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景羽内心惶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众多师长见证,仙缘石发出了红色光芒,意寓他道心有异,这要是天赋不足也就还好了,还会有别的长老愿意收他为徒,现在剑尊大人的仙缘石拒绝了他,其余长老还会收下他吗?
怎么办?他一时心慌意乱,看向景长老。
景长老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他本以为,愚蠢但识相的沈见碌走开就好了,顶多景羽拜师会有个第二名的名头不太好听。但是没关系,修真路何其漫长,等沈见碌去炼器无成,对于凡人匆匆几十年就不复存在了,这点影响能算的了什么。
但他却没想到,一向休眠装死的仙缘石,突然冒出红光拒绝了景羽。
殿后弟子们的窃窃私语传到他耳中,修仙者向来耳聪目明,修炼到他这个地步,更是能分清哪一句话来自于谁。
“天哪,宗门以前出过这种情况吗?”
“不知道啊,居然连景师兄都过不了,剑尊的标准是得有多严苛啊?”
“毕竟是剑尊大人……”
“剑尊大人是不会出错的。”
景长老咳了一声,斜眼看了眼跪在殿下的景羽,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但还是说到:“剑尊的标准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苛,剑尊门下已近十年未收弟子了,依我看,景羽这孩子年岁尚小,或有心性不坚,但假以时日……”
“啊,可是这是剑尊大人准备的仙缘石,百年来毫无例外也毫不出错,景师弟你这是?”
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胡行知一边折扇扇着风,一边磕着瓜子道。
他身边的沈见碌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抓瓜子,一只手接吐出来的壳。
众人一时无语,果然胡行知这厮不是什么正经人,方才那位小道友态度毕恭毕敬,神色认真诚恳,现在拜师为他才不过一盏茶,就从他那学来了懒散的习性。
难怪你们炼器峰没落!
但此时有人可没心情看他这副懒散模样,景长老语气不善,面色更沉:“胡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质疑过剑尊,不过是感叹剑尊收徒条件严苛,我这侄儿也确实没那个福分罢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觉得胡行知的嬉皮笑脸是如此的碍眼,本来他可以顺着说剑尊收徒标准严苛,把心性不定化为年纪尚小,再装作关心剑尊徒缘把景羽塞进去,反正又不是亲传弟子,剑尊又闭关了不知道多久,谁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出来以后又未必会计较这事。
而殿内众人各怀鬼胎,平时灵石法器往来是常事,谁会在这个节点上给他找不快?
偏偏这个一直和死人一样没声的胡行知说了一嘴,让他下不来台。
沈见碌茫然了,他是真的茫然了。
就连他这个情商负数的人,都听出来了景长老的意思,结果他师父居然直接说出来了。
要不要这么刚?
他缓缓转头,看向嗑瓜子如飞的师父,师父回了他一个笑脸。
沈见碌:“……”
“行了,”终于还是抱剑峰峰主看不下去来打个圆场,“我看这弟子不错,我收了。都是同门师兄弟,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景长老这才收回死死盯着胡行知师徒的目光,冷声道:“那就多谢师弟对我侄儿的看重了,景羽,还不快拜师!”
景羽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对着抱剑峰峰主磕头拜师。
但是这一瞬间的心理落差,他却难以相信。
他明明,一开始,是要当剑尊的弟子的。
成为剑尊弟子,就可以获得别人享受不到的资源,是全宗门倾力培养的对象,将来会在整个修真界大有所为,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突然,一盆冷水浇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他没能成为剑尊的弟子。
为什么?
他夺得头筹就可以,对了,头筹。
他看向胡行知身边的沈见碌。
这个不知道从哪个村庄选上来的凡人,自从进了宗门就在不断刻苦练剑,一个普通人那么拼干什么?
还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头筹,却不拜师剑尊拜师炼器?
都是因为他!
景羽内心嫉妒又扭曲的恨着,一定都是因为他打败了自己,自己心有不甘所以才道心不定,都是因为他。
他既然只拜师炼器,说那么好听家族传承,还非要抢第一做什么?
沈见碌却没空关注景羽怎么想自己,因为他的师父磕完瓜子,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态问他:“无聊吗?”
沈见碌勉强咽下去瓜子:“还好?”
胡行知:“为师很无聊,人的时间是宝贵的,修士也是如此。”
沈见碌心说那你还总是打盹犯困摆烂?试探性问道:“所以?”
