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蓝笙的是冷漠,而郭跃的是亲和。
可不要被他的亲和力蒙骗,在法庭上,他也是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检控官。
况蓝笙听到他的直言不讳道,“Robin你知道的,那个女孩还放在停尸房里,她那么年轻,好不容易有了线索。”
“好了。”Robin安慰的说道,“我知道你着急,我这不是来帮你分担了吗,你带一个实习生去警署吧。”
“我!”沈清芜举起手来,眼睛发亮。
能跟在况蓝笙身边学习,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她不想要放过。
Robin朝着沈清芜点了点头,接着朝着邓中豪说道,“既然这样的话,Sam你就和我一起吧。”
况蓝笙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对沈清芜说了一句跟上,两人就驾车而去了。
“她到底什么人啊。”Sam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Robin的眼中含笑,“你来律政司前,难道没有听过那个人的名字?”
“她不会就是那个女魔头吧?”Sam的嘴角有些抽搐,看来妈妈说的没有错。
听到这个称呼,Robin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还好没有叫她的另外一个外号。
*
警署,鹿鸣野正在分析新出现的案情。
“怎么样?”况蓝笙的声音有些着急,她听说了失火的事情。
鹿鸣野一整晚都没有闭眼,她的余光瞟到况蓝笙的身后,只觉得这个女孩有几分面熟。
况蓝笙感受到她的视线,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人,“这是律政司的实习生沈清芜。”
“你好,鹿警官。”沈清芜大方的打着招呼。
鹿鸣野也回以一个疲惫的笑容。
“火场里面的东西没有办法完全复原了,主要是彭亮的日记,里面有一些乱码,现在鉴证科还在努力。”
“乱码?”况蓝笙不明白她的意思。
鹿鸣野找了一张纸,把自己看到的内容,誊写了一部分。
“这不是乱码。”沈清芜指着那上面的“乱码”,“这是梵文。”
况蓝笙顿住,这个女孩……
鹿鸣野也怔愣了片刻,这里是港城,可没有那么人懂梵文。
“我小时候学过这个。”沈清芜指着那几行字接着说道,“我能看看原版吗?感觉有一些语句上的问题。”
鹿鸣野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去了鉴证科。
看到完整的版本后,沈清芜帮大家做了翻译,“这里说是带有一定宗教性质的经文。”
“经文?”鹿鸣野蹙眉,“主要这一段讲的是什么?”
“是罪孽、涅槃。”说着,沈清芜的眉头越来越紧,“这后面就像是什么邪教一样。”
“怎么说?”鹿鸣野的眉头皱得更甚,她心里浮现出了一种可能,这些经文可能和徐萌的死有直接关系。
沈清芜接着往下翻译,“这个地方说的是,人如果犯下了罪孽,就应该用烈火来洗干净。”
“徐萌。”况蓝笙喃喃的说出这个名字。
“鹿鸣野,这个东西是彭亮的吗?”况蓝笙的额前冒出些许冷汗。
鹿鸣野点头,“是他的。”
两人相视,纷纷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之前,她们也想过彭亮有可能对徐萌进行了心理暗示,可即使是一些有经验的心理医生都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大概可以得出,害死徐萌的真正凶手是彭亮,可我们没有证据。”况蓝笙内心的不甘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鹿鸣野深吸一口气,联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细节。
“如果只是贩卖小糖果[1],是不构成严重的犯罪的。当然霸凌不致人死亡也是一样的。”况蓝笙念叨着彭亮的罪行,麦加和王倩她也没有放过。
这两个孩子没有成年,最重要的是,并没有直接杀人。
而且王倩的认罪态度很不错,也正在帮助警方破案,最高也就是一年的刑期。
可对于彭亮,况蓝笙只觉得这人就是一条滑腻的蛇,抓不住。
“不着急。”鹿鸣野坐了下来,她再一次翻开卷宗,她想找出那个不和谐的地方,那个自己忽略的地方。
是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看她拼命的样子,况蓝笙想和她说不行你先去睡一觉,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起,是甘如意。
“怎么?”况蓝笙的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恶劣。
甘如意那边愣住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你怎么回事,吃枪药了?”
