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收拾了吗?”关越忽而开口。
耷拉着脑袋的青年稍稍清醒一点:“什么......东西?”
关越:“行李,多吗?”
“啊?”裴栖有点听不懂。
“你搬过来,不用准备行李吗?”男人单手转了小半圈方向盘,将车子拐进右转大道。
裴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搬......过来?过来是哪?”
“我家。”男人回答,“天目街御江府三幢1602。”
“啊?”裴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打瞌睡打的有点失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搬家。
关越:“难道我们要刚领证就分居?我认为不妥。”
裴栖:“可是......我没想过搬家。”
“我搬过来也可以,只是,我家离我们两个的单位都很近,会比较方便,如果我搬过来的话,开车去医院要将近一小时半,万一有急诊或者突发情况的话会不方便。”男人列出理智的原因。
这......倒是。
之前他把房买在墅霖区就是图个清静,但也的确相对比较偏远。
关越:“如果你实在不想搬......”
裴栖有点期待的抢答:“就分居?”
关越:“......就我搬过来。”
“结婚了也不是一定要住一起吧。”青年真诚的发问。
关越:“你见过不住一起的?”
裴栖:“我三姑和三姑父,不过......”
关越:“不过什么?”
裴栖:“他们离婚了。”
好像有点不吉利。
关越:“......”
蓦地,裴栖的身体往前一倾。
是个红绿灯,男人刹车有些急了。
“......所以你也想这样发展吗?”
裴栖摇摇头,结婚又离婚的,实在太麻烦,所以,他的目标就是和阑尾医生安安稳稳的过下去,“那我搬过来好了,会比较方便。”
阑尾医生的工作性质,通勤的确是耽误不得。
关越:“嗯。”
男人将他送到单位门口,裴栖临走前,嘱咐道:“晚上我会过来接你。”
“晚上我得去趟师兄家,嗯......等我回去整理完行李我再联系你吧。”裴栖推开车门,他也是忽然想起,几天前苏墨就嚷着周四晚上他家去吃饭了。
关越默默将手扶在方向盘处:“师兄?去干嘛?”
裴栖:“聚餐,我尽量早点结束。”
“会喝酒吗?”男人幽幽开口。
青年摇头。
平时聚餐他们都不太喝酒,因为第二天还得上班,喝也喝的不尽兴。
男人抬眼,眸色深深:“那就行。”
青年再次道完别,关上车门往大门里走。
梅雨季节,空气都是湿哒哒的。
青年一边爬上楼梯,一边后知后觉。
什么叫“那就行”?
是因为自己一喝酒就......
想到这儿,青年只觉脸上一热,耳根也跟着红起来。
“小师弟回来啦。”苏墨刚给开裂的书溜口①完,抬起脑袋活动起肩关节,“你脖子医生怎么说?”
裴栖还没缓过劲,脸上的红晕散开:“噢......没大问题。”
苏墨:“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爬楼爬的有点热。”裴栖用凉凉的手背盖上双颊,试图降温。
得涂上两张纸降降温。
青年坐回工位,调上比例适合的浆糊,执起浆笔,一坐就是一天。
下班的时候他是被苏墨强制拉走的。
苏墨搭着青年走出单位,“我准备了大闸蟹,黄儿可多了,吃完再和小佳他们一起打会牌......”
