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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
沈连雾回头看着他。
迈尔斯露出他一贯的微笑：“合作愉快。”
沈连雾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任何反应，扭过头跟上纪残星离开了。
纪残星的步伐放的很慢，沈连雾很快就跟上了他，走廊上几乎都是监管员，像纪残星这么明显的清道夫走到这群监管员里还是十分显眼的，大概是迈尔斯特意交代过，这次没有人敢拦住他们。
这些监管员还是十分不解，这个清道夫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走了人？
沈连雾专程没有和纪残星并排走，他的目光很沉，直直地看向纪残星的背影。
俞沛不是说纪残星在审判庭吗？
纪残星为什么会来这里？
迈尔斯说的压力他们又是什么？
以及在羔羊孤儿院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堵在胸口，碍于旁边一排的监管员电灯泡，沈连雾值得将这些问题堵在了心里。
直到走到了门口，彻底没有了监管员，沈连雾停下了步伐，一直偷偷注意身后人的纪残星只得停下步伐，看着沈连雾。
沈连雾忽然开口问道：“俞沛呢？”
纪残星没想到沈连雾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的眉毛微微一挑但还是回答道：“被杜心姝接走了。”
随着纪残星示意的方向，沈连雾看到一个红色小轿车离开的身影。
“这里人多眼杂，回去说。”纪残星打断了想要接着问下去的沈连雾，一只手替他拉开了车门。
回去？回哪去？
沈连雾张了张口，还是跟上纪残星上了车。
直到彻底离开了收容所，沈连雾看着一旁的纪残星，纪残星将车窗都放下，微风卷起了两人的头发，即使这样沈连雾居然还能闻出车里没有散去的尼古丁的味道。
纪残星居然还抽烟？
大概是怕沈连雾介意，纪残星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心情不太好多抽了些。”
但沈连雾还是将目光移到了纪残星脸上，他们也仅仅只有四天没有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他们有很久没有见面了一样。
“你没事吧？”沈连雾开口问道，“听俞沛说你不是被审判庭的带走了？”
纪残星觉得好笑：“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受伤最多的人不是你吗？”
沈连雾微微眯起眼，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敷衍有些不满：“我很好，我在问你，你真的没问题吗？”
纪残星知道自己大概是绕不过这个砍了，他一想到这个又想去摸烟，但一想到车里的沈连雾又忍住了。
他目视着前方回答了沈连雾的问题：“还行，和那群老东西做了笔交易就放我出来了。”
沈连雾没有问出纪残星究竟是什么交易，直觉告诉他自己再怎么询问也只会被对方一笔带过。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问出了他最想问出的那个问题：“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来接我？”
“我来接你回家啊。”
纪残星的语气很轻，眼神没有看着沈连雾，语气显得十分当然。
沈连雾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多日以来很闷的心仿佛在此时得到了舒展，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接着他听见纪残星接着说：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等着我，我会来到你身边的，我会来接你回家的。”
第51章
沈连雾望向纪残星的目光很沉, 暮色将他的脸镀上一层金色，平日里那双看起来有些懒散的眼睛在此刻却是像是藏着暗火。
他无数次想问纪残星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给他戒指, 他们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惜每次都会被这个人敷衍过去。
这次也不例外。
但直觉告诉他他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沈连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长久以来平静的内心缓缓起了涟漪, 说没有触动都是假的。
既然纪残星不肯说，那他肯定会自己去查。
但直觉告诉他他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他一只手摩挲着兜里的断戒指，从纳米虫的虚拟世界回来后这枚戒指还是像之前那样碎掉了, 沈连雾还是把它保管的很好。
他另一只手翻阅着手机里的消息, 没想到自己离开收容所迈尔斯居然还把手机还给了自己,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做过什么手脚, 不过沈连雾也不太在乎, 他能联系的人不多也没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隐瞒的。
手机里有几个零零散散的通知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通知，沈连雾接着往下滑，只见最新的新闻推送上一个硕大的标题。
[防控中心第一组纪残星降职......]
