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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樾绮笑了笑，拿起一片饺子皮继续包饺子，一边道：
“记得我刚来A市上学的时候，冬天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雪，兴奋地跑出宿舍楼，跟个傻子一样在雪地里撒欢打滚儿，楼下宿管阿姨以为我疯了，把我从雪堆里拽出来，现在想起来好好笑。”
叶培昀笑着看他，抬手用干净的手腕内侧蹭掉他颊边不小心沾着的白色面粉。
“小樾是南方孩子，第一次见到雪开心是当然的。”
孟樾绮弯着眼睛用脸颊蹭蹭他手腕，正要说什么，门铃响了。
叶培昀拿湿纸巾擦干净手，“小樾坐着，哥哥去开门。”
孟樾绮看着叶培昀颀长的背影，奇怪道：“怎么年三十还有人来串门吗。”
他没有疑惑很久。
因为从门外进来的两人他再熟悉不过，是曲熵曲燃两兄弟。
曲熵和叶培昀寒暄：“抱歉培昀，打扰你和樾樾，但是我和曲燃两个孤家寡人，过年待在家里太冷清，只能冒昧上门打扰。”
叶培昀接过两人手中的东西，“哪里的话，不打扰。”
曲燃一眼就看见窝在懒人沙发里，穿着宽松红色毛衣，在包饺子的孟樾绮。
换了拖鞋进屋，在人身边坐下，曲燃凑近他，故意软着嗓子装委屈：
“樾樾，这么久不接电话不回我消息，这段时间躲在培昀哥这里，你玩得开心吗？”
孟樾绮才不理他，一心一意低着头包自己的饺子。
曲燃于是去抱他的胳膊，左右晃来晃去地捣乱，馅儿全露了出来。
孟樾绮慌忙往中间拢，薄薄的皮儿破了，饺子馅弄了他满手，这下不理这小狼崽子都不行。
孟樾绮转脸看向他，两手在身前平摊着，瞪圆眼睛怒道：“你比团团还烦人！”
猫爬架上睡大觉的团团无辜躺枪，耳朵尖一动，“喵呜”一声以示抗议。
曲燃把他宽宽大大的袖子卷起来免得弄脏，道：“谁让你不理我的，这么久没见话都不跟我说一句。”
孟樾绮无奈：“这么久？是多久？半个月有没有？曲小燃，你别太夸张。”
曲熵洗完手过来，挽着袖子在对面坐下，拿起一个柳叶型的饺子，“这是樾樾包的吗？”
孟樾绮抬眼看他，“嗯，是我包的。”
曲熵夸奖：“樾樾人长得漂亮，饺子也包的这么秀气。”
孟樾绮笑了笑，“我们那边都是这么包的。”
曲燃半揽着他的肩，“樾樾教我好不好？”
真磨人。
孟樾绮站起身，垂眼看他：“教你，起来去洗手。”
曲燃于是乖乖跟着人去了洗手间。
一关上门，立刻不装了。
曲燃握住孟樾绮的双手包裹着，洗手液的泡沫早就被冲干净。
水龙头开着，掩盖了接吻时黏糊糊的水渍声。
孟樾绮被曲燃困在墙边，仰着脸承受曲燃不知轻重的吻。
明明只是十来天没见，但曲燃感觉怎么却是几十天没见一样。
好想他。
天天都在想他的樾樾老师在哪里，在干嘛，有没有吃饭，是不是又在给别的学生上课，还是在哪个人的家里。
水冲的太久，皮肤都要泡皱，孟樾绮呼吸不过来挣扎着退开。
擦干手，孟樾绮无意中抬头看见镜子，转身瞪他：
“你咬这么重做什么？看我这嘴被你嘬的！”
曲燃垂眸，手指揉了揉他被含咬得红肿的嘴唇。
“太想你了，忍不住。”
孟樾绮还没回答，曲燃又问：
“为什么不继续在我家住下去？”
孟樾绮：“你还好意思问，你们哥俩天天抓着我做，我还要不要活啦？”
曲燃抿着唇，眼神晦暗，手指从他唇上移到细白的脖子，再到耳后。
那里有一点红痕。
很难发现，但他皮肤太白，颜色在上面总是很显眼。
“那培昀哥呢。”
孟樾绮捉住他的手指，“什么？”
敏感地察觉到他不对劲，孟樾绮用拇指轻轻磨了磨他虎口，“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曲燃收回那种表情，低头亲了亲他脸颊，牵着人出洗手间。
“没什么，走吧，樾樾教我包饺子。”
年夜饭的主厨是叶培昀，帮厨是孟樾绮，打下手的是曲熵和曲燃。
厨房不小，甚至很大，但一下挤进四个男人还是略显局促。
天色早已黑透，城市万家灯火。
大雪积了很厚，热闹的声音并未被雪层完全吸收。
忙活一个小时，四人坐上桌。
团团瞧不上专门给它准备的座位，跳上餐桌盘踞一角，端正的坐姿，仿佛猫中帝王睥睨众生，脚下皆是它的疆土，在座四位便是它的子民。
电视上放着春晚，听听声儿，应个景。
曲燃包的饺子被单独下了一锅，歪歪扭扭的，煮成一锅饺子皮儿汤，被孟樾绮盛出来放在边上。
团团踱步过去，粉鼻头小幅度翕动凑近闻了闻，随即不忍看似的后仰着圆脑袋眯了眯眼睛，两只爪子不停在汤盆周围刨。
