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十分冷静,也十分淡然,就好像他和亓官辞真的只是一个关系陌生的朋友罢了。
瞿镜摸摸开口:“你觉得你去了,会有任何改变吗?淮清,这是我的事,你没必要因为一件无关你的事情,和天行大人的关系生疏了。”
洛淮清还是有些不赞同:“那您就真的要按照对方的规定,以后再也不和君后联系了吗?您……您那样喜欢君后,君后也很喜欢您。”
瞿镜抬头,对着洛淮清微笑,脸上的笑容浅淡,但又十分坚定,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柔又强势:
“这样就够了,不是吗?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或许以后我也会继续这样喜欢一个人,而这个人曾经也十分喜欢我。
这份感情已经有了一个美丽的过程,为什么非要让执念,造成美丽的枯萎呢?”
更何况,亓官殊身份特殊,他根本不会再这样继续热烈的喜欢我了。
等他回到裁决人的位置,他就要彻底忘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回那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审判者”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份不应该的感情,去干扰亓官殊的未来,让他难办呢?
难道他瞿镜,一定要得到亓官殊的爱,才算一个合格的神明吗?
他可是冥府的司君啊,他可是……冥府的帝君啊……
什么时候,一个微小可怜的感情,都要成为瞿镜的束缚了?
再说了,谁说他以后,就不会继续和他认定的君后在一起了呢?
低下头,瞿镜的眼底漫上暗红,唇角也不自觉扬了起来,自信又疯狂。
只是暂时的放手,可不代表这就是最终的结果。
没有任何人,可以干预他的感情。
绝不。
他放手,是因为他尊重亓官殊。
他不放手,是因为他是瞿镜,是冥府唯一的帝君。
瞿镜闭上双眼,将眼底的暗红藏下,把鬼门关模型递给洛淮清:
“把这个给商陆,让他送回冥府去。
对了,亓官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第129章 镜煞
亓官殊的生日,在中元的前二十五天。
瞿镜在知道后,就一直在准备送给亓官殊的礼物,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完善整理要送的礼物名单。
原本他想着,如果真的和亓官殊确定下来关系的话,他一定要如实坦白自己的身份,希望能让亓官殊彻底接受自己。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不应该继续纠缠亓官殊,而亓官殊也不会和他有一个好结果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那些想法,居然是那样的可笑天真。
就连亓官殊接近自己,向自己表明喜欢,其实也不过是在回归身份前,最后的放纵。
在这一点上,瞿镜其实是非常生气的。
没有会在自己付出真心后,却发现心上人对自己只是一段时间的“玩玩”而已时,还能够保持心情平静,毫无怨怼的。
这不叫真心喜欢,这叫愚蠢蠢货。
瞿镜知道亓官殊在“玩”自己的感情,他明明没有打算要和自己长相厮守,却偏偏在他动心的时候,还过来撩拨他。
瞿镜真的恨极了亓官殊,可是这份恨意,在他对的亓官殊认真的感情面前,也不值一提。
他可以理解亓官殊想在回归身份前的放纵,也可以原谅亓官殊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撩拨,但是他不可以接受亓官殊从今往后真的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瞿镜自认为自己不是圣人,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在随意撩拨了人之后,还想着全身而退?
瞿镜看上去温柔理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藏着的那些不可言说的阴狠。
他不打算放过亓官殊,准确点说,瞿镜从顺从自己的心意,真心对亓官殊动感情,送出帝戒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亓官殊。
不管亓官殊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他都要永远和亓官殊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都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
有人在瞿镜精神崩溃的时候找到了他,并且告诉了他亓官殊的真实身份,就算他不畏惧这层身份,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金瞳裁决人这个身份面前,亓官殊绝对不会选择自己。
他喜欢亓官殊,是因为亓官殊这个人的灵魂是他所见过最纯粹,最干净的灵魂。
这份干净,来源于亓官殊对世人的博爱,来源于亓官殊对责任的坚守。
他知道和自己比起来,亓官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天下百姓,他不嫉妒,也不生气。
如果亓官殊选择了他,那反而就不是亓官殊了。
因为这个迫不得已的身份,瞿镜被迫要离开亓官殊,从今往后不能再去波动亓官殊的任何感情,就算是他站在了亓官殊的面前,也只能假装是一位普通的过客。
瞿镜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对抗这个身份,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他尊重亓官殊的选择,也尊重亓官殊整个人。
瞿镜并不奢求亓官殊会为了自己对抗裁决人的身份和规则,他只希望能给自己的一个机会,陪在亓官殊就行。
哪怕亓官殊并不会再对他表达任何爱意,能够陪在心上人身边,共同守护此界太平,对于瞿镜而言,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但瞿镜的心底,似乎总是有一道声音,在不停的提醒他:
他是你的,他一定会是你的。
这种感觉让瞿镜觉得很新奇,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生出这样不入流的想法。
淡笑一声忽略掉这份怪异,瞿镜突然问道:“最近的导游名单,是不是有变化?”
