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也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的为难于你,让她们在科举之时前去应试便是了。”
朱宝贞赶忙行礼,口中称道:“太后英明,微臣感激不尽。”
太后微微抬手,示意道:“若无其他事务,你便退下吧。”
朱宝贞原本打算去皇上那里,将在太后这儿所发生的事情禀报给皇上。
可念头在脑海中一转,她便转身离宫,去处理各项差务了。
永寿殿内,时嬷嬷轻步走到太后身旁,低声回禀道:“太后,朱大人自离开永寿殿之后,未作丝毫耽搁,直接就出宫去了。”
太后手中轻轻翻着书卷,听完时嬷嬷的话,喃喃道:“她竟然没去找皇帝。”
时嬷嬷脸上满是恭敬之色,继而轻声说道:“莫不是因太后您的一番言语,朱大人听进了心里。朱大人与皇上虽说亲近,可又怎比得上与太后您的情分深厚。待日后朱大人与公主殿下有了子嗣,与您的关系便愈发紧密了。朱大人家中无父无母,所能依靠仰仗的唯有太后您。皇上所能给予朱大人的权势与地位,太后您皆能给予,且能给予更多,如此情形之下,她又有何理由不听从您的旨意。”
时嬷嬷所言确实有其道理,试想若换了其他年轻人成为驸马,面对一个连朝堂都难以掌控的皇帝,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地听从。
可朱宝贞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秘密一旦被太后察觉,必定是性命不保。
到时候唯有皇上会竭尽全力保全自己。
当下太后与高太傅联手把控朝政大权,官员之间结党营私之风极为严重,若不革新这股陈腐的风气,大周上下必然会腐朽衰败陷入绝境。
陛下心怀大志,她自是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全心全意地追随。
朱宝贞与公主的婚事确定在半月之后举行。
高瑾玉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定下婚期,缘由有二。
其一,出于对女儿赵禅的考量。赵禅心中仍对燕君烨有所挂念,这绝非好事,为绝后患,便挑选出一个良辰吉日,通过这桩婚事,让赵禅断了对燕君烨的念想。
其二,朱宝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其才情与能力皆入她的眼中。她要早些将朱宝贞攥在手里,为她所用。
赵禅得知这一消息后,满心皆是不愿,竟然起了私自离宫出走的念头。
知女莫若母,高瑾玉对此早有防范,早就派遣人手将赵禅看守得严严实实,毫无出逃的可能。
赵禅无计可施,心中只盼着能与朱宝贞见上一面,说服朱宝贞放弃做驸马。
可朱宝贞事务繁忙,除了进宫面见陛下寥寥数次之外,根本没有闲暇时间。
这段时日,朝堂之上风平浪静。
后宫之中,却颇不宁静。
太后命人找了赵祈数次,新人入宫已久,按照宫闱规矩,早该侍寝了。
可赵祈却一味地推三阻四。
对此,太后自是心怀不满。
再加上太后听说褚淳贤身子日渐恢复,赵祈时常留宿于云光殿,这使得太后更为焦急了。
太后遣了手下的人前往云光殿催促赵祈。
只见时嬷嬷低头垂手,恭声道:“陛下,太后安排您前往兰妃处歇宿。”
这兰妃便是沈檀,此前太后已赐予几位新人封号,谢仪眉受封仪妃,姜娥被封为淑妃,高以柔则封为婉妃。
赵祈却道:“朕今日要歇在云光殿。”
言罢,便伸开胳膊,示意褚淳贤为其更衣。
褚淳贤轻轻为她拢了拢衣襟,温言劝道:“太后特意为你挑选的新人,你总归得去瞧上一瞧,好歹也给太后几分颜面才是。”
“朕不想去。”赵祈扯着褚淳贤的袖子,带着些许孩子气地说道。
褚淳贤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哄道:“祈儿,莫要使性子……”
“非不去可吗?”
褚淳贤无奈地点点头。
赵祈面色一冷,对时嬷嬷亦无半分好脸色,“走吧,朕去兰妃那儿便是……”
时嬷嬷将两人的这番举动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忖,太后果然所料不差,皇上全然听从贤妃的主意,让其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
不多时,轿撵便行至钟粹宫。
沈檀早已在殿内恭侯。
见赵祈面色不悦地踏入,沈檀赶忙行礼叩拜,“臣妾沈檀,叩见陛下。”
赵祈并不言语,只让她跪着。
时嬷嬷在旁忍不住说道:“陛下,夜深露重,兰妃身子娇弱,恐会受寒。”
赵祈瞥了一眼时嬷嬷,呵斥道:“多嘴。”
旋即又对沈檀说道,“起来吧。”
侍女赶忙上前搀扶沈檀起身,赵祈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时嬷嬷还欲再言,赵祈已是极为不耐,“朕来都来了,时嬷嬷还有何不满?莫非要朕命你代替朕在此处,可好?”