青年没回应,计划着等会怎么溜。
毕竟他还得回去整理行李......得早点回去,不然半夜才能到关医生家了。
只是大伙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动作也慢,快夜里八点,才手忙脚乱的拆完蟹,准备自制蟹黄捞面。
面条刚刚下锅。
裴栖口袋里的手机也震了两下。
他洗了洗手,拿起手机。
是微信消息。
G:【回去了吗?】
Seven:【还有一会。/[汗]】
Seven:【要不关医生先休息吧,我等会收拾完,打车过来。】
G:【你会吵到我。】
G:【我睡觉很浅。】
裴栖咬着唇,思索一会:【那我明天再搬过来吧。】
Seven:【也不着急。】
G:【明天我值班,没空。】
Seven:【给我留一把钥匙,我自己搬过来,可以吗?】
G:【但是很多东西你也不知道放哪,今天我在,方便点。】
说的也在理。
G:【没有不让你聚会的意思。】
G:【只是建议还是今天。】
Seven:【那我大概九点多可以过来。】
G:【噢,那你打车过来吧。】
裴栖也不想太麻烦人家,迅速回复:【好的/[手势ok]。】
蟹黄捞面也在这时候上了桌,裴栖囫囵吞枣的吃了两口就要走。
大伙当然不肯。
苏墨在厨房里蒸着新鲜的黄花鱼:“急着回去干嘛,家里又没人等你。”
小佳抓着他:“对啊,老何都没着急回家带娃。”
老何是师兄弟里年纪最长的,孩子都快五岁了。
“是啊,小栖,急着回去干什么。”
裴栖很想说这是真有人在等他回家,支支吾吾大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自己说了恐怕大家也不信,更怕已经三十好几的苏师兄得知后会在厨房找豆腐要撞死。
“医生说我得早点回家......睡觉。”思考了快半分钟后,青年想到了这么一个理由。
小佳睁大了那双小眼睛:“早睡还能治颈椎啊?”
“对,早睡好处很多......”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在大家的半信半疑里,他还是脱身先撤了。
好在他平时也不太精致,生活用品添置的不多,衣服遵从每个季节三套的原则,也不多,整理起来还算省力。
装了一个大行李箱,基本的东西就塞完了,至于一些不常用的,他都放在了家里,不打算全搬完。
在这里还没住多久,突然要搬走,还有些舍不得。
刚好九点十分。
青年拉上行李箱拉链的同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微信通话的提示音。
是关越打来的。
裴栖有点意外,愣了两秒,接起。
“喂。”
电话里的男声显得沉郁,沙哑。
又自带性感。
“喂,你要睡了吗?我马上就过来。”裴栖小心翼翼的开口,以为男人是来电催他的。
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声线:“我在楼下,你下来。”
??
不是刚刚说让他自己打车吗?
第5章
青年不禁一愣,咬了咬脸颊里的肉:“楼下?”
关越:“嗯,抓紧下来。”
虽有疑惑,但裴栖也没再问下去,挂了电话托往楼下赶。
这会下了点夜雨,雨丝细如银发,密密麻麻的落下来。
青年闷头拖着行李箱赶到小区门外。
他不记得关越的车牌号,只知道是一辆黑玉色的Panamera。
不过还是挺好认的。
小区路边的人行道坑坑洼洼的,行李箱的车轱辘碾过时的噪音有点大。
裴栖刚到车边,副驾处的车窗便“嗡”的一声摇下。
“没带伞?”
裴栖:“没拿,雨不大。”
男人偏回头去,没在说话。
后备箱在彼时轻巧的弹开。
裴栖往车尾走,双手拎起行李箱,一鼓作气,把塞得严实的行李箱给抬了进去。
确实是有点分量,比单位里那些工具箱还重。
雨渐渐大起来。
青年低着脑袋匆匆返回副驾,打开车门。
主驾上半只脚伸出车门的男人收回腿,将车门轻轻带上。
裴栖没注意,低着头,薄款外套里的白衬衫领口有些湿漉,贴合着脖颈,难怪有点难受。
他伸手解开最上头的一枚纽扣。
衣服和发顶都有点被淋湿,不知道会不会把男人的车给蹭脏了。
“有......”纸巾吗?
