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情呢。”她小小声地嘟囔道。
为了奚臻今天的好心情,丁蕾愿意忍痛割爱。
吃糖以后嘴巴甜甜的,心情也会变好,一会儿文件送到,她可以把糖果给奚臻,这样奚臻又可以有开心的一天或者半天啦!
丁蕾兴冲冲地敲了敲奚臻位于十四层的市场部总监办公室。
“谁?进。”女人声音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管理下属培养出来的威严。
丁蕾忽然有点怕怕的,她咽了口口水,还记得奚臻不喜欢在公司攀关系这件事。
“我,我是档案室过来送文件的实习生丁蕾。”
然后她就推开了门,里面的人也都朝着她看过来。
几个市场部的小组长正坐在会议桌旁和奚臻汇报工作,讲述接下来一周的工作安排。
奚臻看到小姑娘立刻僵住了,漂亮的杏仁眼眨啊眨,站在门口一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的样子。
很不合时宜的,成人影片里的画面和声音搞了个回马枪偷袭她的大脑。
奚臻深吸了一口气,手扶着太阳穴,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不对劲,她的声音格外的冷漠。
“进来,在那站着做什么?文件放这里。”
她用骨节匀称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丁蕾放在哪里。
“噢噢,好的。”丁蕾赶紧走过来放下文件照做。
放完她犹豫地看了眼奚臻,在想自己要不要道别?
“嗯...奚总监,那、我走了?”
奚臻还在和自己脑子里按下去冒起来的图像和声音做斗争,拧着眉语气不耐。
“文件放下你就可以走了,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市场部的几位小组长都一声不吭坐得端正,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领导说话的时候不能插嘴是打工人们的共识,她们连眼神对视都很克制,哪怕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也只是互相递几个眼色。
不知道为什么,丁蕾觉得有点尴尬,白皙的脸颊烫烫的,她感觉这种烫和看到奚臻笑脸的那种热不太一样。
人情世故有点匮乏的小姑娘哪怕遭遇这种情况,也还是乖乖的。
“嗯嗯,那我走了。奚总监再见。”
奚臻好凶啊。
丁蕾有点害怕奚臻在公司的冷脸,明明在奚臻家的时候不会这样害怕,她觉得是在公司的奚臻特别特别凶,所以自己才会像小白兔遇到天敌一样害怕。
门关上以后,奚臻发现脑子里杂乱的声音也停止躁动了,眉头松开,她敲了敲桌面,示意小组长们把注意力转回来。
“好了,现在我们继续讨论刚刚的问题......”
几个小组长偷偷互相使了个眼色,结束会议以后,小奚总特别不喜欢新来的关系户这件事就传开了。
这个风暂时还没吹到档案室,丁蕾忙完那阵以后就继续她的岁月静好。
月亮熊时间到!
丁蕾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回刷这个剧集了,但不管看多少次月亮熊和月桂兔在莫奈特星球的探险故事,她还是会为两位动物朋友之间的友谊感动。
剧集的结尾,两位好朋友激动地拥抱对方,说出“我们一定要做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这句台词。
“呜呜呜。”丁蕾感动地哭了,小声地抽噎,拿纸巾把眼泪擦干。
她也好想和厉害的奚臻侄女做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啊。
羡慕,但奚臻这样厉害的人,一定有很多朋友,也会有很多厉害的人想和她做朋友,广结好友的丁蕾小小地emo了一下,很快打起精神。
不管了,她一定要和奚臻侄女交上朋友!
奚臻拿走文件,才发现文件底下压着一颗糖。
月亮熊联名款,一看就知道是谁偷偷塞的。
想起刚刚自己的态度,奚臻有点后悔,但她最近的情绪和想法实在有些失控,她总感觉如果继续放任自己和丁蕾的接触,可能会发生让她更难以预料的事情......
她和丁蕾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无论是日常相处,还是情感上的。
奚臻对于这个咏梅女士强调的“小姑姑”观感有点复杂。
丁蕾本身当然是个很不错的人,乐观积极,像是一轮小太阳,笑容很有感染力,看到她就能让人想到可爱毛绒的小动物、灿烂的向阳花,总之是一切美好热烈的存在。
她隐约察觉到自己情绪思想失控的原因,也因此更加坚定了和丁蕾保持距离的念头。
如果和丁蕾交好,到时候咏梅女士天天追着她要求她喊丁蕾“小姑姑”怎么办?