时嬷嬷顿时惊立原地。
赵祈面色一沉,“还不走,难道要等朕下旨吗?”
“老奴告退!”时嬷嬷匆匆关上殿门,心中惶恐,生怕晚了一步,皇上真会颁下那等荒唐旨意。
此时殿内唯剩赵祈与沈檀二人。
沈檀衣衫甚是单薄,内里着一件水粉色肚兜,外披一件纱衣,发鬓松散,青丝垂于脑后,身姿婀娜,凹凸有致,于纱衣之下若隐若现,尽显性感妩媚之态。
而且沈檀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赵祈不禁深吸一口,心头微微颤动,竟有刹那间的失神。
沈檀见此情形,莲步轻移,凑至赵祈跟前,娇软的身躯轻轻贴于赵祈手臂之上,抬头美目含情,声音婉转悠扬,“臣妾伺候陛下更衣。”
赵祈身躯一僵,面色微微泛红,随即与沈檀拉开距离。
她轻咳一声,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于沈檀肩头,声音也柔和了些,“夜深天凉,你穿得如此单薄,莫要着凉了。”
沈檀一时呆住,她这般精心装扮,本以为足以令皇上心动,更何况还擦了太后送来的暖情香。
皇上刚才面色变得红润,她原以为是暖情香起了效用,却未料皇上竟能不为所动。
“臣妾谢陛下关心。”
“檀儿,咱们说说话吧。”
“陛下想要和臣妾说什么?天色已深,陛下辛劳整日,还是由臣妾伺候陛下安寝吧。”沈檀说着话,身子却如弱柳扶风般轻轻偎依于赵祈身上。
沈檀身上所散发的那股香气十分香甜,令人心神荡漾,赵祈微微挺直了身子,略显拘谨地说道:“你如此急切地想要伺候朕安寝,莫不是有嬷嬷悉心教导过你该如何侍奉朕?”
沈檀忆起嬷嬷拿给她的册子,以及对她所说的话,“这世间男女之事,皆写于册子之上。咱们主子是女子,这册子上女女之事,皆绘制得清晰明了,旁边尚有文字注解,嬷嬷我可是要逐字逐句地讲与你听。”那是她是红着脸听完嬷嬷的讲解。
“嬷嬷的确曾教导过臣妾有关侍寝之事,也叮嘱过臣妾,若有不明之处,听陛下安排便是。”
“你当真是想伺候朕?”
沈檀怔愣良久,她不过是尚书府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庶女,进宫与否,实非她所能抉择。
想起进宫前父亲的话,“你若心甘情愿进宫为妃,听从太后安排,你娘的病,为父自会寻遍名医为其诊治。你若不从,你娘的身子,为父便不会再管,为父也会将你嫁至姜府,吏部尚书的小公子姜胥欲纳你为妾,为父以为甚好……”
那姜胥跟严承栋是一丘之貉,甚至比严承栋更为阴狠暴虐,但凡他看中的女子,娶回家中为妾后,皆会被其凌虐致死。她的父亲明知姜胥为人,竟想将她许配给姜胥为妾,无疑是将她往死路上推。
若是进宫能救母亲性命,于她而言,亦不失为一件幸事。
太后只命她做一事,便是令皇上宠爱于她。
皇上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性子总比那些男子要温柔和缓。
更何况在宫内自己还有太后帮衬,沈檀眼波流转,声音轻柔似水,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怯:“臣妾,愿侍奉陛下左右。”
第58章
“你不在意朕是女子?”
赵祈指尖轻缓地滑过沈檀娇嫩的脸颊,继而微微抬起她的下颚,自己则微微倾身低头,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沈檀的脸颊,那柔唇也缓缓贴近。
沈檀娇躯明显一僵,面色涨红,心跳速率异于平常,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嬷嬷交付于她那册子上的香艳画面。
赵祈见她对自己的亲近之举并未显露出厌恶之意,便不动声色的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沈檀身上散发的那股香气,引得赵祈喉咙隐隐干涩。
抬眼瞧见桌上茶盏还冒着热气,赵祈却不敢喝上一口,害怕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余光瞥向墙角一侧的琴架,上放置着一把精致的琵琶。
赵祈问道:“檀儿可会弹奏琵琶?”
