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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紧紧抠着座椅，嘴唇抿了又抿，一颗心也跟着猛烈地跳动着，似乎是费尽全身的力气，才敢说出这些话。
对方沉默不语，徐玖只觉得自己紧张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否还应该再多解释一下，毕竟他其实挺愿意和贺彦霆做朋友的。如果真因为这件事情他处理不好，影响了二人的关系，也许自己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又要少一个了。
想到这，徐玖心里又忍不住暗骂了自己几句。明明自己真实年龄比贺彦霆还要大上几岁，怎么处理起这些事情来，非但没有对方的果断，反倒还像个小学生一样婆婆妈妈犹豫不决。
“我……”徐玖刚想再补充一下，不想听到头顶传来对方的一声轻笑。
“好，我知道了。”贺彦霆伸手揉了揉身旁的这颗脑袋，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你可以慢慢消化，只要不是讨厌我，什么都好。”
天知道刚才他是有多紧张，徐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就像是要给自己发好人卡。甚至于在他开口前的一瞬间，贺彦霆都紧张得想要叫停，让他把这残忍的卡留到回去之后再发。
不过还好，徐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丝希望。
等待机会嘛，这件事情他最擅长了！
*
飞船飞了大约有三个小时，终于落地在联邦星。
联邦星，顾名思义就是宇宙中最核心的星球，是由每个星球上的政府，抽派人员组建的联合办公星。联邦星上几乎囊括了所有星球的政府办事中心，同时，一些宇宙级别的赛事或颁奖典礼，也会在这颗行星上举行。
徐玖第一次来到这样的政治中心，望着与华夏星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走吧！”贺彦霆习惯性地搂着徐玖的肩膀，拉着二人的行李箱向外走去。
跟在他俩身后的胡烊荃眉毛一挑，撞了撞身旁的贺彦霖，示意他往那边望去。
“可以啊！”贺彦霖也跟着挑眉，“看来这小子出息了！”
“也许是我家小玖在我的开导下想开了呢！”胡烊荃得意地刮了刮鼻子，“恋爱导师，名不虚传！”
“显得你了！”贺彦霖笑着摇头，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去。
此时距离联邦网络文学奖最终获奖名单公布，还有大概两天时间。
贺彦霖订的酒店就在举办颁奖典礼的音乐厅附近，方便他们到时候参加颁奖典礼。
站在酒店大厅里，徐玖看到了不少作者，抱着各式各样的电脑，坐在大厅的各个角落里，抓紧每分每秒努力赶稿，敲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二十五层，走吧！”拿到房卡之后，徐玖跟在他们后面，一起上了电梯。
“他们这也太卷了，都来这了还想着更新。”徐玖把刚才看到的和胡烊荃说了，两人不由得咋舌。
“他们写的应该不是小说。”看着缓缓上升的电梯，贺彦霖解释道，“联邦网络文学奖的颁奖仪式上，获奖的作者除了领奖，还需要准备十分钟左右的演讲稿，我想他们应该是在写演讲稿吧。”
“演讲稿？怎么还有这种东西！”胡烊荃瞳孔一缩，“黑曜之前也没和我说啊！”
“没事，还有两天呢，你现在写也来得及！”贺彦霖勾了勾唇角，又转头看向对此置之事外的徐玖，接着说，“除非是放弃这个奖项，不然就算是有人帮忙带领，也是需要本人写演讲稿的。”
徐玖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贺彦霖。
“怎么还会有人代领吗？”听他们这么说，贺彦霆终于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是醉酒吗？你们计划派谁帮他领奖啊？他真的好神秘啊，就连这样的大奖也不打算亲自来拿！如果是我，我肯定恨不得告知我周围所有的人！”
“我也是这么说，可惜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说着，贺彦霖又看了躲在角落里的徐玖一眼，“帮忙领奖的人我还没想好，要不彦霆你上吧！”
“我？这不太好吧！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人！”贺彦霆脸上掩饰不住地欣喜，却又故意推辞道。话虽这么说，可他的心里却有些痒痒，一方面他不太愿意在这种时候出风头，另一方面又不愿放弃离自己偶像更近一步的机会，“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贺彦霖笑道：“当然不太好，也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贺彦霆的笑容僵在嘴角，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亲哥一眼。
贺彦霖习以为常照单全收，转头看向试图继续缩进角落里的徐玖：“要不就小玖吧！你俩之前也有过不少联系，由你替他，醉酒应该也会高兴的。而且我们已经和组委会沟通过了，到时候你就戴着根据醉酒老师专栏头像制作的面具上台领奖就行。”
徐玖抽了抽眼角，脸上看不出一丝高兴：“我再一次谢谢你。”
因为要准备演讲稿，胡烊荃谢绝了贺彦霖外出闲逛的邀请，拉着徐玖拿着电脑去了酒店楼下的咖啡厅，打算在咖啡厅里把演讲稿写出来。
