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着,他在徐微与新生的伤口边亲了亲,然后,舔了上去。
徐微与一愣,耳后刺痛。舔吻着他的舌头像是对他的血上瘾似的,用力用舌尖顶开伤口,摄取更多血液。
“唔。”徐微与挣扎。
是他的错觉吗?李忌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还是说,这就是颜祈提到的“记忆苏醒”?现在这样的状态,才是这只怪物的本性流露。
李忌停下了怪异的舔吻,安抚般蹭了蹭徐微与。顺着脖颈朝下舔吻,手有意无意地隔着衣服抚摸徐微与小腹。
他的动作真的很像一条狗。
即使身处黑暗,看不见这人的表情,徐微与还是从李忌貌似服软的撒娇中察觉到了得寸进尺和不知悔改。之前的李忌从不这样。
徐微与也说不清差别到底在哪,他就是觉得现在的李忌……兽性更强了,也更危险了。被他的的牙齿叼着肉的时候,徐微与真的产生了一种会被吃掉的危机感。
一个多小时而已,李忌怎么了?
“放开!”徐微与陡然发力推开这人。
咚得一声,李忌后背撞在了石壁上。
“你发什么疯?”徐微与强撑着平静冷嗤道。
黑暗中,盖着瞬膜的金绿色竖瞳凝视着徐微与,将他皱眉紧绷的样子,一清二楚地收入了眼底。
真好看。
李忌不在意地歪头笑了笑,“我怕你看不见,出来受伤。”
“……你刚才怎么了?”徐微与缓声问道。他没有正面回应李忌刚才的问题,但不动声色地给了暗示。
“没事。”
融于黑暗的东西抓住他的手,带他朝回走去。
“你不要随便出来,这里没有灯,你又看不见,出来多危险啊。”
徐微与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我待会有点事,上去一趟,你在这里乖乖的。”
……
徐微与侧过头,“什么时候回来。”
李忌没想到他会多问一句,有些诧异,但很快就笑了起来,缠着他的手指玩,“半夜,或者明天早上。”
“好。”
前方再次出现光亮,徐微与在黑暗中待久了,还有些不适应,垂眼眨了几下。李忌放下他走到矮桌边收拾保温桶和碗。
待徐微与抬眼,他正好背对着他——后背上一大片扭曲的蜘蛛纹身。
……
李忌在装不认识他的时候脱过衣服,当时,这人背上干干净净。后来,李忌的背后总是咧着那条令人胆寒的敞口,蜘蛛从其中探出小半身体,窥视着外界。
徐微与不是颜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他有脑子,前后的差异和李忌所展现出来的区别足够让他想明白很多事情。
李忌回头,“怎么?”
“没什么。”
李忌淡笑不语,将筷子扔进布袋,缓步走到徐微与面前,“亲一下。不然我不信。”
同一时间。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林子里上上下下长满了蘑菇。
杨朵踏着双旧破了皮的拖鞋走出房间,一边拿布编辫子一边朝不远处的妇女们走去。见她们围着个大红盆洗蘑菇上的土,往里瞅了一眼。
“呦,摘了不少嘛,四点就起来搞了?”
其中一个妇女朝她比了个五。
“五点。”杨朵笑,“那也挺早的。”
妇女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跟鸟语似的话,杨朵本来应该听不懂的,但现在,她和这些“同类”毫无交流障碍。
“哎呦谢谢姐,给我一点就行,我家吃不了多少。”
说着,她兴冲冲地卷高袖子,蹲进了人群,上手帮忙。她年轻又活泼,不多时就带着一众人聊起八卦来。
不远处,郭大河仰躺在吊椅里,拿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扇风,一只手掰着脚在那里抠。
一切都是村子里原本就该有的模样。
杨长明面色如常地走过人群,停在杨朵身边。
“嗯?干什么?”杨朵感到阴影,仰头看向弟弟,茫然问道。
杨长明也不说话,弯腰在她身边放下一个矮脚板凳,示意她坐着洗。
女人们一下子笑开了,在他们这个村子里,女人的地位可不高。像杨长明这样顾姐姐的弟弟更是少得可怜。
正巧闲着也是闲着,其中几个家里有女儿的,开始朝杨朵打探起消息来。
杨朵笑着不说话。直到被问得有点烦了,她才笑着叹了口气。
“哎呀,你们不知道,那小子主意大的很,早就有喜欢的人啦。”
旁边人忙问是谁,杨朵搓手里的白蘑菇,啧了声,“怎么跟你说呢,长得反正特别好看,家里有钱出手大方,就是脾气吧有点淡,得要人哄着。那小子——”
说到这里,杨朵突然顿住了。
她无意识地继续搓蘑菇,眼珠动了动。
……
杨长明是在哪遇到他喜欢的人的?
