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沁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声音,眼前的画面时清晰时模糊,她好像游离在要晕不晕的情况之中。她的后背被人托住,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满是冷香的怀抱之中。
像是摔在了铺满了雪兰的积雪之上,可偏偏又温暖得紧。
是暮倾然吗?是她吧,只有她才有这种从雪里钻出来的冷香。
闵沁靠在暮倾然的肩窝上,感觉自己使不上一丝力气,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老师’,这让暮倾然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可为了不让鲁琼看出异常,她只能半跪着不动,像尊雕像,等待心中那灼热的怪异感褪去。
“女王,你把她带回去她的院子吧,好好躺上一天就行了。”
鲁琼实在看不下去你侬我侬的画面,想要马上把人赶走,把暧昧的酸臭味驱赶出实验室。
“嗯。”
暮倾然把闵沁横抱了起来,那人还未完全失去意识,只见闵沁用手勾住她的脖子,抬起那迷糊的眼神看向自己,脆弱又易碎的眼神,只消稍稍一碰都能把她的命掐灭在自己手里一样。
那一瞬,暮倾然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忍着那藏在黑暗中的欲念。
不是说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么?
**
闵沁在被抱起来不久就彻底晕了过去,力竭晕过去的,可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她记得自己靠在了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中,那是自己迷恋的冷香。
真好,又骗到一个抱抱。
闵沁唇角勾了勾,就这么晕在了暮倾然的怀里,一旁的鲁琼看了后,啧啧了两声,晕过去都还知道高兴。
今日是鲁琼让暮倾然过来的,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暮倾然当下没有答应,不过还是来了,虽然迟了些。
意外还是有些意外的,就是自己的手受伤了,她要报工伤。
她张了张嘴,都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的伤情,暮倾然便抱着闵沁离开了,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啧,知道你在乎她了,也不关心我一下,真的是。
鲁琼揉着自己的手,动一动手指便觉得手背有些疼,都不敢想象刚才闵沁掐着她掐得有多用力。她有无数个瞬间想把闵沁的手甩开,可是又怕伤到她,最后只能你一声惨叫,我一声痛呼忍了过去。
罢了,谁让她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自己只能忍了。
另一方面,暮倾然抱着闵沁站在院子外头,她抬眼看了看那苍白的天空,缓缓闭上淡褐色的眸子,而后她的身后慢慢地长出了洁白翅膀的虚影。
翅膀缓缓张开,如同藏在摄影万花筒里那的只白鸽,如今它正要飞往藏着暧昧的那片天空。
翅膀虚影扑棱一下,院子的沙尘树叶全都飞了起来,暮倾然的身躯也缓缓飞起,不一会儿就朝着雾蒙蒙的天空飞了过去。
暮倾然低头看了眼闵沁,那人恬静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嘴角还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长了一张冷媚的脸,却异常地乖巧。
暮倾然的眼底浮现一丝不为人知的欲念,可很快就压了过去。
她忽然想,闵沁那么喜欢飞翔的感觉,如今若是醒着,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满目放光,看着云彩,看着飞鸟,再看着自己……
不一会儿,丁区便到了,她把闵沁抱回去房间里,放到床上后,便去准备了一些干净的水给她擦去脸上的汗水。
刚才一张冷媚的脸都白了,现在才稍微恢复一些血色。她的头发也被汗湿了,所以暮倾然用魔力给她烘干,不然容易头疼。
做完这一切后,暮倾然眼神一凛,回头看去:“有事吗?”
影化作黑雾落在门外,朝着里头那高贵的女人单膝跪下。
“女王恕罪,我们的人发现慕容婉月就在距离融雪城五十里开外的风吹城中,需要驱赶吗?”
她没走?
暮倾然皱了皱眉头,听到这个名字就觉莫名的心烦:“不必,随她吧。”
风吹成算是在自己的管辖之内,不过里头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人或事,慕容婉月若是爱待,那便继续待着吧。
“是,属下会继续留意。”
“嗯,去吧。”
影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暮倾然这才扭头看向闵沁,那人正睡得沉,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暮倾然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拂过闵沁落在额前的发,目光幽幽地又落到了那张淡粉色的唇上。
棱角分明的唇角总是微微上翘,美得张扬肆意,偶尔还会语出惊人,让人意外。微热的指腹正要落到那淡粉的唇上,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暮倾然木木地收回了手,有些不自然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的?