“我说，你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打着让我出来散心的名义，最后还是要我上去领奖？”徐玖喝了口咖啡，狐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还有贺彦霆，也是你俩撺掇来的吧！”
“这我不知道啊，天地良心当时我真的只是站在了你的角度考虑问题，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和我没任何关系！”胡烊荃赶紧撇开关系，“再说了，就算我俩动机不纯，但是现在这个情况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和贺彦霆破冰和好了，这么好的事情你不感谢我俩就算了，怎么还能责怪我俩呢！”
“也是，说开了最起码比前段时间舒服多了！”徐玖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文档里的一片空白，又忍不住哀嚎，“领个奖怎么这么难啊，还要在众人面前发表演讲，也太为难我了！”
话音刚落，不想他俩身旁传来“噗嗤”一声。他俩转头，只见邻桌坐着的两个男人，正看着他俩笑着摇头，眼神中尽是鄙夷。
“这联邦文学奖的含金量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这些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作者，竟然也能入选。入选也就算了，甚至还自以为是地为演讲内容发愁！哎，这文坛要完啊！”
第110章
胡烊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同样满脸惊讶的徐玖，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对方, 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说的该不会是我们俩吧？”
徐玖扫了咖啡厅一圈，见只有他们这桌摆着电脑, 点头道：“应该没跑了。”
胡烊荃气笑了，虽说他的名气不像徐玖那般家喻户晓，但也绝非无名之辈。作为绿芽文学城里唯二通过初评的作者，多少也能跻身华夏星头部作家之列。况且他也不过是提前准备个获奖演讲稿，总不至于还会被人阴阳怪气。
越想越气的胡烊荃, 拍着桌子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 是谁口气这么大！”
说完，他转身朝隔壁桌看去，不想那桌竟还坐着一位他面熟的人。胡烊荃不由得一愣：“谭总？”
谭总，start文学网的负责人。之前胡烊荃还是start作者的时候, 曾在作者大会上见过他，那时两人还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不过自从那次徐玖被黑的事情曝光, 发现幕后黑手就是他后, 胡烊荃也就直接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原本以为从那之后分道扬镳的二人, 不想竟然在这里再一次碰到。
“谭总？”徐玖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疑惑地跟着看了过去, 他歪了歪头，好像感觉在哪条新闻里有见过。他推了推胡烊荃的手臂问道：“他是谁啊？”
“你的死对头。”胡烊荃凑到他耳边快速科普, “start中文网的负责人，我的老东家。不过看样子，他是不记得我了。”
果然, 那个被称作谭总的人，闻言只是皱了皱眉，目光仔细打量着胡烊荃，只觉得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你认得我？”谭总不由得有些好奇。
“谭总，怎么说你也是华夏星最大文学网的负责人，既是作者，认识你不是很正常吗！”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笑着说道，听声音，之前那番话应是出自他之口。
说着，那个男人端起桌面上的咖啡，笑着走到徐玖和胡烊荃身旁，居高临下扫了他俩一眼，嗤笑道：“看模样，你俩应该也是华夏星的吧？哪家网站的？”
徐玖和胡烊荃对视一眼，默契地没说话。
见他俩不语，男人似乎也不在意，端着咖啡抿了一口，得意道：“既然你们认得谭总，那就应该知道start文学网。我是start文学网大神级作者谷羽辰，代表作《我的房客》。”
谷羽辰？这个名字好像也在那里听过，但是还是记不起来。徐玖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对面的胡烊荃，刚想问他听过没有，不想对方闻言竟冷笑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克隆辰啊，幸会幸会！”胡烊荃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煞有其事地给徐玖介绍道，“小玖，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start近年新签的作者谷羽辰，江湖人称克隆辰，写作题材十分多变，简单来说就是，时刻紧跟醉酒老师的步伐。”
“怎么个紧跟呢，那就是醉酒老师写什么题材，他就跟着写什么题材。不仅如此，人家的模仿能力也是一绝，笔下人物景色各方面的描写刻画，与醉酒可谓是出奇的一致。特别是在醉酒老师消失的这两年里，这位克隆辰老师，凭借其对醉酒老师极其相似的模仿，在华夏文坛受到了无数人的追捧，堪称是醉酒在文学界的平替作者！”
