了一个响指,夏洛克身上的红点应声消失。
艾尔文向夏洛克摆了摆手,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他边走边暗自腹诽:如果不是刚刚路过这条街道时,系统突然提醒我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放着舒适的汽车不坐,非要下车走路呢?还不是为了给你送情报。
第29章 家里最笨的小孩
老鲍比已经在伦敦东区当了十几年的流浪汉。
伦敦的天空依旧暗沉,厚重的云层压迫着地面,路人行色匆匆,低头赶路。
老鲍比一觉醒来,扫视一圈,发现距离自己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同样坐着一个流浪汉。
一个中年男性,似乎是个新面孔。
老鲍比把地上的被褥衣服一股脑塞进超市推车,然后推着推车,向那个新面孔走去。
来到对方面前,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可以说是见外没有一点。
老鲍比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人,非常自来熟地问道:“嘿,朋友,没见过你啊,才出来流浪?”
对方抬起头,瞥了老鲍比一眼,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老鲍比对于这位新伙伴的敷衍不以为意,自我介绍道:“叫我鲍比就好,我可是在伦敦东区流浪了十几年,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没有人比我更懂流浪。”
“夏利。”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之所以老鲍比一眼就能看出夏利是刚流落街头不久,不仅是因为他是个生面孔,最重要的是夏利有一种刚刚丧失稳定生活、然后被迫流浪的窘迫感和羞耻感。
这种气质只有刚刚加入流浪汉群体的人身上才有。
老鲍比很大方地把自己的面包分一半给对方,在一旁絮絮叨叨:“唉,流浪的生活就是这样,你得为了吃饱饭忙上整整一天。”
见拿着面包的夏利似乎有些犹豫,老鲍比知道他在想什么,很贴心地解释:“放心吧,这不是从垃圾桶里捡的,是昨天我去教堂拿的。距离这里两个街道的教堂每周都会发救济餐。公益救济组织给的食物更丰富,但时间不确定。不过话又说回来,等你饿到一定程度以后,总要学会在垃圾桶里找美味的。”
老鲍比和初次见面的夏利分享自己的流浪经验。
一起啃着生硬的面包,夏利和老鲍比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开始简单的闲聊,不再是老鲍比一人自说自话。
老鲍比用一种故作高深的语气告诫梅森:“相信我,夏利,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脱掉鞋子。”
夏利不解:“为什么?”
老鲍比:“如果不这样做,你的鞋子就会被偷走。”
夏利非常惊讶:“居然有人会偷流浪汉的鞋子?”
老鲍比嘲讽一笑:“是啊,很奇怪是吗?但事实上,经常会有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鞋子被偷走。那可是非常非常麻烦的事情,你将不得不在满地玻璃渣、蟑螂、尿液的道路上光脚走路。相信我,这样的事情你一次也不会想经历的。”
彼此熟络些后,老鲍比问夏利:“你是因为什么流浪的?看你似乎谈吐不凡,以前应该是个大老板吧,难道是破产了?”
夏利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之前是个商店老板,后来出现了一些意外。这之后你懂的,欠债、保险停交、变成信用黑户、再也无法工作,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我最后只能流浪。”
老鲍比拍了拍夏利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们很多人都是这样,原本都有正常的收入、家人和工作,但是从某个节点开始,因为一些意外而破产,最后进入死循环。”
夏利这时有些迟疑,似乎在心中评估老鲍比的可信度,最后下定决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老鲍比。
他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认识他吗?”
老鲍比一边从夏利的手中接过照片,一边吹嘘道:“夏利,不是我自夸,整个伦敦东区就没有我不认识的流浪汉。”
看到照片后,老鲍比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他啊,我知道,我们都叫他酒鬼库克。”
老鲍比把照片又递还给夏利,“他可以说是我见过酗酒最凶的人了,每次都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就算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也要把仅有的钱拿去买酒喝。”
老鲍比摊了摊手,说了个冷笑话:“不过这事得怪教堂和救济站,谁让他们只发食物不发酒呢。”
夏利问:“那你最近见过他吗?”
老鲍比:“你还别说,我确实有段时间没看到他和他的酒鬼小团体了。”
他好奇地问:“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听我句劝,最好不要和他有来往,他只会把你的钱全部骗走,然后拿去买酒喝。”
夏利苦笑一声:“不瞒你说,他其实之前在我的商店干过一段时间,但也就是那段时间,我的商店频繁遭到偷盗、抢劫,这算是间接导致我流浪的原因。”
老鲍比露出同情的神色:“他可真是个混蛋。你是想找他讨回公道?只是我最近确实没看到他,你要知道,流浪汉,尤其是年轻的流浪汉,经常会莫名其妙消失的。”
“消失?”夏利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人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呢?总会有痕迹的吧?”
他故意提出质疑:“不会是他们选择去别的街区流浪,只是你不知道吧?”
果然,老鲍比无法忍受夏利的质疑,他的声音的抬高了几分,急切地证明自己的正确性:“怎么可能!我能不知道离开和突然消失的区别吗?”
“你见过换个地方流浪,但却没有带走自己的全部家当的吗?库克甚至连藏在被褥里的钱都没拿!”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片刻不离的推车。
老鲍比唾沫横飞地说道:“对于流浪汉来说,守好自己的衣服不被偷不被抢可比找工作都难,更何况是一堆没人看守的衣物呢?酒鬼库克的东西被一群人瓜分的时候,我可是就在旁边看着的!”
老鲍比质问夏利:“你说,他这种情况该不该算作突然消失!”
夏利很配合地赞同道:“你说的对,刚刚是我想当然了,我向你道歉。”
得到夏利的认同,老鲍比这才得意一笑。
被挑起了话头,老鲍比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在附近后,他往夏利的身边又靠近了几分,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嘿,夏利,我和你说个秘密,你可别跟别人说,会惹来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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