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等等,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
杨长明就站在她们不远处,发觉杨朵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什么都没说,脸上也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见杨朵手中的蘑菇已经被她捏成了碎末,杨长明收回目光,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含在嘴里点燃。
他将打火机放回口袋。
下一刻,他的手机在他手背边震动了一下。
……
杨长明动作平常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扫向新消息。
【徐老板:[图片]】
小小的图片映在他眼底,照出他眼中的一片愕然。
第47章
顷刻间,杨长明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他条件反射般用力暗灭屏幕,反光的黑色光面立即照出他此时惊疑不定的表情——
徐微与?
是徐微与给他发的信息?
……他发了什么?
他的大脑像是严重锈蚀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十几秒后,杨长明才勉强回忆起了照片的内容。
那是他写给徐微与的纸条吗?徐微与发这个给他是什么意思?
杨长明握紧手机,动作僵硬地将其放回口袋。四周没有人看他,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
事实上,即使他现在躺在路中间叫喊打人,这些村子里的原住民也还是会像现在一样,无知无觉地做他们生前做惯了的事。他们不会思考,没有自己的思维,只是一群被非科学力量控制的傀儡。
在他们看来,杨长明等人同样获得了【巢】的认可,是同类,所以不需要猎杀。
但杨长明不会也不能那样做。
因为【巢】,一直在注视着他。
如果被它发现行为异常,自己就会精神恍惚几天,行为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整个人像是被关在密闭水箱中,又无力又恶心。他必须模仿杨朵和郭大河的反应,装成一个被控制的人。
他缓步走在小路上,手指在口袋里飞快打字。
【什么意思?徐老板你在哪,我们两怎么会和?我姐和郭爷都跟失忆了一样,和那些死人混在一起。】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打下了他最想问的那句话。
【你有没有办法逃出去?】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再没有震动一下。
杨长明的心缓缓沉了下去。未知是一切恐惧的源头,而现在,他正被无尽的未知所包裹着。
徐微与如果和他一样,还保持着清醒,为什么不回应他?!
杨长明紧紧咬住槽齿,侧脸紧绷得堪称狰狞。
回我一句啊!哪怕一句也好!
就在这一刻,他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谁?!”杨长明滕然回头,满眼狠劲。拍他的人哪想到他是这么一副样子,被吓得直缩脖子,不敢讲话。
“是你?”
身后的人是陈老五。
杨长明额头青筋直蹦。如果他没有搞错的话,陈老五是有一点自我意识的,比起每天循规蹈矩,只按顺序做那几件事的村里其他人,陈老五的行为很是“丰富多彩”。
有时候,他甚至会在其中扮演一个管理者的角色。
陈老五搓着衣角,讨好般朝杨长明露出一个笑,“杨小哥,我嘅个架子做好喽,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杠它去草房嗨。”
……什么玩意。
杨长明心乱如麻,深吸一口气,胡乱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陈老五带路。陈老五咕哝了几句感谢他的话,弯腰走在前面。
在杨长明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向他放在口袋里的手。黑眼珠在不大的眼眶里游动一瞬,很快缩回原位。
两人走回空地,正巧,杨朵才洗完蘑菇,见两人回来,甩着手站起身跟他们打招呼,“五叔?你俩怎么又回来了?”
