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的那个身影哪怕再模糊不清,以致他不能直接确定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也没法抹消一点,他有着跟人类差不多的身形。
“额,”翟然低吟了一声,明显不太愿意面对闻亦说出口的这个事实。
过了会儿,他才幽幽问道,“他们看到我们在山上,有什么反应没?”
他当时站得离闻亦很近,既然闻亦被发现了,那么自己没道理能被忽略过去,所以翟然问的时候,顺便把他也带进去了。
翟然以为是许多原住民发现了他们,问话的时候,眉目严肃,神情格外凝重。
闻亦察觉到了翟然话里隐含的担忧,他侧歪着脑袋,看向被他拉到石壁一旁的翟然,玩笑着安抚道,“放心,只有一个原住民看到了我。”
“而且不仅他发现了我,我同样也知道了原住民的秘密。”
这话勾起了翟然的好奇,他眸光闪了闪,最终遵循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小声问道,“什么秘密?”
闻亦笑了笑,没直接开口,反倒朝翟然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身体凑过去些。
翟然望着闻亦嘴角带着点痞气的笑,没有立即动作,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闻亦瞧,试图从对方脸上瞧出些什么,可惜无果。
翟然撇了撇嘴,到底还是认输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朝闻亦靠了过去。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闻亦这样卖关子的行为。
两个凑近的脑袋,仿佛耳鬓厮磨般亲昵,两人呼吸交缠间,都清晰的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
闻亦的唇离翟然的耳尖很近,只要他的头再稍微低下去些,就能如蜻蜓点水般在那漂亮的耳尖上落下一吻。
闻亦看着近在咫尺的耳尖短暂的失了会儿神,半响,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妥,移开了视线,声音低哑的道,“那些原住民真的是披着皮的怪物,我会被发现就是因为当时我瞧见那个原住民换皮了。”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注定会搅乱一池春水,于是翟然心里微妙的起了波澜。
不过,很快他就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翟然吃惊得微张开了嘴,呼吸急促了几分,并且还像炸毛的小猫一样,眼睛一下睁得溜圆,此时此刻,显然没有什么能比闻亦透露出的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更大了。
嗓子发紧,翟然突然发觉自己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困难。
他语气分外艰涩的重复着闻亦的话,“那些原住民竟然真是披着皮的怪物。”
这若只是个猜测还好,一旦得到验证,变成个既定的事实,绝对会给人造成巨大的冲击。
至少翟然现在的震惊,就没有掺杂一点儿水分。
理论跟实际完全不是一回事,当真相表面包裹着的那层薄如蝉翼的皮也被彻底撕开,不留一点儿余地的将内里赤裸裸的暴露在人前,随之而来的一定是令人后怕的惊惧。
纵使是翟然,也做不到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因此他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竟不知作何表情来对待这件事。
“你说,那个原住民发现有人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会怎么做?”
飘忽的声音响起,仿佛高高浮在空中,有种始终着不了地的凝滞感。
翟然问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闻亦担心的,因此他沉默了会儿,才淡淡的道,“只能到时候看着办了。”
而且,闻亦拇指来回捻了捻指腹,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我们晚上还进村子吗?”
村子一行主要是翟然的主意,闻亦倒没有那么执着,对他来说,晚上进不进村子都无所谓。
尤其眼下还出了这么个意外,如果可以,闻亦其实更偏向于放弃进村子这个计划。
翟然咬了咬唇,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原住民是披着皮的怪物,皮下究竟是什么物种他们还不清楚,这无形加剧了对他们的威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总觉得原住民发现他们知道了换皮秘密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们若执意晚上进村子,在一只蝴蝶已经扇动翅膀的情况下,后面肯定会带动着一系列难测的效应发生。
夜幕即将降临,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放弃,翟然真的不甘心。
而且,他的直觉也没在这个时候出来紧急示警,或许一切还有转圜的可能,这事尚未走到绝路。
翟然紧咬着牙,眼神透出点狠意,他在短暂的犹豫不决后,终于心一横,直接拍板道,“等天彻底黑下来,我们就进村子。”
这次进村子,本来闻亦重视的就是翟然的意愿,既然翟然坚持要进村子,闻亦自然不会非去反对。
左右不过局势更险峻些,不至于凶到他生出什么退缩畏惧的心理来。
见闻亦同意,并且不打算在这上面多说的样子,翟然蓦地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紧绷的神经也有了松缓的迹象。
“你,不说点什么?”
