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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燃扶住他，“小心点，手受伤就够呛了，腿可别出事。”
沈清羽动作又顿了一下，“喂猫的事，我会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沈清羽转头平淡地看了陆燃一眼，“我会想出来的。”
“也就是你根本没办法？”
“我说了，我会想出来的，你如果担心，可以在其他时间来看它们。”
陆燃：……
陆燃想说没必要，就听沈清羽又开口，“今天我们跑了，接下来教导主任一定会严抓晚自习。”
陆燃不说话了，也没了去吃夜宵的心情，两人走出小巷就分开了。
陆燃本来打算回家，走了几步之后忽然想到刚刚眼睛被吹的事儿，他妈出差了，阿姨都不住家，于是他的动作一顿，转而去了自己熟悉的网吧。
沈清羽则是在班级做了三道物理题后，拿上书包回了家，不过回去后他破天荒地没有刷题，而是在那写写画画了许久。
第二天一早。
陆燃在游戏里厮杀了一夜，总算忘记了昨晚的事情，看着显示屏上的胜利画面，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去前台结账。
网管和陆燃很熟，上次有几个小混混在这找茬，还是陆燃帮他解决的，于是他扔过来一块德芙，“提提神。”
陆燃喜甜嗜辣，于是不客气地撕开包装扔在了嘴里。
他没咀嚼，因为他更喜欢巧克力一点点在口腔里融化，让香浓的甜蜜和微微的苦涩交织弥漫的感觉。
可今天陆燃吃起来却觉得有些不对。
没有味道，一点味道都没有，他皱眉，“你这巧克力过期了吧？”
网管反驳，“怎么可能，我刚买的。”
“那你就是买到假货了，”陆燃伸手，“拿瓶水来，我漱漱口。”
网管去拿水，而正在冲咖啡的沈清羽忽然感到口中一阵甜腻。
太甜了，沈清羽蹙眉，连忙喝了一口冰美式来冲淡那种感觉。
而另一边的陆燃刚把纯净水灌进嘴里，下一秒就感觉到一股酸苦的味道直冲颅顶，让他没忍住一口喷了出去，呛咳着开口，“咳咳咳，艹，你家的矿泉水也是过期的，都他妈苦了！”
网管：……
“呸呸呸……”虽然把水吐了出去，但陆燃只觉得那苦涩如影随形，一直充斥在他的口腔中，苦得他把舌头都伸出去了。
而沈清羽平静地用指尖蹭了蹭咖啡杯，想着：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
第4章
沈清羽垂眸盯着握咖啡杯的手，手心贴着敷贴的伤口毫无痛感，反倒是后背隐隐泛酸——这诡异的感觉从昨天中午持续至今。
更麻烦的是，他总觉得指节彷佛悬在键盘上敲击，睡眠被搅得支离破碎，这才会比平日提早一小时起床，用咖啡提神。
沈清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咖啡杯，思绪飘回到昨天：陆燃摔到了后背，陆燃在校医为他治疗时表现异常，陆燃昨晚去了网吧……
沈清羽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猜测，他垂下睫毛，沉思片刻后端起咖啡杯走到客厅，随手拿起一本扔在一边的英文小说，轻声读了起来。
十几秒后，主卧门锁“咔嗒”颤动，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裹着猩红真丝睡裙踱出，裙摆扫过地板像拖着一道血痕。
她掠过沈清羽时脚步沉重，却看都没看沈清羽一眼，彷佛在泄愤般推开了次卧的房门，巨响连窗棂的麻雀都被惊飞。
房间里传来一声被吓到的惊呼：“卧槽！”
接着是崩溃地大喊：“妈，你这是干什么？天还没亮呢！”
房门下一秒被女人狠狠摔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女人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沈唯，给我起来！你自己成绩什么样不知道吗？还有什么脸睡觉？你明年就高考了，还想不想上大学？”
沈清羽听着吵闹的声音，又啜了一口毫无味道的咖啡。
三分钟后，沈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睡衣穿得歪歪斜斜，脸上满是不耐烦，头发乱成一团。
看到正在早读的沈清羽，他又被吓得“卧槽”了一声，随即冲沈清羽大喊：“我他妈就知道又是你！你就非得在客厅假惺惺学习刺激她，让我不痛快才高兴是吧？”
沈清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只是在看小说。”
沈唯被噎了一下，气得一路叮叮咣咣摔着东西洗漱完，被女人按在那里，同样捧着一本英文小说看。
