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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未等自己开口阻止，方小娜随即大喊了一句：“别过来——！”
话音落下，那如流星般飞来的箭矢突然凭空消失，下一秒就听见吴意那里一阵碎裂的声音传来，原来弑神箭被方小娜传送到了吴意身前，吴意瞬间被弑神箭打了个四分五裂。
看着满地的机关残骸，还有吴意依旧在动的眼球，闵沁劫后余生地愣了好久，浑身血液像是冷透了一样，等她回过神来才庆幸自己还活着，暮倾然也还活着。
她看向散碎了一地的吴意，才叹了一句：这个人终于死透了。
闵沁抹了把冷汗，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眼神空洞，空了的手又出现了另一支弑神箭，正准备搭箭的时候，闵沁已经手疾眼快地用枷锁缠住了她的手，弑神弓箭随即掉在了地上。
见危机解除，暮倾然魔力暴涨，魔女神杖金光乍现，数个攻击阵法骤然绽放，光芒如狂潮席卷而下，笼罩整个战场，照在那些包围着她的傀儡身上。
“都给我滚开！”
威势十足的话语震彻天地，如同神谕般落下。
顷刻间，炙热的神辉贯穿长空，千道光刃从天而降，把傀儡扎成了刺猬一般，傀儡的躯体瞬间碎裂开来，残骸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倒塌，黑烟翻涌。
战场瞬间归于死寂，天使的虚影驱散了尘埃，暮倾然依旧立于船头之上，目光冰冷地看着破败不堪的神都，还有站在半空中佝偻着身躯的女人，宛若掌控生死的神祇。
这一刻，天空的乌云消散，蔚蓝的天空再一次出现，仿佛要为战争拉下帷幕。
闵沁见毒和封印已经蔓延了闵玉颜全身，闵玉颜浑身被黑色的封印术包围，瘫软下来，闵沁这才拉了拉枷锁，把闵玉颜拉了过来。
方小娜转移了弑神箭后也终于精疲力竭，看着曾经的故友双目空洞，身躯被机关取代，方小娜心疼得无法言语。闵沁在此刻走了过去，半跪下来与双腿瘫软身躯半躺地闵玉颜平视着。
闵沁利用女巫的印记把闵玉颜心脏里下了置忆术的魔法碎石引出，这才低声叫了句：“娘。”
闵玉颜本来空洞的眼神登时有了亮光，她看着闵沁，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发出了干涩的啊啊声。不知为何，闵沁感觉到记忆深处有个画面，那是一个女人抱着自己的画面。
那时候的她很小，积雪没入她的膝盖，而那个温柔的女人则是把自己抱住，只因自己撒娇叫了她一声娘。
记忆牵扯出的是更浓烈的情感，从未感受过亲情的闵沁在此刻登时觉得心痛不已，浑身肌肉都痛得像被撕裂一样。
被枷锁缠着的手缓缓收拢，好像要准备抱闵沁一样。
这一刻，闵沁的眼泪决了堤，也不管这具身体会不会有暗器飞出，也不管自己会受到什么伤害，倾身上前就把闵玉颜抱住。
“娘，孩儿现在很好，你不必担心了。”
躲到地下室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记忆中那个模糊的人影对着自己说了一句，然后缓缓盖上进入地下室的地板。
娘亲爱你，一直爱你。
她想起来了，闵玉颜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娘——！”
闵沁抱着闵玉颜痛哭，缠在闵玉颜手上的枷锁收了回去，那双早已变成机关的双臂慢慢地抱住了闵沁。
那一刻，闵沁感觉到了爱，也感觉到了恨，也感觉到了无尽的遗憾。
“娘，我带你回家。”
唯有闵玉颜，她不能让闵玉颜的躯体被击碎，她要把闵玉颜的身躯好好地保管，让她可以体面地完整地下葬。
方小娜此时也已经泣不成声，手轻轻搭在闵沁的背上，相互安抚彼此的伤口。
老天未免也太残忍，让她母女二人相见，却又以这种方式开始和结束，像个写了悲惨结局的话本。
这里大多的傀儡，包括闵玉颜都曾用生命守护过这片土地，他们的结局不应该如此荒唐。
“慕容婉月——”
是暮倾然的声音，重重地回荡在每一寸空气之中，震入灵魂。她双翼展开，飞到了半空之中，目光冰冷地看着虚弱的慕容婉月。
“你输了。”
第107章 这是她的归宿。
“你输了。”
暮倾然直勾勾地盯着虚弱不已的人，慕容婉月却只是笑，丝毫没有败者的姿态。
她缓缓挺直着腰身，唇因为伤势而在颤抖，自言自语道：“我那十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呵。”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再想这些，可是多年来积累的情绪无处安放，无处发泄，最终化作了嘴角的一抹笑。
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接近暮倾然，这个决定真的糟糕透了。