闻亦就这样放任自己胡闹,偏偏他还没有太在意对方想法的意思,这行为或多或少有点过分了,翟然不由自责了片刻。
本就过分好看的一张脸爬上懊恼的薄红,显露出惊人的艳色。
于是,闻亦终究没能控制住他欲行不轨的手,袭击式的摸上翟然圆润的耳垂,轻轻捏了捏。
虽然闻亦的行为很是放肆,但他尚且留了点分寸,赶在翟然发怒前,又迅速将手缩了回去。
啥毛病?
翟然抬眸,奇怪的觑了闻亦一眼。
不过,他并未打算发作什么,只是下意识将手指放在闻亦捏过的位置揉了两下,实际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304章
翟然的反应, 为何这般让人不得劲呢。
闻亦视线在翟然那张艳绝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到了诸多可能,但万万没想到, 翟然对他的小动作,给出的反应竟如此平淡,就差再后退一步, 到达漠不关心的程度了。
瞅他一眼就完事, 所以翟然这是在告诉自己,他其实不介意自己对他的动手动脚?
闻亦非常自作多情且十分不要脸的揣测着翟然行为背后代表的意义, 还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
甚至在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后,胸口下面本就不安分的心脏也再次起了躁动。
与此同时,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不断蛊惑着他伸出手, 捧起翟然那张漂亮过分的脸,仔细观摩一番。
见闻亦眼神发虚,一幅陷入臆想不可自拔的模样,翟然以为这是原住民对闻亦使出来的手段, 暗道,果然。
他就说,闻亦看到原住民换皮, 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原住民不可能没留有后招, 就由着他们蹦跶。
这不,还没等到夜里呢, 闻亦便先一步出事了,甚至都没闹出些动静做前兆。
而闻亦的遭难也让翟然愈发警惕,全身的异能粒子都加快了流动速度, 进入紧急避险状态。
既然闻亦能中招,翟然不认为就站在闻亦身边的自己,当时会被直接放过。
原住民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能力用到闻亦头上的时候,自己肯定一样得了“关照”。
只是闻亦应该受到了对方更多的“照顾”,才发作得如此之快,他则需要点时间慢慢来,让对方能力在他身上逐步“开花结果”。
反正翟然该想的不该想的都已经想了遍,唯一未曾想过的便是闻亦会出现这样的异常,主要是闻亦自己的问题,他把一切完全推到了原住民身上。
原住民也是冤,平白就背了一顶天大的黑锅。
好在翟然一脸为难的看着闻亦,认真想着解决办法的时候,被美色迷住的闻亦,虚虚落入空中的一点,终于重新聚焦,然后就瞧见了正看着他愁眉苦脸的翟然。
闻亦先是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心虚,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翟然不像是发现自己想要得寸进尺做出更大胆行为的样子,反而更多是在关心他。
嗯?
这个发展的的确确让闻亦充满了疑惑,他当真没看懂事情是如何走到这步的。
“翟然?”
翟然目光在闻亦脸上巡视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确定对方身上那种奇怪的空茫感消失后,他才松了口气,问道,“你刚刚怎么回事?”
闻亦被问得满头雾水,不理解翟然什么意思,但转瞬他就联想到了自己那几乎算作发痴一样的魔障想法,心里一下咯噔住了。
他都没付诸行动,只是昏了头似的在脑海里想了想,应该不至于这样都能被发现吧。
闻亦不肯相信这么无理取闹的结果,偏偏翟然还在一旁等着他给个说法,这说明对方肯定察觉到了些东西,只是还不清楚翟然在这上面的进程赶到了哪里。
闻亦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打着哈哈,“什么怎么回事?”
翟然没意识到闻亦的反应有何不对,他以为闻亦之前处于“呆傻”状态,并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不由好心的跟他解释,“你没发现你刚刚有些不对劲嘛,我怀疑原住民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身体出了些状况,整个人突然变得木愣愣的。”
如果翟然指的是他恍惚间犯痴的行为,那倒不是原住民搞出来的,单纯就是他自己的原因。
终于明白翟然在担心什么的闻亦,此刻一阵汗颜,偏偏他还有口难言,没法跟翟然讲清楚里面的事。
有点头疼啊。
毕竟翟然是在好心为他的情况担忧,闻亦不可能当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非不承对方的这份情,连累翟然在这儿受着莫名其妙的惊吓。
因此,闻亦斟酌一番后,尽管不打算对翟然如实相告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却还是决定委婉的交待点东西出来,这样至少可以安翟然的心。
“你说的这个,应该跟原住民没关系。”
闻亦才一开口,翟然便皱起了眉,并且随着闻亦越说越多,他看着闻亦的目光则变得越来越怪。
“我前面在想事情,可能想得太投入了,就没怎么注意周围,最后给闹成了这样。”
“事实上,原住民不曾对我做什么,我身体没问题。”
或许知道他说的话挺荒唐,闻亦没敢看翟然的眼睛,视线在空中乱飘着,假装自己在忙着观察四周。
是这样吗?