孟樾绮笑的脸颊通红，指着那盆饺子皮汤，“哈哈哈！曲燃，你包的好饺子，团团都嫌弃。你看看它在干嘛？”
曲燃“嘶”了声，夹起一筷虾仁喂进他嘴里。
“好笑吗？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为了不打击孩子，叶培昀和曲熵都意思地吃了一个曲燃牌破碎饺子，孟樾绮很给面儿的吃了俩，连带喝了一勺饺子馅儿汤。
电视上在倒计时，最后的钟声响起，孟樾绮举杯，弯着眼睛道：
“大家新年快乐！”
酒杯清脆地碰撞在一起。
一年仅被批准一次的烟花在冬夜的天空绽放，闪烁的碎光组成四个字。
“新年快乐。”
第94章 你是最特别的
过了十二点，曲家兄弟告辞，孟樾绮洗漱完回到房间，刚把枕头抱起来，就看见下面躺着三个鼓鼓的大红包。
他拿起来在手心甩了甩，仰着脸朝叶培昀眯眼笑道，“谢谢哥哥。”
叶培昀走近，在他身边坐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不谢，小樾。”
“新年快乐，宝宝。”
“新的一年小樾要平安，健康，开心。”
孟樾绮伸长手臂抱住叶培昀，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他笑着说：“好的，小昀哥哥也是。”
他晃了晃脑袋，问：“不过哥哥，为什么是三个？”
“还有两个是曲熵和曲燃给你的。”
*
寒冬漫长，春节过后，天气依旧不暖和。
寒假以来难得没人来打扰，孟樾绮在叶培昀家里度过了十分自在舒服的春节。
转眼间已经到元宵。
遗憾的是叶培昀的假期虽然未结束，又得飞去国外帮助精力实在不够的父母。
孟樾绮围着叶培昀送给他的红色围巾，在机场送别叶培昀。
不舍得。
和小昀哥哥在一起太舒服了，孟樾绮已经不适应又要独自一人的日常。
抱住叶培昀的腰，围巾遮住下巴只露出半张脸，埋在叶培昀颈窝，孟樾绮瓮声瓮气道：
“小昀哥哥，工作很忙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像上次一样饭都不吃，累了就休息，不要熬坏了。”
叶培昀揽紧他，下巴抵在他发顶蹭了蹭，笑着道：“哥哥记得了。”
孟樾绮道：“舍不得……我会想哥哥的。”
他顺着孟樾绮后颈的头发，温声：“小樾也是，马上开学了，学习也不要太累，要好好吃饭。想哥哥了就打电话，好不好？”
孟樾绮点点头，放开叶培昀的腰身，抬起脸，鼻尖有些微微发红。
叶培昀伸手刮了刮他小巧的鼻尖，俯身将嘴唇轻轻印在他眉心。
“乖，哥哥也会想小樾的。”
叶培昀将一张卡片塞进孟樾绮的棉服口袋，“好了，哥哥该走了，小樾自己打车回去，注意安全。回去记得先吃午饭，别把哥哥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给弄没了，哥哥回来要检查的。还有想吃什么，要用什么买什么，用这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孟樾绮乖乖点头，“我知道了，会好好吃饭的。”
“那我回去了，小昀哥哥到了跟我说一声……哥哥再见。”
孟樾绮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
叶培昀还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笑着道：
“宝宝，等我回来。”
*
走出航站楼，外面风很大，实在有点冷。
孟樾绮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将大半张脸都埋进去，只露出一小截鼻梁和眼睛。
不想回去，心情很低落，踩着雪慢慢往前走，他揣着兜，指腹摩挲着口袋里那张卡片上面数字凸起的纹理，仿佛还能感受到叶培昀手心的温度。
余光看见一辆灰色的库里南缓慢随着他的脚步挪动。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孟樾绮拧眉，他走在一边，又没有挡路，干嘛这样。豪车怕剐蹭，连人在路边走一走都不行？他低着头，又往里边走了些。没注意那辆车停下，后座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生。
路梓阳三两步跑到孟樾绮面前，笑着喊他：“孟孟！”