曲七杀急忙赶了过来，他身上都是伤，一手拉住慕容婉月，要带她走，却被慕容婉月用力地甩开了：“走开！”
“院长……”
曲七杀还想要拉住慕容婉月却依旧被她避开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要逃的话，就快逃。”
慕容婉月扭头看向他，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意：“你要是不走，死了就与我无尤了。”
曲七杀半张脸都有烧伤的痕迹，看起来狰狞，可是看着慕容婉月的眼神却无比专注认真：“好，与你无尤。”
慕容婉月低头一笑，想不到这个世上的傻子那么多。
她抬眼看向暮倾然，那人冷漠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丝毫情意，这个眼神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苦情戏演完了吗？”
暮倾然的天使伴生灵收了回来，额间的翅膀印记正闪烁着耀眼的银光。慕容婉月觉得暮倾然是来审判自己的神，那个曾经让自己动过心的人，化作神祇来审判自己了。
可自己有错吗？
没有，这个世间只论成败，谁又能干干净净，善良无邪地走向世界之巅？
闵沁把闵玉颜交给方小娜之后，便重新回到了飞舟，暮倾然见了后飞回到船头，来到闵沁的身边。暮倾然见她眼睛红透，眼角还有泪水，不禁心疼地用指为她擦了擦：“很快就结束了。”
等结束后，我再好好安慰你。
“嗯。”
暮倾然看着其他魔法师的战斗，因为慕容婉月败了，士气低落，死的死，逃的逃，可是暮倾然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没有黑魔法师能够逃出神都。
“暮倾然。”
慕容婉月叫了暮倾然一声，然后在空中步步走来，沉声道：“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身为大祭司的骄傲。任由身边的曲七杀怎么拉扯，她都不为所动，她不想苟活下去，更何况暮倾然不会让自己有苟活下去的机会。
暮倾然给了闵沁一个眼神后，便展开翅膀飞起，瞬间便来到了慕容婉月身前，曲七杀要挡，可是却被慕容婉月一手拍开了。
废墟之中，曲流烟见了自家那傻弟弟企图挡在暮倾然面前，她急得跺了跺脚：“曲七杀你给我下来，你这个傻子！”
“你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长孙如意好不容易找到了曲流烟，只是还没说几句，曲流烟却全副心思都在曲七杀身上。
曲流烟还是一样，在她心里，自己的位置永远都在其他人其他事之后。
“那不是别人，那是我弟弟！”
曲流烟想了想，正要去把人拉回来，可是却被长孙如意拉住：“你会飞吗？”
曲流烟：“……”
长孙如意勾着唇笑：“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命吧！”
“你想杀我？”
曲流烟惊讶地看着长孙如意，她们之间的确有纠葛，而且剪不断理还乱，但这并非死仇，长孙如意真的要为了立场而杀了自己？
长孙如意没有说话，看着曲流烟那惊诧的眼神，长孙如意感觉很受伤。
原来曲流烟认为自己会杀她。
天空之上，暮倾然冷冷地看着慕容婉月，看她那凄然的眼神，心中已再无波澜。
有些人，终究是用来经历的。
暮倾然的手上多了一把长剑，那是与圣剑一模一样的长剑，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如神辉绽放。
“动手吧！”
慕容婉月恨只恨那个方小娜的存在，若非如此，她一定能杀了闵沁，这一仗她未必会输。
“融雪女王！”
曲七杀跪了下来，朝着暮倾然磕头：“求你放过院长！”
“我是大祭司，谁要做那什么院长？”
慕容婉月上前一部，暮倾然便马上举起了长剑，直指慕容婉月的心脏：“我来，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慕容婉月看着眼前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温柔了。耳边都是惨烈的叫声，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钟雨声的伴生灵破碎的波动，可是她没有回头，此时此刻，她只想感受跟暮倾然一起的片刻。
即便她们之间只剩下恨。
“你问。”
慕容婉月的身躯已经到了极限，她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下去了，暮倾然能够给自己一个痛快也好。
“那十年，你的目的是什么？”