胡行知大手一挥:“为师决定现在就带你去炼器峰见见世面,早学手艺早出师,早点将我峰发扬光大。”
沈见碌连说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一缕清风带着他忽上忽下得往外飞。
“不是,我,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沈见碌真的不想刚重生复又死,死亡原因“出师不利”。
胡行知冲着殿内说道:“各位师兄弟,我带着徒儿先走一步,你们继续吧!”一阵疾风带着他冲出了大殿,留下的回音却绕梁数遍不绝。
众人:“……”
众弟子:“好厉害啊,这就是炼器强者吗?我想学炼器了……”
“我也是。”
“我也……”
“别想了你都说了是强者,强者干什么不行,剑修强者更厉害……”
那阵风将沈见碌平放在了一座山峰顶,又化为了一片枯黄的叶子平躺在他手心。
胡行知紧随其后:“如何啊徒弟,我们的山峰是不是很气派?”
沈见碌看着手中枯黄的树叶,又看了眼四周,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就如同这枯叶:“不气派,但奇葩。”
谁家山峰顶上搭棚子的啊,别的峰都有大房子,为什么他放眼望去,炼器峰从上到下,大大小小,几乎全是棚子啊!
人生第一次,沈见碌觉得自己冲动了。
人不能因为爱好决定前行道路。
胡行知恍然大悟,立刻掏出一块令牌投向空中,只见光芒投射下,山峰上的棚子后,显露出一间间青瓦白墙的房屋,只有最顶上的屋子是黑的,里面冒出滚滚浓烟,沈见碌看着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齐心协力搬运着大铁块,锤子与矿石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烟囱冒着滚滚热气白烟。
沈见碌咽了一口口水,都修真界了,还是人工打铁啊!
胡行知得意道:“虽然,你是我的亲传弟子,但是呢,这里毕竟还是有很多徒弟在的。你成了大弟子,那他们全都是你的师弟妹了,够威风吧!”
沈见碌心说你这话前后有何逻辑可言,我这首席大弟子又有个屁用?
胡行知嘿嘿一笑,把他往前一推,掏出一个小小的扩音法器,是他前阵子无聊做的玩的,喊道:“我给你们收了个大师兄回来啦!”
声音气势磅礴,响彻全峰,惊起一群飞鸟。
沈见碌:“???”
紧接着,炼器房里,矿石库里,柴火堆里,甚至是地道里,都冒出来人影,观摩他这位“大师兄”。
一个个被烟熏得黑不溜秋的脑袋,一笑就咧开八颗白白净净的牙,几乎齐声说道:“欢迎大师兄!”
人可以死,但不能社死。
沈见碌袖子挡脸就往反方向奔跑,被胡行知无情抓回,丢进了炼器房。
“爱徒,为师相信你,一定能和各位师弟妹们和谐相处,为师去去就来。”
沈见碌甚至来不及抓住胡行知的一片衣角,他就消失不见,留下沈见碌在热烘烘的炼器房不知所措。
炼器房内一男一女,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沈见碌看到他们,就很难想象是自愿打铁。此刻用着殷切的目光和他对望。
其中那个小姑娘期待地问道:“大师兄,你也喜欢打铁吗?”
沈见碌努力睁大眼睛,即便滚滚白烟迷了眼,脚不动,身不移,视线不晃,沉痛道:“对,我喜欢打铁,我全家都喜欢打铁!”
第3章
沈见碌是个路人甲,穿越前是路人甲,穿越后也是路人甲。
他本以为这次重生,自己路人甲的生活能够平平淡淡,谁知小人物也需讨生活,而生活处处是惊喜。
拜师炼器峰的他自觉心已经比大润发的鱼还要冷了,上辈子的他,虽然没有去昆仑山练过十八年的剑,但是去了小雪山挖了十八天的矿,虽然最后什么都没挖到。
但是这些都磨练了他前行的意志,他现在的心肯定经得起千锤百打。
所以,当小师妹江清月问他能否示范锻造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说师父其实还没有教自己炼器,就洗洗手撸起袖子开始炼了。
大师兄,就是要身先士卒……
我觉得不行,这是他看到开口比自己人还大的炼器炉口时的想法。
被封在了整个墙壁里的炉子,开了个比人还大的口子,里面流动的金属发着红光,而他的小师弟渚舟虽然才十岁不到,却抱着比人还高的柴火往里添。
“够了够了,小舟可以了。”身为大师兄,沈见碌才体会到自己的责任重大,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走向了热气逼人的炉子。
塑形,捶打,冷却,那是凡间的锻造方法。
到了修真界,多了一道注念的程序。
炼器大师认为,形意一体,神念不分,没有念力的法器,只能起到法器最基础的效果,空有其表,却无灵性。
所以,有了念的法器,才算得上是上等法器。
但是对此沈见碌就想吐槽,念力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各大宗门主流剑修,符师阵师都少得可怜,谁还管得了练什么念?根本没传功法下来啊!
