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偶放在地面上,眨眼的功夫,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小东西,变成了和亓官殊同样的大小,就连身上的木头质感也褪去,宛若真人。
神桐木再次被唤醒,静静等待了几秒钟后,它伸出手,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露出面具下那张和亓官殊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容。
——更离奇的是,“亓官殊”的双瞳
——居然还是熔阳一般的金色!
缓慢眨了下黄金瞳,神桐木也注意到了跟个面瘫一样的亓官殊,他下意识扬了下眉头:“怎么,换了双眼睛,连表情都不会做了?”
亓官殊:“……这双眼睛是你骗来的,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神桐木不置可否,笑得张扬放肆:“什么你的我的,时镜玹杀了他,我不过要他一双眼睛,便宜他了,不过这双眼睛真让我看着讨厌,你要不还是剜了吧,或者你闭上。我怕我忍不住对你动手。”
“别贫嘴了,”亓官殊神色不改,他和神桐木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失去所有的情绪波动,另一个承载了加倍的情绪感知,“你以为我做的这些,玹尊都不知道吗?只不过是玹尊正好也想警告一下时镜玹,借我为由,让他长个教训。”
没有人可以在玹尊面前伪装,玹尊在窥心审问这方面,有时候比淩霄还要可怕。更别说玹尊曾经就是顶级的伪装者,千百年间,居然都没被人发现——他是天淩那位患有腿疾的病弱大师兄。
神桐木收起导游旗,走到一面水镜旁边,靠着镜子坐下,用手撑着下巴,安静望着准备和傩服、傩面通灵,练习祁灵舞的亓官殊:“……他会来吗?”
“……”
戴面具的动作一顿,一秒过后,亓官殊又继续将面具遮住自己的脸,比脸还大上几分的木头傩面,虽然没有拆开遮眼的绡缎,却也能够看出来祭祀者的威严和神圣。
“不会。”
轻到快听不清的话,沿着风送入神桐木的耳边,熔金的双瞳似乎暗淡了些许,神桐木闭上嘴,手指不自觉抚摸了一下导游服上的【冥】字。
紧接着,他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一样,刷地抬起头来,有些惊诧道:“你…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亓官殊:“。”
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嘶,怎么感觉亓官殊这次喝药后,越来越难看懂了呢?以前虽然也挺会骗人的,但是之前骗人的时候,还能够猜测一二,知道是计画。
可是现在,他自己都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没再继续追问,神桐木无聊到开始掏口袋玩,冥府的导游服里有什么,就跟抽奖一样,除了基础的导游用具外,有的时候,还会根据当天冥府工作人员的分配,“抽”出一些幸运品。
有的时候会有冥票,有的时候会是孟婆庄新出的饮料,有的时候还能抽到百分之0.01概率的导游绑定卡……总之,一切全靠运气。
带着这样的心情,神桐木开始开“池子”,希望自己能够一发入魂,抽出金色传说。
但它来来回回抽了好几次,除了导游相机、导游手册、导游牙线?!这东西也是可以放口袋里的吗?怎么还有导游一次性手套啊!
被无常官诡异的工作配置噎住了一下,神桐木继续开池,这一次,他从口袋中翻出了一张——照片。
每一次导游路线,都需要拍摄一张旅客和导游的合照,除了每位旅客都会保存一张外,两位导游各自有一张,还有一张备份在无常官的导游文件中。
可是这张照片,却并不是旅客的合照,甚至神桐木自己在看到照片的时候,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神桐木拥有亓官殊的所有记忆,是所、有、记忆,但他翻阅了自己的记忆,都没有找到这张照片相关的内容。
望着陌生却莫名有些熟悉的照片,神桐木叫停在月光下起舞的亓官殊:“喂,你记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
亓官殊转完最后一个圈,银白的长发顺着动作飘扬而起,又滑落而下,转圈的动作更是让整个宽大的傩服都宛若蝶翅,浸着萤光,染上月色,在黑夜中翩跹。
听到神桐木的问题,亓官殊摘下面具,走到神桐木身边,接过照片,和神桐木一样,亓官殊在看到照片的时候,也有些茫然。
照片上是他穿着导游服,在冥府的阴阳回灯海,和一位黑无常的合影。
黑无常脸上虽然带着导游面具,视线却望着他,甚至还可以从视线中看出来黑无常目光的柔和和纵容,包括他,也笑得非常灿烂。
是一张非常自由又有生命力的合照。
但他不记得自己拍过这张照片,尤其是照片中的黑无常,不但看不清模样,就连衣服上的标语也都没有,完全分不出是谁。
亓官殊摇了摇头:“不记得,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导游口袋啊,”神桐木拿回照片,视线锁在黑无常的身上,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思念和欣喜,“或许是亓官辞拍的也说不定,不过拍的挺好。”
被神桐木眼中的神情疑惑,亓官殊开口:“你认识这个黑无常?”