她总不能真的喊一个小自己七岁的女孩“姑姑”吧?
而且这样的关系,不管是在公司还是生活,总是多少会带来一些麻烦的。
奚臻这样说服自己。
目光落在那颗偷藏的糖果上,她将唇抿得平直,拧起了眉。
再从手工作品的储物箱里找出几个玩。偶给丁蕾做小礼物吧?
她实在是......
不想看到那个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
好歹是咏梅女士特意反复强调托她照顾的人,性格也还不错,这一个礼拜以来相处得很愉快,从来没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她总得照顾好对方的情绪,免得招待不周。
这样想着,奚臻心里翻涌的情绪才淡了一些。
第43章 你......方便吗?
今天奚臻不加班,收到消息的丁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着她的月亮熊小挎包就往电梯走。
电梯门打开,神奇的是下班高峰期,里面人却不多,有一个人站在中间气质独特,格外显眼——是奚臻。
电梯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凉风扑面而来,有过挤电梯经验的丁蕾赶紧迈着小碎步进去。
有人和她擦肩而过,于是才进电梯的丁蕾就这样迷茫地看着奚臻自然地走出电梯,抬起手腕看手表时间。
丁蕾:啊?
这不是九楼吗?也不是一楼或者负二啊?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正想出声让人按一下开门把奚臻喊回来,就看到另一部电梯到了,奚臻往旁边走去。
小姑娘漂亮的杏仁眼里写满了茫然。
为什么她才来,奚臻就走了?
或许是奚臻有什么事吧?丁蕾在心里想到。
接下来几天丁蕾发现,除了上下班接送,奚臻侄女一句话也不和她多说。
小姑娘好几次鼓气勇气打招呼,得到的也只有冷淡的“嗯”。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丁蕾不懂。
在她伤心的时候,门口又悄然出现了礼品袋,里面是奚臻亲手钩的毛线娃娃。
可换装的月亮熊玩偶,还有几套钩织精美的小衣服。
丁蕾还没来得及掉几滴金豆豆,就捧着礼品袋茫然无措。
她抿着嘴拿起袋子倒过来晃了晃,确认里面没有便签。
哪怕收到了礼物,小姑娘还是萎靡了。
几天前她还对自己信誓旦旦地想,一定要和奚臻成为好朋友,现在却......
从没被人讨厌过的小姑娘有点迷茫,也不由得胡乱猜测,奚臻侄女会不会是嫌她烦了?
可是,如果真的嫌她烦了...
丁蕾捧着新的月亮熊玩偶,蔫头耷脑地想,如果讨厌一个人,应该不会给对方送礼物吧?
生活环境单纯美好的丁蕾终归更多一点勇气,她抱着玩偶,敲了敲奚臻的房门。
“奚臻方便吗?”
里面传来低低几声应答,因为隔音太好,丁蕾没听清。
打开的门很快送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女人脸色冷淡,冷硬的眉微抬。
“有什么事吗?”
丁蕾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声道:“我、我...”
一时紧张,她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
奚臻浓密锋利的眉峰拧起,像互相挤压的山体,带来山石滚落的惊心。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继续休息了。”
她的声音很冷漠,好像之前她们在餐厅、在陶艺培训机构的愉快相处从未存在。
丁蕾感觉有些委屈,于是眼圈一红,努力地憋着嘴不让自己掉眼泪。
她其实是想问问奚臻为什么最近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如果不开心可以说出来,她愿意当一个安静的心灵树洞,一定不让别人知道奚臻烦恼的事情。
还是说她在这边住着,给奚臻带来麻烦了?
如果奚臻介意的话,她可以和妈妈们说,苏阿姨是湘昀妈妈的好朋友,她住到苏阿姨家里的酒店,妈妈们也会放心的...吧?