按照他对亓官殊的理解,他不认为亓官殊会继续保留白无常的身份,继续在冥府打工。
果然,在瞿镜的这句话问出后,洛淮清的表情微僵,面对瞿镜询问的视线,似乎有些躲闪。
洛淮清虽然并不掌管无常导游相关的事情,但他身为二司君,有些特殊的人员变动事情,还是会知道的。
在亓官辞找秦政向商陆申请消除白无常身份时,洛淮清正好就在旁边。
他也不想知道啊,但是他真的听得一清二楚啊。
张了张嘴,洛淮清难得有些迟疑起来,原本他不知道任何前因后果的话,说不定真会直接将亓官殊辞退白无常身份的事情,告诉瞿镜。
可是现在,他不但知道亓官辞是谁,还在瞿镜身上发现了有人阻止他和亓官辞之间的感情。
那么再想让他说出这件事吧,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异。
就好像他是个从犯,正在帮助瞿镜和自己的心上人分开一样。
自我纠结了好一会,洛淮清咬了咬牙,选择将事实告诉瞿镜:“君后辞退了白无常的身份,您之前的绑定,也随之一起失效了。”
对于这个结果,瞿镜没有任何异议,他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点了点头,瞿镜说不出来是遗憾还是放松,亓官殊消除了白无常身份,可他有的时候,依旧要藉着黑无常的身份去办事,不能陪着亓官殊,一起消除身份。
在心底感慨了一下,瞿镜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洛淮清及时询问:“您要出去办事吗?可是您刚醒,还是多休息一会吧,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属下去做。”
瞿镜摆了摆手,拒绝了洛淮清的提议,他穿好鞋子,从床边站起来,朝着衣柜走去,从衣柜中找出了一套浅色系的卫衣后,去到卫生间进行更换洗漱。
将自己的面貌仔细打理了一番后,瞿镜才从卫生间中走了出来。
看到瞿镜这副学生一般的打扮,洛淮清有些疑惑:“您这是要去哪?”
从洛淮清认识瞿镜起,瞿镜就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轻松学生样式的衣服,大部分时间,他都安静极了,穿着打扮也是文雅温柔系的。
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瞿镜,洛淮清忍不住道:“您很适合这样的打扮,要不以后换换风格?”
瞿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衣柜里确实有很多不同风格的衣服,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穿固定的几套,像这套卫衣,自从摆在衣柜中后,还是他第一次穿上:
“再说吧,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要是在家无聊,可以去百鬼找商陆,或者去旧书店看书。”
洛淮清点头:“行,那你是要去哪,需要到时候派人接您吗?”
“不用,我去一趟上京大学,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正好去找一趟天行,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不必等我,”瞿镜说着,又将旧书店的钥匙给了一把到洛淮清手中,随后走到玄关处,穿好鞋子,开门走了出去,“对了,不要忘记把鬼门关送到商陆那里去,让他放回冥府。”
把能交代的都交代完毕,瞿镜关上门,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洛淮清手里握着旧书店的钥匙,望着已经被关上的房门,陷入沉思:“去上京大学?那不是君后上学的地方吗?不会是要去找君后吧,那也不对啊,君后最近在玄宗啊……”
自顾自地念叨了一会,洛淮清耸了耸肩,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他准备休息会,再去把鬼门关给商陆。
刚坐到沙发上,洛淮清还没有把位置坐热,就突然站起身来:“瞿君不会是要自己去调查鬼门关被使用的事情吧!?”
能让瞿镜去上京大学,并且还会找天行的事情,好像也就只有鬼门关被使用的这件事了。
可惜洛淮清不是正宗的罗酆鬼王,他是死后被大帝特例提成的鬼王,因此他只能感觉到鬼门关模型上的浓郁罗酆气息,却并不能探知鬼门关有没有被使用过。
心念一动,洛淮清也顾不上看电视了,直接关上电视后,收起鬼门关模型,就往百鬼的方向赶去。
他无法探知,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啊!