“你如果没有事……”况蓝笙捏了捏眉心。
“哎哎哎,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岳明月想通了,和我交代了,她之前是在T国做那个工作的。”
“T国我记得这是合法的吧。”
“对啊。”甘如意说道,“我这不是来给你打个电话说说进展嘛,这个案子移交给Robin了,他刚刚和我说,已经撤销对岳明月的指控。”
“谢谢。”况蓝笙的这句是真心的。
“哎哎哎。”甘如意的语气有点傲娇,之前况蓝笙的态度让她有些不满,“请吃饭吧。”
况蓝笙语气诚恳,“我是真的很谢谢你,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行啦,挂了。有事再聊。”说完,甘如意挂断了电话。
况蓝笙的手机还没有收好,随即又传来一阵震动,是甘如意发来的信息,“你要的东西我查到了,林炳安的儿子染上了那个东西……”
况蓝笙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在准备送彭亮进去的材料的同时,也可以准备好送林炳安进去的东西了。
“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证据的,到时候我给你送去律政司。”鹿鸣野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送我家吧。”况蓝笙的视线落在鹿鸣野身上,只觉得此时此刻的鹿鸣野疲惫到了极点。
鹿鸣野不解,她居然这么体贴?“不是说不喜欢在家里处理工作吗?”
“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你猝死在律政司。”况蓝笙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鹿鸣野服了,刚刚自己居然觉得,会从这个女人的嘴里听到什么体贴的话。
不过鹿鸣野的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别说是况蓝笙讽刺她,就连古Sir也勒令让鹿鸣野回家休息。
况蓝笙美其名曰怕鹿鸣野疲劳驾驶,自己到时候还要去法庭上控告一位督察,于是乎,况蓝笙选择开车带鹿鸣野回家。
鹿鸣野上车后和之前那次一样,靠着窗慢慢的睡着了。
梦境中,鹿鸣野来到了那个天台。
她成了霸凌的旁观者。
“你为什么抢我的男朋友?!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男朋友?!”徐萌声嘶力竭的喊道。
那个时候的徐萌不像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可怕的野兽。
陈晓凡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她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鹿鸣野也曾去过她的初中,从那些老师口中可以得知,这个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也有很美好的童年,也有天真的笑脸。
但这一切都是从进入斯密夫之前……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地狱的呢?这个属于她的地狱。
三个月之前。
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晰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疯狂的倒退,鹿鸣野站在花园小区的楼顶。
她看到了晚自习回家的陈晓凡。
陈晓凡回到家,打开房间的灯,她走到窗前想要关上窗,只是不经意的一撇,她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在当场。
窗户对面,她看到彭亮满脸是血,他是在剁肉吗?
不……不是!
彭亮的手上那是一颗人头!
陈晓凡立刻靠墙蹲下,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惊叫出来。
过了一会,对面没了动静,陈晓凡大口喘着气,应该没事了吧,她想着。
于是她站起身,颤抖着手,想要把窗帘拉上,假装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这一切,但是她的目光和那双眼睛对视上了。
“你看到了。”
满脸是血的彭亮朝着陈晓凡比了一个口型,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鹿鸣野的意识疯狂的在房间里面扫来扫去。
是什么东西我忘了,是什么我忽略了。
“喵~。”
鹿鸣野低头,看向地面。
胖胖的橘猫蹭了蹭她的脚脖子,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去到陈晓凡家里的时候一样。
她抬头看向陈晓凡的书桌,那上面有一个摄像头,此时恰好对着窗外。
她从睡梦中惊醒,朝着况蓝笙说,“我们去花园小区。”
“鹿鸣野,你需要休息。”
“况蓝笙,你不是找我要证据吗?我带你去找。”
————
花园小区,陈晓凡家,鹿鸣野有礼貌的敲门。
“鹿警官,是有什么进展了吗?”陈父打开家门看到鹿鸣野,眼睛一亮。
鹿鸣野没有回答陈父的话,她的目光直接穿过陈父,在屋里搜寻着。
况蓝笙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好替她开口,她看着陈父,斟酌着用词,“你们觉得彭亮这个男孩子怎么样?”