猩红的“降职”二字刺得沈连雾眼眸生疼。
看到这条消息沈连雾眉毛一挑，这就是纪残星口中说的做了笔交易？
“你被降职了。”沈连雾说的是一个陈述句。
纪残星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骨节在皮革上压出浅痕迹, 他也没想到瞒住, 只是略带轻松地笑了笑：“也不算降职，只是以前那些老东西一直想让我接管防控中心, 我一直没同意, 现在刚好被逮着机会了。”
说着, 纪残星朝沈连雾弯了弯眼，语气像是在开玩笑：“现在好了，我成了你的直属上司了，你怕不怕？”
沈连雾没有说话。
雨刷器划出扇形水幕, 将霓虹割裂成细碎光斑，沈连雾望着后视镜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在此时是浅浅地勾着的。
“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遗憾的消息。”一直沉默的纪残星忽然开口了，雨声骤然密集，他顺手将车里的暖气打开了。
“什么？”沈连雾问。
“胡有为死了。”纪残星回答，“被收容所的人处决了。”
沈连雾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触动，他和胡有为并不算有很深的接触，哪怕在花花水上乐园叛变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他唯一有些意外，他单手支着头往纪残星的方向看着，有些奇怪道：“不是说收容所不会轻易处理污染体吗？为什么胡有为会被处决？”
纪残星唔了一声，解释道：“准确来说不是被收容所的人杀的，应该是到收容所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他们的判定结果是外部伤势过于严重，手臂被撕裂，但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深七厘米，精准避开肋骨直达心脏。”
能有这种伤口的极有可能说明是嗜血刀所为，沈连雾神色有些不悦，他刚想问“你想说是我干的”，就见纪残星已经替他回答了。
说着，纪残星与沈连雾对视了一眼，见对方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初步判断这是由他们内部分歧造成的，他们内部除了恶魔角黑白羊还有谁目前还在调查中。”
沈连雾已经阖上眼，他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在羔羊孤儿院里围绕的血腥气，对于胡有为的伤口他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自己好像连武器都被打掉了。
纪残星说完半晌，却没见身旁的人回复。
他扭头一看，只见身旁的沈连雾已经支着头睡着了。纪残星无奈一笑，说话像是在叹息：“算了，好好睡一觉吧。”
纪残星的车开的很平稳，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到了目的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沈连雾在急雨敲窗声中惊醒，醒来的一瞬间几乎是带着警觉的，但在对上纪残星眼睛时，又瞬间冷静下来了。
现纪残星正俯身凝视自己。那人瞳孔在黑暗里泛着幽绿荧光，像极了深海中伺机而动的掠食者。
他刚才就这么一直看着自己？
沈连雾坐直了身体往周围扫了一眼，纪残星将车停在了一栋公寓楼下，周围的雨声渐渐大了，也不知道纪残星在这里停靠了多久。
“怎么不叫我？”沈连雾的声音有些低哑，见周围的景象完全不是十一区，他有些疑惑，“这里是哪？”
“我家。”纪残星说着已经下车了。
沈连雾还没问出为什么来你家，只见纪残星已经拉开他的车门给他撑出一把伞了，他的语气带着一股不容拒绝，朝沈连雾伸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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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残星的家装修很简单，也就比沈连雾的家稍微大了点，基本家具也十分齐全，只不过相比起来看起来像很久没有人住过，显得十分冷清。
“过来。”纪残星朝着沈连雾招手。
沈连雾不明所以，但还是朝着纪残星的方向过去了。
“长官，麻烦衣服脱了。”纪残星这样说道。
沈连雾手一顿，他看着纪残星的眼睛，微微有些蹙眉，语气充满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纪残星轻笑了一下，他知道这人百分百想歪了，但却在此刻觉得面前的人居然还有些可爱，他十分有耐心地说道：“不干什么，相信我。”
沈连雾还是看着他。
大概是顾虑到沈连雾的洁癖，纪残星一进门就打开了扫地机器人，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一台扫地机器人在嗡嗡运作着。
“或者说，你想要我对你干什么？”纪残星轻声问道，房间内没有开灯，纪残星的眼睛很亮，他勾起唇看着沈连雾，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下沈连雾更加不说话了，对于沈连雾的反应纪残星也习以为常，他正色说道，“真不对你干什么，我给你上药，自愈能力再强大，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吧？”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子，上面印着污染防控中心独有的标识，这是防控中心独有的药剂，听说是加上了防控中心某个进化者的医疗系异能，对于伤口有着独有的效果。
