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注定是位内心强大,不会被舆论左右,一路坚定道路的选手。
从他当年决心用灭五感开始。
赛场的互动风波,叶梧一无所知。
球场被官方拿来互动,他和对手亚久津仁只能是去到外面的球场热身。
一阵风吹过,衬衣的衣角,随着拍子的收势,在地面上美好地晃动,与那月光完美相融。
隔壁静悄悄的。收起球拍赶往中央球场的叶梧,随意往旁边一瞥。
和一双阴鸷的灰眸对视上了。
叶梧脚步一顿。
“看什么看!”亚久津仁霍然瞪了过去,表情乖戾。
「再看挖你眼睛。」叶梧在内心补充了句,看来是给曾经共事过的队友留面子了。
细看两眼才发现,对方盘腿坐在地上,正在用啫喱补充打理那头迎风狮子造型。
没有兴趣欣赏对方放荡不羁的发型,叶梧缓缓转身正待要走,又突然被叫住,
“喂,野崎梧,”那头灰发在路灯下折射出霜色,凛冽而锋利,他一字一顿道:
“顶级球员是吗?正好现在让我试试你的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沉默了几息。
透明羽翅的灰色飞虫,扑棱往灯光明亮处,发出悲壮的声响。
叶梧侧着身,在头顶路灯的映衬下,那张脸庞半明半暗,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似乎有一道淡淡的视线扫过亚久津仁,他听见,
低沉的嗓音透着冷冽,“现在粗鲁把你打残了,会破坏华国优胜加冕的圆满性。”
虽然缺憾也是一种美。
但抱歉,我还是比较追求完全无瑕,
“要不咱俩再忍个几分钟。”
叶梧语气耐人寻味。
周遭的气氛逐渐攀升。
随着各队主将下场,推至顶峰。
亚久津仁提着球拍迎面走来,凝眸凶悍瞪了眼叶梧。
他穿着黑白红相间的球衣,衬得他肤色透着股病态般的苍白。
叶梧左臂夹拍,伸出右手同主裁判握手致意。
等收回手,这才瞟了亚久津仁一眼。
对方在叶梧撤手之际,也伸出了手,同主裁判交握。
放诞不羁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和主裁判打招呼。叶梧掩下眸底的感慨。
口哨声悠扬飘远,比赛正式打响。
叶梧,本届U17团体赛首秀亮相。
他矗立在喧嚣之中。
咚……咚……
小球被有节奏地,叩击着地面。
空间仿佛停滞,看客们约束着呼吸,意识深层陡然忽至一股警觉,
不可惊破这一幕。
静寂,渐渐蔓延于球场。
唯一清晰的,是那一声声铿锵顿挫的叩击。
一个呼吸之际,黄色的小球被高高抛起,紧接着,
砰!
从风里传来,一道鼓荡的破空之声,掠过亚久津的发梢,擦过内角的瞬间,爆散弹开。
「漂亮的制胜分!」嗓子眼儿的欢声还未呼出,却见球场另一边,亚久津仁侧身跨步,奔轶绝尘。
“这也追得上了!?”
群众转头不可置信看了眼屏幕,语气颤然。
日本主将这无敌的反射神经啊!
这可是发球时速223km/h。
叶梧刚才的发球,由测速仪通过雷达测量,被实时传输到了大屏幕。
还未再多感慨,眨眼功夫,球很快又被叶梧甩回。
眼睛似乎都来不及捕捉,耳畔只响起铮铮的击球声。
下一秒,仿佛要将现场观众的灵魂击出场外。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
顷刻奔袭,顷刻回击。
观众情绪拧得紧绷。
比赛来到1分48秒,
亚久津仁正手非受迫性失误失分。
15-0,叶梧领先。
四周声浪沸腾翻滚。
可以料想,这将是好一场烈烈轰轰的对峙。
华国主将那惊怖战栗的技术,日本主将突破极限的爆发力。
月光隔绝了白日的喧嚣。
此刻无风搅扰,一道道拍击声如同万马齐喑,剥开悄寂的夜色。
球场内步伐的践踏声,越来越急促。
攻防还在继续。
时间来到38分钟,
亚久津仁嘶吼一番,快如闪现,长臂一伸。
一记鱼跃式的单手反拍极限救球,犹如风助火势,再次燃起全场热情。
也许,目空一切的性格,使亚久津仁无法成为媒体偏爱的男主角。
可他的运动先天体质,他的击球,虽然没有网球的翩翩优雅味道,可很有视觉效果。
能使比赛观赏性更上一层楼,让观众直呼票有所值。
“太好了,亚久津前辈!一路迈进吧!”
