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没说什么,语气依旧客气又疏离,只有在提到那位朋友时,眼神才会稍稍柔和。
乔朝便能猜测到,那位朋友,恐怕是很重要的人了。
这事还要怪系统。
递完卡,道完别,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陆明拧了下眉,有些不解地看向系统:“怎么没有完成?”
系统被他这眼神吓得不行,紧急查看了一下任务,又开始忐忑起来了:“可能需要时间,毕竟谁家约会这么短!这也太快了宿主,才五分钟不到呢,你就要赶人了……”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他只能拿出中国式杀手锏:“来都来了,可以再找点事情做嘛。”
道了别又把人叫住本来就很奇怪,陆明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揉了揉太阳穴,只能找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勉强消耗着任务时间。
他们不远不近地并排走着,乔朝一个人在那尴尬得空气都快凝结了,陆明对此稍微有些察觉,却又不能让人直接离开,只能重新闭上了嘴。
这种微妙的气氛一直弥漫在他们周围,直到路过一家珠宝店时,陆明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了脚步:“想进去看看吗……?”
乔朝内心正踌躇着,闻言胡乱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看到两个男人一起走进来,店员的眼神略微有些微妙,不过很快就用职业素养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露出了招牌微笑:“二位需要看些什么呢?”
乔朝讪讪看向身旁的男人,陆明顿了一下,问:“耳钉……或者耳饰之类的有么?”
“有的,”店员笑意盈盈,领着他们来到某个柜台面前,连询问都那么委婉,“方便问一下,是给您自己挑,还是要配合旁边这位先生衣服的颜色呢?”
两个答案都不正确,陆明摇了摇头:“是给一个朋友挑。”
店员笑容不变:“您的那位朋友喜欢什么样风格的饰品呢?我们是无性别珠宝品牌,可以根据您朋友的日常穿搭风格或者喜好,为您进行推荐。”
陆明顿了顿,沉默地垂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怎么描述。
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了解段宁,他不知道段宁的喜好,不知道段宁的生活,对他一切一切的了解,都只来自于那些描述性的文字。
尽管那些文字还算优美,但跟段宁这个鲜活的、真实存在的人相比,却实在太过空泛和匮乏了。
他想起手指抚摸上那些伤疤的触感,想起段宁身体轻微的颤.栗,想起黑暗里生涩又灼热的摸索,又想起在狭小的座舱里,那一瞬间落在段宁眼里被揉碎了的光。
他恍然间意识到,他想段宁了。
剧情的限制让陆明没办法直接去找段宁,但明明只是按照原来的生活轨迹继续行走了一段时间,他却总觉得到处都缺了些什么。
似乎需要……用什么更用力的,炽热的东西,才能填满。
某日下班,他偶尔间路过之前那家游乐场,发现门口比之前,又多了许多开小商店的人。
他停在一家窄小的花店门口,卖花的店主正张罗着,准备把一盆海棠花扔掉。
那盆海棠天生花叶有残缺,不像其他花那样,有着完整的热烈鲜艳,常常被放在角落,无人问津。
养花的人本来也是为了赚钱,见他品相不好,也对它不上心,如今就快枯死了。
他走过去,拦住那位店主,问:“如果不要的话,可以卖给我吗?”