神桐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抬头和亓官殊的眼神对上:“此界太平啊,是……啊,你不记得了?”
很奇怪,神桐木明明说了一个名字,可是听到亓官殊耳中,却被刻意消音了一样,他努力盯住神桐木的嘴唇,想要通过唇部的肌肉变化,来判断神桐木说的人是谁,可偏偏这段时候,就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画面扭曲起来,根本无法正常判断。
“你说谁?”
“……啊!”
“谁?…我听不见,你写下来。”
神桐木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亓官殊是故意消遣他,可是他看亓官殊有些难看的脸色,又收起了那些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学着之前此界太平那样,用灵力在半空中写下两个字。
但亓官殊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沉默了好久,才带着复杂的目光抬眸:“我看不见。”
神桐木:“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两人视线接触,僵持了好几分钟后,神桐木才抽了下眉头:“为什么,你是不是又对自己下了什么蛊还是咒?”
说这,神桐木不由拒绝地握住亓官殊的手腕,往脉搏中输入一抹灵力,开始探查亓官殊的身体状况,但很可惜,亓官殊的身体除了稍有些虚弱外,其他的蛊、咒之内的,完全没有。
不科学啊,没理由啊,为什么啊?
神桐木把着脉,盯住亓官殊的双眼,换了一种说法:“百里若?”
“…他什么时候是黑无常了?”
好嘛,百里若这三个字就能听见。
暂时不知道亓官殊身上发生了什么,神桐木也不敢说太多东西,怕打乱了自己的计画,虽然他现在也有些分不清亓官殊到底是在计画之中,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神桐木:“他有时是,有时不是。你不是还要通灵吗,快去吧。”
当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进行话题时,神桐木果断选择转移话题。好消息,话题转移得很成功,亓官殊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但终究是没继续问了,回到祁灵台中央,继续开始练习祁灵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本体是块木头的原因,神桐木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亓官殊的思路了,他思考了一会,脑子疼,于是选择了放弃。
再次认真看了一下自己和此界太平的合照,神桐木面露微笑,他小心翼翼把照片上了一层灵膜,用来保护照片不受损伤,才把照片放回口袋中去。
“对了,你把我叫起来,是需要我去做什么?”
他可不相信,自己会闲的没事干,召唤个傀儡看自己跳舞。
亓官殊没有停下舞步,继续练习着:“偷偷回上京,考研。”
“考研?”
亓官殊:“嗯,这是亓官辞最大的愿望,他想在学术上有自己一番名声,我离不开尧疆,你去代替他完成。”
第222章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最近的上京有些不太一样,明面上虽然大家都还平静无事,但是背地里却难免浮动了些许风雨欲来的气息。
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数学系那位大学霸,在请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回来上课了。
而且,大学霸上课和去图书馆的频率,比之前还高上了不止一个百分点,出入办公室的次数,都比之前多了不少。
听说大学霸最近这么努力,是为了考研的事情,可是,不是说韩教授那边给大学霸留了一个学位吗?
怎么他还这么努力?
难道这就是学霸为什么是学霸的原因吗?即便已经有了资格,也还是没有松懈下来,继续在学习的道路上发光发热吗!
池星乐的身体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最近同样回到了学校上课,他应该是除了亓官殊室友李翌阳外,第一个发现亓官殊回京的熟人。
这不,专业课上完后,池星乐马不停蹄就跑到了亓官殊的教室门口堵人。之前池星乐也来找过亓官殊几次,因此同系的同学们,都知道他和亓官殊是好朋友。
班长刚出门,就差点撞上跑过来的池星乐,不用多说,点头算作打招呼后,回头对着正在收拾课桌的亓官殊道:“亓官,你朋友找你。”
池星乐道了声谢谢,让开身位让班长离开,藉着又朝着亓官殊挥了挥手,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但他也清楚教室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便暂时把心底想问的问题,全都按了下来,等亓官殊出来后,才上前搂住亓官殊的肩膀,笑道:
“你小子,回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歹去接你一下啊,对了,听说你之前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说着,池星乐上手握住了亓官殊的手腕,开始为其把脉,好一会才满意地点了下头:“脉象平稳,看上去恢复得不错。恭喜你啊,企鹅,平安归来!”