“果然没让我们失望,亚久津仁。”日本战略教练黑部由纪夫笑言道,
“对付野崎梧,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野崎梧是有使绝招无效的能力没错。
哪怕亚久津仁的异次元领域第八意识阿赖耶识,是加持自身的绝招,但只要接到叶梧的球,领域就会克制。
而在这种劣势的前提下,要对付野崎梧,目前的日本队球员,还得是亚久津仁,远山金太郎这类与生俱来的,运动天赋型选手。
特别是亚久津仁,因他非系统学过网球,卓越的运动天赋,又导致他的击球姿势,独一无二。
令人意外的击球,赋予网球不一般的旋转,力度,角度。
对于技术流球员而言,这种较少的例子让他们打得不顺手。
可以说,体质流的亚久津仁,堪称是野崎梧那般技术流的克星。
常言,技术流一般不怕互相对上,就怕就到体质流。
今天这一场比赛,相较于技术较量,更多是一场运动天赋的较量。
“亚久津,将野崎梧带入他的优势地带。”
“这可不好说。”主教练三船神情严肃。
几位熟悉叶梧的日本球员,脸色同样不对劲。
野崎梧,让日本同届选手将敬畏刻在骨子里的一位选手。
“真会让他这般棘手吗?”
他们在心底疑心。
——
相较日本队的诸多揣测,华国队不知是太信任主将叶队,还是因为已经夺冠了,对这场输赢不在意。
只在喋喋不休一些无聊的话题。
“对面球童看我眼神不大友好。”说话的人脸蛋扭成一团,
“幸亏我今天没出场!”
冰袋捂脸的戈苑杰好奇看他,“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上次小组韩国比赛,球差点砸到他的脸。”
(※注:网球球童没有年龄男女限制)
“你不会忘记道歉了?”
“道歉了,”当事人表情一言难尽,“他还夸我这球具有穿透力……”
陈先森闻言惊恐,“这已经是阴阳怪气,不是夸你啊喂!”
善解人意的王平凡劝解他忍受一番,“道歉归道歉,命根子(后半生幸福)的事情,这点眼神杀也不为过。”
“要我说,成熟的人不将情绪写在脸上,他们都有自己的拳头。球童小哥还是太年轻。”
刹不住有幸灾乐祸的队友,
“真的是眼神杀?我怎么觉得有点缠绵?”
“嘛……爱恨就在一瞬间。”
“喔,原是情债哟~”
“你们眼神好脏啊,平生最恨腐眼看人基!”
韩教练再度忍无可忍,他觉得回国后得去量下血压,看是不是被这群家伙气出心脑血管疾病来。
“意淫也给我小声点!”他回头冲这群叛逆娃冷冷一笑,
“澳洲持qiang合法,小心听到被击毙。”
“喔——”
众人温顺诚恳应答。
——
网球疾遽,撞击在叶梧的球拍上。
他抡起直臂,只见松松垮垮的球衣下,腰胯转体发力,骤然收紧,狠狠抽击。
小球席卷出来的气浪,刮掀起球衣里那隐匿的身躯线条,朦胧般隐现。
“这真的是亚久津君的舒适区吗?”不二周助忽然出声,
“主动权,难得不是一直都在野崎梧手上?”