慕容婉月愣了愣，看着暮倾然眼底的不解，很多话酝酿在心中，最后化作了自嘲的笑意。
“当然是利用你啊！”
慕容婉月眼底含着泪，又道：“为了让你死心塌地，为了让你成为我的刀，让你成为大祭司统治璃玉大陆的踏脚石！”
“暮倾然，那十年，是你一生的耻辱吧？”
慕容婉月想要一个死心，只要暮倾然说一个‘是’字，她就可以坦然赴死。
这是自己的结局，自己的报应，自己的一无所得。
“慕容晚月。”
她叫了她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
暮倾然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慕容婉月，最后长剑迅速地刺入了慕容婉月的心脏内。
“院长——！”
曲七杀呲目欲裂，正要扑过去，却被暮倾然强大的魔力弹开，从空中摔下。
“我的一生……我的野心……走到这一步，我不后悔。”
慕容婉月佝偻着身躯，伤口如火灼一样，她知道自己要死了，真的好可惜……如果她能赢……
“那十年的确让我很不舒服，但是也感谢有你，陪过我。”
暮倾然抽出长剑，低声道：“死在战场上，是你最后的宿命。”
慕容婉月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扬天笑了笑，自己终于在这个悲剧的结局中找到了落脚处。
是啊，死在战场是我野心的最终结局，这里是我野心的归处。
还有什么可以怨的呢？
输了，终究是输了。
慕容婉月垂直倒下，最终倒在了那片废墟之中，接住她的人是自己的伴生灵常曦女神。她轻轻托住慕容婉月的后背，让她好好地坠落，不至于被废墟上的碎石砸个粉身碎骨。
慕容婉月看着常曦女神的虚影，低声道：“伙伴……辛苦你了。”
常曦女神点了点头，然后躺在了慕容婉月的身边，拉住慕容晚与的手，陪伴她一起走向最后的那一刻。
“这些年，谢谢你。”
常曦女神扭头看向慕容婉月，只见她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终于……可以休息了。”
慕容婉月看着蔚蓝的天空，那里早就没有刚才那抹翩然的身影，只有云朵层层叠叠，宛若那一日。
那一日，她坐在山丘之上，身旁是自己的父亲，慕容安。
婉月，你以后一定要带领大祭司一派走向胜利。
爹，我答应你。
慕容婉月笑着闭上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一旁的虚影逐渐消散，化作了光尘，裹住了她的尸身，最后才散在尘埃之中。
“院长——！”
曲七杀要上去，却被刚把他救下的曲流烟拦住，曲流烟在骂他，可是他一句都听不见，他眼中只有那个女人，只有她……
暮倾然飞回到闵沁的身边，擦了擦闵沁眼角的泪：“我们带你娘亲回家。”
暮倾然轻轻拍闵沁的头，然后把她搂入自己的怀里，低声道：“乖，没事的。”
她看见闵沁悲憾地抱着闵玉颜哭的画面，她知道闵沁有多心痛，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抚她，只能把她搂入怀中，甚至都顾不上胜利的喜悦。
闵沁抱着暮倾然，低声道：“我没事的，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说完，闵沁却又忍不住抱住暮倾然，紧紧抱住，眼泪都落在了暮倾然的肩膀上。
她改变结局了，暮倾然没有死，融雪城赢了，融雪城的大家都活着。
不过闵沁很快就放开了暮倾然，深吸一口气，道：“你快去收拾战场吧，我和方前辈收拾这里。”
“好。”
暮倾然看着闵沁泛红的眼睛，还是有些担忧，可闵沁朝她笑了笑：“快去，赶紧收拾好，我们就能好好地待在一起了。”
“好。”
暮倾然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闵沁，然后转身飞进了神都里。闵沁这才回头去，正要准备收拾那些散落了一地的机关残骸，却见有人朝她走来。
她警惕地祭出神圣魔法杖，扭头看去才发现来人是龙七七。
龙七七，真的好久不见了。
“你好，龙小姐。”
闵沁没有主动靠近，龙七七说到底是吴意那边的人，她始终有些警惕。
龙七七见闵沁眼中有警惕之意，也没有继续靠近，只是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没有恶意，也早已经脱离了神都。”
闵沁当然知道，只是她刚还在战场上厮杀，状态还没完全调整过来。
“我回来是把蜜儿和冷寒从地牢救出来，吴意出事后，他们就被关进了地牢里，我没有与融雪城对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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