头顶已经被攥着纸巾的大掌附着。
摩挲。
力度不大。
“唔......”青年又是一愣,低下视线,想说他自己来就好。
男人的语气冷冷的:“蹭湿座椅了,我不喜欢车里沾水汽。”
此话一出,裴栖便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那还是让关越来吧,自己看不到脑袋上哪块湿。
隔着纸巾,隔着被雨水沾湿的乌发,关越掌心的温度却传渡的清晰。
挺热的。
“回去先洗澡,再理东西。”
男人擦的很细致,手掌缓缓离开小水豚的头顶。
小水豚点点脑袋:“嗯。”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青年仰着脑袋又再打瞌睡。
下车的时候还有点懵。
这会没下雨,地上还是潮湿的。
裴栖打了个哈欠,往后备箱去。
刚睡醒,他的步子有些散漫,所以等他过去的时候,关越已经把行李抬下来了。
“谢谢。”青年主动的伸手,接过提拉杆。
关越:“就一个箱子?”
“嗯。”青年点头。
男人微微抿唇:“电梯在这边。”
“好。”裴栖跟着男人走。
停车场里光源昏暗,他有点夜盲症,吃了几个月的鱼油依旧没什么改善。
还好这是平地,看不清也没事。
御江府是禾市的高档小区,依着藕江所建,风景秀美的江景房。
当时裴栖也是有想过买这儿的,但是价格实在有些......即使有住房补贴也还是压力不小,所以最终他还是选了云台公寓。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
一梯一户的房型,私密度更高,也更方便。
映入眼帘的灰色铸铝门莫名透着股森严感。
关越走上前,手指触上指纹锁。
随即抬眼,直直盯住青年。
裴栖大概读懂这个眼神是让他过去。
于是他往前凑了两步。
男人仍旧盯着他,那对形状英挺的眉微微拧起:“手。”
裴栖有点不明白,但还是腾出一只手来,张开,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手背。
很正常的一只手。
关越:“……”
蓦地,食指指节被擒住,带着往前。
指尖触上指纹识别区,“滴滴”两声,显示屏浮现一个勾号。
“录好了。”男人缓缓开口,却并没有即刻松开青年的手指。
原来是让他录指纹。
裴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对梨涡都显得局促。
几秒后,指节处的皮肤才被蓦地松开。
大门也在此时被打开,是一片开阔的客厅。
两人刚刚跨进玄关,客厅里的灯便自动打开。
玄关处的镶墙式鞋柜上,除了装饰木雕外,是一堆消毒酒精和湿巾。
裴栖知道,很多医务工作者都有洁癖,于是提着行李箱的手一僵,想着是不是应该先把在地上乱滚的车轱辘消毒。
还好现在车轱辘还没被他拉进大门。
男人低头换完鞋,某只水豚仍立在原地傻愣愣的罚站。
于是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春夏款的拖鞋:“干净的。”
“谢谢。”裴栖感谢着,酝酿了两三秒,“我拿消毒湿巾在外头把行李箱擦一擦再进来。”
说着,他便已经准备伸手去拿消毒湿巾。
关越:“不用,直接拿进来吧,你换鞋,然后去洗澡。”
青年的手停在半路,想着还是得擦一擦。
男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图,语气平淡的补上一句:“先把你自己洗干净。”
“噢……那我先洗澡。”裴栖低头换鞋。
他还以为这个拖鞋自己穿着会大很多,结果尺码很合适。
刚刚好,很舒服。
青年把行李箱摊开,拿出了换洗的衣物后,环顾四周。
关越:“楼上楼下都有浴室,楼下是浴缸。”
裴栖:“那…我去楼上。”
关越:“嗯。”
青年抱着衣物走上木式弧形楼梯。
楼上的空间也不小。
两个人住的确是绰绰有余。
裴栖打开花洒,温度适宜的水淋下来。
好像忘记拿沐浴露了。
好在边上就有。
青年挤了两泵在手心,往身上仔仔细细的抹。
沐浴露没什么特别的香味,洗净后只觉清爽。
洗完出来,已经十点了。
裴栖以为关越会先去休息,轻手轻脚的下楼。
有点发愁,没问自己睡哪儿。
青年挠了挠刚洗完的乌发,一抬头。
关越正坐在客厅的灰色沙发上。
他还有点不习惯家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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