虽然很奇怪,总感觉闻亦瞒了些东西,但闻亦不准备说,翟然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算是勉强接受了闻亦这说法。
“不管你那是怎么回事,总之一会儿我们就下山去吧。”
“天色越来越暗,我们到山下时,说不定天就完全黑了。”
“好。”
闻亦飞快的瞄了翟然一眼,发觉自己看不出来翟然这会儿是个什么态度,到底信没信他的说辞,只能将此按过不表,先应了下山之事。
闻亦看着远处太阳落下的那片地平面,如今只剩灰色的暗光,“那,我们现在走吗,还是再等等?”
翟然往山下望去,黑夜将至,野蛮生长的树,借着那点浅淡的暗色,已经变得阴森可怖。
“我们直接下山吧。”
“行。”
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东西在游行。
然而翟然闻亦两人朝地上看去时,偏偏又没见到任何在动的东西。
闻亦翟然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他们放慢了下山的速度,准备看看这是什么情况,暂时不急着赶路。
不过,随着两人步子慢下来,地上犹如蛇行一样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那个他们找不着影的玩意,好像在学着他们的行为。
两人见状,为了引诱那个在地面游行的东西出现,他们迈开的步子又稍微加快了些,以便他们判断那家伙所在的方位。
而两人料想得没错,那个在地面发出声响的东西似乎真的在跟他们学习,在他俩加快了速度后,它游行的速度也提了上来,地面闹出的动静更大了些。
终于,两人确定了一个方位,极有默契的朝那里看了过去。
一条裸露在地面上的褐色树根,在闻亦翟然两人紧急刹停后,也一样立即停下,却因为停得太匆忙,以致整条树根还留着游动的余波。
好家伙,破案了。
原来在地面制造出窸窸窣窣声响的罪魁祸首是这么个玩意,一条奇奇怪怪的树根。
按理说,这树根的活动范围该在地下才对,它自个孤零零的跑到地面上来也就罢了,还在他们路过此地时,学着他们的行为,着实让人瞧不明白它走的是个啥路数。
敌不动,我不动。
于是,一条树根加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树根还好,有的是时间跟翟然闻亦两人耗,翟然闻亦两人则在这上面吃亏了点,他们还要赶着下山进村子。
而结果显而易见,在处境明显不利的情况下,翟然闻亦两人在这场短暂交锋中,注定率先败下阵来。
闻亦朝翟然使了个眼色,翟然明白过来闻亦的意图,立即配合的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动作一致的抬起了脚,朝树根停着的位置走去。
翟然闻亦两人走向树根时,开始树根并没有反应,就安静的待在原地,好像等着他俩过去一样。
翟然经验不足,见树根这个表现,刚放下心来,以为他们能有一场友好交流,哪知他跟闻亦才走到中途,树根突然像条闪电一样往后飞速窜去,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这个发展属实出乎翟然的意料,他一下就愣住了。
不是,一直追在他们后面甚至不惜学着他跟闻亦行为的家伙,是它这条不走寻常路的树根,它这会儿逃得就像他们试图要对它不轨一样,搞没搞清楚双方谁才属于那个“恶霸”。
当然,翟然也没法违心说自己就是个好的,他们没对树根起一点儿歪心思。
他跟闻亦本就动机不纯,否则他们也不会想着到树根面前去。
翟然只是气不过树根的做法,才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闻亦见旁边翟然脸色发黑,料想树根玩的这一手,把他气着了,明知不该,闻亦还是没能忍住,眼底带出了点笑意。
“这树根跑了,我们追上去看看,还是继续下山?”
翟然默了默,虽然树根的行为让他十分不爽,但眼下明显进村子的事在他这里更重要些。
因此,翟然只能平复胸口涌动的情绪,目光沉沉的朝树根窜逃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转身大踏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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