然而书里根本没几个沈唯认识的单词，于是他像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扭来扭去，与在清晨阳光映照下显得清隽无比的沈清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人倚在主卧边的墙上，彷佛一片干涸了的血迹，她脸色阴沉，死死盯着沈清羽，纤细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掌心和一块睡裙布料，用力之大，手背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布料更是快要被扯破。
沈清羽却半点注意力没分给这对母子，只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轻啜着咖啡，直到七点整，阿姨上门做早餐，才坐到餐桌前。
沈唯也想起身过去，却被女人制止：“接着看，不看完这几页不许吃饭。”
沈唯的手指捏著书页，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脸上表情狂躁又暴虐，却被女人疯狂的眼神镇住，只能坐在那里。
阿姨见情况不对，做饭的声音都小了很多，沈清羽却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觉般，将煎蛋均匀地分成六等份，看着那微微泛红的蛋黄，想到陆燃锁骨上那沾了血迹的妖冶彼岸花，动作顿住。
阿姨过来小声提醒，“一会儿要凉了。”
沈清羽细细地咀嚼完食物，又将咖啡一饮而尽，背起书包出门。
关门声响起后，门里传来了女人疯子般的尖叫，“沈唯，你怎么对得起我，我为你付出了一切，我为你放弃了进修，我为你放弃了工作，我围着你团团转，我给你请最好的老师……你就这样回报我，你怎么可以比不上沈清羽那个妈都不要的贱种，你们都是一个父亲……”
沈唯也不甘地怒吼，“都是一个爸，他对沈清羽和对我一样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我不争气？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
沈清羽没有继续听下去，只唇角滑过一抹讽笑。
因为值周，他在校园巡逻了一圈，才拿着记录本踏上回班的走廊，然后就见陆燃正背对着自己被教导主任训斥。
“陆燃，你要端正态度，别以为你妈妈捐了实验楼，我们就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只要学不死，就要往死里学！”
“你呢？整天逃课去网吧，还见到老师就跑，谁教你这样做的？”
看起来昨晚的事情败露了，沈清羽想想也能理解，毕竟陆燃身高足有一米九，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而教导主任身高只有一米五出头，陆燃在她面前几乎折成直角，活像被拎住后颈的缅因猫被质问着，“说，昨晚拉着你跑的人到底是谁？”
沈清羽：……
陆燃义正词严，“主任，我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怎么能出卖别人呢？”
教导主任正要开口怼陆燃，就见沈清羽走了过来，她严肃的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来，对沈清羽点了点头，“来这么早啊！学习之余也要放松，不要累到自己。”
陆燃：……
刚才谁说，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
他扭头，果然是沈清羽站定在了那里。
他咳嗽了一声，偷偷对沈清羽做了个口形，“放心。”
沈清羽：……
教导主任又和沈清羽说了几句话，才对陆燃板起脸来，“义气，你当自己在水泊梁山吗？快说！”
陆燃愈发正气凛然，“不可能！”
教导主任见陆燃油盐不进，“这样看来，只能找家长了！”
说着她就要掏手机，陆燃叹气，“主任，你不要每次都用我妈吓唬我。”
教导主任不为所动，“不这样你根本不老实！”
“老实，我肯定老实，”陆燃举手做出发誓状，“咱们打个商量，只要你不叫家长，我保证以后不去网吧还不行吗？就别劳烦我妈过来了。”
教导主任手指按在拨号键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昨晚和你一起跑的人是谁？”
陆燃负隅顽抗，“我真不能说，唉，算了，其实我也没那么怕……”
这时沈清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我。”
教导主任有些没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沈清羽，“啊？”
沈清羽站得笔直，声音沉静，“我是说，昨晚把陆燃拉走的人是我。”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完全没想到会是沈清羽，直接呆住了。
陆燃小声哔哔，“学霸你怎么就招了，我又不会供出来你，我妈来我也不说。”