现在来到上京大学准备考研的,其实是被亓官殊偷偷放出来的神桐木,幸好神桐木的记忆和亓官殊相通,他在这边经历了什么,入夜后,都会以梦境的形式转播到本体那边。
再加上平日里神桐木与外界的联系少得可怜,也就很少有人发现,它并不是真的亓官殊。
回想了一下以前和池星乐相处的过程,神桐木弯眸微笑,轻轻撞了一下池星乐的肩膀,乐道:“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把消息告诉你,只怕我还没出机场,你欢迎回京的横幅就先拉好了吧?”
“嘿嘿,还是你懂我!”
池星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的好兄弟体验一下社死的感觉,用网络上的来说,他就是一个戏精,别说拉横幅了,要是条件允许,说不定池星乐还会选择穿着玩偶服去机场接机。
只要稍微想像一下画面,神桐木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疙瘩。
因为突然被池星乐发现,原本神桐木的学习安排只能暂时耽搁了下来,他把东西放回宿舍后,跟着池星乐一起去了学校内的一家奶茶店,准备好好叙下旧。
倒也不是去不起咖啡店,只是池星乐和亓官殊都不是爱喝咖啡的人,还不如去奶茶店喝茶呢。
学校内的这家奶茶店占地面不小,还有不少主题包间,方便艺术系的同学们过来拍摄照片,或是让小情侣们过来约会。
池星乐也选了一间包间,拉着神桐木就瘫在软椅上放松。
可能是因为正好到了奶茶店的原因,池星乐想起来一位最会品茶的人:“企鹅,差点忘了问,你知道瞿老板最近去哪了吗?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他了,还有商老板,他也不见了,最近临夏公安局的工作量剧增,我们都要抽空去帮忙呢。”
瞿镜。
神桐木温和的笑意微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有些尖锐的问题。它是知道瞿镜去哪了的,但很明显,这个事情不能和池星乐坦白。
再加上本体那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暂时忘记了和瞿镜相关的一切事宜,它也拿不准本体的想法,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配合本体,避开和瞿镜相关的所有消息。
默默移开视线,神桐木平淡开口:“我怎么会知道。”
池星乐惊讶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神桐木:“你们不是情侣吗?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没见过别人恋爱时的情况,难道不都是彼此之间腻歪到去哪里都要报备一下的吗?”
这绝对是刻板印象!
且不说瞿镜和亓官殊之间的关系,到底有没有熟到可以互相报备行程的地步,单说他们后来“撕破脸”后的分手,也没理由再继续纠缠对方了吧。
不过好像亓官殊和瞿镜分手的事情,池星乐还不知道?
神桐木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热奶茶放下:“我们兄弟之间聊天叙旧,为什么非要提一个不在场的人?我以为所有的兄弟之间,都不喜欢在相处的时候,提起另一位的对象。毕竟,我是你兄弟,又不是瞿镜是你兄弟。”
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池星乐立马道歉,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话题到此为止,随后才继续关心道:“哎,你不在上京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好多事,火火你还记得吗?就是之前和我一起给你补课的那位。
他和你一样,也是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才醒来不久,只是火火心理和身体都出了点问题,现在还在住院。我去看过他几次,他向我问过你的消息,但是我又联系不到你,一直没回覆呢。
正好你现在回来了,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火火?你方便吗?”
陈炎吗?
亓官殊记得他,甚至还在异海中的时候,他就见过陈炎。准确点说,不只是见过,最后卫琅玹把亓官殊扔出来的时候,是亓官殊带着陈炎一起出来的,要不然,他估计还被困在异海之中。
也难怪陈炎会在醒来后问起亓官殊,大概也还记得异海中发生的事。出于礼貌,亓官殊确实也该去看望一下陈炎。
于是神桐木点了下头:“要不就明天吧,看完陈炎,我正好回来继续备考,时间还来得及。”
池星乐没有意见,和神桐木定下了看望时间后,又聊起了最近上京发生的一些变化,大部分都是池星乐在讲,神桐木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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