商陆和瞿镜一样,都是罗酆诞生的鬼神,瞿镜能够探知鬼门关的使用情况,那商陆说不定也可以。
最近盯着瞿镜的势力太多,鱼龙混杂根本不知安危,万一鬼门关被使用的事情,是有心怀不轨的家夥想要算计瞿镜呢?
还是要把这件事和商陆说一下,至少和商陆互相透个底,好随时接应瞿镜。
只可惜洛淮清现在以人身休假,固然能够简单使用法力,却并根本无法施展出身为鬼神的威力。
又因为他现在动作匆忙,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道闪光灯,在他除了小区楼后,将他的身影拍摄了下来。
不止如此,就在洛淮清按下电梯后,有几个穿着古怪,把自己的身体缠的严严实实,几乎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的家夥,从楼梯口和走廊天花板、墙壁等阴暗处浮现了出来。
是的,浮现了出来!
就彷佛这戏墙壁只是水面一般,这些怪人从中穿出,随后一一站到了瞿镜的房门前。
其中一位怪人伸出手,尝试去握住门把手,却在刚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被一股力量弹了回来。
这股力量并不小,居然是直接将怪人弹飞了出去,直接撞到对面的墙上。
怪人被拍在墙上,又像是糖块落在坚硬地板上一般,顷刻间碎成好几块,随后化为烟雾消散。
其他的几位怪人看到同伴的下场,却并没有任何害怕或是悲怜的意思,反而一个个跟不要命似的,疯狂去尝试开门。
“噗——”
“噗噗——”
“噗——”
怪人一个个被门上的力量反弹,又一个个被摔成灰,发出了一阵密密麻麻的气声。
可这些怪人,却好像源源不断一般,死了一批,又从墙壁、天花板中浮现出一批,继续这上一批同伴的动作,去尝试开门。
在这些怪人的不断送死下,门上的结界也越来越稀薄,被这些怪人的阴气缓慢侵蚀。
差不过就这样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整个走廊中的温度,都已经因为怪人的死亡和不断出现,降到了零下,墙壁和地面上都结上了浅薄的冰片,尤其是瞿镜的这扇门前——
整个门上都已经结上了一层厚霜,门把手上更是冰块成形。
也辛亏这一层都被商陆买了下来,没有其他的邻居,因此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终于,在又一个怪人尝试开门,却被弹开,但这一次只是轻微弹开手后,瞿镜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怪人们互相对视一眼,它们被缠住整个身体的脸上,居然一一亮起了一双双红豆大小的眼睛!
怪人们的眼睛小又诡异,它们突然裂开嘴,就彷佛是有一把剪刀,对着它们的嘴部剪了一刀,粗糙又可怕。
推开瞿镜的房门,怪人们一股脑冲进房间内,迅速站满了整个房子。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把自己缠的严实的怪人,就连天花板上都趴得密密麻麻,真是一点缝隙都没有遗留。
怪人们挤成一堆,像是把自己打包进箱子里一般,本着挤挤还能进的原则,把整个房子撑得密实。
看上去可怕极了,是只看一眼就会忍不住SAN值跌负数的不可名状。
这些怪人们张着嘴,似乎在咀嚼着什么,可是在整个房间中,又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给它们吃的。
但就是这样,它们密密麻麻地发出咀嚼的声音,整个房间的感觉,也在一声声渗人的咀嚼声中,变得越发阴沉可怕起来。
生气一点点消失,死气一点点蔓延,整个房子褪去了原有的温馨,从一开始的小公寓,逐渐变成了鬼宅之地。
这些怪人们似乎只是来吃东西的,在嚼了好一会后,这些怪人们居然凭空消失在了房间中!
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减少,摆设也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整个房子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明明颜色还是这个颜色,却总好像失去了些什么,黯淡无光,哪怕窗帘拉开着,外头阳光正盛,也一点都照不进房间内。
整个房子再次回覆到平静之中,但是客厅的茶几桌面上,却缓慢浮现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
这个布娃娃和之前的那些怪人长得一模一样,浑身上下被缠的严严实实,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又因为是小娃娃的原因,看上去居然还有几分憨态。
小娃娃安静躺在茶几上,一动不动,就好像它原本就被放在这里一般。
也不知道是挑衅还是宣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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