这声音太过熟悉，孟樾绮这才猛然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讶然：“梓阳？”
路梓阳展开双臂抱娃娃似的熊抱住他，开心地左右揽着人晃了晃，道：“刚刚在后面看见背影觉得像你，没想到真是你。”
孟樾绮呼吸闷在围巾里，“好巧，你来机场是要去哪里？”
路梓阳放开他，转而去牵他的手，“不是要去哪里，是过年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去国外度假，今天回来，刚刚才下飞机。”
他用掌心将孟樾绮的手整个包裹住，“孟孟，你手怎么这么凉？我们先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我……算了……”
不等孟樾绮说完，路梓阳已经牵着他打开刚刚那辆车的车门，将人推上了后座，路梓阳随之挨着他坐下。
孟樾绮坐立难安，因为他旁边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性，副驾上的中年男性也朝他看过来，下半张脸和路梓阳如出一辙。
是路梓阳的父母。
路梓阳握住他拘谨放在腿上微微汗湿的手，凑近他道：“孟孟，这是我爸爸妈妈。你不要害怕，他们很好相处的！”
孟樾绮嘴角牵起笑，礼貌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梓阳的室友。”
路梓阳妈妈握住他另一只手，笑起来眼睛和路梓阳像极，看着他柔声道：
“你好啊，你就是孟孟？阳阳跟我们提起你好多次，说有机会一定带你回家让我们见一见。怎么长得这样漂亮秀气呀？”
孟樾绮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笑。
路梓阳爸爸长相严肃，但说起话来语气却很温和，“刚刚阳阳老远就说前面那个男孩儿像你，让司机一步一挪，今天遇见也是巧，小孟你来机场有什么事吗？”
孟樾绮身体坐得很直，忙答道：“噢，我今天是来送哥哥的，他去国外有工作。”
“唉呀，孟孟哥哥不在，那你一个人在家吧？去阿姨家过节好不好？”
孟樾绮求助地转脸看向路梓阳。
路梓阳眼睛很亮，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去吧去吧孟孟，好不好？”
两只手都被握住，让人怎么拒绝呢。
孟樾绮犹豫着点点头，说：“好，那就打扰叔叔阿姨了。”
一顿午饭。
也许是看出孟樾绮的不自在，也许是他们家一直以来用餐的习惯。路梓阳父母饭桌上话很少，只偶尔问他菜合不合胃口。挨着他坐的路梓阳跟他说话，声音也很小。
孟樾绮能看出来他父母感情极好，他们一家三口也感情极好。
虽然饭桌上话不多，但会互相夹菜，每次都会客气但却笑着说：谢谢老公，谢谢老婆，或者路梓阳说谢谢爸爸妈妈。
是常年在一桌吃饭形成的习惯，礼貌而温馨。
来自于不熟悉的人的过度关怀反而会让他不自在，像现在这样是让他最舒服的。
恰到好处，留有分寸。
孟樾绮在这样的氛围里渐渐放松。
路梓阳给他盛一小碗山药瑶柱汤，小声道：“孟孟多吃一点。”
孟樾绮弯着眼睛，道：“谢谢梓阳。”
饭毕。
路梓阳的妈妈站起身，笑着对孟樾绮道：“孟孟呀，我和你路叔叔一会儿要出去见朋友，你和阳阳好好玩儿。”
她看向路梓阳，道：“小朋友之间要好好相处，不能吵架闹矛盾知道嘛？”
路梓阳挽着她的胳膊，那么大的个子，在妈妈面前仍然像个小孩儿，“妈妈，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和孟孟吵架。”
路父拍拍他的背，“好了，你们母子俩别黏糊了，我和你妈妈先去上楼准备。”
“小孟，你也别拘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孟樾绮忙答：“好的，谢谢叔叔阿姨。”
俩人转身上楼，路阿姨想起什么，吩咐一旁负责厨房的人，“晚餐我们不回来吃，一会儿你问问孩子们想吃点什么，今天元宵节菜品丰盛一点，饭后准备两碗元宵，个数别太多，晚上吃多糯米怕他们积食……”
孟樾绮看着她挽着路叔叔手臂上楼的背影，转身对路梓阳道：
“你父母感情真好。”
路梓阳牵住他的手，“他们一直都这样，黏黏糊糊的，有时候我觉得我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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