本来就是不要的东西,店主也没什么不能给的,做个顺水人情,直接送给他了。
他把这盆海棠放在办公室的桌子旁,每天悉心照顾,养到现在,那盆海棠也渐渐活过来了,但段宁却还是没回来找他。
他本以为时间一长就会慢慢习惯,但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他真的真的已经很想段宁了。
店员还在等着他的回答,陆明按住心脏的位置,感受到那里丝丝密密传来的隐秘的疼痛,又把手放下来,声音低哑:“他喜欢……热闹一点的。”
热闹一点。
店员头一次听说这种描述,思索片刻,推荐了最新出来的设计师系列款,用耀眼的钻石镶嵌,周围包裹着一层珍贵稀有的红黑色调海棠微雕,和同款戒指是配套的。
设计师没有给起很复杂的名字,这套系列的名称,就叫Jewellery。
宝石,无论再怎样变化,就是宝石本身。
男人盯着上面的海棠花看了许久,这种精细的雕琢确实技艺高超,海棠栩栩如生,印在侧边,隐于黑暗时看不见,到光下,便展现出暗纹金光。
最后,他甚至没有看价格,直接就买了下来。
“好贵啊……”小光球刚刚看了一眼价格,参考完这个世界的物价,感觉自己瑟瑟发抖。
陆明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那个年薪高得可怕的心外科天才了,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医生,甚至还没有混上主任,工资虽不算低,却也没有多高。
尤其是把乔朝之前送给他的东西全部折算成钱还回去之后,陆明就真的不可能挥霍了。
这两件小小的珠宝看上去不起眼,算起来,却几乎要了陆明将近两年的工资,系统看着都替他心疼。
但陆明摩挲着低调奢华的外包装,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轻声道:“它值得。”
他值得。
第43章
乔朝和陆明一起从珠宝店走出来, 明显感觉到男人情绪不佳,心情似乎很是低落。
如今东西也选了,他感觉是时候该提出告别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 拍了拍陆明的肩:“那个, 我……”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男人似乎看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微变,匆匆道了声“抱歉”,大步朝某个方向追赶过去了。
乔朝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一道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身影, 戴着口罩和帽子,只能看见一双眼睛,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猜测者那人是谁,然后就听见陆明似乎叫他:“段宁……”
原来是那个人。
乔朝了悟。
很奇怪,在陆明去追段宁的那一刻, 他最后的想法也彻底散去。
乔朝感觉, 陆明似乎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男友, 而他……似乎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人群川流不息, 陆明没想到会在今天, 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段宁。
他抬起眼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段宁已经转过身走了,但陆明还是在匆匆一瞥当中,看到了段宁一闪而过的神情。
那是比初见他时更加浓烈的恨意,又似乎带着焦躁, 不安,或许还有一点悲伤,层层叠叠,像是深渊一样的东西,让人感觉喘不过来气。
段宁走得很快,浑身阴沉。
陆明几乎是疾跑过去,才在一个红灯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段宁……”
陆明头一次发觉解释是这么苍白无力的一件事。
他甚至没办法去质问为什么段宁会突然离开他,没办法问段宁这些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只想告诉他,他很想他。
可还有一个误会摆在面前,需要他去解释:“我跟他没有关系,今天来只是——”
他没有把解释的话说完,是段宁把手放在了他的嘴唇上。
陆明心头一跳,止了声。
很奇怪,段宁脸色明明都阴沉得能滴出水了,却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发怒。
他只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从陆明的嘴唇摸到脸颊、鼻梁甚至那副眼镜的银丝边,然后把人抓过来,在他的领口嗅了嗅。
没有奇怪的味道。
只有淡淡的用肥皂搓洗过的香味。
“先回去。”段宁的脸色那么不好,声音气得沙哑,说出来却是服软的话,“……先跟我回去。”
绿灯亮起的时候,段宁把陆明带了回家。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刚摘下口罩的段宁也被抵在了墙上。
段宁蹙了眉,下意识推拒了一下:“发什么疯……?”
陆明自己也不知道。
他那双向来冷淡的眼睛半垂下来,透过银丝眼镜望向面前的人,本来只是隐隐的疼痛,灼烧得更厉害了。
好想他……
即使段宁现在就站在他面前,这种思念却没有要消减半分的意思。
一两个月没见了。
段宁,有想过他吗?
陆明低下头,用镜框轻轻顶了下他的鼻尖:“段宁,帮我摘下来。”
段宁面色不善地靠在门上,微微别过眼,抬手把那副碍事的眼镜摘了下来。
陆明瞬间吻了下来。
是快要发狂的思念,一遍一遍又一遍啃食着心脏,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得到片刻的缓解。
段宁连带着冷硬的气势也渐渐维持不下去,只能偶尔泄出一两句无力的脏话,“妈的,别亲了……”
他妈腿都要软了……
可惜,段宁已经没有机会反抗。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陆明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半搂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都抱在自己怀里,这样才有心思问他。
段宁:“回了乐队。”
陆明低下头,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为什么走?”