反而是,野崎梧一直吊着亚久津仁吧……这么想着的他,后脊微凉。
丸井忍不住低声问了句,
“现在比分5-4,梧一直领先,亚久津顶多紧咬着比分,大家为何会有亚久津掌控了赛场的错觉?”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日本队一众感到困惑。
相比其他人的迟钝发觉,观众席上一众球星,却是心中了然。
「全场的观众,那颗黄色网球,以及隔网的对手,均被梧,他岿然一手所控。」
幸村的视线停留在场下那着红色球衣的青年身上,眼底的笑意比夜色下的兰楹花,还要怦然动人。
这边三船教练略加思索后,方才皱眉沉声道,
“因为亚久津的打法很冲击眼球,现场观众都是下意识是以亚久津的CourtVision(场地视角)。
转换视角,从野崎梧的RallyAnalysis(击球分析)……
仔细看他动作连贯、并不拖泥带水,可见不是吃力应对亚久津,
而且,无论是跑动还是击球,都能展现出极高的协调性。”
“他故意将球打到亚久津的能接到的极限位置,调度着亚久津。”斋藤教练深棕色的眼眸微眯,
“仿佛明明知悉亚久津的动向,却总是声东击西,在无休止的拉锯战,让亚久津疲于奔命,打出极限球。”
“是直觉,”
仿佛穿越过茫茫沙海,终于找到那隐藏在深处的绿洲。
丸井一语道出关键,“直觉,在赛场上,是被对手最好反利用的一种资源。”
“凭直觉行事的人,动作的喜好程度很明显。”
“还记得吧,亚久津仁的“第八意识”的招式,感悟第八感,抛去内心的脆弱,开发出了意识沉寂,仅凭身体直觉狩猎。”
这跟前辈的绝招有什么关系,日本队后辈不解问道,
“不是说,在这位叶领队面前,亚久津前辈的绝招不能用吗?”
“是不能用没错,但是亚久津身体用过这招,相比其他球员,他的身体更偏向直觉行事。”
训练教练柘植竜二接话,身体是最容易形成记忆的。
不二周助叹息,“所以亚久津是被反利用了。”
在战术上玩弄对手,一下子就让亚久津仁,沦为了直觉,先天体质的附庸。
远超出宏域的视野与胸襟,简直是奇谋英秀啊!
“既然看穿了亚久津前辈,那他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直接拿下,现在这样不是钝刀子割肉嘛。”
“你傻啊,”切原翻了个白眼,
“现在的比赛对人家华国队来说,相当于表演赛,有句话这样说的,你唱一句我唱一句,这就是表演赛的精髓,观众们爱看的。”
嘛,他还是更喜欢速战速决。
“赤也,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台’。”桑原汗颜,提醒道。
网球如那溢着威压的箭矢,疾扑而来。
在夜空中惊鸿一现。
一盘了。
比分6:4,叶梧领先。
一盘下场,亚久津仁终于逮到机会质问叶梧,他双目赤红,声音狠戾,
“你耍我?”
“没有啊。”叶梧微微侧目。
“啊……”晃眼的灯光下,他恍然,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说实话,你的网球,真让人恹恹欲睡。”
“加上你似乎很好摆布,抱歉了,不自觉就这般下手了。”
这无疑是公然的挑衅。
一下子激发了亚久津仁的愤怒,他抡起球拍,毫不犹豫地砸向叶梧的脑袋。
飒飒的风声从耳畔拂过,停留在头顶一公分的位置。
人都是有脾气的,叶梧态度一改赛前对其的无视,比赛中找回场子不过分吧。
哎呀自己还蛮眦睚必报的,叶梧这么想着,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是波澜不惊,继续挑衅,
“看吧,长着一张贯彻恶之道的嘴脸,实际却温顺地不行。”
“你以为你承受得住我的怒火吗?”亚久津仁猛地要抓叶梧的衣领,却被叶梧伸出手背一挡。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注意。
“都是做主将的人,注意点影响吧。”
“用不着你评判!”亚久津仁稍稍找回了点理智。
他不耐地啧了声,突然又低下声问,“所以为什么很好摆布?”
可能因为叶梧实力在越前龙马之上,是自命不凡的亚久津仁,也不得不承认的尖端球员,这时候,他表现出惊人的坦诚。
真是令人不安的坦率,搞得叶梧都不好尖酸刻薄了,
“不是吗?顺势‘被迫’加入网球社团,被动地接受越前龙马输送给你的网球观念,没有摸索出自己的道就稀里糊涂成为日本领队,这难道不是很听话嘛。”
“你说话很难听,可以闭嘴了。”亚久津仁瞪他,
“什么道路不道路,贪婪地一直赢就行!”
“只是执拗输赢,你能赢下几个?”
“人,骨子里,天生就是执拗想赢。你觉得败北屈辱难堪,其他人何尝不是?”没有起伏的语调,字字透着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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