“我叫你兄弟抬架子。”陈老五笑着答道。
杨朵顺着看去,发现陈老五说的架子是一个靠在门边的竹编架。看着十来斤顶天,哪用得着两个大男人抬?杨朵不动声色地凉了脸色,挑眉睨陈老五。
“这点东西,还要杨二跟您走一趟啊。您这腿是瘸了,又不是断了,用得着嘛。”
杨长明侧头看向杨朵,目光复杂。
即使被控制,杨朵也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化。这种相似让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放弃她和郭大河。
陈老五脸上略过一丝尴尬。他怯懦地点头,不敢反驳杨朵的话,自己走过去搬起竹编架子,回来时往上抬了一下,示意杨长明搭把手。
“哎——”杨朵这下彻底不高兴了,就要上前。
“没事。”杨长明出声拦住她,“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他走上前抬起架子的另一端。杨朵见他已经上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站在原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是个憋不住话的性格,忍了两秒没忍住,索性走到郭大河身边,趁着那两人还没走远把毛巾往栏杆上一甩,扬声指桑骂槐,“有些人真是懒到家了,恨不得只出一个喘气的力躺过一辈子,我看下辈子去做猪挺好的。”
郭大河无辜被牵连,睁开眼往杨长明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又看向杨朵,想了几秒,摆手拍拍侄女,“行了。”
“他不就叫杨二干这一次活吗,你至不至于啊。”
杨朵一瞪眼,“他是只叫杨二干这一次活,但叫我干了十来次了。老光棍,懒出花了。”
两人的声音被抛在身后,杨长明跟着陈老五,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陈老五是个笨嘴拙舌的,杨长明也不爱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许久没有交流。直到脚下的水泥路逐渐变成土路,杨长明才偏头朝前望了望。只见前方的土路两侧灌木丛生,树荫如盖。他回头看了眼,又算了算距离,感觉他们在往出村的方向走。
“我们要去哪?”
陈老五仰头看向天空。
几天的阴雨之后,阳光格外明媚。光穿过枝叶与枝叶之间的缝隙,和着弥漫在空气中的细小水汽,形成一束一束的斜柱,最终在墨绿色的落叶层上照出光斑。
——但很奇怪,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下,陈老五的脸却是阴的。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前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克草房嗨。”
他们这边,“去”发“克”音。
“……哦。”,杨长明没听过草房这个地方,警惕地记在了心里。
他闷着头往前走,没打算再和陈老五交流。但又走了一会以后,陈老五主动开了口。
“小佛嘅段时间嗨,一直么吃东西。” ?
含糊的话顺着杨长明的左耳流进,右耳流出,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几乎。
……
小佛?!
李忌?!!
在意识到他嘴里的“小佛”代指谁以后,杨长明整个人都绷了起来。但陈老五的吐字太含糊了,整句话十几个字,他就听出了一个小佛,其余的什么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杨长明追问。
谁知陈老五没理他,只是继续用他那跟含了一口水似的腔调咕哝着。
“我真是怕哦,么得人,我们就要被拖下去。到时候活都活不成。”
“你说清楚点。”杨长明不耐烦。
“你不知道,我本来都准备棺材喽,结果啊今早小佛又开始吃东西了嘿。”
他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满脸皱纹全堆在了一起。
“他还讲,事情办完以后把你杀了,魂给小观音补血,肉给我吃。”
“他可妒忌你哦。”
杨长明又听清了一个“小观音”,东南亚这边,关于佛菩萨这些专有名词的发音基本没有地域差别,但其他的,他的耳朵实在是无能为力。
陈老五背对着他笑,笑得杨长明背脊发凉,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你有病啊,笑什么笑。”
不远处,那个巨大的地洞入口,出现在了杂木枝叶之后。
第48章
陈老五被踹得往前一踉跄,差点跪在地上。他不做声了,站直,往上颠了颠竹架子,一瘸一拐地地继续向前走。像是怕了似的。
“晦气……”杨长明低声爆了句粗,这段时间,他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压状态下,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炸起来。但碍于环境,他又无处发泄,此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他顿了一瞬,厉声骂了出来。
“在外面打了那么多年工,没学会怎么说话?脑子里装的是屎,哼哼唧唧,学他妈猪啊!”
在他的角度看来,陈老五害怕地缩了缩脑袋,本来就短的脖子彻底被一圈矮领遮住,整个人像虾一样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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