段宁感觉耳朵有点痒,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出院了。”
陆明自然知道他不是在说真话:“在躲我。”
段宁身体一顿,下意识拉起衣领,遮住自己的伤疤:“只是出院了。”
撒谎。
不过陆明并没有当场戳破他的谎言,段宁不愿意说,他现在也不可能逼他。
更何况,说不定真是如系统所说,是因为他无趣……
想到这种可能,陆明便不起再追问下去。
他想问他,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又想起自己如今已不再是他的医生,只能压下这种念头。
对于刚才的事,段宁什么也没有追问,这只能说明,段宁已经不在乎了。
陆明沉默了一会儿,放开搭在他腰上的手,从床上坐起来,逐渐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到底有多冒犯。
出了院,这么久都没有再去医院的意思,说明段宁已经不需要医生,更不需要一个看上去还在跟出轨对象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人。
如果按照原文剧情,他后面的任务,也大多和段宁不再有什么必然关系……
陆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段宁刚刚还在抗拒,大概是真的很厌恶他的触碰,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打他。
“抱歉。”他带上已经有些模糊的眼镜,低声道。
突如其来的退后和道歉让段宁本就焦躁的心瞬间重新陷入不安,他跟着陆明从床上坐起来,死死盯着他的方向,语气又重新阴沉了回来:“你现在要走?”
陆明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想离开,但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段宁顿时攥紧了口袋里的烟。
还是喜欢那个小男生吗?
他的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实在不明白,那种小男生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长得可爱,会撒娇,会示弱,连声音都跟蜜糖一样甜……
某些人的优点似乎可以排成火车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想到这里,他忽然泄了气。
是了,他想,谁会不喜欢那样明媚的小王子呢?
再看看他自己……
这些讨人喜欢的品质,他一项也没有,一样也做不到。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看着陆明真的走到门口,他却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抓住了他的衣服:“别走。”
恨里的爱才是最切肤砭骨的,他不得不把骨肉都割开,从里面挑出一缕稀薄的氧气,然后说,这是我的爱,你要看看它吗?
他不得不承认。
这些实在太难堪、太少、太丑陋了。
这样鲜血淋漓的东西递到谁手上都会被嫌弃,谁都不愿意接受这样晦暗又没办法随时脱手洗干净的东西,更何况,他毫无吸引力。
但是偏偏,医生天生比常人对痛感更明晰与敏感,段宁除了那两个字之外一声不吭,一个多余的声音都没从喉咙里露出来,陆明却察觉出了不对。
不对。
“……段宁,怎么了?”
这哄人般的话语落下,段宁忽然把头埋在他颈侧,指尖紧紧攥进陆明的衣服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泄了力一般,握着陆明的大手伸进自己的衣摆,握住了自己腰间的皮肤。
“陆明,你要……”
段宁的声音低下去,全身都紧绷着,手攥紧成拳头,如同一头随时要暴起的猎豹,眉眼冷气直冒,简直像是要杀人。
可身体却在轻微地颤抖。
他闭了闭眼,用了最后一样筹码 ,“……要睡我吗?”
这已经段宁最破罐子破摔的结果,如果陆明拒绝,他也只能尴尬地留在原地,任由对方把他看成一个缺男人的发情公狗,或者进行一些外貌与身体上的言语侮辱。
但是结果却与段宁料想的最坏一种情况完全不同。
陆明只是短暂地怔愣了一下,然后就把那幅银丝眼睛扔到一边。
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渐渐越界了。
他并不是那种本就喜欢播撒关爱的白衣天使,更多时候,他只关心他的病人,因为这是他的工作。
但他不会对每一位病人都这样心软,更不可能因为随意一位病人的请求,就把人按在浴室的玻璃上与他接吻。
更何况,不会有医生思念病人思念到这种程度的……
到这种时候还能走出去已经是靠着最后一丝理智在强撑,但段宁的话说出来,显然轻轻就让那根理智的弦崩断了。
陆明把段宁抵在书桌上,掀起他的衣服,慢慢蹲下身,手握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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