“彭亮?”陈父侧身将人请进了家里,招呼着陈母一起过来,一边说道,“不是很熟悉,毕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陈母附和着点了点头,“那个孩子是单亲家庭,平时只有他的爸爸带他,那个男人又总是神神秘秘的……”
“你不要乱说。”陈父拦住了陈母的话,他是一个老实人,并不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
鹿鸣野的目光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游走着,可始终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到底在哪?
她又想起了那一幕。
在面对审讯的时,彭亮故作无辜,胜券在握的模样。
看来他是不知道有摄像头的。
“鹿警官?”
“喵呜~。”
猫叫声和陈父的呼唤声同时响起,鹿鸣野的思绪被打断。
“你们家有摄像头吗?”鹿鸣野的视线落在慵懒的猫儿身上,她放弃了寻找,索性直接开口。
陈父听后顿了片刻,随即他的视线落在原本放置摄像头的位置,疑惑开口,“怎么不见了?”
“怎么?”鹿鸣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没有查看家里监控的习惯吗?”
陈父有些尴尬,疲惫的双眼中有些歉意,“家里的监控一直都是我女儿弄的,家里养着小猫,我们两个年纪大了,对手机这些东西操作并不熟练,所以也不去看这个东西。”
“是不是孩子拿出去了?”陈母猜测道。
鹿鸣野没有多说什么,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带着况蓝笙离开了。
两人坐到了车里,过了好一会,况蓝笙才率先开口,“你需要休息。”
“嗯。”鹿鸣野有些沮丧,她实在想不出来,陈晓凡会把那个监控放在什么地方。
车里变得安静了起来,况蓝笙以为鹿鸣野睡着了。
直到又一个红绿灯,车子停下,况蓝笙才发现这个人依旧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并没有听她的话好好的休息。
“鹿鸣野,你说彭亮要是知道这个摄像头的存在会发生什么?”
趁着红灯的间隙,况蓝笙往后一靠。她想,或许和鹿鸣野谈论一下案情,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这么消沉。
可偏偏就是这么无心的一句话,点醒了鹿鸣野。
鹿鸣野转头看着况蓝笙,说出自己的推论,“一个连自己父亲都可以杀死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人。他一直以来没有对陈晓凡下手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有自己的把柄;第二,就是他不想自己动手。”
“不想自己动手?”况蓝笙讥讽的笑了一声,那顶楼的尸体可不是完整的,这样的人却不想亲自动手?
没等鹿鸣野说些什么,况蓝笙又冷静的想了想,“我不认为他杀死自己父亲这件事,是处心积虑的。”
鹿鸣野嗯了一声,“自然不是,是激情杀人,不过他和他的父亲也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了,那个男人的尸块里检测到了药粉和酒精。”
“不应该……”况蓝笙蹙眉,“一般卖家是不可能去碰这些东西的吧?”
鹿鸣野啧了一声,“表面上是这样的,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他们内部出了问题,这个人不被信任,需要用药物来控制。”
况蓝笙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不少,她想到龙Sir崩溃大哭时呼喊的名字,那个人一直想要找到彭建的上家。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鹿鸣野,我们管好自己的案子吧。”况蓝笙不想鹿鸣野变成龙Sir的那个样子。
鹿鸣野嗯了一声,也只好这样了。
红灯结束,况蓝笙发动车子,一路再无话。
况蓝笙送疲劳过度的邻居送了家。
刚刚走进屋内,鹿鸣野三两步走到沙发跟前,砰的一下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况蓝笙上前拍了拍她的背,“你去床上睡吧。”
鹿鸣野鞋子也没有脱,身上的脏衣服也没有换掉。
况高检不是那种会给人家换衣服的贴心好邻居。
但如果只是脱个外套,也不是不可以。
鹿鸣野身材高挑,况蓝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鹿警官的外套脱了下来,
但随即况蓝笙就怔愣在了原地——
鹿鸣野的肩头有一个非常扎眼的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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