“我自己来。”沈连雾大概也感知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尴尬，他撇开脸有些生硬地说。
纪残星没有交出药瓶，而是接着说道：“我来吧，后背你够不着。”
沈连雾想了想，觉得纪残星说的也对，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答应：“行。”
说着，他解开衬衫，露出他精悍的上身，沈连雾的体型偏瘦皮肤很薄但是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上面盘根错节了零碎的伤口，看起来恐怖极了。
果然和纪残星说的一样，哪怕沈连雾的自愈能力再强大，伤口也不是短时间能愈合的。
纪残星的手比医用镊子更稳，棉签却在他蝴蝶骨上的旧疤反复流连，那是道十厘米长的锯齿状伤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
纪残星的眉毛越蹙越深。
冰凉的药剂碰到伤口的时候传来刺骨的寒意，纪残星的手法很轻，像是生怕弄疼了一样。
沈连雾被这股小心翼翼弄得心痒，习惯了疼痛的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背对着纪残星，对方均匀的呼吸扑打在背上，在这个雨夜中显得粘腻极了，他不禁在想，为什么一开始不开灯呢？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你家？”沈连雾的声音低的像是在呢喃，但纪残星还是听见了。
“我只是想让你养伤。”纪残星的语气十分诚恳，但这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深知哪怕带着沈连雾回到十一区，这些伤口沈连雾也是不会在意的。
沈连雾这下安静了，其实他有十万个理由不跟着纪残星上楼，但他还是来了，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又不知道此时该要说些什么，只得抿着嘴唇。
“对不起。”
他忽然听见纪残星这样说道，此时已经处理好沈连雾的伤口了，他将药品放在桌上，便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沈连雾沉默了一瞬，反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纪残星垂下眸子，那张常年带笑的脸仿佛浮上了一丝悲伤，显得低落极了，他几乎是闭上眼给自己宣布了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在收容所是这样，在羔羊孤儿院也是这样。
他在几乎在沈连雾周围最需要人的时候都没有出现。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沈连雾此时已经转过身看着纪残星，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眼睛却是定定地看着纪残星，可惜后者并没有和他对视，“我们以前是什么需要你保护的关系吗？”
“不是。”纪残星下意识地回答道，但他还是没有看着沈连雾，而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自我认知告诉我，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保护。”沈连雾仍是看着纪残星，“而且......”
说着他单手捏住纪残星两侧的脸颊，迫使他直视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居然打的纪残星有些措手不及，沈连雾居然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慌乱。
纪残星比沈连雾稍高一点，即使这样沈连雾也是略微望着他：“你不是每次都来了吗？”
他的动作十分凶狠，说出的话却温柔的要命。
纪残星忽然感觉到呼吸一窒。
他垂眸看着沈连雾，在黑夜的衬托下沈连雾的脸显得格外白净，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有些朦胧，蓝色的眼眸在玄关氛围灯照耀下显得有些幽深。
“我能吻你吗？”纪残星忽然开口问道。
雷声骤然落下，喘息声从唇边溢出来，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腻，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沈连雾忽然有一种不属于现实的虚幻感，直到一直手碰触到他的脸颊。
“看着我。”
纪残星不由分说，他的眸色很深，像是望向了沈连雾最深处，“知道我是谁吗？”
“纪......”沈连雾几乎说不出话，他的眼底仿佛漾了一池水色，呼吸都有些急促。
纪残星听起来十分满意：“知道就好。”
接着是更加潮湿缠绵的触碰，直到将对方拉入更深的深渊。
......
第52章
第52章
沈连雾醒来时, 一阵短暂的晕眩划过，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迟到的痛楚在此时涌了上来, 刺得他生疼。
他喘着粗气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看着陌生的地方, 他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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