暮倾然紧皱着眉头,目光落到闵沁的脸上时又舒展开来。
之前明明还挺讨厌她的,怎么就……
**
闵沁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睡了整整一天,这次没有睡得腰酸背痛,反而十分舒爽,感觉连日来的疲惫感都被驱赶得一干二净。
她腹部还有些温热,感觉有些引擎突然就恢复运作了一样。
她的核心是不是开始修复了?
闵沁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这是自己的房间……这是自己的房间?
她怎么回来的,她不是直接躺在鲁琼的实验室里当咸鱼了吗?
对了,暮倾然来了,她好像还把自己抱了起来。
想到这里,迟来的脸红浮到脸上,热一阵阵发热,又懊悔自己晕过去了,否则一定能享受到暮倾然的拥抱。
不过好像每次都是自己晕过去了,暮倾然才会抱起自己……
啊!闵沁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总是错过了暮倾然展现温柔的时刻,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刚要下床,便感觉保护罩有波动,有人进来了,难道是暮倾然?
她急急忙忙地穿好鞋子,随意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头发,然后赶忙走出去,却发现原来是朱圆来了。
“闵小姐,你今天起迟了。”
朱圆笑笑,她每日九点到,一般闵沁这个时候就会在院子里看看她的花花草草了,可今日她看起来还睡眼惺忪的,应该都还没梳洗,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
“额……睡得比较香。”
闵沁有些尴尬和失望地捂了捂自己的脸,然后又钻回到屋子里去。梳洗一番后,闵沁才出来,这个时候朱圆已经在帮她打理药园了。现在朱圆主要是打理最原始的魔力草,而她自己则是打理火焰草和寒毒草,这两种药草打理起来难度高,朱圆做不来。
“闵小姐今日不用去诸葛大人那里吗?”
朱圆今日是下午的课,今早诸葛音的课她已经学过了,所以就没有去。不过作为诸葛音的助手,闵沁倒是不经常出现在课堂上,毕竟女王下了命令要她每日都去鲁琼那里。
“先去鲁大人那里,下午再去诸葛音大人那里。”
闵沁迅速把今日的行程安排好,不过她没告诉朱圆的是,午饭时间她打算去暮倾然那里,还要拿通往暮倾然院子的通行魔法石。
处理完药园后,闵沁就去了鲁琼那里,鲁琼对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发现原本损伤已经动力不足的核心已经开始活动,虽然活动并不多,但是这绝对是一种进步。
“很好,一切都按照我想象中的在前行,只要女王帮你疏导光能量,那就行了。”
说完,鲁琼让闵沁过去操作台,道:“你过来,今天你帮我炼药。”
“啊?为啥?”
鲁琼很少会大早上啥也不交代就直接让她炼药的。
“为啥?你昨天抓住我的手抓伤了,今天还隐隐作痛,要是一会儿剂量倒岔了,把研究室炸了怎么办?”
闵沁:“……”
又不是没有炸过。
沉默有些震耳欲聋,闵沁看着鲁琼那缠了绷带的手,尴尬笑笑:“我来,我来,今天好歹也给你好好炼药。”
“那还差不多。”
一早上专注炼药,到了午饭时间,闵沁就开开心心地去女王殿找暮倾然了。
“老师,我……来拿通行魔法石。”
今日的暮倾然穿了一身黑色的短袖长裙,手腕上带着一个细细的金镯子,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净了。她抬头看向闵沁,无意识地伸手把自己垂在耳际的长发别到耳后:“这件事你倒是记得。”
暮倾然弯唇笑了笑,今日她抹了淡红色的口红,看起来精神气不错,配上一身黑衣就更加有气场了。
闵沁看着暮倾然嘴角的浅笑,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她尴尬地笑道:“毕竟……这是很重要的事。”
“还有老师,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去。”
暮倾然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打开抽屉,把一颗深红色的魔法石放到褐黑色的书桌上:“今晚便来罢,早些修复好才好。”
“哦……哦,哦,好!”
闵沁耳后一热,估计也发红了,没想到幸福来得那么突然,今晚就要……嗯,疏导光能量了。
暮倾然的睡房,长什么样的呢?
暮倾然见闵沁收下了魔法石,脸上的局促红润看起来十分逗趣,她道:“若是左右无事,疗过伤后可以留下来吃顿晚饭。”
“啊!无事,当然无事!”
闵沁傻笑着,深怕暮倾然会反悔,马上问:“那老师,我几点过去合适?”
“七点半。”
“好,我一定准时到!”