这样想着,他不断地敲击,捶打,一块圆溜溜的液体金属,再加上漆黑的矿石,被他打磨成了个圆环。
他印象中,上辈子好像见过这种样式的法器,方便携带,尤其适合给年纪不大的小孩子防身用,注入灵力,会自动生成一个有防御效果的光盾,刀枪不入。
可惜防不住比自己强太多的,而且有使用次数,唉,要是能做义工防护作用强一些,还能循环利用的就好了。
实在是太穷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红热的圆环沉进山泉水中冷却,褪去红色,显出青色的铁矿原色,还有细碎的红色花纹。
沈见碌满意的微笑,将它夹起,瞬间,圆环发出了微弱白光。
然后,沈见碌就眼生生看着,圆环上逐渐出现了一行字:
生命值999暴击率20%法器特性:可以抵挡筑基期攻击一盏茶,冷却时间一天。
特殊效果未知。
?
怎么回事?
谁偷听了他的大脑?
还是他产生了幻觉?
一个法器,怎么能自带这种游戏词条一样的东西?还这么逼真?
一定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沈见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一定是遭逢重大变故,道心不稳有些入瘴了,速速醒来,醒不来滚去昆仑山挖矿。
沈见碌再次睁开眼,法器上的那行字依旧存在。
沈见碌:“……”
他尝试让师弟妹看看这圆环:“你们看这法器有何不同啊?”
江清月还是个小姑娘,很喜欢这种小巧的法器,很欣喜地说:“大师兄好厉害,法器这么快就做好了,很好看!”
沈见碌扯了扯嘴角:“小师妹,我是说,你看这个法器,和别的有什么不一样?”
江清月仔仔细细观察完了,笑着说:“大师兄的圆环,嗯……做的特别圆。”
沈见碌:“……”
他看向抱着柴火的小师弟,小师弟也仔细看着圆环,很是思考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大师兄的法器融入了两种材料,而且还是边角料,省钱。”
沈见碌汗颜。
怎会如此。
“为师来也,乖徒儿可有想我?”胡行知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扛着一木桩子糖葫芦走进了炼器房,居然还分心了点灵力照顾糖葫芦不至于被房里温度融化。小师妹小师弟立刻扑了上去,胡行知乐呵呵地将糖葫芦分给他们,掏出一只问沈见碌:“大徒弟你吃不吃,”
沈见碌毫不客气地拿了一根,感叹道:“您的灵力不拿来炼器,保存糖葫芦,真是……”
胡行知期待的看着他。
沈见碌咽下一口糖葫芦:“哈哈哈哈非常随性。”他干笑。
江清月推了推胡行知:“师父,大师兄真的好厉害,一下子就炼成功了。”
胡行知面露惊讶:“是吗?大徒弟,你好争气啊,为师还没有来得及教你什么。”
沈见碌心说亏你还记得,然后掏出了那枚圆环状法器,见胡行知只是看到表现惊喜,并无异样,说到:“师父能帮我看看这件法器……如何吗?弟子随便做的。”
“你随便做的?”胡行知语调拔高,把沈见碌吓了一跳。
沈见碌结结巴巴:“对,我以前只练过打铁,还没学过制作法器,师父您看……”
胡行知居然热泪盈眶,好像满足了什么重大心愿,语重心长道:“乖徒儿,为师为你骄傲啊,这等法器,你居然一次炼成,甚至师父都没有教过你什么。师父现在哪敢轻易教你,你自己摸索就已足够了啊!”
沈见碌:“不是?我不明白,师父你什么意思?”
胡行知举起还不到掌心大小的圆环,道:“这已经是一件几近中级的法器了,可惜你的修为有限,不然还能在进一步。”
几近中级?现在市面上中级法器不知道有多抢手,高级法器因为失去了制造传人和秘法,已经很久没有新的一批产出了,基本都存在各大宗门宝库中,偶有几件流通于黑市,一经出现,必定是造成大规模的哄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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