闻言，徐玖不由得一愣，看着谷羽辰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审视。
站着的谷羽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对方如单口相声般地一顿输出，字字句句都打在了他的痛点上。
“造谣可是要讲证据的！你口口声声说我抄袭醉酒，证据呢！”谷羽辰冷着脸道，“你也是作者，难道不知道抄袭是文学界的重罪，没有证据就乱诬陷别人抄袭，这样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胡烊荃似乎对这人早就心存不满，闻言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好意思，刚才我只不过是在向我朋友介绍您的丰功伟绩，可是半句没提到您抄袭呀？况且，小醉酒这个名声，不也是你们网站给你打出来的标签吗？怎么，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您是不是心虚了呀？”
“你！”谷羽辰指着胡烊荃，只觉得火气直往上冒，“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我！”
“鄙人不才，不过是个只懂得埋头写作，提前写演讲词还被骂的小作者而已。”胡烊荃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转头抱起电脑和咖啡，对徐玖道，“我们坐那边去，在这我怕我的演讲词不保！”
谷羽辰气得够呛，还想上前把人抓来解释清楚，不想却被谭总拉住了。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谭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却不由得多看了胡烊荃和徐玖两眼，“我大概知道他们是谁了。”
*
“所以这些你都不知道吗？”胡烊荃瞪大了眼睛，“我的天，《紫川陌》到底耗费了你多少精气神，竟然连自己的小说被人抄了都不知道！”
“那段时间我的确是没怎么上网嘛！”徐玖挠了挠头，“他就是那个时候冒出来的吗？”
“差不多。其实他之前也有写文，不过一直没红，后来砍号重练了。他写的第一篇文，就跟你的《大夫》很像。”胡烊荃想了想，说道，“因为你的事情，start和绿芽的官司打输了，不仅赔了好一笔钱，还有不少作者因此改道来了绿芽，虽然start明面上说不在意，可是那段时间的站内流量肉眼可见低了不少，论坛里更是天天能看到start的作者在哭丧。”
“这个时候，谷羽辰就来了。他的第一篇文叫《太子》，也是权谋小说，不过人家比你的人数多，九子夺嫡。后期又加了一些擦边的感情线，立马就在网站内一跃成为了白金级别作家。”胡烊荃点开谷羽辰的作家专栏，递到了徐玖面前，“看，不止这本，他还写了《抓个肝友来种田》、《我的房客》、《尸王争霸》、《在雪山之巅相见》这些。”
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名字，徐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其实这种现象之前也挺常见的。”胡烊荃啧了啧嘴，“过去大家的创作路径基本上都是，在某本小说大火之后，全网的作家开始跟风一起写这个类型的小说，大体都是人设相似，题目相似，实际故事走向有着略微差别而已。”
“或许是因为你的小说风格变化太大，更新速度又很快，一般人很难模仿并追赶你的脚步，所以在你出现的这些年里，这种跟风的现象有了些许改善，大家虽然也还在跟风，不过因为时间差，跟风的内容种类总算是多了一些。”胡烊荃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愤愤不平道，“不过谷羽辰着实是太过分了，跟风就算了，还把你每一本都跟了一遍。最可恨的是，他连文里的遣词造句都在有意无意地模仿你！”
“事发之后，我有和贺彦霖讨论过这个问题。可他毕竟不是中译中，这些故事涉及的梗也都不是你独创的，根本做不出调色盘，仅凭他一连模仿你四本这样的证据，告他抄袭根本站不住脚跟。没办法，虽然他的存在很恶心，但是我们还是得这么受着。”
徐玖没想到胡烊荃和贺彦霖竟然在背后还帮了他这么多，不由得心里一阵感动。他搂着胡烊荃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没事，你也说了他都是靠模仿我获得的名气，只要我没有新作品，他是不是也就写不出啥新书了！”
“那倒是，在写完《雪山之巅》之后，他也有小半年没开新书了。”想到这，胡烊荃忍不住白了徐玖一眼，“话虽如此，你可别把这当成是你不开文的借口啊！绿芽的未来还要靠你呢！”
“啧！”被对方一眼看穿的徐玖，忍不住撇撇嘴：“和贺彦霖结了婚，果然也被资本同化了！”
“不过你放心好了，像谷羽辰那样能靠模仿出名的作者，未来肯定不止他一个。”徐玖笑得坦然，“一昧抄袭模仿的人，永远都不会写出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作品没有灵魂，也没有自由，也许可能在某段时间里得到别人的追捧，却永远无法替代原作者的地位。只要原作者有新作问世，他将会被世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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