看闵沁那乐呵的样子,不像是疗伤,反而像是约会。闵沁离开后,暮倾然这才慢慢地敛起笑容,目光落到眼前的文件上,这是斥候的回报,说是皇族派来的人中都有谁。
其中一人倒是有趣得紧,一个神都刑部最铁血无情的人物,这兴师问罪的戏码,倒是有了真的要来讨债的真实感。除此之外,那三个家族的代表也跟着来了,其中仓时音的父亲最为愤怒,势要为自己家族,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哼,真想全都杀了。
她当初就应该下令灭门,而不是留了几只老鼠来招自己烦。
皇族对融雪城一向忌惮,只是融雪城一向没有招惹过皇族,皇族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若不是三个家族把事情闹大了,他们估计都不会派人来。
既然派人来了,而且还是派刑部的那位来,那此事就不会善罢甘休了。
那么慕容婉月来这里,难道就是要给融雪城找麻烦吗?
这就是她的目的?
暮倾然合上文件,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眉心的皱褶,对于慕容婉月的目的她想不透。她会把贾翩这种惹事精带过来,难道不就是为了挑起争端吗?
可慕容婉月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给自己找不痛快?
暮倾然冷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似乎在笑自己不该因为慕容婉月而费尽心思。
她的目的是什么,等皇族派来的人到了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暮倾然的目光不经意地接触到了书桌上摆放着的那个精致木雕,耳边响起了鲁琼的话。
有些人该忘的话,还是忘记吧,别耽误了自己找到更好的人。
忘?
暮倾然的美眸不禁寒了几分,想起那张温柔大方的脸,更是忍不住紧皱着眉头。
有些怨恨怎么能说没有便能没有了,她曾是帮助自己最多的人,也曾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在自己痛苦时她视而不见,在自己双手染尽鲜血登上巅峰之时,还要求自己善良?
在这个群狼夺食的地方,生在这个权力至上的地方,又谈什么善良,?她本来就不善良,她要夺城,而且还要虎狼环伺的情况下夺城,她又怎么可能是善良的,那都是慕容婉月自己认为的。
后来慕容婉月远走神都,做人人敬仰的慕容大魔法师,自此与自己成了两个极,一个极善一个极恶的大魔法师。
现在却又回来与自己示好,慕容婉月,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40章 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傍晚,闵沁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融雪王城最深处,这里是王城的禁区,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也就是暮倾然的院子。
闵沁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华丽装潢,反而透着优雅和高贵。两列铠甲侍卫守在院子外头,进入院子的入口是一扇朱红色的门,像是皇宫的宫门。
因为入口处就有保护罩,如果没有手上的深红色魔法石,只能强行打破保护罩才能进去,而能打破暮倾然设下的保护罩,估计没多少人能做到。
大概是暮倾然有提前通知,那些铠甲侍卫并没有阻拦自己,不过倒是好奇地瞅了自己一眼,像是看什么稀奇的事物。
几乎没有人来过暮倾然的院子,他们当然是好奇的,瞅了一眼后又忍不住多瞅一眼。
闵沁倒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穿过那红色的大门之后,便是刚才闵沁看到的那个优雅的院子。
院子里种了一棵银光闪闪的银雪树,那是在冰域唯一可以不受寒冷天气影响的树木,银雪树结出的银雪果也是冰域人民主要的食物来源之一。银雪树上还留着积雪,树下是一个圆形的石桌,还有四张石凳子,积雪和银色的树叶落在石桌和凳子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造访过了。
小径上铺的是青石路,两旁铺了好一些鹅卵石,短短一条路都显得特别雅致。沿着青石路走去,便是数十级台阶,上面便是暮倾然的实验室和卧室。
小径的两旁有些小盆栽,其中一个是用魔力滋养着的融雪冰花。
会是我之前送给她那朵吗?
闵沁忍不住上前去,伸出一指摸了摸那融雪冰花,指腹落到花瓣上,抖落了上面的一小撮积雪,竟有些可爱。
“还不上来吗?”
台阶之上,微微的风雪之中,迎着黄昏残阳的女人朝着闵沁俯视而去,一身素白的长裙优雅恬淡,像从天而降的神女。
闵沁半蹲着,扭头看向暮倾然,看着她飘动的裙摆,在风中卷动的秀发,在残阳的金黄铺垫下像是踏云而来的神女,登时被迷了眼。
好美。
闵沁站了起来,怔怔地叫了一声:“老师。”
暮倾然抬手把有些凌乱的秀发别到耳后,垂眸看着就这么傻站着的人,道:“上来吧,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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