丁蕾有好多好多想问的问题,好多好多想说的话,但是在奚臻冷冰冰的视线里,她没敢问出这些话来。
“我、我想吃零食了,可以吗?”小姑娘漂亮的杏仁眼漫着水色,仿佛下一刻就能掉下眼泪。
正为自己失控想法而烦恼的奚臻对上这双眼睛,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拉开门,让门大敞着。
“进来,自己挑。”她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丁蕾心不在焉地挑了几样,才发现自己没带篮子过来。
一个编织篮从一旁递过来,丁蕾下意识接过,才发现是奚臻给她的。
奇怪又僵硬的气氛让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过这个篮子。
喜欢零食的小姑娘对这些平日里眼馋的食物没了兴致,偷看了一眼奚臻侄女冷若冰霜的脸,秀气的眉耷拉着,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谢谢奚臻。”这句话她说得极其小声拘谨。
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让人怪不忍心的,但奚臻现在满心烦躁,她正为自己莫名的梦,为自己胡乱联想的思绪,也为了那点纷乱的心绪而烦恼,实在无瑕顾及太多。
一看到丁蕾,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反常,哪哪都不对劲。
只要丁蕾出现,她的视线总要下意识跟随过去,总是会注意到丁蕾的唇边的酒窝,眉间轻蹙的浅纹,还有杏仁眼里黑亮的光。
看到丁蕾笑,她忍不住也放松心情,看到丁蕾委屈,她就觉得心头泛着酸意......
对爱情一无所知的女人身在山中,难知庐山真面目。
她只想避着丁蕾,好将这些冗杂奇怪的情绪抛开,尽管经过她的努力尝试发现,这种逃避是徒劳的。
只几样东西,丁蕾挑了很久,她垂着眉眼,向阳花蔫了花瓣,边缘打着卷,到后面只是手指头在糖果里随意拨弄着。
“好了吗?”奚臻冷淡地问道。
丁蕾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好、好了,麻烦奚臻了。”
她好几次用眼睛偷瞄奚臻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情?”女人问道。
丁蕾低下头,总是甜蜜的笑意不再,小声道:“奚臻最近...”
才听到开头,奚臻就感觉大脑拉响警报,有什么正准备超出她的预料,她重重地拧起眉,等待丁蕾说完话。
“奚臻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对自己这几日的刻意疏离心知肚明的奚臻几乎是在一秒内就想好了说辞。
“没什么事,单纯的心情不太好。”
迎着小姑娘忐忑担忧的目光,她冷着声音补充了一句。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没有针对谁的意思,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比起有人陪着,我更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丁蕾不太明白,懵懵地点了点头。
“噢,那奚臻...奚臻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很愿意帮奚臻的忙,奚臻想有人说话也可以找我,我一直都在的。”
一直都在。
这几个字莫名触动了奚臻的心,哪怕她一向是不相信这种话的。
小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说的。
【“我和咏梅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她高烧昏迷的时候,那个人握着她的手哭得好大声,在她高烧不退的时候想起对她的承诺,给她织了一条围巾。
骗人的。
在咏梅女士离婚以后,那个人再也没来找过她,倒是娱乐杂志上时不时会出现那个人最新的花边新闻。
谁也不会一直陪着她。
都是骗子。
本就杂乱的心绪更添上一笔陈年旧伤,奚臻感觉自己呼吸一滞,有些难以维持一贯冷淡漠然的姿态。
在这种脆弱的时候,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发现崩塌的情绪。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很好。”
女人拒绝的时候声音比平日都要冷淡,语速因为害怕情绪泄露而加快,听起来就像是在赶客。
丁蕾敏锐地发现奚臻侄女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心情却急转而下。
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小姑娘攥着篮子的提手,她其实也没有太多安慰人的经验。
长辈们在丁蕾面前总是笑呵呵、和蔼可亲的模样,从未有什么难题需要她解决,想要的只有她开开心心。
就算是状态不稳定的取云妈妈,也从来都不愿意在她面前示弱。
“那奚臻吃颗糖好不好?”
小姑娘一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白嫩的掌心托着一颗糖果,表情真诚关切。
“我每次不管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吃一颗糖就会好很多。”
“如果奚臻很不开心的话,我的糖果全部都给你,等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我有很多很多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糖果。”
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太幼稚了,烦恼哪里是吃糖就能减少的。
可是丁蕾坚持,她固执地托着糖递到奚臻面前,掂着脚认真地看着女人的脸。
奚臻总感觉自己的失态好像被发现了,但她又想,像丁蕾这样单纯懵懂得像个小孩的女大学生能懂什么?
面对这颗执着的糖果,奚臻没有拒绝,她垂眸拿走糖果,看着糖纸上月亮熊的笑脸。
“谢谢。”她低声感谢道。
“不客气啊,奚臻只要记得不要一天吃太多,开心的时候不吃,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而且吃完糖晚上刷牙一定要特别认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刷一遍,不然会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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