“没必要。”沈清羽平静开口，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不至于让你在家长面前上演宁死不屈。”
“你这人，不识好歹。”
教导主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互帮互助，讲义气是吧，既然这样，”她看看沈清羽，“你怎么不帮同学好好学习呢？”
“昨晚我就约了陆燃同学在物理实验室补课。”沈清羽面不改色说着不存在的事情，“我是去把他从网吧带回来的，并不是在躲您，而且他答应了我会好好学习，最近都不会逃课，也会上晚自习。”
教导主任张了张嘴，目光在两人间逡巡：“真的？”
学霸就是学霸，甄姬爸能编啊！
陆燃嘴角抽搐，在主任看不见的角度冲沈清羽做了个鬼脸，开口却铿锵：“对！我现在浑身充满学习的力量！”
主任狐疑地打量陆燃乱糟糟的耳钉和破洞裤，“你刚刚怎么不和我说。”
沈清羽声音没有一丝变化，“他不好意思，怕达不到目标被嘲笑。”
到底对沈清羽的信任冲淡了教导主任的怀疑：“行，这样的话，下次月考起码进步两百名，不然——”她晃了晃手机，“双倍家长会。”
脚步声渐远后，陆燃一把勾住沈清羽脖子：“前进两百名？学霸你不如让我去摘月亮！”
沈清羽拍开他手臂，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午休，物理实验室。”
陆燃立刻摇头，“还真要给我补课啊？不可能，我不去。”
“怪谁呢？”沈清羽的目光是明晃晃地指责，指责陆燃被教导主任抓住了。
陆燃不忿，正要反驳，沈清羽就又说了下去，“你昨晚又没穿校服，谁能证明是你呢？”
学霸的镜片反射出一片光芒，“甚至，你的衣服也不是绝版。”
陆燃瞠目结舌，“你是在教我抵死不认？”
没想到学霸居然比他还混不吝，“那你还穿校服了呢。”
“但没有人会想到是我。”沈清羽扶了扶眼镜，见陆燃的视线落在上面，“如果过意不去的话，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办。”
“……”陆燃看着那副无框眼镜咬牙：“算你狠！但咱们得说好了，我去可以，学不学得会，我可不保证。”
他说完，看着沈清羽等回应，不料对方抬眼看了眼自己，忽然转移话题，“今早你吃了什么早饭？”
“不要以为关心我，我就会感动，”陆燃戒备地看沈清羽，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别提了，今早忒倒霉，先是吃了过期巧克力，又喝了过期的水，弄得我嘴里一会儿苦一下、一会儿苦一下，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沈清羽想到清晨自己口中那甜腻的滋味，深深地看陆燃，“记得，中午，物理实验室。”
“知道了！真烦。”陆燃走进教室，留给了沈清羽一个无奈的背影。
第5章
午休铃声划破教室的寂静时，陆燃从课桌上猛地弹起，脸颊被压出两道红印，黑色短发凌乱地支棱着。
他烦躁地抓了抓后颈，熬夜后的困倦感像被什么无形之物吞噬殆尽，连带着大脑都异常清醒，让他一上午都没睡着。
转头瞥向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沈清羽正单手支着下巴打盹，镜框滑到鼻尖，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连刺耳的铃声都未能惊扰半分。
“班长——”陆燃拖着长音凑过去，指尖戳了戳对方肩膀，“上课偷睡可是要扣分的。”
沈清羽睫毛颤了颤，抬起头的瞬间，镜片后朦胧的睡眼里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茫然迷离。
陆燃忽然想起昨天那只蜷在枝头的小奶猫，没忍住地笑出声，直到对上沈清羽逐渐清明的目光，里面居然隐含指责。
陆燃：……
他有点不爽，“不是你说要去实验室吗？”
“实验室。”沈清羽摘下眼镜揉着鼻梁起身，衬衫领口包裹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显得如同天鹅一般优雅，“走吧。”
陆燃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吃饭。”
于是两人顺着嘈杂的人流往食堂走，林荫道上梧桐叶沙沙作响，三三两两的学生在看清来人组合后默契地退开半步。
陆燃捕捉到那些不同寻常——几个用手机发消息的女生指尖顿住，接着手指更快地飞舞了起来，篮球社主力抱着球僵在原地，连值周老师都扶了扶眼镜框。
还有细碎的议论裹挟着窥探的目光，像蛛网般黏在两人交错的影子上，“听说上周月考沈清羽又断层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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