“臣妾略通一二。”
“既如此,你便为朕弹奏一曲拿手之作吧。”
沈檀解开披风便要去取琵琶。
赵祈见她衣衫单薄,不禁微微皱眉,柔声对沈檀说道:“这殿内寒气颇重,你又穿得如此之少,还是添件衣物吧。”
沈檀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回应:“臣妾不冷。”
赵祈刚才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分明感觉到丝丝凉意,怎会不冷,想必是听从了太后的吩咐,不敢随意添衣罢了。
赵祈对着门外沉声喊道:“锦清,进来。”
锦清闻得传唤,赶忙步入殿内,瞧见陛下衣着齐整,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锦清那点微妙的神态早已被赵祈看穿了,她吩咐道:“让负责看守的宫人进来添些炭火。”
锦清这才将目光投向沈檀,见她衣着单薄,赶忙低下头应道:“锦清这就去安排。”
沈檀静静地看着皇上的举动,心头触动,陛下这般温柔和善,自己日后在后宫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待殿内炭火添足,暖意升起,赵祈方示意沈檀弹奏琵琶。
琵琶之声袅袅,如泣如诉,萦绕于耳畔。
赵祈在现代学的是钢琴,用来陶冶情操。
来到这里后,也听过褚淳贤弹奏古琴,那琴音堪称绝妙。
不过此刻沈檀的音律似乎更胜一筹,若她二人能一起合奏,其效果必当更为震撼。
沈檀一曲终了,赵祈由衷地赞叹道:“檀儿琵琶弹奏得极为精妙,技艺了得,是何人所教?”
“回陛下,臣妾娘亲曾是一名乐师,臣妾的技艺皆由娘亲自幼悉心传授。”
“原来如此,那你与你娘亲相较,谁的技艺更为精湛?”
沈檀谦逊而言:“臣妾远不及娘亲。”
“那这几日朕可要邀你娘亲进宫,为朕弹奏一番。”
沈檀顿时面露痛苦之色。
赵祈见状关切问道:“可是有所不便?”
“娘亲身患重病,久卧病榻难以起身。现今唯盼父亲能早日寻得名医为娘亲诊治。”沈檀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琵琶。
此言一出,赵祈心中灵光一闪,思绪贯通,“你父亲纳了多少妾室?”
沈檀不明皇上为何问起这个,却仍如实作答:“府内至少养有二十名妾室,至于外室数量,臣妾实难知晓。”
“家中姐妹之中,可是唯有你与朕年岁相仿?”
“回陛下,确是如此。”
至此,一切都说的通了,赵祈大致猜到沈檀甘愿进宫的原因了。
赵祈又开口道:“你将衣裳穿戴整齐,今夜你与朕同往云光殿。朕想贤妃一定会很想你过去,今夜有你二人在朕身旁相伴,朕也不会觉寂寞。”
沈檀听后,惊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皇上瞧着外表温柔大气,不想内里行事竟如此开放。
三人共榻而眠,这等情形……委实让她难以接纳。
赵祈见她僵立不动,便传唤沈檀的侍女:“快些为你家主子穿戴整齐,随朕一道前往云光殿。”
侍女见沈檀面色如纸般惨白,赶忙轻声唤道:“娘娘,奴婢这便伺候您更衣。”
沈檀仿若失了神般,任由侍女为其穿戴衣物。
待一切收拾得当,赵祈又对侍女嘱咐:“将檀儿的琵琶带上,她和贤妃二人琴瑟相和,必能奏响天籁之音。”
沈檀闻此,心顿时松了下来。
原是陛下想听她与贤妃一同弹奏乐曲。
又暗自嗔怪自己怎会心生那般杂乱无章 的念头,想来定是嬷嬷给的册子所致。
二人乘坐轿辇,很快便到了云光殿。
褚淳贤尚未安歇,正于殿内抚琴。
赵祈一走她思绪纷扰,确实难以入眠。
脑海中想着赵祈会如何对待沈檀?那日赵祈见了四人,独独对沈檀目光不同。越想心越乱,罢了,无论她二人怎样,皆与己无干。
二人行至殿门,沈檀听见琴声传来,对皇上说道:“陛下,贤妃娘娘的琴声幽怨似藏有万千心事。”
话一出口,沈檀便觉懊悔。
皇上本在云光殿待的好好的,却突然被太后召至自己殿内,贤妃心中怎会愉悦?
赵祈走在前面,见明华在内殿门口站着。
明华见到皇上折返回来,赶忙行礼,欲要跟褚淳贤通报一声。
赵祈微微摆手,示意其无需通报。
赵祈轻推殿门,褚淳贤抬头见赵祈回来,心底莫名涌起一丝连自己亦未曾察觉的欢喜,又瞥见她后跟随的人,那欢喜之感瞬间消散无踪。
褚淳贤又恢复以往清冷之态,缓声道:“陛下此时理应在钟粹殿才是,怎会到臣妾这里来了?”
话一出口,褚淳贤自己先是一怔。
赵祈现在对褚淳贤是全然信任,视其为心腹谋士,根本没深究她话语中的深意。
她兴致盎然地拉过褚淳贤的手,“朕给你寻来一位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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